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是没有握手这个礼仪的,这个礼仪属于现代。
戚吾皱眉打断,“老四,这是尊上看中之人。”
这时沈昳容也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大约是魔宫的四护法。
沈昳容没有记忆,魔宫的大部分信息都是黄俪给她的,对方在说起这位四护法时总是带着恐惧。
因为这四护法是个疯子,字面上的。
余灼檀并不理会戚吾的警告,她看着沈昳容,像是找到了心爱的玩具。
她嘿嘿一笑,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最后变得诡异。
戚吾挡在沈昳容身前,呵斥一声,“余灼檀!”
余灼檀并未后退,她的眼神还是紧盯着沈昳容。
眼前的空间突兀出现一条裂缝,一只手从裂缝中伸出,而后按住余灼檀的肩膀。
那人眯着眼睛,笑容稍假,穿着米色长裙,手腕处戴着紫玉珠串,“冷静,这可不是你的玩具。”
下一瞬她睁开了眼,竟是一双赤色的竖瞳。
兽类?
不待沈昳容细看,那双眼睛又重新眯了起来,她笑盈盈介绍自己,“你好啊,尊上的新宠,我叫荆墨滟。”
尊上的新宠怎么听怎么不对,沈昳容自我定位清晰,她觉得自己在宋音眼里就是一个玩物而已。
这些人她都见过,只是刺绣那天她们讨论得匆忙,讨论完了以后就散了,留她在那苦哈哈地织布。
沈昳容心中并无多少惊诧,只是悲哀觉得自己再也当不了默默无闻的咸鱼了。
好在她现在不需要应付这些怪人,荆墨滟拉着余灼檀就走了。
戚吾的心情跟着宋音的心情来,为此她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沈昳容本还想问些东西,看她那张脸就收了心思。
她的心情也不好,一路上耷拉着脑袋。
“嘶?尊上喜欢这样的?”
“不、不知道。”
听得别人议论,沈昳容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
沈昳容衣裳还是被炸坏的那件,又正好穿得一身白,看上去活像挂面成精。
不过她无心理睬,还在哀悼自己的灵石。
“想问什么?”
戚吾的声音恢复了平静,脸上的乌云也已散去。
沈昳容:“啊?”
“之前你偷偷看我两眼,显然有要问之事。”
沈昳容没想到对方如此心细,“想问灵石。”
“尊上之意不可改。”
戚吾又停下来看着沈昳容那张脸,末了感慨,“你可知太安宗的剑尊?”
知道,就站你面前呢。
沈昳容心内幽默一番,面上却装出一副不熟的样子,“知道,那是尊上的师尊。”
戚吾从沈昳容脸上看不出什么,对方的眼神呼吸都未改变,仿佛在听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沈昳容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让她看,反正也看不出什么。
沈昳容住的院子就在前面,戚吾停住脚步,“日后莫要为了灵石同尊上争执,灵石我可以给你。”
刚才还半死不活的沈昳容一下就恢复了活力,她看着戚吾的背影,心里是说不清的感动。
谁说魔修都是坏人,眼前不就站着一个大大的好人吗?
护法大人!我绝不允许有人忤逆你!
要不再画一张护法大人的像给供上去,反正那供桌够宽,完全能放下。
戚吾不是可怜眼前这个炉鼎,她只是想要尊上玩得开心点。
她实在受不了沈昳容这个眼神,将人送回后便走了。
沈昳容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开,看那模样还怪深情的。
见到这一幕的黄俪十分震惊。
好在黄俪反应过来,这两人应该是不认识的。
她走过去一拍沈昳容的肩膀,“你这样看着护法大人干嘛?”
沈昳容吓了一跳,见来人是黄大仙,骂人的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沈昳容感慨,“你不觉得护法大人人挺好吗?”
黄俪沉默了,她用一种看渣女的眼神看着沈昳容。
沈昳容疑惑地摸摸自己的脸,很光滑,那些黑黢黢的灰被宋音一个洁尘术给洗了。
黄俪:“你少打她主意,她不会陷入情爱。”
黄大仙又在吐情报了。
以后免不了和那些护法们交流,沈昳容不得不去了解,免得犯了什么忌讳得罪人。
于是她打趣道,“怎么?护法修的无情道?”
黄俪:“魔宫又不是太安宗,哪有那么多无情道,她只是对这些不感兴趣。”
沈昳容往屋里走,黄俪也跟着进了屋。
屋内的供桌上摆了财神还有那只奇怪的鸡。
黄俪见沈昳容拿了纸笔,她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在纸上笔走龙蛇,看上去挺有高手风范的。
沈昳容将画好的画吹了吹,用木架固定好后摆在了供桌上。
黄俪一看,画上是两朵花,但是画得好丑,雪地里鸡踩两脚都比这美观。
沈昳容欣赏了一会儿坐回凳上,“那另外几位护法呢?”
黄俪撑着脑袋想了想,“都挺好的,只是四护法要注意,你看我都忘和你说了,以后你和她们会经常见面。”
“你可千万不能被四护法给盯上。”
晚了,已经被盯上了。
沈昳容一阵头痛,她弱弱问,“被盯上了该怎么办?”
黄俪一噎,看着沈昳容的眼神里带着同情,“那就陪她一起玩吧,不过玩的东西比较刺激。”
沈昳容冷汗直冒,“比如?”
“比如把房子点燃冲进去跳舞。”
“……”
这不是刺激的范畴了吧,这完全就是送死。
她有点想念太安宗了,这魔宫好可怕。
见她害怕,黄俪又安慰她,“反正你现在得宠,和尊上说一声大概率就安全了。”
得宠?是宋音得了她这么一个好玩的宠物吧?
沈昳容又有点想念灵石了,有灵石的话她还能弄点阵法自保。
她趴在桌上生无可恋,现在她可不仅是被一个四护法盯上,是整个魔宫的核心力量都盯上了她。
想跑路更难了。
心里头郁闷,沈昳容看着墙上挂着的长剑突然有些手痒。
沈昳容在生活上是个废柴,舞剑却是如鱼得水。
她还挺得意的,若是没困在这魔宫里,或许她也能来一段仗剑天涯的传奇故事。
当然这些只是她的臭屁。
沈昳容起身拿了剑,心中的郁气好像消散了很多。
她扬眉看着黄俪,颇有些少年意气风发的味道。
“天气不错,来一场?”
黄俪一乐,“来!”
两人在院中比试,剑光惊扰了树上的鸟儿,而黄俪全程被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她心中惊骇,总觉得对方舞剑时似换了人,这一分神手中长剑便被挑飞,当啷落地。
“我赢了。”
沈昳容笑容明媚,一扫往日唯诺,仿佛现在站在这里笑着的才是真正的她。
见黄俪呆愣着坐在地上,沈昳容觉得自己做得太过了,她收了剑挠头,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抱歉,没伤到吧。”
黄俪站起身,“好厉害,从哪里学的?”
沈昳容得意翘起嘴角,“自我领悟的。”
黄俪:“你当炉鼎实在是可惜了。”
沈昳容脸上的笑慢慢消失,她将长剑挂在腰间,双手交叠在脑后,“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不过你的剑很有章法,跟谁学的?”
黄俪低咳一声,又俏皮眨眼,“自我领悟的。”
沈昳容被逗笑。
笑声很轻。
突然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沈昳容抬头只见蔚蓝的天空。
黄俪:“怎么了?”
沈昳容搓了搓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没什么。”
估计是最近遇上的坏事太多,都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如今还是赚灵石要紧,再过几天借的灵石都要用完了。
想起这些沈昳容的脸又苦了起来,她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噬安殿走,那是宫内魔修接任务的地方。
当然炉鼎也可以,只是炉鼎待遇那样好,一般瞧不上这点。
命苦啊。
也不知道戚护法的承诺什么时候到账。
在她走后,方才还无人的屋顶逐渐显现出一个人影。
风吹动宋音衣摆,红袖翻飞,像展翅欲飞的赤色蝴蝶。
闭眼消失在此地,宋音又回到了自己的洞府。
洞府不比她在魔宫寝殿差,甚至说有些奢靡。
金石器物,华光耀眼,却照不亮宋音的双眼。
她振袖一挥,洞府的石壁竟往两边移开露出后面幽深的洞口。
而在洞府的最深处似乎有光。
宋音抬腿走入深处,在最深处一柄剑被锁链困住。
长剑幽蓝,剑身布满伤痕,它曾为沈昳容所有,名为溯雨。
宋音在它面前站立。
溯雨是天下难得的名剑,能通人心意,甚至给人回应,可剑主死后它似乎成了废铁,剑身光泽变得微弱。
“溯雨,你说她是吗?”
没有回应,只有宋音自己的声音在室内回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