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着腰，悄悄从侧门离开了。
台上的人穿得像个彬彬有礼的贵族公子，一阵沉重的乱弹落下，根本不顾台下是什么反应，继而起身面朝观众，优雅鞠躬致谢。
接着转身退场。
乌泱泱的观众哗然一片，对程野有所耳闻占大多数，他们大多不算惊诧，反而在谈论他的外貌、家世和才学。
“这就是程野？腿真长啊！脸也好帅，长得跟建模似的，比例好标准。”
“虽然他外形条件好，但是他家庭条件也很牛逼啊呜呜！”
“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歇着吧你，光我们系打听他联系方式的加起来都得有几个班的人了。”
少数对程野只是有所耳闻的都是新生，他们和边悦溪一样都处于震惊状态。
“他、他咋这样啊？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听说他已经连续两年延毕了，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故意撒气的？”
“啊？不会吧？我听到的版本是说他故意交白卷才挂科延毕的呀！”
“……”
因为程野这一出，他下一个节目几乎没有观众在认真看，都在窃窃私语，少数看似盯着舞台的人脑子里装的也上上一场戏。
同样也是托程野的福，边悦溪的钢琴曲和他形成鲜明对比，取得了很好的分数。
边悦溪最后一个节目是朗诵，题材又红又专，非常之正能量，分数也还马马虎虎。
最后评选下来，边悦溪的钢琴曲拿了第一，6000块奖金，吉他弹唱拿了第二，4000块，朗诵同样的题材太多了，没拿到奖。
加上主持人的1w，他一共挣到了2w块！
散了场已到了睡觉时间，508宿舍听林叙白讲了一个多小时程野相关才睡。
第二天，边悦溪因为肚子疼起了个大早，去卫生间又不想上厕所，最终他将其归因于自己忙于兼职太久疏于体育锻炼所致，于是决定去环校路晨跑一圈。
早晨六点，大多数学生都还没起床，校园里的樱花大道上只有清脆的鸟叫声。
边悦溪深呼吸一口新鲜口气，一路从化工院慢跑绕过音乐美术学院，直直穿过法学院的大楼。
他一路上看见不少流浪猫，什么花色都有。
刚跑过笃行楼，一个人影闯入眼帘。
那人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一条到膝盖下方的短裤，正背对着他蹲下，脚边已经围了四五只猫。
边悦溪通过那皱皱巴巴的上衣，一眼就判定出那人的身份。
他放缓了脚步，打算小点声，就从他身后绕过去。
没想到他才一靠近，一只奶牛猫就竖着尾巴朝他走了过来，一个劲儿拿脑袋蹭他的脚脖儿。
程野也发现了他。
他转身找猫，两人视线一上一下，四目相对。
边悦溪从没觉得自己的语言系统这么匮乏过，在脑子里检索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昨天？聊过去？还是说“没想到你还挺有爱心的”？
哪壶都不开。
斟酌又斟酌，边悦溪只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以前没注意到，我们学校里猫好多。”
程野把手里的猫粮分成五份，分开放在地板上，五只小猫都很聪明，很快找到了自己的那份。
他也回了句接不上前文的，“你怎么在这儿？”
可能是有猫在的缘故，边悦溪的尴尬减少了很多，“晨跑路过。”
程野点点头，没再说话。
直到边悦溪打算找个由头撤退时，对方又突然开口，“以前没遇到过你。”
“你每天都来喂猫吗？”边悦溪下意识问。
程野又不说话了。
？边悦溪心想：难道还得先接了他前面的话才会回答？
于是他说：“之前太忙了就没跑，今天肚子有点不舒服，就来锻炼锻炼。”
程野：“有空就来，很痛吗？”
？他思维跳脱到边悦溪都有点跟不上，几秒才反应过来，“轻微疼，不碍事。”
程野点头，又不理人了。
边悦溪借口说要给室友带早餐，小跑着溜了。
*
边悦溪也确实给室友们带了早餐，并跟他们说了偶遇程野的事情，“为什么要让我遇到这么尴尬的事情啊？”
室友们对他的遭遇表示心疼，林叙白甚至网上找来个个偏方，神叨叨地在他脑袋上画了个圈，“给你做了个法，接下来一周你都不会遇到他了。”
俩小时后，边悦溪坐在阶梯教室里，转脸望着他旁边座位上正侧趴着脸朝他呼呼大睡的人对林叙白的偏方摇了摇头。
坐他边上的人不是程野又是谁？
林叙白不是说这哥连专业课都不上的吗？怎么这种大课反而来了？
而且还正正好好睡他旁边……
边悦溪双手合十，在心底祈祷：千万别醒来……
否则两人又要尴尬地大眼瞪小眼了。
下一秒，那双紧闭着的双眼睁开了，和边悦溪对上了视线。
“……”边悦溪自认为很自然地笑了笑，问了个和程野一样的问题，“你怎么在这儿？”
问完才意识到此句不礼貌，这不就等于直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边悦溪心里直懊恼。
程野倒是反应平平，“宿舍躺久了也无聊，换个地方躺躺。”
边悦溪：“……哦。”
铃声响过之后，毛概老师随机点了几个名字便开始上课，全然不顾自己砸起多大的水花。
程野的名字如落入平静湖水的巨石，千层的浪一叠盖过一叠，无论老师如何提醒，都无法完全阻断那些窃窃私语。
落石本身反倒表现得波澜不惊，答完到后又趴下了，侧脸仍朝着边悦溪。
学校的两个传奇突然凑到一块儿，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边悦溪不时就会听到“咔擦咔擦”的快门声。
他不是很在意这些，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听完课，正要收拾书包走人，又收到合影邀请。
“可以啊。”边悦溪很清楚堵不如疏的道理，越拒绝同学们就会对自己越好奇。
“那什么……”拿着手机的女生指指边悦溪旁边趴着的人，低声又礼貌，“请问可以要一张你们两个人的合影吗？”
啊？边悦溪微怔，合影指的是这个合影吗？！
可这也不是他能做主的呀！
“我、我帮……”后半句还没说出来，程野就直起身体，突然往边悦溪身边靠近，直至两人都能隔着空气感受到彼此胳膊的温度。
边悦溪双目骤然瞠大，僵硬得身体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女生拍了张照片，跟他们道谢，接着离开。
与此同时，边悦溪胳膊边上的体温也撤远了。
“走了。”程野丢下两个字，空着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阶梯教室。
*
上完上午的课，边悦溪照惯例联系杨朝，对接拍摄地点，然后小电驴直达公交站，公交坐过去。
刚下车杨朝就迎了上来，“悦溪，你总算来了，咱们今天得加快速度，两个人比一个人花的时间要多，再磨蹭你赶不上餐厅那边的兼职了。”
“两个人？”边悦溪以为c＆b新招了个模特，也没多嘴问，跟着杨朝走进化妆间的一瞬间就愣住了。
啊？啊？？？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今天已经遇到程野三次了！
晨跑毕竟是他跑到法学院的地界，遇到也不奇怪，上午那节毛概课是公共课程，也有一定碰面的概率。
但是！现在又是怎么个事儿？！
怎么他签约的兼职都能碰上程野啊？！
边悦溪都快被磨得尴尬不起来了，他朝程野笑了一下，“今天好巧。”
程野似乎对他的话不是很赞同，只“嗯”了声作为回复。
“我是不是忘了介绍？”杨朝一拍脑门，走到程野身边，对边悦溪道，“这是我们今天的特邀嘉宾，程野。”
说完，他想起查到的资料有说，helios-7集团的公子也是在a大念书，又想到边悦溪打招呼的那句话，“不过你们是不是认识？”
“认识。”边悦溪接过妆造师递过来的服装，一边往更衣室里走一边说，“只是不太熟。”
更衣室的门被关上，杨朝突然觉得这大夏天的，气温陡然降了几度似的，浑身猛然一颤。
他见过的人比吃过的肉还多，当即就说，“边悦溪平时也挺爱开玩笑的，哈哈。”
程野语调很轻，很淡，“他说不太熟就不太熟。”
杨朝答了个“好的”就赶紧忙别的去了，一分钟也不愿意多待。
两个人换完衣服，脸上没怎么折腾拍摄就开始了。
化妆师在一旁看得痴迷，“两位老师建模太强了。”
比起她，摄影师就难受多了，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手牵起来！把手上的首饰露出来，稍微自然一点啊！你们俩在僵硬什么？！”
“对视对视对视！给我一点拉扯感行吗？！拉扯感！你俩怎么跟不认识一样！”
有个人一声不吭出现在摄影机后方，看着屏幕里的画面，突然出声问道，“这期是什么主题？”
摄影师头也不抬一下，“这么明显看不出来吗？情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