第91章 第九十一块毛坯 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周思尔心里装着事,晚上也没再想出去玩了。
外头冰天雪地,对她来说还是很干,一会就要涂个唇膏和护手霜。
她甚至还要求庄加文给她做个手膜,没想到在做手膜的过程中睡着了。
等周思尔睡了,庄加文还有不少要做的事情,洗烘大小姐新买的部分衣服,顺便问问她家里的近况,钟语早就落地宁市了,庄加文再三确认了她的安全才彻底放心。
酒店的洗烘套装很一般,还好小地方新年住酒店的人很少,不像市里,已经成为新年旅游的大城市。据说餐馆都不停业,庄加文想着如果不带着周思尔去姥姥家过年,倒不如带着她去市里。
她也没有周希蓝说得那么穷得可怕,这种大节假日带周思尔玩完全没有问题。
只是关系都到这里了,要考虑以后才是最麻烦的。
庄加文在洗衣房设备震耳的声音发呆,给詹真一和周思茉都发了消息。
没过多久收到回复,詹真一给庄加文推了打听到的保镖公司的联系方式。
庄加文没有先和詹真一说周思尔这边的状况,她知道詹真一会劝她。
谈谈恋爱就好,也不看看人家多大。
周思茉不是打的电话,庄加文回过去的是微信语音,没想到转成了视频。
屏幕那边也不是周思茉,是一个小孩。
庄加文坐在洗衣房外边的长凳,这里暖气覆盖,周思尔才住了两天就嚷嚷好干。
多年没回来的庄加文也这么觉得,好在适应能力强很多,但在视频里她的嘴唇也很干燥,还有和周思尔亲嘴过度留下的痕迹。
周派派和她打招呼:“阿姨,晚上好,你嘴巴受伤了吗?”
周家在三亚有别墅,孩子们都有自己的房间,背景还有一个看电脑的周思茉,听到孩子的声音不好意思转身,对庄加文说:“她说想思尔了,给思尔打电话,思尔没有接。”
除了周思茉,周思尔谁的电话都没接。她铁了心要走,得知真相的外公外婆好一顿教训周希蓝,家里的气氛很冷,吃饭都没有心情,一点新年的氛围都没有。
周思茉也觉得没意思,带着周派派在房间办公,小孩子玩了会儿游戏,似乎觉得无聊,开始想周思尔。
以前来这边,都是周思尔带她玩,白天隔壁栋也来过年的小孩还问她姐姐去哪里了。
周思尔去哪里都很招小孩子喜欢,臭美拍照片也有一群小孩跟在后面要为她服务。
她不在,家里冷清,周派派也难过。
“她好像开的免打扰模式。”庄加文对上周派派失望的目光,柔声说:“思尔已经睡了。”
“明天我让她给你打视频好不好?”
周派派哦了一声,“这才九点钟,小姨居然睡觉了吗?”
庄加文点头,“我们晚上逛街买衣服去了,应该是累了。”
“她都坐轮椅了还要买衣服?”周派派叹了口气,“不愧是小姨。”
“她行李箱不是去三亚了吗,这边什么都没有。”
“对哦。”周派派问周思茉,“小姨的行李箱放在哪里?”
周思茉说:“她的房间。”
“思尔的外公外婆希望她年后去三亚吗?”庄加文问。
周派派捧着手机,凑近的脸圆鼓鼓的。庄加文工作很少接触小孩子,平时遇见小孩也紧急避险,但周派派一点也不熊孩子,非常可爱。
“是啊,下午又大吵架,外婆开着车出去了。”
“去哪里了?”
“放心,她不会飞去抓思尔的,”周思茉合上笔记本走过来,抱着女人看向手机里的女人,“思尔爸爸就够她头疼的了。”
如果是以前,庄加文不会问具体发生什么,这时候她问,周思茉也能明白她的心意了。
“好像是叔叔结婚之前的朋友来这边参加活动,见面去了。”
派派补充:“砸了好多家具,保姆阿姨都吓到了。”
毕竟是长辈,周思茉不好在感情上指点什么,她自己都离婚离得一身骚,只想清静一些,盼着周思尔早点和庄加文把事解决了。
“你们什么打算?”周思茉也尽力了,“我们家老头老太太很固执的,连我妈都必须听他们的。”
周思茉是跟着老一辈长大的,所以她知道周希蓝无法抗衡。现在她手上一部分项目还和长辈有关,有些人一辈子也闲不下来,退休了还要继续工作,说的就是他们。
“不过他们和我妈妈不是一个风格。”周思茉笑了笑,“不会歇斯底里,毕竟岁数大了,注重心血管保养。”
“他们不算很生气,毕竟现在大部分家产在我手上,也不需要思尔找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了。”
有些话说起来封建,周思茉也不怎么喜欢提,“不过我听思尔说你已经决定去朋友的家乡了,时间上有冲突吗?”
庄加文嗯了一声,她向来表情少,难得从脸上看出几缕挣扎。
“房贷还完了,要是能把孩子接过来,你以后是要带孩子生活吗?”
周思茉说的时候周派派一直听着,问:“什么孩子?庄阿姨有小孩吗?”
“这个等会再和你说。”周思茉捏了捏周派派的鼻子,看向庄加文,“你接下来打算靠什么赚钱,车、房、工作、其他资产……”
“加文,这些思尔不缺,但你知道的,没这么简单。”
周思茉和庄加文接触到现在,知道她是什么品种的骨头。
这种能放下身段干保洁,又能筛选客户到极致的脑子,是不会一直清贫的。
就算身上背着传闻中的人命和负债,庄加文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体检表上除了体重不符合标准,现在年轻人普遍的毛病都没有,就是轻度的营养不良,但也和职业有关。
她不怀疑庄加文的能力,甚至欣赏她不顾一切活下去的生命力。
但凡不是周思尔喜欢庄加文,周思茉都不会挑她的毛病。缺点是周思尔太喜欢庄加文了,作为周思尔的姐姐,她必须站在另一面审视庄加文。
所以周希蓝的话也有两面性,她们始终要给家长交代。
“我知道。”庄加文揉了揉眉心,“所以我想和思尔一起飞三亚,再去处理黎尔孩子的问题。”
詹真一买了票反正能改签,庄加文能承担这些损失。
包括见家长这些常规问题,以前干的非典型兼职也给庄加文积攒过经验。
可始终有不一样的地方。
客户的家长和喜欢的人的家长,真心假意有时候和爱恨一样很好区分。
“考虑好了?”周思茉问。
“你的长辈非要思尔去三亚吗?”庄加文反问,她的目光也有不友善的时候,周派派听出来了,对妈妈说:“我也觉得太公外婆好过分,明明知道小姨脚伤还没有好。”
“没办法,已经瞒着他们很多事情了。”这也是周思茉当年没办法回答周思尔的问题答案之一。
姐姐你又不差钱,为什么非得和现在的姐夫结婚。
之前的那个起码长得好看,当时没钱也不代表以后没钱吧。
以前周思茉觉得周思尔看脸,只看得到脸。
现在发现也不尽然,她的妹妹天真敏锐,靠本能做取舍。
在家人和爱人之间,她选择庄加文,那是新的家人。
但庄加文抓住她性格的贪婪,不希望周思尔完全舍弃,她在助长周思尔既要又要。
或许也有庄加文一无所有的缘故。
“我知道了。”
结合周希蓝众所周知算包办的头婚,她舍弃道德也要抢来的二婚丈夫,到现在都不会独自出行的习惯,庄加文已经明白这个家庭的食物链了。
最难搞的另有其人,但好在老人家终究老了,周思尔是第三代。她的生父在老一辈眼里也没什么用,像是测试服,给了庄加文很多参考性。
“机票应该不用你们买,我外婆会让人买好的。”周思茉叹了口气,“到时候你们可以在app上看。”
她顿了顿,又笑了,“但思尔还是很成功的,可以不和我们过新年了。”
这是周思茉这么多年都没做到的事情,姐姐很欣慰,又好奇,问庄加文,“你们打算怎么过?”
庄加文也有加前台的微信,对方刚才发了条信息:姐,你的女朋友让我帮她买东西,还在前台,钱已经付了,但我联系不到她。
照片里年货开会,最醒目的是茅台。
周思尔真是钱没地方花。
“她打算去我姥姥家。”
周派派问:“你们为什么不住在那边?”
庄加文:“你小姨什么德性你不知道?”
周派派哦了一声。
周思茉还是担心周思尔的身体,“虽然思尔年轻恢复得快,你还是得看着点她,我怕她蹦跶又摔了。”
女人叮嘱了几句,等庄加文再和詹真一敲定日期,回房间洗漱睡觉都半夜了。
周思尔睡得很沉,等庄加文躺上床,又自动靠了过来。
床头灯还开着,庄加文盯着周思尔的睡颜看了许久,忽然发现周思尔枕边放着晚上庄加文买的文胸,像是试穿过。
庄加文看了一会,拿走睡觉。
第二天周思尔醒来没找到,大发雷霆,问庄加文:“内衣呢?”
庄加文指了指室内的挂衣橱:“那。”
周思尔想说不是这件,但对上庄加文的目光,意识到对方发现了,偏头不说话了。
买都买了,昨天给周思尔做手膜前,庄加文还是把能洗的都洗了。
室内暖气很足,干得很快,周思尔中途醒来就试穿过。
那时候庄加文没在,应该是去洗衣房了。
确认庄加文不会跑,周思尔不至于出去找她。虽然嘴上嫌弃半杯还有交叉带,穿上又发现挺好看的,自拍好多张,本来想发给庄加文,但想着不如亲自给对方看,一穿一脱,居然又睡着了。
“要我给穿吗?”庄加文问,“我和姥姥说了,会带你过去吃饭。”
“我们搭过路的车去。”
周思尔都佩服庄加文的断句能力,咬着牙问:“你希望我回答哪一个问题?”
庄加文:“我对你没有问题。”
手都伸到我衣服里了,还能有什么问题。
周思尔揪住庄加文的衣领,“我穿好看吧?”
庄加文醒得比周思尔早,已经把东西整理好了。
即便是年三十,她也不打算在姥姥家留宿,正好前台问了有车去村里,约了时间。
只是大过年的,不是加钱都能行的,或许车不是什么好车。
庄加文没来得及和周思尔说,她忙着给天鹅小小姐穿衣服。
“不是不喜欢吗?”庄加文给她扣好扣子,低头问。
“所以你还不跪下感谢我?”周思尔挑起庄加文的下巴,盯着对方看。
庄加文手指一勾,弹了弹内衣半杯的交叉绑带,周思尔呀了一声,捂住胸口,“你干嘛~”
“没空感谢你,我们应该走了。”
庄加文迅速给周思尔套上衣服,手法熟练,完全是之前给周思尔家里的娃娃换衣服练出来的。
周思尔有种抛媚眼给瞎子看的不爽,“为什么要这么早走?不是吃晚饭吗?”
“小姐,你一觉睡醒就过午饭饭点了。”
庄加文要照顾周思尔,又是选菜又是喂食,还要丰容,和前阵子的无聊比,生活简直太充实了。
“我不要穿这双袜子。”周思尔踢了踢庄加文的手,“你还没告诉我你外婆喜欢吃什么。”
“酸枣和糖瓜。”庄加文说,“放心吧,你买的东西她都会尝尝的。”
周思尔:“真的?”
庄加文嗯了一声,给她套上鞋,握住周思尔的脚踝,抬眼看她,“思尔,你确定要和我一起去?”
“那不然呢,你大过年的忍心把我丢在这里自己去欢度春节?”周思尔委屈死了,“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庄加文想说什么都被周思尔一通叽里咕噜憋回去了。
“你还瞪我!”周思尔大声控诉,看不出任何病人模样,口红都是庄加文化妆包里闲置的那支,涂得水润如莓果。
“担心你不适应。”被这么一闹,庄加文少有的不安也没了,她把人抱到轮椅,“那你忍着吧。”
周思尔觉得自己已经很能忍了,譬如庄加文阴晴不定的态度,只有和自己做的时候才百依百顺。
她要更多百依百顺才是。
即便做了预设,见过视频里庄加文姥姥家的破房子,但周思尔没想到去的车就这么糟糕。
“庄加文,你不能买一辆车吗?!”
来的是一辆面包车,老板是个有些胖的女人,似乎拉货送到村里的商店。
周思尔的轮椅折叠后放在一边,人和庄加文还有一堆年货挤在一起。
她根本不敢靠在座椅,怕这破面包车经年累月的灰尘沾到自己身上。
庄加文价值不菲的斜挎皮包垫在周思尔屁股下,她依偎着庄加文,像是怕被卖了。
庄加文搂着周思尔,“后悔了吗?”
外面风雪呼呼,山野料峭,开车的大姐放着恭喜发财的新年歌。
这是周思尔这辈子坐过最糟糕的车,她在颠簸中狠狠拽着庄加文的衣服。
庄加文这张脸在破旧的车厢越发不俗,是周思尔猎取最珍贵的宝物。
她盯着庄加文,一字一句说——
“我从不做后悔的决定。”
周思尔再三强调:之前你看到的都是妈妈姐姐给我买的。
庄加文哦了一声:本命年?
周思尔:不行啊。
庄加文:你二十岁哪来的本命年。
周思尔骗人也理直气壮:我十二岁就能穿!
庄加文:行吧。
周思尔追过去:是吗叫行吧,你态度敷衍,不爱我了。
庄加文:非常完美。
周思尔想咬她:那你本命年穿的什么?
庄加文:忘了,不怎么在意这个。
周思尔:那我给你买。
庄加文:还有很久。
周思尔:那怎么了,不是要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庄加文朝周思尔走过来。
周思尔:干嘛?
庄加文:提前返利。*
钟语问祝悦:我没看错把,周思尔坐面包车?不对,车里还有活禽?
祝悦:是的,你没看错。
钟语:我们这么做是对的吗?[害怕]祝悦:她开心就好[好的]
第92章 第九十二块毛坯 我要交杯
周思尔嘴上这么说,去的路上一直搜第一次去女朋友家应该做什么。
搜也就算了,还要背着庄加文,庄加文看她玩手机,问:“不头晕吗?”
周思尔就怕被她看见,遮遮掩掩,“不晕,我睡太久了。”
她的头发剪短许多,刘海侧分,偶尔还能看到额角没完全淡褪的伤痕。
庄加文不敢看多久,只敢在周思尔睡觉的时候多看两眼。
“路上颠簸,到了再玩吧。”她还是收走了周思尔的手机,放到了自己衣兜。
周思尔庆幸手机已经熄屏了,一边推庄加文的手,“管那么多。”
庄加文:“不让管?”
“你非要管我能怎么办。”周思尔看向窗外,廉价的面包车太颠簸,开车的老板头发还有烫染过的药水味,跟着车载音乐的恭喜发财摇晃。
她们现在的香水都是一个味道的,周思尔什么都没有就来了,不仅洗漱用品用庄加文的,化妆品、香水全用对方的,两个人凑在一起,好像气味一样,频率也不会变了。
周思尔在心里决定回去也要这样,谁碰见庄加文都会觉得这人是自己的,反过来也一样。
她紧握着庄加文的手,微微摇晃,声音几乎要被劲爆的DJ金曲淹没,“我本来就没办法了。”
才会来到这里,坐在这么糟糕的车里,什么都是陌生的。
旷野山川,没见过的植被,大雪覆盖的地貌,都是周思尔以前没想过要来看的东西。
她走出了一部分的桎梏,哪怕一部分的自由与庄加文有关,依然为这种出走而激动。
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庄加文问:“明天要出去逛逛还是在酒店里?”
周思尔毫不犹豫,“在酒店啊,也不看看我现在什么样。”
庄加文听过她和祝悦聊天,似乎觉得轮椅也不方便,祝悦说她之前跟父母参加旅行团,还有拄着拐杖爬山的,因为不想错过难得的年假。
周思尔说我又不是只有这个寒假,祝悦又说这也是你和庄加文独一无二的时间啊。
这种话很容易打动周思尔,她不知道庄加文在浴室的水声里听她打电话,还是犹豫,说庄加文会很辛苦的。
她难得这么善解人意,不知道祝悦说了什么,周思尔恼羞成怒,把电话挂了。
庄加文洗完澡就单独问祝悦去了,周思尔是想出去的。
好像就算恋爱中,关系升级,人也很难想说什么说什么。
周思尔不再随时随地对庄加文发号施令,学会了遮掩、为她考虑,庄加文心情很微妙。
“真的不想去?”一个拐弯,周思尔险些往左边撞去,还好庄加文把她拉进了怀里。
后排的年货噼里啪啦掉下来,周思尔这辈子没和货物坐在一起,总听到了咯咯咯的声音,埋在庄加文怀里问,“什么声音?”
开车的大姐说:“别怕,是我顺道带回去的鸡,活的。”
她还说了两句周思尔听不懂的话,周思尔轻声问庄加文:“什么沙沙,她在骂我很傻吗?”
庄加文垂眼和周思尔紧张的目光对视,到底是出门,周思尔明显有些慌,庄加文搂着她,也压低了声音说:“夸你漂亮,莎莎的米子。”
周思尔皱眉,“又是什么,给我中译中。”
庄加文头垂得更低,在周思尔耳边说:“漂亮的小姑娘。”
庄加文的香水是冷香,面包车内没有开暖气,混着货物的纸壳味,还有活禽的气味,全靠这股冷味续命。周思尔开了一条窗缝,外面的空气也好冷,浸入肺里,她不得不缩着脖子,埋在围巾里。
“那是当然的。”她的手塞进庄加文的衣兜,“好冷。”
庄加文找到手套给周思尔套上,不忘调整女孩的耳罩,一边套一边笑。
不是周思尔的错觉,在这里,庄加文的表情都比宁市丰富了。
她心里不平衡,“你很喜欢老家吗?明明爸爸都再婚了。”
“要是和姥姥关系很好,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才回来一次吧?”
“你脑子怎么有时候灵有时候不灵的?”
庄加文在宁市生活多年,为了工作机会,普通话很难听出家乡的口音。
被詹真一嘲笑香肠叫肠子也改了,非要说,也是逗笑谁。总有人说她的脸和西北话反差很大,一开口所有滤镜没了,庄加文不以为意,跟詹真一待久了,也学了几句宁市话,但总没有那股劲,去菜市场买菜就会被戳穿。
“不是你在这里吗?”红手套也是临时买的,庄加文给周思尔套上,抬眼扫过周思尔呆滞的脸,还是没忍住贴了贴她的鼻尖,“傻。”
周思尔难得没有反驳,她哦了一声,发现没这么冷了,还有点热,身体也痒。
直到下车,她都很安静地跟着庄加文,帮忙搬东西的司机大姐问庄加文:“你妹妹啊?长得不怎么像呢。”
庄加文更会骗:“女儿。”
大姐啊了一声:“女儿?你有这么大的女儿?”
庄加文一口咬定,周思尔还想说什么,忽然听到鸡叫声,又闭嘴了。
周思尔天生怕公鸡,虽然以前养过鸟,但鸡比小鸟大多了。
庄加文的姥姥家房子是新旧房连在一起的,周思尔刷过庄加文抖音,不算第一次见。
小村子人不多,没有南方绿植常青,冬天显得灰败,看一眼都冷。
她穿着一身新衣服,圆脸埋在围巾里,帽子和手套都是红色的,帽子外还要罩一个白色绒球耳罩,坐在轮椅上,被庄加文推进屋,简直像古早q.q秀里的小人。
庄加文的姥姥和舅舅住在一起,她的姥姥一共有四个孩子,舅舅是老三,庄加文妈妈是老二,老大和老四都在外市生活,据说正月初二才会过来探望老人家。
这个时间年夜饭已经准备到一半了,周思尔不是没去过亲戚家,但她的亲戚也没住在这种地方的。
在庄加文印象里,这里条件改善,比以前好多了。
对周思尔来说,淘米水怎么还能二次利用,全是疑问,她甚至不懂年代剧里的炉子居然现在还有用处。
到这种地方,她的伶俐变成好奇,一双大眼睛盯着这个看盯着那个看。
庄加文的姥姥坐在暖炕上,看小姑娘东张西望,问庄加文:“这就是你说要带给我看的人?”
本来这几天庄加文都在这边吃饭的,还开走了舅舅的摩托车。
现在摩托车都让人先送过来了,买糖瓜买到年三十,说是有朋友来看她,事先也打过电话,说能不能加个人吃年夜饭。
一般人哪里会带回家吃年夜饭,百分之九十就是对象了。
老太太怎么也没想到是个看着屁点大的孩子。
虽然庄加文不是她看着长大的,但她妈妈还在的时候,也是每年过来的。
老太太多少通过已故女儿的描述,了解这个外孙女朋友不多,更喜欢一个人听收音机。
“是。”
舅舅舅妈在屋外张罗,姥姥的房间很小,庄加文也是因此才住过来的。
庄加文坐到一边矮凳,给姥姥剥了个橘子,顺便把盯着墙上挂画的周思尔推过来,“思尔,这是姥姥。”
周思尔收回目光,说:“我刚才和你姥姥打过招呼了。”
老太太这才戴上助听器,庄加文说:“她可能没听见,耳背了。”
周思尔哦了一声,“姥姥好。”
她声音本来娇娇软软的,又长得可爱,是老一辈最喜欢的福气长相,老太太一边点头,一边问:“你是巧妮的朋友?”
周思尔以为自己听错了,“巧……妮?”
“英文名?不应该是米妮吗?”
庄加文被她逗笑了,“不是。”
“姥姥,她是我女朋友。”
周思尔还在思考庄加文有没有出柜,没想到她居然一点缓冲都没有,周思尔都怕出什么事。
不像她的外婆外公,周围圈子奇葩事太多,出柜、出轨至少都还有点尘缘,都比出家好接受。
不过真出家的也有,过年还给家人布道,神神叨叨的,周思尔每年都当热闹看。
“女朋友?”姥姥握着庄加文的手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女孩,“什么女朋友?”
“我要和她结婚的那种女朋友。”
庄加文很有耐心解释,周思尔没有插嘴,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未知的,包括在亲人面前的庄加文。
喜欢一个人有时候太片面,无法观测她的全部。
周思尔在家人面前、在朋友面前、在讨厌的人面前……
很多模样庄加文都见过,但反过来,庄加文不显山露水,或许也没有显山露水的条件。
现在周思尔看得认真,她发现自己没有半点钟语说的状况。
譬如你看到她家徒四壁或许受不了。
什么周思尔你还是要想想自己的底线,她的老家就是她的下限,你多考虑考虑。
要走的人屁话也这么多。
但祝悦似乎也是这个意思,朋友们都站在她这边,费尽心思帮她找庄加文的不好。
可是庄加文的外婆和她流着一样的血,庄加文小时候来这里度过一段时光。
这里也有她的一部分,周思尔想知道,想看看,想一探究竟,不是应该的吗?
如果因此而产生嫌隙,不过是她的喜欢如钟语说得肤浅,不过如此。
可钟语又说,你不要太自我感动。
她明明和自己一样大,叮嘱比医生的医嘱还多,一路上假设太多,周思尔都烦她了。
现在一遍遍拷问,好像都无所谓,周思尔反而很高兴看到庄加文姥姥。庄加文现在特别温顺,像是回到老巢的动物,不用再流浪了,可是头领不是外婆,她终究是要走的。
她还是要和我走的。
周思尔看了眼手机的信息,周思茉说外婆已经给她和庄加文买好机票了。
正月初三上午在兰州机场登机,飞三亚,落地后她和庄加文要面对家人的拷问。
庄加文没有骗我。
她说要一起飞,就一起飞。
周思尔很安静,庄加文给姥姥说怎么认识周思尔的,简化了很多,说喜欢,说对方的爸妈都同意了,说周思尔很厉害,是钢琴家。
一辈子没出过远门的老太太对钢琴家的印象来自电视,看周思尔的目光全是惊叹。
周思尔都不好意思了,和庄加文对视,目光流转,很是娇嗔。
“你说她叫什么?”
“思尔。”
“四耳?”
庄加文笑了,又解释一遍不是四只耳朵。
周思尔坐在一边,平静地看着庄加文,她想:妈妈还没人家姥姥接受程度高。
一边又有点想周希蓝,担心她和爸爸真的吵架了。
庄加文换了好几种说法解释,过了一会,老太太终于理解了,看着周思尔喊她名字:“思尔。”
周思尔冲她笑:“姥姥。”
“大过年的受伤,还从那么远过来,很辛苦吧?”老太太年纪大,有点耳背,脑子还是清楚的,握着周思尔和庄加文的手很干燥,也很温暖,“你还买了好多东西,太破费了。”
她说话有些音节周思尔也不太明白,反正就点头,实在不懂庄加文会翻译。
周思尔问:“你同意我和庄加文在一起吗?”
下一秒她改了个名字:“姥姥同意我和巧……巧妮一起吗?”
“……你还小。”握着她手的老太太脸上爬满皱纹,不像周思尔的外婆,一把年纪了出门还很精致,拍照甚至还有肌肉,出门喝下午茶比周思尔要求还高。
“我不小啦~”周思尔一字一句说。
姥姥笑了,“小孩才这么说。”
庄加文没说话,她看着周思尔,忽然想到小时候妈妈带自己来这边,也是这样。
她是小孩,只要坐在一边看电视就行了。
那么多年过去,房间换了,床上的被套枕巾还是旧时的款式,姥姥老了,却还是不太过问孩子的事。
可能觉得她有个伴就好了,男的女的不重要,但太小,好像不行。
但周思尔不会看人脸色,她送东西上门吃饭,更像是强买强卖。
“姥姥,我要和她永远在一起的。”
老太太笑了,她脸上的胶原蛋白流失太多,很难想象墙上修复过的照片是她旧年的模样,几乎面目全非。
刚才周思尔在看全家福,看照片右下角的年份。
好多比她年龄还大的照片,却找不到庄加文,好像只有她的妈妈,却很好认。
长得是有几分像,但庄加文应该像她爸爸更多,所以更高,更冷硬。
“永远好啊。”老太太拍了拍周思尔的手背,忽然递给她一个银镯。
庄加文含笑的目光一顿。
姥姥看了眼关好的门,门外是舅舅一家混着电视的声音。
周思尔盯着自己手腕看着很有年份的银镯,问:“这是什么?”
不等姥姥说话,庄加文问:“这不是妈的吗,怎么在您这里?”
姥姥说:“她当年和你去看病之前放在我这里的。”
老太太又从枕头里拿出一本存折,旧得封皮都快掉了,递给庄加文,“还有这个,她怕你爸爸取走了。”
庄加文愣了半天,还是周思尔替她接下的,塞到了庄加文的怀里,“你妈妈的礼物。”
这时候外面的舅舅喊庄加文,庄加文出去了,房间只剩下周思尔和老太太。
室内升着周思尔看不懂的设备,说是烧柴的,可周思尔在一边又见过类似酒店的暖气片。
她不懂这些,只知道庄加文在这里住的两晚上都很冷,新盖的房子怎么可能不能让她住。
要么是庄加文太客气,不喜欢和别人挤一挤,要么是这家人把她当外人。
或许两者都有。
周思尔总想起那个夜晚视频,自己听见微弱的呜咽声。
庄加文的哭声令她辗转反侧,恨不得马上飞到对方身边。
现在她来到这里了。
周思尔低头看手腕的镯子,从小家里人教会她用金钱衡量价值,掉价可以形容行为,或许自己现在千里奔赴,在母亲眼里是掉价,是倒贴。
但被妈妈生出来开始,妈妈也是别人,她们不再是一体的了。
“姥姥。”她握住老人家温热粗糙的手,坐在轮椅上和坐在炕上还是有距离,她要抬着头,“我有话和你说。”
她皮肤白净,化了妆更显得气色红润,像一颗打了蜜蜡的苹果。
其实她和庄加文是一样的,在这里格格不入,迟早要离开。
老人的双眼浑浊,和周思尔对视的时候很和蔼,“好孩子……你说就是了。”
周思尔说:“她以后都会和我一起过年。”
她知道自己说这话不礼貌,在这样的日子,在这样身份的老太太面前,很冲。
但有些话不得不说,周思尔也希望有挽留。但没有。
“好啊,那很好,巧妮说……说你爸妈都很喜欢她,那就好……”老人家说话偶尔不利索,像是走神,“巧妮的爸不好,又再娶老婆了,我之前劝她早点结婚,这样就……”
“就有家了。”
这是代代相传的家的获得方式,哪怕周思尔家境优渥,也从妈妈和姐姐身上感受过。
有些束缚也是透明的胶带,到一定年龄,会自动显现出沾了灰尘的边痕,不再隐匿。
可一个人的也是家,譬如庄加文的毛坯,周思尔的精装欧式平层。
这些周思尔不会和这样一个老人说,她不再对抗,也不想顺从,毕竟对方已经给出了最大的让步。
“我们现在有家的。”周思尔晃了晃老人的手,像和自己外婆撒娇那样,“姥姥,我们的房子很大,庄加……巧妮喜欢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和你说……”
庄加文被舅舅喊去,是对方发现了茅台,说这太贵了,问起周思尔的身份。
庄加文从没公开过自己的性取向,但现在短视频同城也刷得飞起,他爸都有点明白,更何况孩子刚毕业工作的舅舅,可能是一边帮忙的表妹说了什么,舅舅迟疑地问:“是你女朋友吗?”
“是。”
舅舅复杂地看了庄加文好几眼,“不应该你给人家家长送茅台吗?”
“她看着还没咱家孩子大呢,满十八岁没有?”
毕竟庄加文已经工作,看外貌就混得不错,每年也给老人家打钱,男人不会说她什么。
舅舅摆不出长辈的架子,也会可怜她妈死得早,老爸二婚得快,让庄加文把钱留着自己花,老太太有儿子养老,也有孙子,轮不到你在外边省吃俭用的。
但庄加文有自己的固执,说给得不多,每年也和这边有点联系。表弟表妹和她有微信,也不太聊天。
“上大学呢,早十八了。”庄加文也被舅舅的担心逗笑了,“我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舅舅咳了一声,“那孩子看着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你们的感情……”
他到底还是传统,不太懂同性感情的礼数,把一边假装忙碌的女儿拉过来,“偷听什么,你早知道你姐姐和女孩恋爱了?”
表妹摇头:“我前阵子才知道的,表姐抖音有人家账号。”
工作的人也是这两天回来的,没和庄加文深聊,庄加文就又回去住了。
有八卦谁不看,刚工作的表妹倒是很佩服庄加文,“姐你加油啊,我支持你,大不了飞国外结婚呗,什么拉斯维加斯,我在网上刷到过,还有牧师证婚呢,回头你整个什么vlog吧。”
全是老父亲听不懂的,男人抓耳挠腮好一会,“算了,你高兴就成。”
“难得回来一趟,我也不扫兴,你妈妈要是还在,肯定也高兴。”
或许是那茅台太贵重,庄加文都不知道周思尔哪里搞来的,或许又钞了太多。
她无奈地点头,舅舅又问:“那孩子能喝酒吗?你们今晚还回酒店住不?”
庄加文点头,“让表妹开车送我们。”
她转头看向表妹,“给你个红包,帮个忙。”
表妹把ok举在头顶上,“没问题。”
等吃饭的时候,庄加文推门,周思尔不知道和姥姥说了什么,老人家笑得褶子更深了,还要推坐轮椅的周思尔出来。
这画面……令庄加文想到那天酒店差点被周思尔轮椅撞的老人。
“和我姥说什么了?”坐上桌后,庄加文问周思尔,女孩被她抱着换了凳子,很高兴地接过舅舅倒的酒,被庄加文拿走了,“不能喝。”
周思尔拉下了脸,“为什么?”
庄加文给她换了自带的芦荟汁,“小姐,你腿还没好呢。”
周思尔扁扁嘴:“大过年的,喝点不可以吗?”
这方面庄加文很有原则,“不可以。”
周思尔:“那你也不能喝。”
她管得还挺多,一边的舅妈哎了一声,“那不行,巧妮难得回来一趟,还是要和我们喝一点的。”
这家妹妹大学毕业刚工作,哥哥已经结婚了,据说跟着老婆那边一起过,所以家里也不算很热闹。
庄加文能回来,大家也很高兴,又多了一个周思尔,年夜饭也丰盛许多。
虽然这样的丰盛在周思尔看来不过如此,她还是觉得新鲜,表妹开口:“是啊,表姐嫂,你就让姐喝口吧。”
周思尔愣了几秒,“我是谁?”
她年纪比表妹还小,但辈分摆在那,表妹笑着喊:“表姐-嫂,我上网查的,都这么喊。”
周思尔想要掩饰得意,又要几分面子,最后挤出一个猫咪笑,“好吧。”
这是特别的年夜,真的会把春晚当背景,而不是高档餐厅的包厢。
不需要说很形式的祝词,就是吃菜、聊天、说什么好吃,明年要怎么过……
窗外是异乡的风雪,在故乡的庄加文碰了碰周思尔的芦荟汁杯,开她玩笑,“干一杯,表姐嫂。”
周思尔被室内的热气熏得脸红,撑着脸看着庄加文:“我要交杯。”
“姐姐。”
【作者有话说】
表妹搜索:表姐的女朋友要叫什么/亲戚计算器/……
第93章 第九十三块毛坯 做坏事
庄加文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喊我什么?”
周思尔又喊了她一声:“姐姐。”
这瓶芦荟汁是她带来的,除了她也没人喝。在认识周思尔之前,庄加文只在西餐厅见过卖芦荟汁的。不过也是从成品里倒出来的东西,便利店或许也有卖,没想到受众近在眼前。
给周思尔做奴隶女朋友的三个月,庄加文收拾过无数周思尔留下的残羹冷炙,也喝过对方递过来的芦荟汁。
味道很甜,盖过了芦荟的味道,那股甜味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挥之不去。
庄加文那时候就知道,以后她和周思尔就算老死不相往来,她看到芦荟会想到周思尔,看到芦荟汁会觉得周思尔也这么甜。
感情本来就是清醒着沉沦,爱和喜欢都是明知故犯,难以规避。
“我又不是你姐姐,瞎喊什么。”庄加文没打算和周思尔喝交杯酒,只是碰了碰对方的杯子,“喝你的。”
电视放的节目周思尔从小就不爱看,有一年周思茉和外公外婆还参加了,在观众席上,镜头拍到,很多人就说这也是明码标价的。
周思尔不喜欢吃饺子,勉为其难能吃下云吞,她在吃上面被周希蓝培养,却像桃酥一样不会事事如妈妈的意见。
宛如在夹缝中钻出了自己的喜好,长大后发展成挥霍,想要什么,就要得到。
“不要,我要试试交杯酒。”周思尔又撞了撞庄加文的手,桌下好的那条腿踢了踢庄加文,眼神分明是不许拒绝的意思,“再拒绝就不理你了。”
庄加文和她对视几秒,嗯了一声:“好吧,妹妹。”
她手腕缠过周思尔的手腕,两个人外套脱掉,里面是毛衣开衫和卫衣。
周思尔选的毛衣开衫袖口形状很特别,正好遮住一半的手背,露出的美甲图案全是小猫的表情,很衬她的气质。
如果不是时间太紧,她恨不得押着庄加文给自己做美甲,好在美甲贴效果也不错,够周思尔拍半天照片了。
桌上的舅舅喝多了,给在媳妇家过年的儿子打视频电话,介绍今年回家的庄加文。
又想起过世的姐姐,把庄加文拉过去聊天喝酒。
周思尔喝到了交杯酒心满意足,和庄加文换了位置的表妹坐了过来,和周思尔说话。
“表姐嫂,你们在这边待多久?”
“初三就要走了,”周思尔努努嘴,想到这事还是不高兴,“家里有事。”
虽然庄加文和长辈说一切安好,双方父母同意,在年轻人的眼里,周思尔和庄加文的差距看视频软件的日常就看得出来。
虽然庄加文还是没有在主页隆重介绍自己的女朋友,可周思尔永远活跃在庄加文每一条视频的评论区。
因为太扎眼,很多人怀疑是引流,又把周思尔气到,恨不得拽着庄加文开直播。
目前没工夫实现,好在庄加文也会在她伤春悲秋的视频下回复,也算认证了。
表妹早就浏览过周思尔的视频了,没缺德到每一个都点赞过去,至少对这位比自己小的小嫂子家世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大城市机会多果然是真理,不过也是表姐人好,哪怕周思尔极尽遮掩,某些小动作还是看得出不适应。
她上门做客,甚至还自己带杯子!碗筷什么的都得庄加文给她重新冲一遍。
表妹心里吐槽,心想最后还不是要和表姐亲嘴,有什么区别。
“家里……”表妹也有些犹豫,“你家人真的同意吗?”
庄加文还在和舅舅舅妈喝酒,耳背的姥姥戴着助听器,偶尔说几句从前,画面挺感人的。
周思尔很难想象自己外婆外公和庄加文喝成这样,她家也没有舅舅,能和庄加文喝的只有爸妈。
那更不可能了,爸爸在家喝酒都只允许和妈妈喝,喝椰汁怎么一醉方休,周派派都会笑的。
周思尔明白为什么钟语说她们家假人很多了。
“同意的。”周思尔吃不惯这边的菜,吃吃水果也饱了,“不同意她们不会放我过来。”
表妹哦了一声,“那表姐最近没上班吗?我听我妈说她好像辞职了。”
大家都是亲戚,但也没熟到什么都说,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的人见面找不到话题,才会问工作、恋爱这些问题。
“她一辈子不上班我也养得起她。”
周思尔一句话噎死表妹,等到庄加文坐回来,发现表妹捧着手机打手游,周思尔刷着短视频,两个人好像聊不来。
乡下的年夜有人放烟花,声音听起来很空旷。
她告别姥姥,舅妈送她到门口,没喝酒的表妹开车送庄加文和周思尔去酒店。
“庄加文,你喝醉了吗?”周思尔看庄加文脚步有些虚浮,惊讶地问,“你不是酒量很好吗?”
站在一边的舅妈说:“是好,但她喝太多了,她舅都直接喝倒下了,真是的,丢不丢人。”
庄加文还有几分神智,“舅妈,我走了,姥姥拜托你你们照顾了。”
“明后天真不来了吗?”女人招呼她,“不然你能见见……”
坐在驾驶座的表妹说:“有什么可见的,又不是没微信,妈你快回屋吧。”
女人回去了,周思尔和庄加文坐在后排。大概是来的时候和年货还有家禽挤在一起,周思尔的底线一再降低,哪怕是大众这种普通轿车,她也能接受了。
况且这是表妹的私家车,车内空气清新剂的味道也好闻,周思尔搂着庄加文,女人靠在她的肩头,呼出的气都滚烫,“思尔,你……你的轮椅呢?”
庄加文还惦记着她的腿,周思尔说:“放在后备厢了。”
“哦,那等会儿……”不等庄加文安排,周思尔理所当然地说,“你表妹会送我上去的。”
开车的表妹:……
真大小姐,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鉴于刚才两个人加过微信,周思尔还以表姐嫂的身份给她发了个大红包,表妹乐呵呵地说:“表姐你放心吧!”
庄加文平时就爱操心,在外面务工多年从未喝醉,今天纯粹是在周思尔一声姐姐交杯酒和舅舅提起妈妈的情绪里失控。
她意识模糊,故乡的酒很猛烈,不是啤酒能比拟的,她热得肉眼可见的脸红,蔓延到脖子和耳根。
路上庄加文倒在周思尔腿上睡睡醒醒,开车的女人偶尔看一眼后视镜,比表姐小许多的女大学生一直摸着表姐的脸,像是如果不是还在车上,估计都要把表姐办了。
很快车开到了酒店,表妹下车扶庄加文,看周思尔自己能坐上轮椅,问:“表姐嫂,你的腿部坐轮椅也行吧。”
周思尔嗯了一声,“拐杖太丑了。”
她的理由令人无法反驳,表妹扶着庄加文,试图让前台帮忙,没想到周思尔操控电动轮椅,很丝滑地挤进了电梯,等着她扶着庄加文过来。
庄加文还残留几分意识,喊表妹的名字,说谢谢。
周思尔目光一直落在庄加文身上,想着等会儿要怎么玩弄庄加文。
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新年的县城有些冷清,店铺能关就关了,但偶尔能听到烟花声,细细碎碎的。
表妹送完人,确认表姐躺下了就走了,坐在轮椅上的表姐嫂说:“我就不送你下去了。”
“没事。”女人还是问了句:“姐这样,洗澡怎么办?”
周思尔恨不得她快走,“我会帮忙的。”
“你可以吗?”庄加文把周思尔带回去吃饭,全程呵护备至,像是周思尔下半身瘫痪一样,就差喂饭了。
虽然周思尔条件好,但表妹毕竟是庄加文这边的人,难免为表姐担心。
这年头赚钱比吃屎还难,虽然真情有,差距太大也很难长久,她爸似乎也担心,刚才吃饭的时候还是姥姥宽慰,说没事的,总比找个男人强,似乎因为姑父在人尸骨未寒的时候立马结婚彻底伤心了。
“可以,你早点回去吧。”周思尔赶人还笑得软软,“路上注意安全。”
等门关上,周思尔终于松了口气。
轮椅滚向床沿,她看着倒在床上脱掉外套和鞋子的庄加文,刚才她让表妹帮忙脱掉了庄加文的卫衣,现在女人里面只剩一件黑色的内搭,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酒气很重。
周思尔没照顾过人,现在只觉得好玩,她拿湿巾给庄加文擦脸,一边喊她名字。
“庄加文,你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吗?”
“嗯?”
躺在床上的女人眯着眼,睁开很艰难,“思尔?我们不是回来了吗?”
周思尔嗯了一声,“我给你洗脸。”
她晃着手上的湿巾,摘掉帽子的头发有几分凌乱,庄加文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自己可以。”
“你走路都走不动了。”周思尔囫囵给庄加文擦脸,又给她喂漱口水,让庄加文按照她的指令行动。
喝多了的庄加文太少见了,也有种诡异的听话。
之前的硬骨头模样消失殆尽,好像周思尔让她干什么,她就会干什么。
等周思尔把庄加文擦了一遍,换了睡衣,自己也去洗漱换了衣服,想和庄加文挤一起睡觉的时候,祝悦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
"思尔,新年好!"祝悦捧着手机对周思尔说,她似乎刚吃完年夜饭,还在外边遛达。
“祝祝,明天才算新年呢。”周思尔穿着睡衣,捧着手机的视角能看到边上还躺着一个人,祝悦不好意思多看,问:“你已经和庄师傅睡觉了?”
“我打扰你们了吗?对不起。”
“还没有开始。”周思尔也不迂回,“庄加文喝醉了,我要折磨她。”
宁市的新春没有平时人那么多,但近两年新年旅游的人多,祝悦家离景区很近,路上人还是不少,她站在江边吹冷风,惊讶地问:“庄加文还能喝醉?你之前和我说她很厉害的。”
如果在祝悦和周思尔的手机聊天记录搜索,关于庄加文的信息多得数不胜数。
大部分是对庄加文干的芝麻大的事情赞不绝口。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种俗语,祝悦自己谈的时候没感觉,看周思尔谈意识到了。
“她和舅舅喝,把舅舅喝倒了,也没醉到不省人事呢。”说到这个周思尔很遗憾,“我还想她喝烂醉随便指挥。”
祝悦问:“你不要干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啊,你们才刚好上呢。”
周思尔不隐瞒她,“我就想听她说好爱我这些嘛。”
她声音软软,祝悦总在不同的时刻觉得周思尔可爱,笑着说:“她平时难道不说吗?”
“当然说,”周思尔侧身,“但不够热烈,她应该很迷恋我才对。”
祝悦都词穷了,过了一会语重心长地说,“那你应该去做明星,迷恋你的人会很多。”
周思尔摇头,“那不一样啦。”
她侧躺和祝悦聊天,没发现庄加文睁了睁眼,又闭上了。
庄加文从来没喝到烂醉过,以前黎尔和妈妈还在的时候,也测试过她的酒量。
结果很能喝的黎尔都醉了,庄加文还没什么反应。
这也让后来的庄加文更愧疚,那样的应酬就该自己去才对。
她不喜欢酒精,但酒精的确能暂时麻痹。只是人没办法永远逃避,她宁愿清醒地惩罚自己。
或许是天生的酒量,妈妈当年这么说。
现在庄加文依然头晕,身上发热,但已经醒一部分神了,听周思尔和祝悦说话,心里发笑。真是贪心。
不过不贪心就不是周思尔了。
但凡她知道浅尝辄止,也不会出现在这里,那她想要什么,庄加文都会给她的。
不只是报答,而是对这种选择的感激。
即便她也不太确定未来她们有没有变数,至少在这个时刻,她想竭尽全力对她好。
周思尔和祝悦聊了几句,提到了庄加文要和她飞三亚,朋友又开始焦虑。
“怎么办啊,我怕你们被拆散,光担心你妈妈,忘记你妈妈当年也是被迫和不喜欢的人结婚的。”
提到这个祝悦就唏嘘,“被迫结婚听起来好可怕,但好像现在还有很多这种事。”
她应该吃饭的时候也被敲打了,心情不是很好,周思尔安慰她,“祝祝,你会幸福的。”
祝悦被她逗笑,问:“你现在幸福吗?”
“我很幸福,”周思尔顿了顿,“不如说超级幸福。”
酒店房间的电视随便播着节目,喜庆似乎是无地域限制的气氛,谁都会被这样的气氛感染。
好像新的一年能带来无限的勇气,对抗什么都没问题。
“祝祝,能认识你太好啦,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和你做永远的好朋友。”周思尔举着手机,冲视频那边的朋友抛飞吻,“谢谢你帮我这么多。”
“忽然说这种话干什么呢。”祝悦毫不怀疑如果周思尔在身边,真的会亲她脸颊,钟语抱怨的边界感其实也是这样,周思尔更按照感觉行事,一般人说不出口的话,她没什么障碍。
“就是想说嘛,你以后要和谁私奔,我会帮你的。”周思尔忽然觉得不够了,“我想赚大钱了,我要买私人飞机。”
祝悦总被她逗笑,“好啦,你好好和庄加文睡觉吧,我不打扰你了。”
视频结束,周思尔转头看了眼庄加文,对方还在睡觉,呼吸因为酒醉而重了许多。
严格来说,她们躺得有些糟糕,是横着躺下的,给庄加文换睡衣就费了不少功夫。
周思尔因为腿有伤,裤子也不好穿,下半身的裙子也是庄加文的自留款,斜边是搭扣。
理论上属于叠穿的布料,给周思尔穿正好,方便上厕所,好撩也好穿脱。
现在也很方便……做坏事。
周思尔忽然紧张起来,严格意义上,她已经闯了很多祸了,现在想做的比起闯祸,更像是要实践什么。
趁着庄加文喝醉半醒不醒的时候最方便了。
庄加文听了她和祝悦聊天全程,也不知道周思尔要干什么。
不过周思尔瘾很大,多半也就那点事,都受伤了一点也不能落下,加上年轻精力好,睡觉都要庄加文摸着她睡觉。
实在太色,庄加文都有些招架不住。
现在她闭着眼,酒精的热意令睡衣的布料都沉重,周思尔似乎转了个身,凑近喊她的名字。
“庄加文。”
“……嗯。”
庄加文没有睁开眼,眼皮颤抖,像是很难清醒的模样。
心想不会要现在接吻吧,漱口水是薄荷味道,现在庄加文还觉得口腔很凉。
亲吻没有如期而至,奇怪的触感伴随着布料扫过落在脸上,庄加文刚要说话,被周思尔用身体堵住了。
她开合的唇正好撞在上面,周思尔倒在被子上,发出庄加文熟悉的声音。
庄加文就算睁开眼,也在裙下。
头顶的光隔了一层布料遮罩,周思尔一条腿毕竟不好操作,动得非常艰难。
她咬着唇,汗都要流下来了,痛恨自己还没痊愈的腿,否则能最大限度发挥庄加文喝醉的用处。
但她忘了她看上的人本来就很危险,母亲这么说、姐姐这么说。
庄加文是未知数,无论哪方面。
等腰忽然被搂住的时候,周思尔发出惊呼,她拍打着庄加文的腿也无济于事。
她感受着庄加文脸的热度,分不清自己和她到底谁更热。
只知道自己完了。
庄加文好像没醉得彻底,她还有所保留。
果不其然,在周思尔差点晕过去的时候,听到略微低哑的女声,似乎在品评什么,喊她的名字带着黏稠的戏谑。
“周思尔,你不会有发.情.期吧?”
第94章 第九十四块毛坯 【+】妹妹在想什么?
周思尔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庄加文了,没想到那依然是冰山一角。
似乎是酒精的作用,庄加文更恣意妄为,周思尔骂她,她就说自己头好晕,想要周思尔安慰她。
用什么安慰呢。
思尔放在我脸上的这里。
肚子不可以吗?
她还是对肚子情有独钟,半醒不醒的靠近不像之前能控制好力度,周思尔的哭声似乎也是庄加文的兴奋剂,她比周思尔想象得更会索取。
温泉山庄的那一次带着别离的意味,是试探也是豁出去了。
重逢后惊喜更多,庄加文顾忌周思尔的伤,小心翼翼又听话。
不像现在,周思尔的呜咽都没办法打断她,好像庄加文的一部分也被酒精腐蚀,她想要留住周思尔,无论是声音还是别的,更像是希望她不要离开。
周思尔哭到力竭,说渴了要喝水,也是庄加文喂她的。
床单被水打湿,矿泉水空了好几瓶,庄加文偶尔捋她的头发,目光虔诚得如同那个夜晚,好像要朝拜周思尔。
周思尔抓住庄加文的头发,在自己昏过去之前问:“到底为什么喜欢我……这里?”
她的腹部又惨不忍睹,暧昧的痕迹盘根交错,还好控制在不会留疤的范畴,明显喝多的人还留有底线。
“妈妈……”庄加文脸贴在上面,她刚才用湿巾擦过脸,还有点冰,贴在上面令周思尔瑟缩,像是挣扎,很快被庄加文抱住了,“要是能……”
她亲着那片肌肤,抬眼看着周思尔,这个视角太奇异,周思尔怎么都想不通人的喜好能差别这么大。
自己最完美的部位怎么可能是减不下去的肚子?
偏偏庄加文对这里情有独钟,极尽赞美,明明周思尔很想听,都听不下去了。
“能什么?不许喊我妈,你有病吧。”周思尔嗓子都骂哑了,管不了什么隔音好不好,电视播到哪一个节目,只知道自己又要脱水了,二十岁就体验过如此夸张的亲密关系,完全是庄加文心思歹毒,以后她要怎么好。
庄加文哦了一声,嘴唇贴在自己咬出的痕迹,有几分啜泣,像是要哭。
周思尔又慌了,“你也不用哭吧?”
她只好伸手去摸庄加文的脸,大概是这个姿势太怪,她命令庄加文,“爬上来点,我要抱你。”
庄加文压在她身上,避开周思尔伤还没好的腿,错分的长腿膝盖有意无意撞到某个地方,周思尔呜了一声,搂着庄加文皱眉,“过分。”
“你不喜欢吗?妹妹?”庄加文的声音在这种时候趋近叹息,周思尔总忍不住心疼她。
心疼她很小没了妈妈,很小出去工作,很小东奔西走,很小就无家可归。
她明白为什么庄加文要她和周希蓝谈谈,无非是妈妈很重要。
有妈妈也总比没有妈妈好,况且周希蓝没有不让周思尔上学,也给她提供了优渥的环境,母女关系不像歌颂的那样伟大,母亲有私心,女儿要奔逃,也很正常。
但或许还没到必须决裂的地步呢?
人就活一辈子,是不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庄加文很少说这些,她是一道很难解的阅读理解,光阅读就花光了周思尔的耐心。
要理解……只能在这种时刻,她们身体相贴,亲吻好像能把心连在一起,什么都能共享了。
“谁是你妹妹……”周思尔捧起庄加文的脸,“你是不是没喝醉,故意整我?”
她把这张硬照令无数人留下骚话的脸搓得皱巴巴,“庄加文,你说话!”
“我问思尔妹妹满意了吗?”庄加文的膝盖又顶了一下,周思尔手松开了,她顺势倒在对方身上,脸贴在周思尔肩膀和床的一侧,笑着咬着两个字:“这个妹妹。”
她们的关系和姐姐妹妹毫无关系。
甲方乙方,老板奴隶,协议女友。
哪怕是女朋友,在别人看来也是周思尔单方面的奴役,一段相遇从开始就不温和。
祝悦觉得她俩在一起的真相公布,只会被网友骂三观不正等等。
周思尔就被周思茉这么骂过,她现在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但也清楚,不这样,她和庄加文就没有后续了。
但毕竟她经历了,如果让她回到过去,也不会以追尾的方式争取。她害怕了。
怕庄加文离开,像车祸现场令人恐怖的警戒线和救护车那样,呼啸着把她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心动彻底撞碎。
喜欢一个人就会长大,好像也没说错。
“妹妹在想什么?”庄加文偏头,说话的呼吸还是很热,酒精的余韵未消,她还是头痛,却又因为放纵快慰,啄了啄周思尔的耳朵。
“妹妹要失禁了。”周思尔转头,“不许喊我妈,你这个变态。”
“我又生不出你,别折磨我的肚子。”
知道庄加文有癖好和理解她的癖好是两码事,周思尔这方面自愧不如,但确实利用这点钓过庄加文,哼哼两声,“我这辈子不会当妈妈的。”
“当我的小妈妈不好吗?”庄加文闭着眼,手在周思尔身上安抚,“很可爱。”
“不好!”周思尔拿开她的手,“好黏,别摸我了。”
“也不看看是谁的。”庄加文擦她肚子上,“我头好痛,思尔妈妈。”
周思尔简直要疯了,她二十岁,风华正茂的年纪对象喊她妈,“你滚!”
“只允许你说比我大,三十岁已婚人妻出轨和我私奔?”
庄加文眼皮打架,还是记得周思尔在服装店里和小女孩夸下的海口,说的时候语带笑意,“想什么呢。”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接过这种兼职?”周思尔也没力气了,她觉得是自己的伤腿限制了发挥,否则还能再和庄加文来几次黏答答的交手,“什么钱都要,给别人做妈妈的不是你吗?”
周思尔早就想问了,“你什么时候能主动告诉我这些乱七八糟做人妈的兼职,居然还有婆媳,我真服你,她们有我给多吗?”
周思尔说着说着把自己说渴了,又让庄加文给她水喝。
庄加文趴在一边,“口水行吗?”周思尔:……
她的幻灭不遮掩,女人笑得沉闷,“有没有觉得货不对板?”
周思尔抿着唇拍她脸:“你很紧张吗?”
酒精能让人飘飘欲仙,也让人昏昏沉沉,庄加文没握住周思尔的手,只是嗯了一声,尾音带着迟疑,不像回答,更像疑问。
“……你担心我们去三亚会发生什么?”周思尔转身,贴着庄加文的脸问,对方没有睁开眼,睫毛颤抖,过分分明的五官在这时候变成了一张纸,很容易戳破。
认识到现在,庄加文的脆弱非常稀有。
在周思尔看来,庄加文好像无所不能,能光鲜也可以不亮丽,就像那天在草坪遇见遛狗的她,周思尔感受到的风,裹着遥远的气味,让周思尔想要珍藏一生。
“会有一点……”庄加文还是没睁开眼,她比周思尔大,在这段感情里靠性别拥有部分豁免权,依然难以改变世俗的门当户对,即便找了门当户对人选的周思茉婚姻依然是烂账。
“不确定。”
“不确定?”周思尔提高了音调,刚才还说自己快死了,现在趴到庄加文身上,“你不确定什么,我?”
“不许不确定。”她贴着庄加文的皮肤,叠在一起的身体好热,她们像是会融化在一起。
冷冰冰的人还是被她焐热了,周思尔很有成就感,“要是我外婆给你五百万,你会离开我吗?”
五百万都唤醒不了庄加文,她说:“困了。”
周思尔闹她:“不行,回答了再睡觉。”
她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庄加文只好搂着她说:“不会。”
“展开一千字小作文详细说说。”周思尔又发号施令,庄加文以前写作文都写不到一千字,干脆拍了拍周思尔的屁股,“睡不睡觉,不睡觉继续。”
周思尔这才闭嘴,恨恨地咬了两口庄加文的脖子,“算了,等你醒了再说。”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室内的灯都换成了呼吸灯,周思尔忽然听庄加文说:“喜欢思尔。”
周思尔惊喜地转身,但被庄加文背后抱着,腿也卡得严丝合缝,动弹不得,挣扎着说:“松手,我要录音。”
这到底有什么好录的,庄加文受不了她那套时间地点经纬度湿度的报幕,贴在周思尔耳边说:“我确定我喜欢思尔……”
酒喝多了人也会坦诚很多,以前黎尔在,庄加文偶尔会陪她喝。
詹真一酒量没那么好,失恋买醉说过很多惊人之语,无非是实际的结婚问题,最后也有妥协的部分。
周思尔才二十岁,庄加文换位思考也明白她家长的不放心,但有些话是没办法对家长说的,那算花言巧语。
这时候新年无声到来,手机锁屏的时间变了,外面偶尔响起零星的炮声。
庄加文吐出一口气,烫得周思尔颤抖。
她很敏感,身体很诚实,嘴也是,好哄得很,总说讨厌庄加文,但喜欢得一目了然。
没有比这更热切地喜欢了,庄加文越抱周思尔,就越珍惜,想要留住永远。
“我很喜欢思尔,弹琴的时候,手指很漂亮。”
“喜欢思尔喝漱口水鼓起的脸……”
“你让我拿走桃酥的样子很生气,但很好看。”
“那天……”庄加文深深吸了一口气,周思尔的灵魂好像都要被她抽走了,她的心忽然跳得很快,不是感官上的刺激,而是灵魂的颤抖。
因为庄加文在倒带,很多都是周思尔都觉得平平无奇的地方。
“你趴在羊驼沙发上看我的时候,脸有点红,很可爱。”
那是凌晨的初遇,加钱的周思尔微醺状态,不知道自己看庄加文的眼神暴露了一切。
庄加文很熟悉那样的眼神,但周思尔的确与众不同。
比她漂亮的大有人在,比她特别的,在庄加文心中绝无仅有。
在故乡这段百无聊赖的时光,庄加文总想起过去,三个月的点点滴滴。
周思尔大获全胜,哪怕庄加文批评她为了达目的不择手段,她依然不受控制地被她牵着鼻子走。
放不下,舍不得,吃不腻。
“思尔……”
“很不好……也很好……”
庄加文说得断续,还有重复的词,过多的酒到底影响神经,她能保持片刻实现周思尔不太绿色健康的愿望已经很努力了。
最后说得有些大舌头,周思尔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哭,她握住庄加文的手,想:还趁这会儿骂我。算了。
喝多了也有喝多了的好。
第二天庄加文醒来头痛欲裂,周思尔还有点感冒了,嗓子很痛。
庄加文又带着周思尔去医院挂了急诊,顺便检查了她的腿伤,正月初一还有走路摔倒的小孩在缝针,哭得嗷嗷。
周思尔说不了话,给庄加文发消息:吵死了。
庄加文推着轮椅把她带走,说:“你也可以安静几天了。”
周思尔愤怒地在手机输入:你干嘛生我气,后来也是你愿意的啊!
庄加文没断片,她什么都记得,还好周思尔没录下来,现在一张嘴也哑了,正好消停。
“好好休息吧,别我们去了三亚,你还不能说话。”
“到时候你家人会把我送去坐牢的。”
庄加文说得夸张,周思尔很不满意:你又没错!你要是喜欢监狱风也有这种主题的。
怎么黑的白的都给她说成黄的。
庄加文都觉得自己要补补了,这么熬下去,本来就比周思尔岁数大,到时候可不能提前走。
看庄加文没反应,周思尔拽了拽她的袖子。
前台看庄加文和周思尔回来,热心地帮忙按电梯,和庄加文搭话:“姐,你女朋友不适应这边天气吧,上火成这样。”
庄加文外貌看着清心寡欲,很少有人往其他方面想,实在是太凛然不可侵犯了。
她嗯了一声,“干过头了,上火。”
周思尔想:坏家伙,以为我听不出另一层含义?
【作者有话说】
[裤子]感谢Yaegaki的深水投喂[加一]也谢谢大家的营养液~
第95章 第九十五块毛坯 做人家新妈妈啊?
飞三亚当天,周思尔的状态终于好多了。
她也没想到二十一岁的新年居然和庄加文在酒店度过,庄加文要求她禁欲,也为了她的身体。
无论周思尔怎么软磨硬泡,庄加文都不许,这就算了,周思尔要自己来,庄加文居然把她捆在一边。
周思尔没地方抱怨,只能找祝悦,没想到发错了,发到了和祝悦还有钟语的三人群里。
钟语已经去上学了,在群里看到周思尔和庄加文居然要去三亚,气得不行,狂发语音。
“什么意思!那我千辛万苦把你送到兰州算什么!”
“这才几天,你们居然又要回去了?”
“周思尔你还有脸抱怨呢!”……
她的语音还穿插着几句祝悦的表情包,三个人团伙作案,心虚的当然不止祝悦一个人,钟语到现在都没用回之前的卡,就怕周希蓝打电话给她。
祝悦倒是换回来了,应该是周家达成了表面的平和,大过年的,没打扰其他人。
一切都有种山雨欲来之前的平静,祝悦还是很担心周思尔,在群里问:“那你们几点到三亚?谁来接你们,都安排好了吗?”
庄加文去托运行李了,包括周思尔的轮椅,周思尔坐在一边等她。
从县城到机场就够折腾了,家长还给买的早班飞机,她们提前一晚上住在机场里的酒店。
在朋友眼里对床垫都有要求的周思尔睡得比猪都香,反而是庄加文辗转反侧,天快亮了才睡进去,但很快就要办理托运。
“十点多吧,姐姐来接我。”周思尔声音闷闷,“祝祝,你知道吗,外婆超过分的!给我们买机票还要分类型!”
“我是公务舱,庄加文是经济舱!”
钟语也时刻观察她们的后续,丢了一句语音:“那升舱呗,你又不差这点。”
“没机会升舱好不好!不然我早就升了!屁话这么多!”周思尔火气很大。
祝悦问:“机票也是你外婆买的?我还以为是庄加文为了省钱特地这么买的呢。”
周思尔都沉默了,“她也没有这么……”
钟语没发语音,哈哈哈哈遍布屏幕,周思尔更烦了。
这时候办理完托运的庄加文过来,看周思尔还不高兴,说:“至少是一架飞机,我很满足了。”
庄加文大可以退了自己买,但在这件事上周思尔选择她就是她的先机,注定她要识趣一些,尊重长辈的票根。
周思尔还是不高兴,“经济舱很难坐的。”
庄加文说:“我一直坐的经济舱,火车几十个小时的硬座也坐过。”
“那是你年轻的时候,”周思尔脱口而出,“现在能一样吗?”
庄加文低头看着周思尔,没说话。
周思尔缩进围巾,“我的意思是……”
“没生气,”庄加文把她拉起来,让她坐到机场的轮椅上,“知道你心疼我。”
周思尔松了口气:“你知道就好。”
“国内航线很快的,”庄加文说,“我睡一觉就可以下飞机了,我们还是会一起走不是吗?”
庄加文哄人也很有一套,之前看她把小区的狗主人哄得心花怒放就知道了。
不过营业和真情流露不同,现在周思尔能区分出庄加文的真心,朝对方伸手,庄加文顺从地弯腰,“怎么了?”
周思尔摸摸她的脸,“你没睡好。”
庄加文点头,“所以补补觉,好见家长。”
飞机上周思尔全程和祝悦炫耀庄加文对她的好,钟语都受不了,发语音喷她:“你精力太好了吧,不如想想怎么应付你难搞的家人,别到时候给庄加文甩五百万支票。”
周思尔手指起飞,回喷:你以为她是你吗,我又不只值五百万。
她的自恋一点没变,祝悦边看边笑,回复:庄加文不是见过你家长吗,梅开二度,没什么好怕的。
周思尔想起上次家里人的态度就痛苦,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家人也没有她想得完美,也明白钟语说的没人情味是什么。
那时候是协议期间,庄加文也不难过,捧着周思尔的家人,做一个陪衬,没有深入聊过其他的。
谁都默认周思尔只是玩玩,哪里想得到她过年都要私奔到西北。
还好是西北,不是外太空,还能飞回来。
这几天庄加文睡不好也有这方面的哀愁,让一个平时没皮没脸什么都明码标价的人如此辗转反侧,周思尔一方面窃喜自己在庄加文心里的位置,一方面心疼她的痛苦。
对方痛苦的根源还是自己家人,她理解为什么古往今来的爱情故事大多悲剧收尾了。
还没结婚呢,就这么多问题,姐姐当年也不容易。
下飞机后,周思茉接到庄加文和周思尔,没想到周思尔主动要求坐在副驾驶座,周派派和庄加文坐在后排。
大概周思尔一直盯着自己,周思茉问:“怎么了,老看我,应该没这么想我吧?”
“想的。”周思尔穿的不是去的那一套,但搭配依然很抢眼。周思茉看出了几分庄加文平时的思路,不得不承认,庄加文多年的经验还是很有水平的,完全可以胜任搭配师的职位。
“姐,你辛苦了。”周思尔说的时候周思茉差点闯红灯,还好及时停下了,“你怎么了?”
“庄加文对你做了什么,把你改造成善解人意的妹妹了?”
妹妹这个词有点危险,周思尔竭力甩开某些画面,正经地说:“我认真的啦!我以前还觉得你好冷酷,甩掉那个没钱但好看的前男友,现在想想指不定也有外公外婆的压力,就像妈妈那样。”
周思茉打住她的发散思维:“没有这么糟糕,我是自己选的。”
周思尔幽幽地问:“真的一点没有后悔吗?”
“没后悔生下派派,”周思茉唉了一声,受不了周思尔忽然的抒情,“你干嘛,要我给你钱也别这么弯弯绕绕的。”
“我有钱,去庄加文那边都没花多少。”周思尔哼哼两声,“她家里人比我们家人好搞多了,轻松拿下。”
她还给周思茉展示自己的手镯:“喏,她妈妈留给她的,现在归我了。”
周思茉笑了:“干嘛,做人家新妈妈啊?”
周思尔被噎住了,抬眼看后视镜,庄加文居然在笑。
她在心里骂:变态,我说那天怎么忽然这样呢,我都忘了这事了。
“小姨,你好像胖了。”周派派一直盯着周思尔,“庄阿姨老家的虹鳟鱼很好吃吗?”
周思尔发给周思茉的每日饮食都被周派派查收了,小女孩很是羡慕,和外公外婆过年虽然不缺吃的,总是过分注重营养和养生,哪个小学生不想吃点垃圾食品的。
“好吃。”周思尔又报了几个菜名,“庄加文天天给我打包好吃的。”
加上运动,其实也算健康,就是年三十有点突破底线,才被庄加文禁欲了。
“那你回来没好吃的了,外公外婆天天煲汤。”周派派唉了一声,“我想开学了。”
庄加文都笑了,能让小孩子想开学,可见在这里实在没什么好玩的。
周思茉也在笑,“马上,处理完你们的事我就走了,让外公外婆多待几个月。”
周思尔问:“我爸妈呢?”
她和父母切断联系,父亲倒是很理解,并没有过度担心。或许也有和庄加文聊过的放心。
“妈生病了,最近每天挂盐水。”
“叔叔的朋友来这边度假,叔叔每天会过去参加他们的小型演出,我和派派也看过,你晚上可以凑凑热闹。”
来这边过年的家庭不少,海滩边上也有很多活动。
温度适宜,也很适合放松,可惜家里气氛不好,不然周思茉也想放空,带女儿转悠。
“我还问外婆要不要看外公演出,她说不要。”派派知道过年不好过,也很伤心,“不懂他们为什么总是不高兴。”
“不能离婚吗?”
反正这里没外人,派派说:“妈妈离婚后开心很多,沙滩上还有阿姨说老公死了更开心,真的吗?”庄加文:……
她还是觉得这家人的精神状态都非同一般。
周思茉咳了一声,“派派,你少说两句吧。”
“说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周思尔转头对小侄女说:“派派,你妈妈要是谈恋爱,你会支持她吗?”
派派嗯了一声,“我会把爸爸们拉到群里的。”
庄加文都愣了:“爸爸……们?”
小女孩点头,“喜欢妈妈的人好多的,前天还有一个叔叔说是妈妈的大学同学,我在冰淇淋店遇见的。”
周思尔顿时不愧疚了,就算家里一团糟不妨碍姐姐潇洒,“姐,你效率太高了。”
姐姐并不否认,看了眼后排不怎么说话的庄加文,“没你效率高,把妈妈耍了,直飞抢人。”
周思尔还嫌效率低:“我就应该第一次见面就把庄加文留下来的。”
周思茉提醒她:“注意点,这里有小朋友。”
周派派吃着庄加文给她带的西北零食,含糊地说:“我可以当隐身人。”
马上快到别墅了,周思尔问周思茉:“姐,庄加文应该可以和我住一起吧。”
“外婆给我们买机票又没给我们订酒店。”
周思茉还没说话,庄加文说:“订了,思茉姐发给我了。”
周思尔才知道:“什么!”
周思茉知道周思尔会抗议,“你能不能冷却一下?要家人祝福就沉住气,都住在一起这么多天,分开两天有什么的。”
周思尔:“分开一小时我都会崩溃的!”
“那你崩溃吧。”周思茉笑了,“再喜欢也要有点距离知道吗?”
周思尔痛苦地说:“我现在没有庄加文陪睡就会失眠,失眠就会影响寿命。”
周思茉才不信,“庄加文说你手表的睡眠评分是99分。”周思尔:……
庄加文并不遮掩:“让你家人放心也是我的责任。”
周思尔没辙了,她下车不要庄加文抱,自己坐轮椅开了进去。
派派和她挤在一起,觉得好玩,一直在欢呼。
周思茉和庄加文走在一起,看她郁郁寡欢,说:“也不用太担心。”
庄加文走得缓慢,“很难不担心,毕竟和你妈妈放过狠话。”
“忘了家里还有一尊大佛。”
周思茉也有无解的问题,比如她虚度的婚姻,还好没有放弃的事业。
她的家庭是一潭死水,就需要庄加文这样的石头砸进来,扯掉大家徒有其表的假面。
周思茉有心结,同样也真心希望母亲能走出来。
所以她决定告诉庄加文一个秘密,“我妈妈不是外婆外公的亲生女儿。”
庄加文愣了两秒,“那思尔是吗?”
周思茉笑了:“我和思尔都是妈妈的孩子,亲生的。”
庄加文哦了一声,“那还好。”
她本来就怕麻烦,生怕卷入之前兼职的真假千金故事,虽然给得多,但伤害也大。
那都是别人的故事。
此刻她正走在自己和周思尔的故事,无关兼职,谋取余生。
周思尔的轮椅停在台阶前,派派说:“那边有无障碍的上坡。”
她小姨不要,坐在轮椅上朝着庄加文伸手。
台阶上的大门开着,别墅的一层餐桌满桌的菜,老人已经坐在位置上了,面色苍白的周希蓝不像之前那么愤怒,她好像被抽走了一部分灵魂,盯着面前的餐盘发呆。
傅平烜还没回来,派派先跳上台阶,打破沉闷的气氛。
“太婆太公,我回来啦!——”
庄加文抱起周思尔往里走,力气大得周思茉都惊讶。
管家推走轮椅,周思尔在庄加文的指挥下坐到周希蓝对面,边上是许久没见的外婆。
她甜甜地和老人打招呼:“外公外婆新年好,这是我的老婆庄加文。”
“我带她给你们拜年。”
“红包拿来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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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九十六块毛坯 我们可以打视频
庄加文没想到周思尔第一件事是要红包。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周思尔的一只手摁在她的腿上,明显是希望她不要说话的意思。
这里的温度适宜,大家也穿着轻薄的衣服。
周思尔的外婆打扮得很精致,和之前庄加文印象里的没什么区别。
是那种定期出门活动的时髦老太太,喝喝茶听听曲,家里也有一些收藏的字画,偶尔参加拍卖会。
周希蓝就有这方面的产业,应该也是和母亲合作的。
整个周家都算家族企业,也有部分亲族在集团里工作,之前庄加文在un上班的时候,听职员提起过这些。
当时她听人问,那老板的妹妹毕业以后也会来公司上班吗。
还在做协议女友的庄加文难以想象周思尔规规矩矩上班的模样,但也想象不到周思尔去做老师。
这些念头都稍纵即逝,反正和她有什么关系,协议结束,她们就没关系了。
有些短暂的悸动,都是可以过去的。
现在她坐在周思尔身边,听她俏皮地和长辈撒娇,红包还真给她要来了,分给庄加文一个。
“还是外婆对我好。”周思尔亲亲热热地靠在老人肩头,“谢谢外婆给我买了机票,春节好难买的呢。”
庄加文没有说话,对面的周希蓝目光无神,在傅平烜匆匆赶来坐下的时候才偏头,讥笑地问:“舍得回来了?”
前厅的门没有关上,这栋别墅距离海岸很近,还有一个小花圃,因为常年有人打理,植物也很整齐。
就像这个家给外人的一眼平和,谁都是修剪过的模样。
这样的周思尔也一样,她有一套在家的生存方式。
“嗯,你感冒怎么样?”傅平烜慰问了周希蓝一句,女人不痛不痒地说:“我死了你还会回来吗?”
周思尔好不容易暖下来的场子又被周希蓝搅了。
傅平烜皱眉说:“思尔刚回来,你不能……”
“不能!”周希蓝一拍桌面,餐具的声音也叮当作响,哪怕她涂着口红,也给人一种耗尽的错觉,“思尔不是你联合思茉送走的吗,你很高兴吧?”
周思茉叹了口气,“妈,派派还在呢,你能不能……”
周希蓝盯着带着孩子的长女,“你自己离婚就希望我也离婚是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知道。”
周思尔对上庄加文的目光,像是在安抚,桌下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庄加文的腿。
“我知道你好不容易和我爸爸离婚,好不容易和叔叔结婚的。”周思茉一边说一边盛汤,对庄加文说:“我们这儿的厨师手艺很好,你尝尝汤吧。”
庄加文给周思尔先盛了一碗,周思尔早就饿了,不管这些,先吃了再说。
周希蓝还想说什么,头发银白的老太太阻止了她,“希蓝,不要说了。”
周希蓝的口红都化开了,她这次没有针对庄加文,或许有了更棘手的事情。
就像周思尔说的,在她和爸爸之中,妈妈永远选择爸爸。
“思尔,你还不能走路吗?等会儿让医生来给你看看。”外婆没打扰周思尔喝汤,先问了身体问题。
“能走,就是蹦蹦跳跳的,”周思尔笑着说,“这几天都是庄加文照顾我,我恢复得很快,派派还说我胖了呢。”
她把脸凑到外婆跟前,问:“外婆我胖了吗?不许说我胖呀。”
她声音软软的,撒娇更是信手拈来,加上一张脸也圆,很讨人喜欢。
“是有点胖了。”老人家捏了捏周思尔的脸,仔细端详女孩的面貌,看到她额头还没消去的疤痕,皱眉问:“真是的,痛不痛呀?”
三代人说话的腔调都是一样的,庄加文默默喝汤,心里在笑。
“痛的呀,”周思尔扁嘴说,“但我运气很好,也没什么大碍。”
“瞒着您也是怕您从三亚赶回来看我,那多麻烦啊。”
周思尔出事,周希蓝自作主张要瞒着父母,是想自己把庄加文解决掉。
结果没能成功,女儿反而跟着人家跑了。
现在她没插话,明显和傅平烜较劲,低声质问他演出的关系。
“那你就不怕麻烦,跟着小庄回老家过年?这像话吗?”老人家说话不夹枪带棍,像是真心为周思尔考虑,“现在女孩子和女孩子又不能结婚,你这么跑过去也不能证明什么。”
“小庄,你说是吧?”老人看向庄加文,她涂着粉底,脸上的皱纹抹平许多,很难看出真实年龄,就像很多人难以想象周希蓝快六十岁了。
之前在周家吃饭的时候,庄加文没怎么和两个长辈说话,对方像是对她也没什么兴趣,认定了周思尔只是玩玩。
现在算正式吗,庄加文也不知道。只知道周思尔很需要家人的祝福,就像钟语上飞机前和自己闲聊,说周思尔居然问她要结婚礼金,真是的。
大家都不差那点钱,周思尔只是需要这样的外部肯定,哪怕她内心已经认定了庄加文。
“能证明的。”就算来得匆匆,庄加文也不卑不亢,“我的家人都很喜欢思尔。”
周思尔嗯嗯两声,“外婆,我和庄加文……”
“思尔,先吃饭吧,有些事等会再说。”老人的手爱怜地拂过女孩额头的发,“这么好看的头发怎么剪掉了呢?”
“我们思尔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这么多苦呢。”
一般小孩也就顺从着等会儿再说了,但周思尔不要。
她握着外婆的手说:“外婆,我就是喜欢庄加文,我要和她在一起。”
一边的外公终于开口了,“吃饭,这些事等会再说。”
大概是周希蓝模样太难看了,外公又说:“希蓝,你在外人面前什么样子,还不去收拾一下。”外人。
周思尔拍桌站起来,忘了自己的腿还不能踩地,嘶了一声,不想泄气,“什么外人!庄加文是我女朋友,你们干嘛这样对她!”
周派派鼓掌表示对周思尔的鼓励,“小姨加油!”
周思茉唉了一声,让她吃碗里的菜,别起哄了。
“思尔,好好说话,不要忽然站起来。”外婆看向女孩,“我们没有阻止你谈恋爱的意思。”
周思尔揪着外人不放,“你们只是嘴上不阻止。”
她都有点大喘气了,庄加文伸手捋了捋周思尔的背,“先吃饭,不着急。”
就这么一小会,庄加文已经明白周思尔外公外婆的意思了。
上次她和周外婆打过麻将,打牌也能看出一个人的风格,周希蓝本来就难搞,结合周思茉说妈妈不是亲生的孩子,还有更难搞的。
这是什么通关游戏吗?
可周思尔不是通过boss的通关奖励,庄加文只是想和她好好生活。
也不必要和谁决裂诀别,她不希望周思尔为了她改变生活习惯。
“我吃不下,我生气。”周思尔深吸一口气,看向庄加文,“我不住家里,我和你住外边。”
“不可以。”外婆摇头,笑着对思尔说,“小耳朵,你不是说想外婆了吗,今晚和外婆睡。”
周思尔才不要,“我都不和妈妈睡,为什么要和外婆睡。”
“派派和您睡才正常吧。”
周派派差点哭了,这堪比路过战场被打了一枪。
“思尔,我让你和小庄过来不是为了吵架的。”外婆吃东西也慢条斯理,庄加文再不识货,也看得出老太太的翡翠价值连城,比周希蓝戴的还要名贵。
这种时候她居然还有心情想,不知道周思尔戴上是什么样。
有一个娇贵又消费高的女朋友确实很考验人的经济实力,等黎尔的事办完,她也得找工作了。
“你就是不喜欢庄加文,上次我就发现了。”周思尔想到那天依然很难过,“你们都没把她当回事,可我是真心喜欢她的。”
“你妈妈当年也这么说,你现在也看到了,总是吵架,还伤害自己。”
外婆还想说什么,外公打断她,“安华,不要这么说孩子们。”
之前吃饭,外公去钓鱼了,庄加文也没和他说过话。老头身体看着也很硬朗,个子很高,和妻子是少年夫妻,经历过很多事,才创办了企业,庄加文也查过他们明面上的资料,夫妻同姓,据说算远亲,经历过战乱、疾病、荣华,能做到白首不离,还只有一个孩子的,确实很稀有。
“小庄,等会你和我出去钓鱼,思茉你带着妹妹看看医生。”老先生看得出妻子有些着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和希蓝好好说说话,她是不想离婚的。”
周思尔看了眼周希蓝和傅平烜,干巴巴地问:“你们闹离婚啊?”
难怪没空来追她和庄加文的事,周思尔叹了口气,“我们干嘛要互相折磨呢,爸爸想要演出,你让他演就好了,他要是不想和你过了,干嘛还随叫随到。”
周希蓝看女儿一眼:“大人的事情不用你管。”
周思尔早就做好什么都说的准备了。
她忍了很久了,和庄加文谈恋爱知无不言让她很轻松,但和父母相处她总是压力很大,大学才迫不及待想要搬出去住。
有些感觉祝悦也明白,明明她们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住在一起也有种寄人篱下的错觉。
就像孩子长大了要远走,感情也会经历变动,也不是谁单方面努力,拴着就有用的。
周思尔在家里长大,周希蓝很少参与她的日常起居。她因为周希蓝的要求和傅平烜在录音室录过很多次歌,也问过爸爸一些很小孩子气的问题。
长大后回想,或许这段腐烂的感情也不是无药可救。
她拯救不了妈妈,但这也不是她的责任,爸爸不是还在吗?
这两人拉拉扯扯的讨厌死了,都没我和庄加文干脆,也没姐姐勇敢,把丈夫送进监狱,吞掉所有资产。
“我是不想管,可你们影响到我了。”周思尔不和外婆吵,她的筷子戳进排骨汤里的莲藕,勺子撞在碗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妈妈不高兴就送我桃酥,每次都说是我想吃。”
“爸爸不高兴也不想解决问题,就是逃避去琴房。”
“桃酥难吃死了。”
庄加文坐在一边很想笑,她一直看着周思尔,好像能想象到这个家每个这样的瞬间,周思尔都嘀嘀咕咕的。
做小孩要察言观色,长幼在这样的事上好像有天然的规则,比如小孩不要管大人的事,可是大人的事总会影响到小孩。
“你不爱吃桃酥?”周希蓝问,“那为什么每次都收下?”
“因为我爱妈妈啊。”周思尔噘着嘴说,“我总不能让你更难过吧。”
周希蓝从来没听到过这么直白的爱,她这个岁数追求爱是很可耻的,好像人只有年轻的时候才有爱的权力。
但她年轻的时候没资格追寻,前夫和她一样都被推着完成父母的期望,很像出栏的猪被关在一个猪圈,哪怕他们在旁人看来生活很好,这就是代价。
周希蓝想说什么的时候,周思尔又看向傅平烜:“爸爸你也是,干嘛妈妈让你跪鹅卵石你就跪啊,你们有这种爱好就不要装很痛苦。”
周思茉咳了一声,周派派小声问妈妈为什么,妈妈让她吃自己的。
庄加文觉得这时候的周思尔很像詹真一之前发的表情包,戴着皇帝冠冕的小狗大赦天下。
这不是大赦天下,简直是全面开炮,根本不用庄加文迂回循序。
难怪在公务舱没睡觉,还要了飞机便笺,打过草稿是吗。
完全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样子。
周希蓝有些慌乱:“你在胡说什么!”
傅平烜倒是很镇定,但庄加文发现他拿筷子的手都有些抖,显然忘了女儿是个和老婆差不多的神经病,一言不合开喷谁都不能免俗。
“我实话实说好不好呀,”周思尔捧着脸,汤也不喝了,盯着周希蓝,“妈妈,你到底还要爸爸怎么喜欢你啊,他开拼盘演唱会也会说感谢老婆啊,你又觉得这是逢场作戏。”
周思茉不咳嗽了,她有点想打赏,干脆给周思尔转了一万块权当付费观看。
外公都惊了,“思尔,你怎么能说你妈妈呢!要孝……”
“周德仁你别说话,”周思尔摆手,看外婆又要讲,“周安华你也是,让我说完。”
庄加文一向认为自己情绪管理很不错,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受到了人生最大的考验。
她没听错吧,周思尔居然直呼外公外婆的名字,那确实没大没小了。
没大没小还是这么可爱,她低头,假装捂脸,实则捂嘴笑。
“周希蓝女士,你都把你老公的工作搅黄几次了,是我也要生气的。”
傅平烜急忙说:“思尔,你妈妈也不是……”
周思尔打断他的解释,“妈妈就是故意的啊,我之前也是这么对庄加文的。”
“我太懂了,不过庄加文比爸爸你聪明,我没成功,才让人开车撞她的。”庄加文:……
周思尔的外公外婆在这之前听周思茉总结过来龙去脉,周思尔制造追尾实在太任性了,还好没出事。
她们面对庄加文也底气不足,所以才要心平气和坐下来谈。
感情有时候越是阻止,对当事人来说反而更像挑战,如果任其发展,或许马上就腻了。
老两口见过的有情人很多,最后分道扬镳的很多,说爱到最后全凭良心也不是白说的。
“你撞人就有理了,我没这么教过你。”周希蓝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头疼,捂着额角,傅平烜紧张地问:“没事吧?”
“对,就这样关心她啊,爸爸你又不是做不到,平时和你少得可怜的粉丝问候不也是这样的。”
庄加文都怕周思尔被爸妈混合双打,她也开了眼了,但是周思尔,又好像很合理。
周思茉看得很开心,一直喂女儿吃饭,周派派都吃不下了。
“他对粉丝,哪个粉丝?”周希蓝推开丈夫,看向周思尔,女儿捧着脸笑,“妈妈你一开始不也是爸爸的粉丝?”
“但你是特别的,不然爸爸怎么会和你结婚。”
在场除了庄加文,都算自家人,周希蓝当年横刀夺爱不算旧闻,但还是被父母批评过,婚事受阻。
即便二婚,也没有这么容易,所以婚礼很简陋,周思尔看过录像,很难想象新娘是自己哪里都精致的妈妈。
“思尔,你不用说这些,你不会明白的。”周希蓝头痛得很,起身说:“我不管你和庄加文了,随便你。”
周思尔不让她走,“妈妈,就算是抢来的,你为什么不问问爸爸现在怎么想的呢?”
庄加文开始拆螃蟹,她拆得认真,像是拆完能拿到拆迁款,周派派都看呆了。
“我知道。”周希蓝狠狠瞪了若无其事拆螃蟹的女人,“庄加文,这是你的报复吗?”
“是你教唆思尔这么说的?”
庄加文摇头,她还是和当初在医院对话那样,好像仗着周思尔的喜欢有恃无恐。
“我不知道您和叔叔的过去。”
“是我想说的,”周思尔再次强调,“你们的关系很影响我的!早就想说了,不然我干嘛非得出去住。”
“妈妈你要我找一个很爱我的人,可是你不也找了你很喜欢的人?双标。”
周希蓝怒气冲冲地走了,因为太生气,走路趔趄,还是傅平烜扶了她,她推不动,两个人一起回房间了。
周希蓝走了,周思尔喝了一口椰汁,看向老头老太太:“好啦,现在我和外公外婆说。”
周思茉笑得不行,“我要退避吗?”
周思尔嗯了一声,“姐姐你送庄加文去酒店吧,等会再来接我。”
她把大家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但庄加文不走,问周思尔:“我不能听吗?”
周思尔:“能是能,但是外婆和外公不自在。”
她和庄加文撒娇:“在酒店洗干净等我。”周思茉:……
庄加文无奈地跟着周思茉走了。
派派一步三回头,坐上车后和庄加文说:“阿姨,你真厉害。”
庄加文疑惑地问:“我吗?我什么都没做。”
周派派这几天被长辈烦死了,现在终于舒心,“所以厉害啊,只是和小姨一起回来,就能让小姨开喷。”
庄加文有点开小差,心想确实很能喷。
她也是第一次见能把家里长辈全部数落一遍的,可爱又好笑。
让人怎么严肃,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庄加文挺想亲她的。
她明白为什么祝悦总在周思尔臭美的自拍下评论萌物我嘬一口了。
周思茉给庄加文安排的酒店已经很好了,她还有些不满意,“旺季,最好的酒店已经满房了。”
“我没关系的。”庄加文并不在意这些,周思茉说:“思尔要住。”
庄加文问:“她真的要过来吗?”
周思茉耸肩:“你也看到了,她是做好准备的,不过家里的老人不好说服,或许需要长期游说了。”
“我没想到……”庄加文看了眼酒店外的风景,大海一望无际,和她老家天壤之别,就像她和周思尔明面上的差距。
“我还想和你妈妈再聊聊。”庄加文在很多方面游刃有余,唯独这方面很难经验丰富。
金钱关系是最简单的关系,感情是最难解的问题,甚至没有固定答案,“不过她们有些话是没错的。”
“思尔说,你做就好了。”周思茉也松了口气,“我也讨厌吃桃酥,果然还是要思尔亲口说。”
周思茉望向沙滩,“你朋友的事想好怎么处理吗?”
“本来打算新年就去的,不是来这里了吗?”庄加文也不放心詹真一过去,“易馨……之前模特公司的老板,你应该认识,她有认识保镖公司的管理,打算和我们一起过去。”
周思茉嗯了一声,“那如果那小孩真的能接走呢?”
“中考的年纪,一般也没人会收养了。”
庄加文这个岁数也能奔波了,并不担心,“她妈妈留下的遗产够她生活了,我做监护人,到她十八岁。”
周思茉都佩服她的义气,问:“那房子和钱都给她,你呢?我们思尔对生活要求很高的。”
“我最不缺的就是工作,思茉姐。”庄加文也有自信的地方,她能在优劣生态几乎野兽的圈子里打出名气,就注定了过人之处,“我不会降低思尔的生活质量的。”
“也舍不得。”
周思茉嗯了一声,“那这两天忍忍吧,我不建议你们住在一起。”
“未来长着呢。”
话音刚落,周思尔的电话就来了,大声质问周思茉:“姐姐!你为什么不把我的行李也带过去!”
周思茉开着免提,庄加文喊她名字:“思尔。”
“干嘛啦。”周思尔声音嗲了几十个度,周思茉嗤笑一声。
“你住在家里,和家人好好聊聊。”庄加文声音温柔,周思茉看得很感慨,心想在眼光上,只有周思尔是最好的。
周思尔行动比脑子快,庄加文确认了就不逃避。
非常般配,也彻底拴住了周思尔。
“为什么,我们好久没做了。”
周思茉咳了一声,“我还在呢。”
周思尔一点也不害羞,“有什么,姐你想和谁做,男的女的,一个人好多人都无所谓啊,我都支持你。”
庄加文都无语了:“是不是太狂野了?”
周思茉失笑:“你别往我身上撒气。”
庄加文笑着哄人:“我们回宁市有的是时间。”
“你不是希望家人祝福你吗?刚才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的对吧?”
周思尔:“那当然了,外婆最疼我了,她就是偏心,我爸爸当年一穷二白她还同意妈妈结婚,你又不穷,又不像我爸爸除了唱歌什么都不会,居然还嫌弃你的家世。”
“我要不给你买个老破小等拆迁好了。”
过分财大气粗,庄加文有种被包的错觉。
虽然她们的开始就和被包没什么区别。
“不用,”庄加文声音低了几分,“思尔,我是不是很没用,都没帮上什么忙?”
“我不许你这么说!”周思尔提高音调,“谁敢说你没用,我把他们都抓起来!”
庄加文被逗笑了,“抓起来干什么?”
周思尔又不能说创死他们,只好说:“给钱让他们改口咯。”
周思茉无言以对,拿走手机:“别拿我的手机调情,我挂了。”
“等一下嘛!”周思尔喊庄加文的名字。
庄加文嗯了一声,周思尔说:“那我晚上偷偷来见你吧,留个房号。”
周思茉疯狂咳嗽,周思尔只好说:“那你翻墙来我房间。”
“你俩演什么罗密欧朱丽叶,不准。”周思茉义正词严,周思尔失望地说:“好嘛。”
庄加文笑着说:“我们可以打视频。”
不知道周思尔想了什么,羞答答地嗯了一声,说了句视频见。
周思尔:我决定和庄加文结婚![害羞]祝悦:恭喜![加油][加油]钟语:我来唱嘉宾。[小丑]祝悦:?[666]周思尔:你脑子有泡吧![愤怒][愤怒]祝悦:对不起太好笑了!我觉得可以![竖耳兔头]钟语:又不收你钱,我现在出场费很贵的好吗?[墨镜]周思尔:你给我随礼三百万。[抱拳]
第97章 第九十七块毛坯 快亲
庄加文ip地址换得太快,詹真一和她视频的时候盯着她背后的窗景,很是羡慕:“这什么时候啊庄加文,就给你住上咱们之前一直想住的度假酒店了,一定要录一期vlog,我要看看早餐到底多好吃。”
庄加文坐在一边整理衣服,说:“应该没什么心情吃。”
“别啊,你的问题不是给小女朋友解决了吗?”詹真一对周思尔印象倒是越来越好了,“之前我还觉得她太轴,做事冲动不顾后果,现在换个角度想,完全是为你冲锋陷阵,如果找个性格文静的,就不是这样了。”
“所以我觉得我没什么作用。”庄加文的行李箱大部分东西还是周思尔的,哪怕在庄加文的老家,她也买了很多东西,说很便宜,这个送给钟语,这个贵点的送给祝祝。
她去哪里都想着朋友家人,伴手礼塞满行李箱,托运还超重了。
周思尔还记得当年送给钟语的波多尔红行李箱,当着庄加文的面订了一个新的,飞到机场的时候又后悔了,说就应该当场买一个,还是庄加文阻止了她。
周思尔的心意总是来势汹汹,庄加文微妙的醋意都能被消解得干干净净。
她的确有周希蓝耳濡目染之外野蛮生长的敏锐,连安抚也做得滴水不漏。
庄加文偶尔庆幸她遇见的是尚未长成的周思尔,否则再过几年,周思尔或许比这更信手拈来。
“你还没什么作用啊?都让大小姐征战大西北了。”詹真一边说边笑,“真不容易,还好得偿所愿。”
庄加文看了眼视频里啃蜜薯的女人,“我怎么记得你当初不是这么说的?”
“决心那么动人,我能不倒戈吗?”詹真一摸了摸下巴,摆出的姿势非常油腻沉思,“毕竟才二十岁,我二十岁都不敢和我爸妈说谈恋爱呢,结果一毕业就催我结婚,真奇怪。”
庄加文从没有这样的烦恼,她不搭理父亲,母亲早就不在了,所以去哪里都一样。
周思尔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土壤,只想扎根,恨不得拖家带口,把庄加文热闹。
“我一句话也插不上,”庄加文从行李箱掏出空了还没扔掉的八仙筒鼻通,好笑周思尔的薄荷上瘾,“她连爸妈外公外婆一起教训,好威风。”
“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吗?”詹真一又拿了一根蜜瓜啃,“和我炫耀,这是我老婆,好看吧。”
庄加文嗯了一声,“好看,我都看呆了。”
詹真一看她没什么大问题也放心了,“我就怕大户人家又把你封杀了,易馨虽然邀请你,如果再这样,估计也不行,大家都要在行业里混呢。”
一顿饭,庄加文多少摸出了周思尔长辈的风格,“应该不阻止了,他们觉得思尔只是玩玩,估计会提要求。”
“提什么要求,对你还是对周思尔?”
“对我吧。”
“换你女儿跟了一个无业游民,三十岁了还没房没车,家里一点也帮不上,你乐意吗?”
詹真一认真地说:“我会报警。”庄加文耸肩。
“虽然真爱无价,但现在不兴这个,”詹真一也无可奈何,她擦了擦嘴,“是你的话能有什么问题,得亏你保养得好,也有特点,不愁工作。”
“早就劝你去拍短剧了你不听,否则现在还能多个头衔。”
庄加文摇头,“那种熬法,我还想多活几年。”
这也是詹真一觉得庄加文矛盾的地方,“我之前总担心你没什么求生欲,办完黎尔的事就生无可恋了。”
“还好,现在又有目标了。”
提到黎尔,庄加文想到周思茉的问题,问:“我做监护人有问题吗?”
“我是周思尔家人肯定不同意,”詹真一也知道生活的难处,“这个等见到那孩子再说吧。”
“大不了挂我家户口,反正我爸妈退休闲着没事,老师瘾很重,老教训我。”
庄加文有些犹豫,“不好吧。”
“不好什么,”詹真一喊了声庄加文的名字,“姐们,现在是你最重要的时候,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我看得出你很喜欢她,这太难得了,人生遇见一个喜欢的,还很喜欢你的,也没有错过的,很难的。”
“再说了,这些年你都为了黎尔奔波,不让我插手,现在总要给留点余地吧。”
“当年我临时在外地做手术,爸妈赶不过来,还是黎尔照顾我的呢,汤汤水水的,我当时都想喊她妈了。”
庄加文笑问:“当时怎么不喊?”
詹真一知道她骨子并不高冷,嘁声后说:“我又不是变态,妈妈是一种感觉。”*
周思尔下午做了全套的身体检查,没什么异常,甚至骨裂都比之前好了。
外婆都很惊讶,“还是年轻,这么折腾都没事情。”
周思尔非常满意自己的身体,“那当然了,本来就是小问题,我见到庄加文头都不晕了,胃口也好了,还能蹦好远。”
说得庄加文像是什么神药,周派派都觉得小姨夸张。
家里一日三餐很规律,晚上照样是丰盛但寡淡的饭菜,周思尔孜孜不倦和外婆分享和庄加文在老家的事。
“我又不是要去她那边过日子,她还是在宁市工作的呀。”
“她什么工作,现在有工作吗?”被喊出来的周希蓝插嘴,气色似乎好了一些,也不知道她被女儿教训后,和丈夫回屋说了什么,两个人看上去似乎又不离婚了。
“希蓝。”傅平烜喊她,“我和你结婚的时候也没有正式的工作。”
周希蓝:“你是歌手,算自由职业,不一样。”
周思尔不高兴了,“那庄加文还是自由模特,有什么不一样的?”
周思茉转头,发现女儿的儿童手表正在录视频,似乎是给庄加文发的,她也没阻止。
“庄加文有你爸爸的才华吗?”
“爸爸不是到现在还开不了演唱会,好不容易上个综艺要翻红,你又把他叫回来。”周思尔反正和周希蓝吵过了,什么都说,“现在好了,又没戏了。”
想到这个事周思尔就委屈,“我在温泉山庄玩得好好的,你非得带我走,同学们都说我和庄加文被你拆散了。”
“我在学校怎么过。”
她声音哽咽,看着好不可怜,周希蓝不为所动:“你还不是和我走了?”
周思尔大声说:“因为我不想失去妈妈嘛!”
“那是因为庄加文先走了,”周希蓝戳穿女儿的理由,“你是不想失去她。”
“我谁都不想失去。”周思尔抱住边上外婆的胳膊,“我也不想让外婆难过,所以我就乖乖回来了。”
老太太被她缠得没办法,“思尔,我没阻拦你恋爱,外婆是过来人,感情是……”
“经不起柴米油盐的,”周思尔听得耳朵长茧,“说得好像我妈妈知道今天的猪肉多少钱一斤一样,还不是和爸爸在一起好多年。”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令人难以反驳,外婆点了点她的脑门,“说不过你。”
周思尔小时候是被丢到外婆这边照顾的,周希蓝哪怕当过妈妈,依然手忙脚乱,她和母亲亲近,和外婆亲近,和姐姐也亲近,“是外婆疼我,才说不过我嘛。”
“以后不要把庄加文当外人好吧,我是要和她结婚的。”周思尔吃东西也要拍照,发给庄加文,一边说:“我连路线都想好了,要飞到拉斯维加斯。”
周希蓝:“不准,那太远了。”
周思尔问:“妈妈不和我去吗?”
周希蓝愣了,“我和你去干什么?”
“那妈妈去冰岛吧,你不是一直很想去吗?”周思尔捧着脸,头顶的吊灯不知道是什么复古款,这栋别墅和宁市长辈的房子不一样,是欧风的,周思尔很适合这样的风格,她像是知道很多周希蓝都不知道的事情,“这是妈妈想要的毕业旅行。”
周希蓝愣了,“你怎么知道的?”
周思尔不告诉她,但看向爸爸的眼神给了答案。
周思茉在这个时候开口,问周希蓝:“妈,你为什么从不一个人出门?叔叔也没有不陪你吧。”
傅平烜说:“我出差,希蓝也不会来现场探班的。”
大概是被周思尔骂了,男人犹豫还是说出了心里话,“希蓝以前真的喜欢我吗?我想过,你可能搞错喜欢的是哪一个了。”
乐队不止一个人,周思尔对这种老派乐队没什么兴趣,她爸爸业务能力不在第一梯队,不过也比新生代好一些。
周思尔在音乐上很挑剔,虽然自己不怎么样,耳朵倒是很灵,钟语之前就说她有天赋。
但周思尔也没想过做职业乐评人,太累了。
她自认好吃懒做好逸恶劳,却在这时候想要和打算继续工作的庄加文试着步履平齐。
反正她也没有特别想做的工作,虽然专业是妈妈选的,至少算大方向。
“搞错?我怎么可能搞错?”周希蓝身体颤抖,像是被误会二十年那样痛苦,“你是这么看我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希蓝。”家里情绪最不稳定的成了周希蓝,她本来差不多恢复了,这时候那根弦又岌岌可危,十年如一伪装的精致撕裂,委屈地看向母亲,“妈,你又要说我不像周家人了?可我本来就不是。”
周思尔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周思茉在桌下提醒她,“小点声。”……
庄加文收到了周派派发的视频,但没几分钟。
晚上她没事干,在海滩散步。这边活动很多,也有人在沙滩排球,灯光很明亮,不远处还有冰淇淋的小摊,庄加文逛着的时候,手机响了。
周思尔的声音很激动:“庄加文!你在哪里!我逃出来了!”
“逃出来?难道你家人还要关着你吗?”庄加文往回走,“我在酒店外的沙滩,你现在在哪里?”
“我刚出别墅区。”周思尔的声音滚着风声,“我和你说!我妈妈居然不是外婆的亲生女儿!”
“我知道。”
“什么?!你为什么知道!”周思尔震怒,“谁告诉你的!”
“你姐姐说的。”
周思尔看向把她送出来的小学生,周派派眼神飘忽,像极了干坏事的狗,“也是妈妈告诉我的。”
“小姨,你不在的时候,妈妈也和太公太婆聊过外婆的事。”
庄加文接到周思尔的时候,女孩还愤愤不平:“原来我才是外人!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不公平!”
电动轮椅被周思尔操控得摇晃,庄加文关了这个功能,推着周思尔往前走,“那你再和我说一次,我装作不知道。”
周思尔:“你演技很好吗?”
庄加文很自信:“真的有短剧导演挖我的。”
祝悦爱看短剧,特别是总统爱上保洁系列,周思尔当时嗤之以鼻,没想到自己也爱上了保洁。
她兴致勃勃场景重现,“庄加文,你知道吗!”
庄加文演出好奇,“什么什么?”
周思尔泄气了,“你演技好烂,崩人设了。”
她没兴趣了,重复念叨:“原来我才是外人。”
如果有耳朵,她应该耳朵都垂到膝盖了,那得多长的耳朵。
庄加文边走边笑,周思尔都听到了,问:“你今天很高兴吗?不怕笑多了长皱纹?”
“高兴,思尔为我扫射全场,这就是被娇宠的感觉?”庄加文顿了顿,“很爽。”
她偶尔的冷幽默挺噎人的,这也是周思尔觉得庄加文还有发掘余地的原因,每天都很新鲜。
“那你还不感恩戴德?”周思尔抬起下巴,“可惜我没听完,但感觉妈妈也好可怜,外婆肯定对她要求很高。”
“那个年代的独生女很罕见。”庄加文的父亲再婚还要追生孩子,更别提往回退的几十年了,“之前在网上看过,说你妈妈也有兄弟,先过世了,白发人送黑发。”
周思尔:“那是假的,姐姐说我们没有舅舅小姨的。”
庄加文也很遗憾,“你应该多待会的。”
周思尔说:“派派回去监听了,她就喜欢凑热闹。”
“那现在去哪里?”庄加文推着周思尔的轮椅,“体检没问题吧?”
“胖了五斤,我完蛋了。”周思尔抱怨道,“都怪你给我喂大鱼大肉。”
“胖在哪?”庄加文笑问。
“不知道。”
“胖肚子没关系。”
“你就喜欢肚子是吗?变态爱好。”
“我刚才给你买了一件礼物,”庄加文忽然说,“要现在看吗?”
周思尔好奇地问:“是什么?”
她想要几分钟的舌吻,这几天庄加文和她接吻都太浅了,禁欲对一个二十岁的新时代女人来说太痛了。
庄加文怎么这么能忍,真是讨厌。
“那你闭上眼。”
周思尔乖乖闭眼。
她换了新衣服,这里气温适宜,很多人还穿短裤。
周思尔又换上了短袖,牛仔裙腰线卡在肚脐,可惜没有脐钉。
想象的亲吻没有如遇而至,反而腹部有一丝凉意。
周思尔低头看,庄加文俯身,居然在给自己戴新的脐钉腰链。
周思尔的体重的确长在腰腹,蓝绿的琉璃腰链恰到好处,和脐钉垂下的流苏相映,周思尔一动,就叮叮当当的。
“迷不死你。”周思尔勉为其难接受了这份礼物,“快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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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第九十八块毛坯 庄师傅,开工吧
接下来的几天,庄加文每天除了睡觉,还是在周思尔那边活动。
周思尔陪在老头老太太身边,嘴甜讨喜,庄加文很少说话,但周思尔的外公叫她干什么,她也会去。
周思尔都没想到庄加文还会海钓,等她回来后一直问为什么。
庄师傅一天到晚行程很紧,还要陪派派玩游戏,陪周思尔的时间很少。
小朋友理所当然地说:“小姨,你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又不差我这一盘游戏。”
周思尔被说服了,但她还是凑在庄加文身边问东问西,“外公今天没骂你吧?”
庄加文嗯了一声,“那你陪外婆逛街她没使唤你干什么难做的事情吧?”
晚饭结束后的时间很懒散,庄加文靠在沙发,拿着周派派给的手柄陪小孩玩赛车游戏,周思尔靠在她怀里,玩她脖子上的项链,想起之前给庄加文买的限定款,过了圣诞节,就算过期了。
送过期的东西对她来说很掉价,周思尔决定再买一条新的和旧的一起送。
“外婆听到了又要难过,你胳膊肘也太向外了。”周思茉刚从母亲的房间出来,这几天母亲和外婆的关系还没解冻,无非是领养的女儿和寄予期望的外孙女。
周思茉以为母亲早就想开了,没想到她也困在不被肯定的潮湿之地。
周思茉没办法解开她的心结,这时候让周思尔过去聊聊。
“没有胳膊肘向外啊,我抱着庄加文呢。”周思尔在家都不装了,吃饭的时候也黏着庄加文,谁都看得出她非庄加文不可,还和隔壁的小孩介绍自己完美的女朋友,导致庄加文又陪小孩打了沙滩排球,一天运动量比健身还可怕,这时候还叼着周派派送的安神补脑液。
“行了,别摊人家怀里,去和妈妈聊聊。”周思茉拉起周思尔,“妈妈现在不是不阻拦你和庄加文了吗?”
“她那是没办法,她就是不喜欢庄加文。”周思尔嘟嘟囔囔,周思茉笑着说:“那喜欢庄加文了你又不乐意。”
庄加文很无辜,“思尔把我想得太好了。”
“你好什么,你坏死了。”周思尔被姐姐拖走,软绵绵地回头反驳,“别先走啊。”
周思尔白天跟着爸爸去了活动现场,见了爸爸的朋友。家里父母关系到底怎么样,周思尔清楚,外人不明白,以为婚变了,也有悄悄问周思尔的。
周希蓝不去那种现场,明明当年是因为才华喜欢的,却再也不看了。
周思尔不太懂,她把妈妈拉到了院子,桌上的灯是露营用的,不算很明亮。
远处的海浪声能传过来,天上繁星点点,这里的气温比庄加文老家舒服很多,周思尔捧着一杯芦荟汁,对妈妈说:“不反对我和庄加文了?”
周思茉坐在一边,“让你问这个了?”
她又很感慨,“我们好像很久没有三个人坐在一起了。”
外婆这个时候已经睡了,老两口感情还是很好,周希蓝被他们抚养长大,也想过自己要这样的感情,不被祝福也把其他人熬死,兀自和爱人白头。
“妈妈,你真的要和爸爸离婚啊?”她的小女儿穿着吊带,开衫有些宽大,露出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上锁骨的纹身贴,腹部的脐钉很晃眼,似乎每天不重样。
“不是你建议的吗?”周希蓝没什么心情,可以说这个年过得很糟糕。
有些东西早就埋下了,哪怕生活数年,也做不到如父母那样珠联璧合,完美的般配。
“是我建议的,但我更希望你们把问题解决掉嘛。”周思尔心情很好,“就像我和庄加文,外公外婆都不排斥她了啊,现在关系越来越好了。”
周希蓝给她泼冷水,“他们是等着你们腻呢。”
“见多了。”
这种时候,妈妈不像妈妈,女儿不像女儿,周思茉笑着说:“难说。”
“我之前还觉得思尔是玩玩呢。”
周思尔嗯嗯两声,“我现在说你们不信,等着看好了,我会和庄加文越来越好的。”
她声音轻快,提到庄加文就捧脸笑,很有感染力。
讨喜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就算周思尔恶劣又难缠,依然有人无止境地原谅她。
那是一种看宠物的怜惜,之前周思茉是这么说周希蓝的。
宠物可以养一辈子,因为寿命短,成年了就永远那样了。
小孩子不一样,或许也有走在大人前头的概率,但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是少数。
周希蓝看着周思尔,问她:“思尔,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女儿一双眼睛很明亮,笑起来的弧度都很甜腻,“为什么要问为什么,这东西很难说的,反正我就是知道啊。”
“我和她在一起又不是为了分手的。”
周希蓝又问:“你难道不担心哪天庄加文不爱你了?”
周思尔是受周希蓝耳濡目染长大的,要什么就要得到,但她不懂妈妈为什么会预设失去,“那是那天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提前担心?”
“况且庄加文才不会不爱我,她只会越来越爱我。”
周思尔有绝对的自信,摇头晃脑说:“真的,姐姐别笑。”
“对不起,忍不住,你现在太得意了。”周思茉笑着对周希蓝说:“妈,你和叔叔结婚难道是为了离婚的吗?”
周思尔早就看透爸爸妈妈的问题了,“姐姐,你问错了。”
她看向周希蓝,从前挽着发髻从来完美无缺的妈妈头发垂肩,没有化妆,露出了她本来的面貌,时间会在皮囊留下痕迹,周希蓝都到了退休的年纪了,去景区旅游按照年龄也可以优先,但她不愿意承认。
“妈妈,你一点没感觉到爸爸对你的感情吗?”周思尔没大没小摸着周希蓝的头发,都分不清谁是妈妈谁是小孩了,“你自己没感觉吗?”
“如果是我,有人不高兴就让我跪鹅卵石,我早就跑了。”
周希蓝说:“那是我威胁他了。”
周思尔哦了一声,“工作呗,爸爸那芝麻大点的工作你威胁了也没什么影响啊。”周思茉:……
周希蓝:“不要这么说他。”
周思茉又想:还是一样一样的。
母女俩因为这方面争执几句,周思尔提到小时候自己好奇跪鹅卵石的时候,“爸爸那时候都快哭了,我问他那为什么还要跪,又不好玩。”
周思尔现在有了女朋友,倒是有点明白了,“他说你喜欢。”
周思茉噫了一声,周希蓝涨红了脸,“不是的。”
她言语苍白,一点妈妈的权威都没有,也在做妈妈的周思茉拍着她的肩,“妈,你别羡慕或者嫉妒我,我这工作很难做的,以前最怕外公查我工作了,很多次都不想做了。”
就像周思茉之前直白质问过周希蓝一样,她也知道母亲对自己也有微妙的情绪。
说嫉妒太肤浅,一时半会找不到别的形容,这并不影响她们的感情。
“我有时候想,要是你努力点就好了。”
周希蓝愣了几秒,“我努力过,不是这块料。”
周思尔这几天捋了周希蓝的身世,也就是外公外婆领养的小女孩,培养成继承人失败,就希望她有个孩子,毕竟真的有家产继承。
选对象是给孩子选爸爸,所以多方考虑,在周希蓝点头后才同意的。
“我问外婆了,她也委屈,说当年的是你愿意的,你说你没有喜欢的人。”周思尔周旋好几天,试图把这些顽固的陈年问题一网打尽。
人越是长大,很多真心话越难说出口,尊严是面子,家人也一样。
但她受不了,她想要真正的亲密无间,哪怕祝悦说那风险很大。
周思尔也问过庄加文,干过很多工作的庄加文说她没办法回答,她没有经验。
但我支持你。庄加文这么说。
思尔,你很不一样。那是当然。
周思尔还是这么回。
“那年爸爸乐队不是挺有名吗?”周思尔问,“不能说啊?”
“年代不一样,那时候这种事,离经叛道,是坏孩子喜欢的。”周希蓝叹了口气,她保养得再好,眼神也回不到年轻的状态,“就算说了,也不可能结婚的。”
“不说这算崇拜,公司的形象也不允许。”
有些东西是时代的因果,周思尔想了还是头痛,“所以你后来就离婚了,叛逆了?”
周思茉啧了一声:“不要没大没小。”
周思尔早就想说了,“我问过爸爸的,他是不是你抢回来的。”
“他说他早就和前女友分手了,不是网上说的那样。”
“他们这些年也没有联系,那个阿姨的小孩在国外上学呢,还和钟语一个专业,真是晦气。”
周思尔嘀嘀咕咕,吃掉好几颗草莓,“钟语帮我问了,那女孩问了妈妈,那阿姨也是这么说的。”
周希蓝没说话。
周思尔摸不准她妈妈的爱好,“还是您就喜欢这种强取豪夺啊,这算哪门子强取豪夺,你比庄加文还变态。”
但周思尔想了想,又很羡慕,“你们还能结婚,真好。”
周希蓝说:“能结婚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投资你爸爸的公司,拿合约要挟他。”
周思尔哦了一声,“那爸爸也愿意啊,你俩还能在一起有我呢。”
“感情不是挺好的。”
“我就不能这么留下庄加文。”
她满嘴遗憾,恨不得先婚后爱的是她,周思茉都听出浓烈的嫉妒了,笑了半天,“所以你的结论是什么?”
周思尔唔了一声:“喜欢一个人就要知无不言,虽然很多话难为情,但说出来总比不说好。”
这和周希蓝的理念不同,“那会被拿捏的。”
“那怎么了,有瓜葛才能被拿捏,”周思尔说,“算那么多干嘛,互相拿捏才是感情好嘛。”
她似乎没兴趣再做心理咨询了,“我要走了,等会儿庄加文要回酒店和朋友视频,我要看看那个被带回来的小孩长什么样。”
走了几步,周思尔又转身,走回周希蓝的身前,低头抱她。
“妈妈,我很爱你,希望你不要一直不高兴。”
周希蓝身上有周思尔熟悉的味道,她虽然把孩子放在第二,不代表不关心周思尔。哪怕钟语眼里的周希蓝很可怕,但对周思尔来说,妈妈还是为她才这样的,后来钟语也道歉,那是她一厢情愿的最糟糕的处理方式。
钟语没有这样的妈妈,所以变成那样。
周思尔蹭着周希蓝的肩,“所以妈妈要幸福,我们都幸福,大家才高兴嘛。”
坐在一边的周思茉问:“那我呢?”
周思尔转身去抱姐姐,周思茉拒绝:“不用端水哈。”
周思尔强抱,“姐姐也要幸福,派派说她会拉群考察的,爸爸一号二号这些。”
“什么?思茉你找了几个男朋友?”周希蓝问。
“没什么……周思尔你能走路也别跑啊!”周思茉被妹妹漏勺,尴尬地和周希蓝提起自己可能会有的感情,也可能没有。
周思尔早没影了。
她要庄加文背她,“我们回酒店吧。”
庄加文问:“不陪你妈妈睡觉了?”
周思尔摇头:“她有人陪的,干嘛要我。”
这时候周思尔的爸爸回来了,看到搂抱的两个人,打了声招呼:“小庄要走了?”
“是我们要走了!”周思尔强调道。
男人笑了:“好吧。”
周思尔催他:“你快去找妈妈吧,记得把心理咨询费打到我卡上。”
她爸爸嗯了一声。
庄加文疑惑地问:“什么心理咨询费?”
周思尔搂着她,闻她的味道,心情更好了,“我给妈妈做话疗啊,按小时收费的好吧。”
周思尔一边说一边凑近庄加文的脸,“嘴巴都说干了,好辛苦的。”
庄加文捧起她的脸,“我看看。”
“看什么!”周思尔闭上眼,不是暗示,完全明示。
庄加文笑着亲她,周思尔不准她离开,揪着庄加文的衣领说:“我要舌吻!”
“我们好多天没亲热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话,那一日不做就是三年,庄加文……”
周思尔掰着指头算,“我们半辈子没做了。”可怕的计算。
庄加文被她逗笑,“行吧,你家长都同意了,那我带你走了。”
周思尔的腿恢复很快,已经不用轮椅了,也能小幅度走路,只是跑步没这么快。
开学的补考应该没问题了。
她们回了酒店,周思尔一进门就看到庄加文打包得差不多的行李。
“詹真一把黎尔的女儿带回家了吗?”周思尔问。
“嗯。”庄加文蹲下给周思尔拖鞋,说:“我都没想到这么顺利,还是得谢谢思茉姐请的律师。”
詹真一和周思茉请的人一起过去的,还有易馨送的保镖服务。
很快做了切割和了断,后续还要走几个文件,生效后就没问题了。
“谢我也一样。”周思尔挑起庄加文的下巴,她最喜欢这个视角,庄加文跪着为她服务,也能看到对方眼里对自己的迷恋。
她最初的梦境也实现了。
她想要的也得到了。
周思尔越想越高兴,庄加文问:“笑什么?”
“我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周思尔往后靠,腿架上庄加文的肩,“给你蹭蹭。”
她为了方便还是天天穿裙子,这么靠着,能轻而易举看到裙底。
庄加文皱眉,“什么时候脱的?”
周思尔不告诉她,“你猜?”
庄加文转头看自己的斜挎包,果不其然,上面挂着周思尔的私人布料。
“你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庄加文失笑,“天才。”
周思尔另一条腿也搭到了庄加文肩上,完全是打开的状态。
她接受了庄加文的赞美,像是冲小狗打招呼,嘬了一声,“庄师傅,开工吧。”
第99章 第九十九块毛坯 你只需要接受
“外公真的没有对你说很难听的话?”天都快亮了,周思尔趴在床上问庄加文,对方刚穿好衣服。
庄加文今天要回宁市,早上的飞机,詹真一说会去机场接她。
周思尔很希望庄加文睡过头,可惜没有,只好强撑困意和庄加文说话。
心想:回去以后我要锻炼,还是得把小肚子练没,我看庄加文还能怎么办。
“没有,你外公外婆对我不错。”
詹真一也问过庄加文这样的问题,不过周思尔点火引爆全家的问题,她和庄加文反而不太重要了。过来人想看孩子有所取舍,周思尔却在反抗他们那一套本来如此。
话都说出去了,怎么做还是自己的事。
庄加文还是有很多事,她既然决定要和周思尔一起,就必然会做未来的打算。
“你的不错是模棱两可。”周思尔捞走一个枕头,朝庄加文撒娇:“不能和我一起走吗?”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庄加文放下手上的东西看向周思尔,室内灯光开着,周思尔趴在床上,像是要勾着庄加文再来一次。
她的心思向来好猜,甚至不用猜。
“你答应家人多待几天的。”
“你也是我的家人。”周思尔抱着枕头,不高兴地说:“你就是急着去看黎尔的孩子。”
詹真一给庄加文打电话的时候,周思尔也听见了。
本来也没什么,但她看到了黎尔女儿的照片,虽然只是初三学生,底子很好,一双眼睛黑沉沉的,只是穿得土了一点,一点也不影响天生的精致五官。
周思尔还是有危机感,哪怕这个孩子可以挂在詹真一家的户口,不会发生她幻想过的庄加文监护孩子的故事。
但庄加文心太软,黎尔又死了,之前对她那么好,那个小女孩撒撒娇她又陪她怎么办。
“毕竟要转学,一大堆事情,”庄加文看周思尔出神,走过去拢了拢对方的肩头:“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等你过来还要补考呢。”
周思尔不满地说:“补考肯定会过的。”
庄加文对自己不放心,“我都忘了内容了。”
“那你飞回去住我那边吧。”周思尔攥住庄加文的一根手指,抬眼看她,她的唇还留有润泽的痕迹,属于庄加文的齿痕倒是不见了,“反正你那毛坯房也不好住。”
“挺好住的。”庄加文说,“能过。
“那她是黎尔的,现在你是我的,就要住在我们家了。”周思尔倒在一边,敞开的睡衣暴露出亲密的吻痕,腰链还戴在上面,庄加文的目光扫过,给周思尔系上了睡袍,“好。”
这也太容易了,周思尔眯着眼问:“真的吗?”
“别等我回去发现你和那个小女孩住在对面。”
庄加文把她塞进被子里,“她住在詹真一那边。”
“詹真一五月份结婚,很少住在父母那边了,她爸妈正好闲着,也喜欢这个孩子呢。”
周思尔的注意力早被结婚带走了,“结婚?她要结婚了?”
庄加文嗯了一声,“你不是早知道了吗?”
“那我们呢?”周思尔问,“你没有一点想法吗?”
周思尔没少给庄加文分享一些旅行结婚的vlog,还有什么牧师公证的攻略。
这个年代在网上能搜到国外厕所的密码,国外结婚什么流程也一应俱全,但庄加文还没想这么久。
“你才二十岁。”庄加文看着周思尔,“不知道婚姻是坟墓吗?”
“看看你妈妈,再看看你姐姐。”
“她们是她们,我们是我们。”周思尔还是那个周思尔,一旦选择就很坚定,“是现在太多人心术不正,不像我,最纯粹,只想和你天地为证。”
她的嘴能撒娇也能辩论,可怕得很,庄加文从来说不过她。
最初冷脸也没甩掉周思尔,可见有些缘分也可以故意制造,好在她们都在这段感情里找到了优缺点,也想要慢慢修正不好的部分。
至少周思尔要知无不言,庄加文也会坦诚相待。
前人的经验和忠告只是前人的,她们成了我们。
“你至少要毕业。”庄加文想了想说,“我也有要做的事情。”
周思尔知道这两天她或许和长辈保证了什么,也有看她和谁打电话,与工作有关。
周思尔贴向庄加文,摸摸她的脸,“会很有压力吗?”
“和以前比不算什么。”庄加文盖好被子,“如果某人能顺利毕业就再好不过了。”
她好像比谁都担心周思尔挂课,周思尔猜也有庄加文没好好上过学的原因。
“庄加文,你要不再读个书吧。”周思尔拽住庄加文的衣服,“和我一起。”
“我要工作。”庄加文摇头,“也不看看我多大了。”
“读书和年纪又没关系,”周思尔说:“我姐也边工作一边读了个别的专业,都可以的,不要害怕。”
她有时候敏锐得可怕,庄加文没马上答应,她亲了亲周思尔的额头,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启程,说:“我会考虑的。”
“思尔,家里见。”
门关上后,周思尔仅仅抱着另一个枕头,心想外婆太失策了,分开只会让我们更想对方,老夫老妻就是没吃过异地的苦,甜了一辈子的人真讨厌。
庄加文飞机落地后见到了詹真一,对方带着一个孩子。
“来,这是你庄阿姨。”
“这是黎尔女儿,叫……”
“阿姨好,你叫我小羔就好了。”
庄加文知道她大名叫什么,詹真一发过。
黎尔本名姓李,叫李交慧,艺名用得多,只有要确认实名的时候,庄加文才这么叫她。
不像庄加文,已经改了名字。
黎尔很早就结婚了,父母安排,丈夫和她都是一个村的,大姓都是李。
“羔羊的羔,她说黎尔是这么喊她的。”詹真一解释道,“走吧,上我家吃饭去,我爸早上就去买菜了,响油鳝丝,你最不爱吃的。”
“太过分了吧。”庄加文推着行李箱笑,女孩看看她俩,看得出关系很好,都能开这样的玩笑。
路上詹真一绘声绘色说了自己把人带回来的悲惨经历,强调好几次,“她爸太不是东西了,居然还抄锄头要把我们赶走,还好我们带了人。”
“不是我说,小羔都这么大了,才这么点高,这么点大,一看就没吃好啊,我们小区的拉布拉多都比她重。”
小女孩:“夸张了,阿姨。”
庄加文边听边笑,一边回复周思尔无止境追问。
詹真一又和女孩说:“你庄阿姨有女朋友,看得很紧。”
小羔哦了一声,“看着也不像有男朋友的。”
她没有庄加文想得那么孤僻,应该也有詹真一这两天带她玩说开了的原因。
她们刚到家,周思尔的视频电话就来了,迫不及待要检查黎尔的「遗物」。
庄加文捧着手机戴着耳机问:“你退房了吗?”
周思尔嗯哼一声,“那小孩呢,我看看。”
庄加文切换了手机摄像头,可以看到在厨房帮忙的小女孩。
周思尔看得很认真,疑惑地问:“她照片里看着比现在高啊,是角度问题吗?”
庄加文转述了一些詹真一给的信息,周思尔生气地说:“哪有这样的!什么年代了!还不让人吃饱饭!果然有后妈就有后爸,她爸爸真不是东西!”
庄加文还要安抚周思尔的情绪,说:“你冷静一点。”
现在周希蓝定期去看心理医生,至少迈出了一步。
小时候被饿过做过童模的周思尔还很健康,依然遗憾自己的身高,“我很冷静。”
庄加文被她逗笑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这时候小羔经过,庄加文喊她,中考生疑惑地看向手机,看到手机屏幕的女孩子,问:“阿姨,这是你女朋友吗?”
庄加文点头,周思尔笑了。
小羔:“好像高中生。”
周思尔大喊:“我是大学生!”
也没差几岁,小羔看庄加文的眼神很复杂,“那我要喊她阿姨吗?”
周思尔不接受:“不要!”
小羔松了口气,“姐姐好。”
她照片看着是张冷脸,真人倒是还好,周思尔放心了,同款相斥。
况且这小孩应该没比她高到哪里,吃不饱的冷脸萌妹,她作为长辈义不容辞。
“小羔,等我回来带你玩。”
“好的,谢谢。”
詹真一的父母都很喜欢这个孩子,最近都在跑手续,打算把孩子转到这边的公立学校,就算下半个学期中考,也还有几个月。
庄加文就听着,詹真一问:“那你房子呢?”
之前庄加文打算走,变卖本来就没多少的家产,还都被周思尔下单了,现在还堆在家里呢。
“思尔让我和她住一起。”
“阿姨,房子是你和妈妈买的,不用留给我。”捧着碗的小女孩说,“谢谢你一直记着我,还来带我走。”
詹真一喂喂好几声,“不是我带你走的吗?她都没到!”
庄加文人没到,但组织的是她,律师也算她这边的,还好这次成功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些年,阿姨也给我寄过东西的,”小羔抿了抿唇,“虽然很多东西被奶奶拿走了,但有些还是在我这里。”
“衣服也都是很明亮的颜色,弟弟穿不了。”
“谢谢。”
庄加文送东西的本事祝悦早就领教过了,她在这方面筛选衡量,知道钱不能直接给,也知道有些东西会被人拿走,这时候松了口气,“还好你能穿上。”
“没事,你庄阿姨不缺衣服,”詹真一问庄加文,“周思尔的家人真同意你们在一起了?”
庄加文:“观望吧。”
“所以庄阿姨,房子不要给我,我长大会自己赚钱的。”小羔和黎尔长得像,一双眼睛和酒窝如出一辙,只是黎尔更热烈,她更忧郁,像是天生的。
过去的事庄加文没办法了,她看着这个孩子,就想起黎尔的展望。
希望女儿健康平安长大,在大城市读书,有工作,不要再回去了。
和她的妈妈一样的心愿。
庄加文摇头,“那是你自己的事,这个房子是你妈妈和我一起买的,她想过把你接过来的,从来没有改变过。”
詹真一唉了一声,“没事,大不了卖了呗,你们买得早,怎么都是赚的。”
她又看向小羔:“别担心你庄姨,她不缺钱的,女朋友还富可敌国,不会过苦日子。”
周思尔看着就没多大,小女孩对富可敌国保持怀疑态度,这几天她就发现詹真一喜欢开玩笑了。
“真的吗?”小羔觉得庄加文靠谱很多。
“真的。”庄加文点头。
新学期开学当天,小羔见到了周思尔。
大学生和中学生都是元宵过后开学,詹真一要出外景不在家,小羔在她父母带领下报到后回去了,她打算温习功课,叔叔阿姨下午去老年大学,不在家。
有人敲门的时候小羔还看了眼猫眼,墨镜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什么样子。
初中生警觉地问:“你是谁?”
戴墨镜的人摘下眼镜,露出一张有点眼熟的脸,对方歪头,短发蓬蓬,看着也不大,“我是你庄阿姨的老婆。”
“快开门。”
初次见面,周思尔就用礼物淹没了可怜的初中生,庄加文停完车上来,发现小羔快晕了。
在老家乡镇生活的小女孩生活俭朴,书包都很旧,是到这里再换的,从来不知道吊牌上的四位数可以给书包定价。
还有一部分在庄加文这里,都是文具数码产品。
小羔求救地看向庄加文。
寒假的尾巴,宁市还是很冷。庄加文穿着大衣,个高身材好。周思尔腿能走路了,看不出当初的惨样,裙子上的印花可爱又昂贵,和庄加文站在一起,一看就是一对。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她先上来了。”庄加文无奈地道歉,“她刚报道回来,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吃饭。”
周思尔:“必须去。”
她摘掉墨镜后的一张脸画着妆,眼睛和猫眼石一样,很像小羔在电视里看过的名贵小猫,应该坐在华丽的毯子上睡觉。
“不是说好的吗,我会带你玩的。”
周思尔上午的飞机,先回家放行李,之后去学校报到,然后庄加文来学校接她。
没想到她就要来找小羔了。
小朋友当然无法拒绝,等周思尔和姐姐打电话说话,小羔问庄加文:“阿姨,你女朋友都这么说一不二的吗?”
庄加文嗯了一声。
她明显因为周思尔的到来心情好很多。
小羔犹豫了几秒,扫过沙发上可怕的礼物,不知所措地问:“真的富可敌国吗?这些太贵重了。”
庄加文理解她的痛苦,“等会吃完饭,她还会带你买衣服。”
“你只需要接受。”
【作者有话说】
庄加文有自己的杯子,一直用那一个喝水。
周思尔会拿走她的,逼得庄加文不得不用周思尔的。
庄加文:“你买这种杯子有没有考虑过喝水的问题?”
周思尔:“怎么了?”
庄加文给她演示过。
杯子上的耳朵会戳到脸上,非常扎脸。
周思尔笑得很大声,“我喜欢用吸管杯。”
庄加文:“那为什么拿这一个给我?”
周思尔:“换换口味嘛~”
其实偷偷拍了张照片。文案——A.全世界最可爱的庄加达不溜。B.我的。
C.?
第100章 第一百块毛坯 才五百块
周思尔带初中生扫荡商场,庄加文全程没什么说话的机会。
小羔似乎想对庄加文说什么,但周思尔上厕所都要庄加文和她一起,她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上学都不会和女同学去一个隔间,城里人都这样吗?
这种事又不好问詹阿姨。
直到庄加文开车把她送回家,小羔才松了口气。
周思尔全程不给庄加文和小女孩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小羔没感觉,庄加文倒是心里门清。
等车开回家,她问周思尔:“你这样不累吗?”
周思尔挂在她身上,“很累啊,逛街很消耗精力的好不好。”
她给小孩买一堆衣服,自己也买,似乎要弥补寒假的空缺,甚至给庄加文也买了不少。
庄加文看着电梯上行的数字,问:“那你还逛这么狠。”
不说周思尔,庄加文都累了,“你回来之前,我也送小羔去上过补习班。”
周思尔哼了一声,“我知道。”
庄加文无话可说了。
到她们的楼层,周思尔进门就踢掉鞋倒在沙发上。
她的行李箱还在一边,从机场回来就迅速赶往学校,一天真正舟车劳顿。
庄加文很自然地给她整理行李,周思尔倒在沙发上问:“你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补考吗?”
庄加文又没上过大学,哪里知道,摇了摇头。
“明天下午。”
庄加文转头,“这么快?”
周思尔嗯了一声,“毕竟后天就正式算课表课程了,都安排得很紧。”
庄加文工作之后习惯了考核,但这类考试不在范围之内,她摊开周思尔的行李箱把她的东西分类,一边问:“那休息一会儿,再看看录像吧。”
周思尔盯着她整理东西,心想快点翻到啊!
没想到庄加文对她行李箱里的盒子视而不见,甚至还拿出来和化妆包放在一起。
周思尔只好提醒她,“你没看到我新买的项链吗?”
庄加文看到包装了,嗯了一声,“在机场买的?”
“才不是,我早就预定好的,让人送过来的。”
“送过来的?那怎么在你行李箱里?”
要让庄加文发现惊喜无疑自寻烦恼,她最适合开门见山,周思尔提醒她打开包装,“里面还有一个盒子。”
另一个庄加文见过,梵克雅宝的手链,她端详许久,“这不是我之前扫地从沙发底下扫出来的吗?”
“我记得我放在柜子上了。”
周思尔咬着唇,不高兴了。
庄加文只好道歉,“我知道我当时不好,误会这是你要送给钟语的。”
周思尔皱眉,想要炸了,“和钟语有什么关系!我是给你买的诶!”
她都好多天没见庄加文了。对方先飞回宁市找工作,年后复工很快,和开模特公司的朋友似乎谈得不错,每天往返拍摄现场,周思尔关注了易馨的个人账号和工作账号,有些工作花絮里的庄加文左右全是美女。
饶是周思尔从不自卑,也很难从美女们的长腿上移开视线,这完全是人之常情。
她都这样,庄加文能不看吗!
但为了证明自己和庄加文的感情不会因为异地变化,周思尔又不能马上飞回去,只好每天咬着牙看这些花絮,拔萝卜一样从这个账号跳到另一个账号,寻找别人地盘里庄加文的蛛丝马迹。
太失策了!和庄加文新年在一起只顾饱暖淫欲没有拍一些甜甜的视频。
现在居然还有人觉得小山葵和庄加文最般配。
明明那个女孩都有了男朋友,出过好几期合作视频了,这些人到底有没有长眼睛?
理智告诉周思尔她现在得到了庄加文的爱,对方是因为她们的未来才努力工作的,这些网友的评论撼动不了她们真实的关系。
情感上周思尔一点忍不了,她本来想要什么就要得到,得到了还不满足,想要谁都知道。
庄加文走后,祝悦每天接收周思尔的微信轰炸,偶尔是群聊偶尔是小窗。
还不如群聊呢,还有钟语分担战力,但对方有时差,总是迟来一步。
“是,谢谢。”看周思尔缩在沙发上,庄加文走了过来,“那你给我戴上。”
“我才不要。”周思尔拒绝,背过身,庄加文把她转回来,周思尔又转过去,庄加文问:“你这么旋转屁股不磨得慌吗?”
庄加文只有一张后天养成冷淡的脸,皮囊之下经常冒出周思尔都受不了的粗言粗语。
就像詹真一说她以前把香肠叫肠子,好笑又质朴。
理论上周思尔应该嫌弃的,但又被这种话糙理不糙给逗笑。
她们家就是太精致了,每个人浮于表面,就像水上的油,表面纤尘不染,实际上并没有表里相容。
“什么旋转屁股,我又不是玩具!”周思尔被逗笑了,反问带着破音。
庄加文也笑,搂着她说,“那我能检查吗?”
周思尔推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庄加文:“你有需求也可以回到之前那样。”
她总说演技一般,实际上周思尔陪外婆看短剧,都觉得里面的角色还没庄加文好看,演技也一样。
这人之前兼职的履历丰厚得周思尔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意外。
现在庄加文不需要大量兼职了,也完成了黎尔的遗愿,或许能长久地干一份工作。
这也有周思尔的参与,她很满意。
“不要,你都不知道我追你多费劲。”周思尔窝在庄加文怀里,把玩她的手腕,“这是我的战利品。”
那串被祝悦认为价格虚高的手链扣在庄加文手上。
庄加文骨架比她大,都瘦成面条了,也没到双颊凹陷,周思尔把这归于基因,就像她们家的基因都是圆身。
周思茉也为了维持身材力争健康非常努力,周希蓝困于自己是被领养的女儿,达不到母亲的期望痛苦将近一生,最后只是在身形上接近母亲。
非要说,她们家三代,只有周思尔找的女朋友最有外婆的精瘦。
周思尔是圆的,圆眼睛圆脸,庄加文偶尔刷到一些豆豆眼的小玩偶,都觉得像周思尔。
还不能说,被周思尔知道要被骂我哪有这么幼稚。
“不是还有一串吗?”庄加文问,“那是新买的?”
周思尔嗯了一声,“那是项链,不是现在戴的。”
“那是什么时候戴?”庄加文问:“你又有什么需要我和你出席的场合吗?”
女大学生社交丰富,才开学就收到了无数邀约。
庄加文从不干涉周思尔的社交,除了上次她喝多了开直播。
“没有。”周思尔拿着手机给庄加文的手拍了好几张照片,“我好久不参加那些活动了。”
“好无聊的。”
“不是在家里办吗?”庄加文还记得第一次见的时候,客厅一片狼藉,明显有客人刚离开,“朋友真多啊。”
“不算朋友。”
“不是朋友都能来你新家,”庄加文戳了戳周思尔手机屏幕,不让她继续编辑,“好大方。”
“是啊,不大方能给你加钱做保洁?”周思尔拍开庄加文作乱的手,发现这个人也有幼稚的时候,只是很细微,反正庄加文和别人没有这样的时刻,“找睡衣还找不到,没扣你钱就好了。”
“如果是别人,你也会加钱做收纳吗?”庄加文忽然问。
“当然不会,”周思尔编辑文案,战利品后面跟着一连串卖萌表情符号,相关话题推荐显得不绿色健康,“我哪有这么随便。”
“当时就琢磨我呢。”庄加文往后靠,她身体舒展,叠上一个周思尔也恰到好处,“你对我一见钟情。”
“我不是。”周思尔下意识反驳,又有疑问,“一见钟情是这样的?”
她从前对感情嗤之以鼻,总觉得无论是跪鹅卵石还是割腕,都太过极端,让人觉得这样的感情太沉闷了。
周思尔想要快乐、轻松,因为她讨厌努力,遵循人性本惰。
“那你呢,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吗?”即便庄加文在老家的酒店有过注解,周思尔想到依然难过,却没说什么「我好歹给你钱了」这类的话。
她和庄加文之间不再是金钱关系,周思茉说你这段谈得不错。
感慨着说恋爱就是得这样啊,我当年也是谈了一段才知道没钱不行,有钱也不一定行的。
终究是有东西凌驾财富、地位之上的,周思尔懂得这个道理并不晚。
不过爱情也不是永恒的,永恒的应该是她和这个人相遇,感受到的千思万绪才对。
这是世界上最无价的东西。
庄加文没有回答,她拉起周思尔,两个人赤着脚站在客厅的地板上。
窗外是城市的夜幕,她们不在沙滩海岸,也不在西北冬夜,在她们的初遇之地,以交谊舞的姿势靠近对方。
“那你每次说讨厌我,是真的吗?”
庄加文的大衣脱掉了,周思尔的短外套也同样。
一个人穿着修身的毛衣,一个人的毛衣永远宽松。
紧绷的人以前不紧绷,宽松的人以前不宽松,相似的人或许也相斥,相斥的人对视就难以忘却。
“不是。”周思尔不弯弯绕绕,踮着脚说,“就是讨厌你。”
她说讨厌语气娇嗔,就是撒娇,身体贴近,之前说从不聚拢还是聚拢着贴在庄加文身上。
“讨厌,居然不喜欢我。”周思尔依然贯彻恋爱的知无不言,盯着庄加文很少有波澜的双眸,“喜欢我的人明明那么多,却偏偏只差你一个。”
那太令人挫败了。
周思尔做过童模,学过舞蹈,录过单曲,没有一个成功的。
她的幼童儿童青春期写满周希蓝的过度期待,但她依然蛮横地衍生了自己一套生活法则。
庄加文不是唾手可得的,也终究有东西需要跨越千山万水去追寻。
自由或许不是飞到世界尽头,而是她那瞬间心动意动就行动,跨出去的那一步才至关重要。
她不单单追寻庄加文,更多在追自己。
庄加文和她不一样,她太早自由了,与她有关的人事物大多不可长留。就像人无法亲眼见到飞走的气球到底什么时候不见,詹真一就担心她有一天这么不见了。
她不想消失了,她也还是有事可做,有人可爱。
这是姥姥说的盼头,人就是为这点东西呼吸的。
“那现在呢,不差我了,思尔小姐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她们在交谊舞的音乐中翩翩起舞,明明很久没有见面,身体像是记住了节奏,自然地跳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一直对视好像也不会想笑。
“想要的很多好吧,”周思尔看着庄加文,“某人还没有和我去拉斯维加斯结婚,我不放心。”
“想要再精进专业,我找到方向了。”
庄加文很意外:“什么方向?”
周思尔盯着她,“少来,钟语肯定和你说过一些的。”
提到这个周思尔就得意,“我还是有天赋的。”
庄加文嗯了一声,“说你很有天赋,就是声音条件很一般,琴也很一般,可能适合做制作人。”
“不过我不懂这些。”庄加文说,“听说没有共同话题的情侣不能长久。”
周思尔太明白庄加文这种冷不丁的担忧了。
但这恰恰证明了她企图认真经营自己和她的感情,想要长久。
周思尔心情很好,“我们真的没有吗?吃喝玩乐能凑到一起也很不容易的好吧。”
“你虽然总臭脸,但从来不扫我的兴致。”
庄加文提醒她:“那时候我拿钱了。”
周思尔不以为意:“后来也是啊,我说想玩摇摇车,你还是陪我了。”
那是新年的事了,周思尔永远忘不了和庄加文在一起的新年,只有她们两个人。
但她不认为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
“你吃得少是因为工作,喝的东西苦也是因为工作,这些我都能理解啦。”
“玩乐是我最擅长的了,我会带你的。”
周思尔和她十指紧扣,在节奏里若即若离,眼神却从未分开过。
“庄加文,和我在一起是你最明智的选择。”
“在一起不需要明智。”庄加文把她搂到怀里,客厅的吊灯和初见一样夸张,周思尔的吃穿用度都过分奢华,庄加文到现在不理解电视为什么要几十万,看着也没什么区别。
她感受到周思尔急促的呼吸,她期待的时候眼睛更明亮。
“当初接下急单才是我最明智的选择。”
庄加文贴上周思尔的脸颊,对方不满地说:“才五百块。”
“怎么不算物超所值?”庄加文笑着吻上周思尔的唇,回答好几个问题之前的问题。
“不讨厌,怕迷恋。”
庄加文不在家,周思尔扒拉她衣服穿。
祝悦一直收到群消息。
“祝祝!你看!我穿她的衣服都很难看!最讨厌扁扁人了!”
“弯刀裤是人能穿的吗?为什么啊?我穿起来是这样的!”
“超绝罗圈腿!”……
钟语忍无可忍,发语音骂周思尔:“你发给祝悦不能单独发吗?干嘛发群里。”
周思尔:“要你管,你不会屏蔽的话把把你踢出去。”
钟语:“那叫群解散,傻帽。”
祝悦:“别吵啦,思尔你继续说弯刀裤。”
钟语:“她秀自己被庄加文玩到哭呢,别理她。”周思尔:……
“我没有!”
“你给弯刀裤道歉啊!”……
庄加文发现自己穿某条裤子的时候周思尔表情总是怪怪的,问:“有什么问题吗?”
周思尔不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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