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千叶闻言瞪大了双眼。
“师父, 我还没出师呢，怎么能收徒弟？”商千叶赶忙说道：“更何况符修最讲究天分和灵根，阿鱼就是个普通的小姑娘, 修仙什么的……的确有点为难她了。”
洛玖白了她一眼，从椅子上坐起来说：“当初我带你回山上的时候，可没管你有没有天分。”
商千叶笑了笑，扶着她站起来：“师父对我好, 我是记在心里的，而且我也不是嫌弃阿鱼, 我真的很喜欢她，也想把她留在山上。但是……”
一个没有灵根和天分的凡人, 想要留在凌霄派, 唯一的办法就是当个仆从或者杂役。
“如果阿鱼愿意的话，倒是可以留下来陪着你。”商千叶低声说：“这样我有事出门, 她也能替你解解闷。”
“你出门就出门，让人留下来给我解闷做什么？”洛玖说：“我又没到七老八十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你要是不愿意收阿鱼做徒弟就罢了, 我是看那孩子真的喜欢你, 想成全你们。”
商千叶看到洛玖说完就走了，沉思了片刻又追了上去。
“师父。”商千叶说：“药修现在群龙无首, 再加上因为秦望月的缘故, 有不少弟子已经打算离开凌霄派了, 都是觉得仙门凶险, 想要回老家开医院的人, 现在那边正缺弟子，阿鱼可以去那边学习学习，当个外门弟子也是好的。”
对于天分不高的弟子, 大多数人的建议都是药修。
药修也会学习一些平常大夫的医理，而且如果在学习的过程中有了突破，说不定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洛玖无奈的叹了口气，说：“药修那边此刻应该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秦望月这件事情，影响很大。”
商千叶不置可否，正好阿鱼把烧鸭和酒端了出来，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千叶姐姐，洛玖姨姨。”阿鱼把东西一一摆好在茶厅的小桌上，笑容灿烂的说：“要不要把酒热一下？我以前看我爹他们喝酒都要热一热，这样天冷了喝着才不会伤胃。”
洛玖坐了下来，打开酒瓶的木塞子放在鼻尖闻了闻，清新的青梅酒味就涌了上来。
“好啊。”洛玖说：“你去弄盆水来，让你千叶姐姐温酒就行了。”
阿鱼立刻听话的跑去拿了一个小水盆，里面盛着水就端了上来，商千叶颇为无奈的抱在怀里，用灵力开始给它暖起来。
当阿鱼看到原本冰冰凉凉的水冒出了热气时，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特别可爱。
“好厉害啊。”阿鱼羡慕的说：“我也要是能像千叶姐姐一样厉害就好了。”
商千叶则问她：“阿鱼想不想留在凌霄派啊？”
阿鱼立刻正襟危坐起来，一双黑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商千叶，满眼都是期待。
商千叶说：“你没有灵根，天分也不是很好，想留在凌霄派会有点困难。”
阿鱼听了赶忙说道：“千叶姐姐，我可以做杂役，也能做丫鬟，只要能让我留在凌霄派，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商千叶笑了笑，伸手揉了揉阿鱼的脑袋，说：“虽然你天分不高，但也不是不能留下来。当杂役丫鬟的就不用了，我的师父我可以自己照顾，所以我打算一会儿带你去药修那边问一问，看能不能先让你做个外门弟子。”
阿鱼虽然听不懂什么叫做‘外门弟子’，但她知道自己能留下来了。
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她就知道凌霄派是修仙的大门派，只要能进入凌霄派，那都是祖坟上冒青烟的好事。现在阿鱼虽然没有了家人，可也算因祸得福能留下来，相信她的父母家人肯定也会为她高兴。
“呜……谢谢千叶姐姐。”阿鱼一想到自己的父母，眼眶就红了，透明的泪珠吧嗒吧嗒的就往下掉，一边说‘谢谢’一边擦眼泪，看着特别可怜。
洛玖给商千叶一个‘你看你，把她惹哭了吧’的眼神，商千叶只好放下水盆，给阿鱼擦眼泪，洛玖就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悠闲的喝了起来。
烧鸭吃了半只后，阿鱼总算是不哭了。
商千叶看了一眼悠闲自在的洛玖，就起身对她说：“那师父，我先带阿鱼去药修那边问一问，看有没有人愿意收她做徒弟。”
洛玖摇晃着手中的白瓷酒杯，道：“早去早回。”
商千叶点头：“是。”
阿鱼从出了院门开始就很兴奋，小手抓着商千叶的衣角东张西望的。她自从被俩人救回来后一直都在摇庭林海没有出过门，此刻走在通往药修的路上，别提两只眼睛多亮了。
“千叶姐姐。”阿鱼看着形形色色的凌霄派弟子，艳羡的说：“他们穿的衣服都好好看啊，一个个都像仙子一样。”
商千叶摸了摸她的脑袋，笑了笑也没说话。
去往药修的路上有不少人跟商千叶打招呼，阿鱼看到生人就躲在了她身后，怯怯的，又很好奇的看着那些人。
等到了药修这边，商千叶看到此时的药修弟子们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留下来的几个人还在清理杂物，看到商千叶来就停下了手中的活，冲她行礼：“商师姐。”
商千叶点了点头，问道：“你们药修现在谁在管事啊？”
其中一个弟子回答：“是药修的师叔师姨们一起管事，商师姐是有什么事情吗？”
商千叶伸出手拍了拍阿鱼的背，把人从身后捞了出来：“我这边有一个小友，想推荐她来你们药修，不知道现在是谁负责收徒呢？”
药修弟子们面面相觑，如实回答道：“最近走的人太多了，暂时还没有人负责收徒的事情，不如商师姐去问问几位师叔师姨吧，或许他们可以收徒。”
商千叶也冲他们拱了拱手：“多谢。”
告别了那几名弟子，商千叶决定先去找药修的几位长辈问问看。当初玉时言在的时候，药修还有其他几位师叔师姨，商千叶想他们应该总有人负责这件事情吧。
好在俩人运气不错，遇到的第一位药修的长老就愿意收下阿鱼，她怜惜阿鱼的身世，愿意收入门下，阿鱼当即就拜了师父，留了下来。
商千叶见阿鱼有了去处，心里也是高兴的，弯腰叮嘱了小姑娘几句，就让她今天白天先在药修这边帮帮忙，等晚上回去了再收拾东西。
从长老那边离开时，商千叶还特意在药修转了一圈。
此刻药修的弟子房处几乎没有什么人了，大半的屋子都空了，一些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药材就这样留在了院子里，这要是碰到了阴天下雨，那可真的就是糟蹋了。
商千叶叹了口气，摸着手边一筐药材，不由低声道：“秦师姐，你怎么就那么糊涂……”
明明有大好的前程，为什么非要做魔宗的内应？
一想到秦望月当初做的种种事情，商千叶心中就很是难过，毕竟秦望月是她在凌霄派少有的能聊得来人。
“谁在那？”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商千叶回过头，就看到一个挂着药修弟子牌子的姑娘站在院门处，手中还挎着一个小药箱。
商千叶放下手中的药材，起身说：“不好意思，我是符修的商千叶，来药修处理点事情，看到这边的药材晾着没人收，就过来看看。”
那姑娘打量了商千叶一下，确定她是凌霄派的人，才松了口气。
“这些药材不是没人收，是还没来得及收。”那人走过来，对商千叶行礼：“对不住了，我没认出你是符修的大师姐，我叫温霜，是药修的小弟子。”
温霜？
商千叶闻言眉头就皱了起来，她记得温霜这个名字，是给蛇姬治疗的那个小药修。
原来，她就是温霜啊。
商千叶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温霜猛地一看其实并不漂亮，甚至有点普通，但是她的眉眼很好看，一双眼睛大大的，带着一股涉世不深的天真感。
一点也不像是有城府的样子，反而像是个老实人。
温霜被她盯的有些不解，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并没有发现她的衣服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位符修的大师姐要这样看自己。
“商师姐。”温霜小心翼翼的问她：“你为何这样看我啊？”
商千叶眨了眨眼睛，笑道：“没有，我只是听说过你的名字。”
温霜：“？”
商千叶没说的是她当初还怀疑过温霜是那个魔宗的内应，但现在看来，应该是秦望月为了掩人耳目，特意扔出来的幌子。
好在洛玖英明，没有被秦望月的小把戏迷惑，不然可就冤枉这位妹妹了。
“这天快阴了，你还是赶紧收药材吧。”商千叶让开了位置，对温霜说：“我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温霜不明所以的垂下头，看着她离开，有些不太明白的眨了眨眼睛。
罢了，左右人家是符修的大师姐，跟她这种小小的药修弟子有什么关系呢，说不定以后遇到了，她早就把自己忘了。
温霜并没有在意，而是开始收拾起这些晾晒的药材。
药修的人越来越少了，分配给每个人身上的工作就越来越多，现在温霜不仅仅要负责蛇姬的治疗，还要负责大半个晾晒的药材收纳，每天都得花上不少时间晾晒药材上。
花了一盏茶的功夫把院子里的药材都收进屋子里，温霜又跑去收别的院子的药材，等她忙完了，天都黑了下来。
匆匆吃了口饭后，温霜就抱着自己的药箱回到了弟子房。
刚到弟子房，温霜就看到自己唯一的室友也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离开了，她站在院子里眼巴巴的看着那人离开，也不敢做其他的想法。
回到空空荡荡的房间，温霜看着旁边的几个铺位都空了，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
“算了，她们有能回去的地方，走了也挺好。”温霜拍了拍自己的枕头，无奈的说：“如果我离开了，又能去哪里呢……”
第52章 可以让阿鱼跟她住在一起……
温霜的身上最近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她负责蛇姬的治疗已经有段时间了, 对方的伤势日益好转，现如今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调理，伤口愈合的很好, 每日过去基本就是看一看，换个药，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事了。
但是最近，温霜觉得蛇姬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
特别是每次给蛇姬看完病之后, 温霜总是会在梦里再次遇到她。
就比如今天的梦中，她换上了一件红色的喜服, 正在与蛇姬喝交杯酒。蛇姬今夜的妆容迤逦，眼角带着笑意, 甘甜的酒顺着喉咙划过的时候, 让温霜有一种真实的感觉。
又做梦了呢。
这几日不是跟蛇姬亲热，就是与她白头偕老, 像今日这样的大婚场景，好像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温霜记得最长的一个梦, 是她与蛇姬青梅竹马, 长大后订婚成亲, 收养了一名义女，俩人得道成仙后隐居山林过了五百多年。
当然, 最后醒来的时候温霜自己也在纳闷, 她为何总是会梦到这些。
今日的大婚梦在睡醒后越发的清晰, 就好像她真的和蛇姬成婚了一样, 早晨出门的时候温霜心里都是慌慌的。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现在药修那么乱，她都不知道应该找谁去问问。
医者不能自医，着实是麻烦了些。
“小师妹又来了？”
在地牢门口, 守门的师兄跟温霜打招呼，温霜笑了笑，在登记簿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刚签完字就听那位师兄说：“你今日来的不凑巧，符修的洛玖长老正在里面审问蛇姬呢，估计你得稍等片刻了。”
温霜放下笔，眨了眨眼睛问道：“符修的……洛玖长老？”
她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长老，洛玖的法力高强，以一己之力维护了凌霄派大大小小的法阵，还守护了天道刹数十年。
只不过这人平常深居简出，再加上温霜地位不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人。
温霜‘哦’了一声，对那好心提醒的师兄笑道：“那我就在旁边等着吧，等她们忙完我再进去。”
随便找了个凳子在门口坐下来，温霜就开始看自己随身携带的医书，或许是昨天晚上做的梦太累了，以至于那医书看了没几页，温霜就开始昏昏欲睡，竟然就这样靠在墙边睡着了。
当她醒来时，隐约听到了一些动静。
几个人的脚步声从地牢深处传来，温霜揉了揉眼睛，迷迷瞪瞪的看向入口处，就看到昨天那个符修大师姐商千叶和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从里面出来。
那应该就是洛玖长老了吧？
看着清清冷冷的，倒是很漂亮。
或许是感知到了温霜的视线，洛玖扭头朝她看了过去，没经历过什么世面的小丫头立刻被那眼神吓到，手中的医书‘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在安静的地牢中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商千叶也随着洛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刚睡醒还迷糊的温霜，正一脸呆滞的看着她们两个。
商千叶冲她友好的笑了笑，才低声对洛玖说：“师父，她就是负责给蛇姬治疗的那个温霜。”
洛玖抬眼瞥了那姑娘一眼，就看到温霜吓得像见了猫的耗子一样，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洛玖不由皱起了眉头。
她有那么可怕吗？
真讨厌。
洛玖今天施展法术累了，便对商千叶说：“我先回去了，你没事的话就别跟过来。”
商千叶拱手：“是，师父。”
等洛玖离开，商千叶才把目光放在温霜的身上，朝她走了过来。
温霜弯腰捡起了自己掉在地上的医书，怯怯的抬头看着走过来的商千叶，眼神躲闪着朝她鞠了一躬：“商师姐。”
商千叶笑得温和，对她柔声道：“你不用那么紧张，我跟我师父就是过来例行询问，一会儿还得麻烦你再照顾照顾蛇姬了。”
温霜点点头：“这是我的本分。”
商千叶挺喜欢这位性格温顺胆小的小师妹，她跟秦望月完全就是截然不同的性格，但都很讨喜。
“虽然我们审讯了蛇姬，但是她始终不愿意说出解毒的方法。”商千叶低声对她说：“如果蛇姬有什么要跟你说的，麻烦你一定要告诉我，这关系到我和我师父的性命。”
温霜不太懂，茫然的看着商千叶：“商师姐是中毒了吗？需不需要我帮你看一看？”
商千叶摇了摇头：“我中的是蛇姬特制的蛊毒，这种蛊毒唯有她才能解，别人是没有办法的。”
“这样啊……”温霜不由感慨：“那她可真坏。”
商千叶听到这个评价不由笑了笑，好脾气的对她说：“所以就劳烦温霜小师妹了。”
温霜也冲她点头：“师姐放心，我肯定帮你问出来。”
等商千叶离开后，温霜才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地牢看看蛇姬，刚从石阶上下去，温霜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狐疑的走到了蛇姬的牢房门口，就看到蛇姬坐在了角落，垂着双眸似乎是在休息。
那血腥味就是从她身上传来的。
“你……受伤了？”温霜隔着牢门问她。
蛇姬动了动眼珠，但已经没有力气再抬起头了，刚刚洛玖对她施展了法术，那法术催动了她的经脉，让她痛不欲生。
可即便如此，洛玖也没有办法打破她脑海中魔宗的封印，而她又不会说出情蛊的解蛊方法，自然是让她无功而返。
“呵呵。”
一想到这，蛇姬就觉得心里畅快了几分。
不管如何，洛玖在她这没讨到便宜，蛇姬她总是开心的。
温霜歪了歪头，不明白为啥蛇姬不回答自己，反而在那自顾自的笑，总觉得……有点恐怖呢。
但身为医者，是不能挑选自己的病人的，所以温霜还是让看守的师兄把门打开，自己挎着小药箱去看看她的情况。
经脉受损。
气海空虚。
法力尽失就算了，好不容易才长好的伤口又重新裂开了，染得温霜双手都是血淋淋的。
她皱着眉头把伤口重新缝合，坐在旁边抬眼看着蛇姬。刚刚她没有用麻沸散，可这人竟然一声都没有吭，似乎不觉得疼一样。
“你……没事吧？”温霜不由担心的问她：“如果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说，我会帮助你的。”
蛇姬没有力气说话，眼睛紧闭，像是死了一样。
温霜又说：“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她们才这样对你啊？”
蛇姬闻言微微睁开了眼睛。
温霜劝她：“如果你听话，就不会受这种苦了，所以你……”
“所以你是来劝我投降的？”蛇姬抬起了双眸，阴郁的看着眼前的人，嗤笑道：“她们用了什么方法让你过来做说客的？”
“不是的……”
“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那麻烦你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我……”
温霜想解释，但蛇姬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模样，任凭温霜怎么说她都不愿意给个回应，最后温霜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又有地牢的师兄在，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收拾收拾，从地牢离开了。
离开之后的温霜总是心神不宁，她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蛇姬的态度格外的在意。
蛇姬跟她多说两句话，她会很开心。
蛇姬不愿意搭理她，她又会很难过。
一颗心就这样吊在那个坏女人的身上，七上八下的，让温霜觉得格外的苦恼。
“我到底是怎么了……”
温霜走在小路上轻轻叹了口气，她捂着自己憋闷的胸口，怀疑她是不是得病了，要不要去找药修的师兄师姐们瞧一瞧。
就在这时，温霜看到了从小路上迎面走来的一高一矮两个人。
矮的那个温霜没有见过，像个十多岁的小丫头。
高的那个就是刚刚才见过的商千叶了。
“商师姐？”
温霜好奇的看着她们，纳闷道：“你们怎么在这？是要去地牢吗？”
商千叶牵着阿鱼的手笑了笑，说：“我带着阿鱼准备去药修，她今天正式入门，我帮她收拾了一些行李带过去。”
“阿鱼？”温霜视线下移，看到了那个有着大大眼睛的小姑娘。
阿鱼很懂礼貌的抬头打招呼：“师姐好。”
温霜瞪大了眼睛，微微弯下腰看着她：“你叫我师姐啊？”
“是啊。”阿鱼乖巧的说：“师姐背着药箱，肯定也是药修的弟子，我刚入门，不应该叫你师姐吗？”
“唔……倒也是。”温霜笑了笑，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我师姐呢。”
“那以后我经常叫你师姐好不好？”
“当然好啊。”
商千叶看着俩人就这样自顾自的聊上了，便拍了拍阿鱼的脑袋，说：“以后你在药修学习，可得多听师姐的话，知道吗？”
阿鱼点头：“知道了，千叶姐姐。”
商千叶又转头看向温霜，问她：“你是打算回药修吗？要不要一起走？”
温霜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好。”
三个人走在小路上，阿鱼虽然怕生，但她能感觉到温霜是个很和善的师姐，小嘴叭叭的说了一路，一直在问温霜药修要学习什么，弟子房都是几个人住，温霜也都好脾气的一一回答了。
等到了药庐，两个人的关系就已经很是亲近了，甚至在分弟子房的时候，温霜都主动说自己那边空着，可以让阿鱼跟她住在一起。
于是，三人登记完弟子名录后，就来到了温霜所居住的弟子房中。
“这屋里原本除了我之外还住了三个人，但她们现在都离开了。”温霜主动的给阿鱼和商千叶介绍道：“这是个通铺，到时候睡觉会挤在一起，桌椅也是共用的，除了柜子分为四个，每个人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格子之外，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
温霜笑着看着阿鱼，对她说：“以后你就跟我住在一起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
第53章 把商千叶面前的结界给击……
温霜带着阿鱼在药庐中转了一圈, 给这位新来的小师妹介绍一下药修的日常，商千叶闲来无事也跟了一路，听着温霜说话, 目光不由多放在她身上几眼。
临走时，阿鱼还依依不舍的抱着商千叶的腰，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她：“千叶姐姐，你会经常来这里看我吗？”
商千叶摸了摸阿鱼的脑袋, 笑道：“药庐距离我的弟子房也没有多远，咱们可以天天见面的。”
阿鱼这才舒展了眉眼, 笑了起来：“那就太好了！”
从弟子房离开后，商千叶就回到了摇庭林海。
洛玖正在书房翻阅着面前的书籍, 对于商千叶的到来连头都没抬, 只问了一句：“送过去了？”
“是。”商千叶走到书桌前，给洛玖空了的茶杯中续上了水, 才说道：“路上遇到了温霜，阿鱼现在跟她住在同一个弟子房中。”
洛玖听到了温霜的名字便停下了翻阅的手指, 抬头看向了商千叶。
“你在想什么？”洛玖问她。
商千叶轻轻眨了眨眼睛, 她觉得洛玖真的是很了解自己,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洛玖就看出自己在思考了。
洛玖似乎连她心里的话都猜到了, 悠悠的靠在了椅背上, 说：“你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了, 我还能不知道你的想法？说说吧, 你怀疑那个小药修什么？她看起来可没有秦望月那么有心机。”
“也不一定非要是有心机的人才能做坏事。”商千叶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对洛玖说：“今天我观察到，她身上似乎有某种法印。”
法印和法阵符箓之类的不同，它几乎是无形的, 沾上之后无论是本体还是旁人都察觉不了。而且根据商千叶的观察，这种法印并不是什么太特殊的东西，唯一的作用就是能让人胡思乱想，扰乱心神。
“她看起来睡眠不是很好，恐怕近日一直难以入睡，又或者做了很多的梦。”商千叶说：“而且她与秦望月、蛇姬经常接触，我担心她是着了俩人的道了。”
“那你帮人清除法印了吗？”
“我不太确定那是谁给温霜下的，所以并没有轻举妄动。”
洛玖听了商千叶的描述，微微点头道：“谨慎一点比较好，那个法印既然只是扰乱心神的，就暂且先不去管她。”她说完，抬起眼睛看向商千叶，接着说，“明日就要入天道刹了，你记得把东西都准备好，明日随我进去。”
商千叶一愣：“这么快又要去了吗？”
洛玖点了点头，同情的看了商千叶一眼，说：“我说了，如果情蛊不解，你这一辈子都要跟我一起被困在凌霄派，现在才知道没办法离开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了吧？”
商千叶抿着唇，觉得这半个月闭关一次，的确很麻烦。
不能离开凌霄派太远，无论做什么都觉得身后有一条线在牵着，因为要维护结界，所以身上的法力必须攒着，真的是干什么都不方便。
“我们要闭关了，那蛇姬那边……”商千叶看向洛玖。
“蛇姬的嘴一时半会儿也撬不开。”洛玖看向了自己手中的书，说道：“闭关期间我会查阅一些典籍，看看有没有记载魔宗的事迹，从中找一找线索。”
只要有办法解除蛇姬脑海里的封印，洛玖就可以尽情探索她的记忆，到时候无论是情蛊还是魔宗的据点，都手到擒来。
洛玖把人赶走之前，还对她说：“明天储物袋多带些，这些书都要带进去的。”
商千叶：“……好的师父。”
她明白，这些书进去之后都是她看的，所以她背着也很正常。
原本商千叶是打算留在摇庭林海过夜的，毕竟俩人都已经那么亲密了，在同一张床上睡过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洛玖却不太乐意，冷着脸把人赶走了。
商千叶摸了摸鼻子，觉得是自己这次来没有带洛玖喜欢吃的点心，她才不让自己留宿的。
没有办法，商千叶只好先回自己的银杏小院，正好收拾收拾东西。
去天道刹需要带的东西她已经熟悉了，熟门熟路的在山上转了一圈，带上了需要用到的东西，正在凌霄派的小酒馆里给洛玖挑她喜欢的酒时，就听到门外有些骚动。
她抬眼瞥了一下，就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外路过。
是顾云晴。
她不是追秦望月去了吗，这是回来了？
顾云晴风尘仆仆的，完全没了在山上的娇俏气，脸都是灰灰的，一看就是经过了一场恶战才脱身回来，但是她的精神很好，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神采飞扬的。
应该是有好消息吧。
顾云晴也看到了正在买酒的商千叶，立刻停下了脚步跟自己身边的人说了什么，然后快步的跑到了商千叶的面前：“商师姐，真的好巧啊我一回来就碰见你了。”
商千叶看着她的衣角都破了，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顾云晴笑了笑：“没有受伤，就是在地上滚了几圈，都处理好了不碍事的。”
“那秦望月她……”
“秦师……秦望月她的事情，我一会儿先禀告母亲，暂时还不能跟师姐你透露。”顾云晴说着，就看到了商千叶手中的酒瓶，追问道：“师姐这是又给小师姨买酒喝了吗？怎么买了那么多啊？”
“明日要闭关了。”商千叶对她道：“所以要多买一些。”
“啊？明日就闭关啊？”顾云晴脸上是挂不住的失望，她无奈的说：“那我就不能送师姐你进天道刹了，因为我明天也要下山呢。”
“你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又要走？”
“嗯，事情比较棘手。”
顾云晴还想跟她继续说些什么，但外面的弟子已经有些着急了，顾云晴只好对商千叶说：“那师姐，我先去找我母亲了，如果晚上有空我再去银杏小院找你，明天就不送你去天道刹了。”
说完顾云晴就跑掉了，商千叶看着她离开，心中有点百味杂陈。
偶尔有那么一瞬间，她也想仗剑走天涯呢。
但在蛊毒解开之前，这些还是不要去想了。
当晚，顾云晴没有来找商千叶，她只给商千叶发了几个传音符，闲聊了几句之后就没了音讯，第二日一大早，她都还没有出门，就收到了顾云晴飞来的传音符。
【商师姐，我已经下山了。我们这次找到了魔宗的据点，相信等你从天道刹出来的时候，我就能把魔宗的据点摸得清清楚楚，到时候再跟师姐汇报！】
商千叶听着顾云晴激动的声音，想了想才回她：【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商千叶就直接去了天道刹，在天道刹的入口处她看到了早就在门口等待自己的洛玖了。
洛玖似乎刚刚收到了个传音符，她听的很是认真，等商千叶靠近了她才注意到来人。
“来了？”洛玖收起了那枚传音符，对商千叶说：“走吧。”
商千叶从她手中接过了一个储物袋，储物袋里装的全是洛玖要看的书，沉甸甸的，她掂量着这些书自己要看多久，脚步也不停的跟着洛玖一起进入了天道刹。
刚从风口进入，商千叶就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煞气扑面而来。
洛玖也感觉到了，她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沉重，一个闪现就带着商千叶去了那条裂缝处。
只见原本平静的裂缝此刻发出了一阵阵的嗡鸣，这是结界快要承受不住才会发出来的声音，而且在结界之下，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下面有无数双红色的眼睛，那是一只只血色蝙蝠。
“怎么会这样？”洛玖大惊失色，立刻施法想要控制那些不堪重负的结界。
这时，洛玖发现了在煞气最凶的地方，结界已经变成了黑色，数十个黑色的结界笼罩在裂缝之上，形成了一道明显的缺口。
那是……上次商千叶维护的结界？！
当时洛玖只看它是黑色的，可并没有其他的异常，便在上面加固了一层结界后就离开了，却没想到这黑色结界竟然会传染，甚至把旁边的数十个大大小小不同的结界都污染了。
现在那边成了突破口，无数的血色蝙蝠冲撞着要出来，看得人心惊胆战。
“师父……”
商千叶刚想开口说话，洛玖立刻就转头看向了她，那眼神凶的吓人。
“你现在回到山洞里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洛玖说完，一挥手就把人传送走了，商千叶身子晃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山洞之中。
她此刻还没搞清楚状态，想要出去却被一道结界阻拦了。
“师父？！”
商千叶这时才有点慌了，她看着天道刹飘荡出来的黑色煞气，心惊胆战的拍着眼前的蓝色结界，大声喊道：“师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做的！”
但也不知道是距离太远还是这个结界不传音，洛玖并没有回复她。
洛玖的结界非常坚固，而且商千叶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给洛玖添麻烦，她只好在山洞里待着，坐立不安的看着外面如同狂风一般飞舞的煞气。
那些煞气似乎也想要进来，隔三差五就撞击在山洞口的结界上，发出了‘嘭’的一声响，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天晚上，洛玖没有回来，商千叶坐在石凳上等了她一整夜。
第二天白天，洛玖依旧没有回来。
等到了第三天，商千叶怎么都坐不住了。
她担心洛玖会有危险，如果洛玖遭遇不测，商千叶只想跟她死在一起。
正当商千叶双手结印打算冲破这道结界时，就听到外面‘轰隆’一声巨响，铺天盖地的煞气冲了出来，把商千叶面前的结界给击得粉碎！
第54章 秦望月缓缓说道：“她，……
“师父！”
黑色的煞气瞬间涌入了山洞中, 商千叶内心着急，也不顾那些煞气冲击着身体就往外面跑，一团一团的煞气在空中飞着, 发出了尖锐的嗡鸣。
像是兴奋，又像是在嘲笑。
在一团煞气撞入商千叶的身上时，她浑身都颤了一下。
【没错，没错没错, 就是这种感觉！】
许久没有出现的心魔此刻突然发出了声音，她在商千叶的脑海里兴奋的喊道：【商千叶, 你感受到力量了吗？这些煞气很喜欢你，它们都想与你融为一体！】
商千叶晃了晃神, 没有去理会脑海里不知道为何突然出现的心魔, 她按照记忆往裂缝走去，一边走一边寻找着洛玖的身影。
“师父！”
【没用的, 她根本就不在乎你，你找到了她又能怎么样呢？】
“师父你在哪, 我过来帮你了！”
【如果她真的心疼你, 又怎么会把你一个人扔在山洞那么久, 连看都不愿意看你一眼？】
商千叶又被一个煞气团撞倒，她疼的浑身都在抽搐, 但她还是咬了咬牙, 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往前走：“师父……”
【可怜啊, 你真的好可怜啊~】
【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 天天围在她身边又怎么样？你想方设法的讨好她, 到最后她依旧不想看到你。】
【商千叶啊，如果我是你，去他的天道刹和凌霄派, 我就找个洞府把她关起来，日日与她亲热。】
【这天地万物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只有把心爱的人牢牢锁在身边，才是你最应该做的~】
“闭嘴！”
商千叶受不了脑海里叽叽歪歪的声音，她气愤的喊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这样对她！”
洛玖是她最喜欢的人，是她的命，她怎么可能会把人关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心魔，怎么说出来的话让人越来越反感！
商千叶捂住耳朵，可依旧能听见心魔的嘲笑声，她烦得要死，现在只想立刻去找洛玖，看看她有没有受伤。就在商千叶准备继续往前时，一道金光闪过，随后在她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顾锦。
“顾掌门？”商千叶呆了一瞬，就知道顾锦这是察觉到了天道刹的异样特意赶来的，她连忙说道：“天道刹的结界似乎破了，师父已经修复了三天还是如此，她恐怕是要撑不住了。”
顾锦脸色也很难看，掏出剑直接砍了准备冲过来的一道黑色的煞气团，皱着眉头问她：“你师父在哪里？”
商千叶指了个方向，顾锦立刻带着她闪现了过去。
“师父！”
“师妹！”
在裂开的结界中，俩人看到了依旧苦苦支撑的洛玖，她此刻脸色惨白，手中的法阵也没有以前明亮，恐怕是这些日子一刻都没有放松。
洛玖眼角余光撇到了二人，她眉头紧皱，问顾锦：“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顾锦连忙走过去，与她一同施法：“我看她也在找你，而且她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所以就带过来了。师妹，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结界怎么会破掉？”
洛玖心中叹气：“说来话长，你先助我稳定结界吧。”
顾锦点头：“好！”
两个人联手，顾锦把自己的灵力注入到了洛玖的体内，洛玖手中的结界颜色明显又恢复了明亮，甚至还把那些喷涌而出的煞气往下压了几分。
“有效果。”顾锦高兴的转头对商千叶说：“千叶，你也来帮忙！”
商千叶犹豫着说：“我……”
“她不可以！”
洛玖大声喊道：“谁都能帮忙，唯独她不行！”
商千叶：“！！”
顾锦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沉着脸的洛玖，想了很久才问道：“你俩吵架了？”
洛玖：“……”
她是那种拎不清的人么？！
“不要说话，切莫分神。”洛玖皱着眉头说：“如果你不想你的凌霄派就此解散的话，就闭上你的嘴！”
顾锦干巴巴的‘哦’了一声，乖乖的闭上了嘴。
商千叶看着俩人一同施法，心中是难以言喻的委屈，她不明白为什么洛玖忽然会对她那么凶，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明明以前……
【瞧瞧我怎么说来着？她根本就不爱你，就算是危急关头，也不想让你帮忙呢。】
心魔又在她脑海里嘀嘀咕咕：【可怜的商千叶啊，不如你听我的，只要你愿意，我有一百种办法让洛玖爱上你，甚至你叫她给你生孩子，她都会心甘情愿。】
商千叶握紧了拳头，目光紧紧地盯着洛玖。
或许是压制起了作用，那些煞气团逐渐被压制下来，甚至连破碎的结界都开始一点点的恢复了起来。
洛玖眼中露出了欣喜的神情，继续施展法术。
【你就打算这样看着了？】心魔问她：【你就不想知道，洛玖为何会突然这样对你？】
商千叶垂着双眸站在原地，低声道：“师父这样做，肯定有她的道理，现在……天道刹比较重要。”
【呵呵。】
或许是心魔也对商千叶的‘痴心’感到可笑，之后倒是再也没有出声说过话。
一直到太阳落下，天道刹陷入了昏暗之中，那胡乱咆哮的煞气才总算是安静下来，岌岌可危的结界因为有了灵力，也越发的稳定。
只不过在结界之下无数双猩红色的眼睛，齐齐的盯向了旁边，那正是商千叶所在的位置。
洛玖看着那些血红的双眼，也顺着它们的视线看了过去，却不想一下子就撞进了商千叶的双眼中。商千叶从始至终眼睛都一直盯着洛玖，两个人四目相对时，洛玖看到了对方眼神中浓浓的委屈。
洛玖心中‘咯噔’一声，连忙扭过了头，对顾锦说：“多谢师姐，如果不是你来助我，恐怕这次真的要出事了。”
顾锦的灵力也几乎消耗殆尽，她笑了笑，说：“咱俩一门同宗，法力本来就相近，我不助你谁来助你？更何况，天道刹要是破了，倒霉的不还是我这个门主？”
洛玖没有跟她客气，立刻赶了人：“这里还很危险，你作为门主不能长时间逗留，还是先出去吧。”
顾锦撇嘴：“我说你这人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我刚帮了你那么大的忙，你就要赶我走啊？”
“那你还想留下来喝杯茶再走吗？”
“……行，你让我走我就走，等出去了再跟你算账。”
顾锦施法很快就离开了，一时之间天道刹里又只剩下洛玖和商千叶两个人。
洛玖有点尴尬的看着商千叶，过了良久才转过身背对着她，说：“我还要继续待在这里修补结界，你回山洞吧，这几日我恐怕都得留在这里了。”
商千叶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看了洛玖很久，才低声说了一句：“是，师父。”
原本，洛玖以为商千叶会问她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凶，会很委屈很生气的看着她，但洛玖却没想到商千叶竟然就这样走了。
她回过头，看着商千叶离开的背影，心中莫名的感到了一阵心虚。
她是不是对商千叶太凶了？
毕竟，商千叶也没错做什么……
洛玖犹犹豫豫的想着要不要追上去解释一下，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但又想到自己可是师父，哪有师父追着弟子道歉的？
大不了等修补完了这些结界，再抽空找商千叶说两句软话，反正商千叶那么喜欢自己，应该很好哄。
洛玖觉得这样的处理方式很好，便原地打坐，开始修补结界了。
***
北方山谷腹地。
秦望月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还坐在驴车上，那驴子慢腾腾的拉着车，走一步歇两步的，在林子里转来转去的，像极了在磨墨。
她微微皱了皱眉，咳嗽了两声，引起了坐在前面赶车人的注意。
玉时言转过头盯着她，一双眼睛完全没有神采，看着秦望月的时候也没有焦距，就仿佛是一个天生的傀儡一般。
“给我点水。”秦望月说。
玉时言从随身带着的储物袋中掏出了水递了过去，秦望月看着那拧紧的牛皮水带，无奈的说：“我没力气，你先拧开再给我。”
说一句做一下。
玉时言把水递给秦望月的时候，她感到颇为无奈，但却又无可奈何。
谁叫二人正在逃亡呢？
不，应该说是她在逃亡，玉时言只是被她绑来的人质。
喝了水，秦望月看着眼前继续赶驴车的人，不由感慨道：“你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吧？”
玉时言没有动作，只是随着驴车的颠簸歪了歪身子。
秦望月靠在杂物上，从怀中掏出了那颗已经暗淡的摄魂珠。
摄魂珠因为操纵了玉时言的缘故，已经完全消耗殆尽，好不容易攒了一千多条灵魂的摄魂珠从今往后又得重头开始。
秦望月叹了口气，低声道：“好歹玉时言现在为我所用，倒也不算太亏。”
驴车晃晃悠悠的在林子里绕来绕去，秦望月也不催促，只是专心闭着眼睛休养疗伤，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驴也不愿意再走了。
玉时言就这样坐在前面，也不甩鞭子，也不吭声，一时之间昏暗的森林中只剩下驴打响鼻的声音。
秦望月：“……”
她刚想说话，就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一转头就看到了靠着树站着的玄萤，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在那里观察了多久。
“既然来了，怎么也不出声打个招呼？”秦望月捂着伤口坐了起来，看到玄萤的目光一直盯着玉时言看，她便开口解释道：“不用担心，她现在是我的傀儡了。”
玄萤闻言这才挪动了视线，看向了秦望月。
“你又失败了。”
秦望月感觉到玄萤眼神中的轻视，心中不由烦躁，她现在必须依靠魔宗的庇佑才能活下来，所以她现在急需讨好眼前的这个女人。
秦望月勾着唇角笑了笑，对玄萤说：“虽然失败了，但是我另有一个收获。”
玄萤安静的看着她，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我发现，商千叶不是普通人。”秦望月缓缓说道：“她，是魔族。”
第55章 “既然蛊毒已解，今日你……
“一百年前, 人魔两界互通后，从魔界来了很多的人，他们觊觎人族的繁华和灵根, 以人类为食，把人世间搅得天翻地覆。但他们很快却又回到了魔界，只留下一些不愿意离开的魔族在这世上，你可知是为什么？”
秦望月的声音在黑暗的森林中响起, 她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玄萤，知道她不会回答自己, 便自顾自的说道：“因为魔界的人无法在人界获得煞气，自然也就没有办法修炼。所以即便人族再美味, 也终究抵不过修炼大道, 所以很多魔族还是回去了。”
“留下来的这些魔族们都是在魔界生存艰辛的人，他们认为与其回到魔界受到其他魔族的欺辱, 不如留在人界，做一个混世魔王。所以就有了魔宗, 有了一群愿意信奉他们的人族弟子。”
秦望月低低的笑了起来, 靠在身后的杂物上看着玄萤, 打量着她：“你的身上其实也有几分魔族的血统吧？或许，可以称呼你为半个魔族人？”
玄萤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她环着胸眼神中有了一些不耐烦, 低声道：“就这？”
“当然, 我要告诉你的不仅仅是这些。”秦望月说：“当年魔界来的人应该留下了一个孩子, 但纯血魔族的孩子在人界无法吸收煞气修炼, 所以她几十年来都是婴儿的模样，一直到十几年前，魔宗据点覆灭。”
“我们都以为她死了, 其实并没有。”
“她就是商千叶。”
“商千叶就是那个百年来无法长大的魔族婴儿。”
秦望月说完自己都兴奋了，她双眼发亮，看着玄萤说：“你可以试一试，魔宗的一切法器都无法对她造成伤害，因为她是魔族，法器不会攻击同族之人。”
玄萤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人，眉头微皱：“你没有证据。”
秦望月笑了：“想要证据很简单，咱们把她抓过来，取上一滴血，自然就知道她是不是魔族的那个婴儿了。”
玄萤对于这样的提议沉思了良久，久到整个林子都安静下来，她才放下了手臂，看着秦望月说：“好，这件事情我会去处理。”
说完，她脚下便浮现出了一汪黑色的泉水，整个人在慢慢下沉。
“等等！”
秦望月见她要走，就赶忙说道：“我现在受了伤还被凌霄派的人追捕，我需要回到据点休养。”
玄萤没说话，只是随手一挥，一只散发着血红色幽光的蝴蝶便飞了过来。
“跟着它。”
秦望月看着眼前转悠的红色蝴蝶，再回头的时候玄萤已经不见了，她捂着伤口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是打算收留自己的意思。
“当内应真是两面受气。”秦望月嫌弃的嘀咕了一句，转头看向玉时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还是你好，在这个世上也只有你曾对我好。”
玉时言垂着双眸，微微眨了眨眼睛。
“罢了，跟你这个傀儡说什么呢。”秦望月叹气：“如果把法术解开，你第一时间就会离开我，跟你说这些也没有用。去带上东西，咱们要出发去魔宗据点了。”
她幽幽的说：“希望凌霄派的那群笨蛋们不要那么快找到我们才好。”
玉时言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眨了眨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
【商千叶，你还在等什么呢？】
心魔此刻又在商千叶的脑海里说话了，它嗤笑着对她说：【像洛玖这样冥顽不化又不开窍的女人，你就应该把她牢牢抓在手里，日日与她欢好。什么天道刹，什么凌霄派，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毁了，让她的身边只剩下你。】
【那样，她就永远属于你一个人呢。】
商千叶坐在石床上念着清心静气的口诀，调息着身体里乱窜的真气。
自从被煞气冲撞了一回后，商千叶总觉得身体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四肢百骸都在叫嚷着，想要汲取更多的煞气。
她知道自己这种情况很不对劲，和以往修炼时的感觉截然不同。
她恐怕要走火入魔了。
再加上心魔一直在她脑海里絮絮叨叨叽叽喳喳的，商千叶的心怎么都静不下来，特别是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洛玖无情的眼神。
她让顾锦帮忙都不让自己帮忙。
宁愿自己坚持三天，都不愿意让商千叶碰那些结界一下。
怎么？是嫌自己脏吗？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洛玖还要如此嫌弃自己。
商千叶想不通，她对洛玖已经足够好了，可这个女人依旧是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想到的永远都不是她。
顾锦也好，旁人也罢。
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都可以，为什么自己不行？
为什么！？
【对，对对对！】
【为什么你不行呢？旁人哪里比你好？】
【她们凭什么能取代你的位置，站在洛玖身后呢？明明你才是对她最好的人……】
商千叶呼吸急促，突然觉得心魔说的很有道理。
明明自己才是对她最好的人。
不应该让别人站在她身后。
【你要去争，去抢，去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从洛玖身边驱逐，她才会义无反顾的爱上你。】
“……千叶。”
【如果你依旧什么都不做的话，等到蛊毒一解，你就再也不能与她亲近了。到时候你们就会像以前那样，恭敬而又疏远。】
“……”
【感受到你身体里的力量了吗？我教你个法子，你去打破天道刹的结界，这样，你就会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了。】
【你就可以把你心爱的女人，牢牢抓在手中。】
“商千叶！”
洛玖的声音突然传进了耳中，商千叶立刻睁开了眼睛，就看到洛玖满脸担心的看着自己，眉头都是紧皱的。
“师父？”商千叶心中一喜，却又立刻想到她之前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又逐渐消失，沉默了半晌才低垂着双眸问道：“师父怎么回来了？是事情处理好了？”
洛玖看着眼前的人，心中莫名的有些心虚。
因为她是过来通知商千叶，让她离开的。
虽然天道刹的结界暂时得到了压制，但后续的修复还需要一段时间，再加上裂缝中的那些魔物似乎对商千叶有所感知，只要商千叶还留在这里，它们就会异常的骚动。
所以，只能让商千叶离开了。
可洛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跟商千叶说这件事，毕竟她现在看起来满脸都写着委屈，如果洛玖再提让她离开的事情，她都害怕商千叶能当场哭出来。
“我……”
洛玖想了想，最后才说：“我算着你的蛊毒应该要发作了，之后一段时间我会很忙，所以提前先与你把蛊毒解了。”
对，先给商千叶一点甜头，等亲热完了，再让她离开应该就不会那么委屈了……吧？
洛玖不太确定，她忍不住抬头悄悄看了商千叶一眼，发现这人眼睛直直的盯着她，似乎很意外的样子。
“可是距离解蛊应该还有一两日的时间，师父你……”
“左右都差不多，不如提前解了，也能让我安心修补结界。”
洛玖见她松了口，便坐在了石床边，别别扭扭的说：“我时间不是很多，你最好……速战速决。”
商千叶：“……”
这个也不是想快就能快的吧？
但难得洛玖主动递了台阶，商千叶心中也是欣喜了，而且心魔这段时间总是叽叽喳喳的，早点解蛊让它闭嘴也挺好。
“我知道了。”
商千叶栖身上前，搂着洛玖的腰把人拽到了怀中，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我不会耽误师父正事的。”
一夜的亲热，洛玖的态度带着莫名的讨好。
她会主动的勾着商千叶的脖子，吐出自己的舌头，柔软的腰肢蹭着眼前的人，连低吟都比平常要大了几分。商千叶吻着怀中的人，俩人彼此已经很熟悉了，不需要言语便知道对方想要做些什么。
“嗯……”
洛玖的肩膀被咬了一口，她用带着红痕的眼角看向了眼前的人，双手捧着她的脸递上了自己的吻。
“多大人了，怎么还为这种事生气？”
洛玖说话都带着慵懒，她用腿蹭着商千叶的后腰，低声道：“今夜算是补偿你的，就别跟我怄气了。”
商千叶的心被洛玖的几句软话说的扑通扑通乱跳，她搂着怀中人的腰，紧紧抱着，鼻尖蹭着洛玖白皙的脖颈，低声对她说：“师父要是能再对我好点，就好了。”
洛玖瞥了她一眼，又瞧着光溜溜的自己，质问道：“我对你还不好吗？”
商千叶：“……”
倒也不是这个好。
当然，这个也得好。
在之后，俩人谁都没有空再闲聊了，温热的躯体紧紧粘着，彼此都很炙热。
***
第二日清晨。
第一缕阳光洒进山洞中的时候，商千叶就被洛玖起床的动静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着洛玖正坐在床边，白色的里衣盖住了布满吻痕的后背，她察觉到了商千叶的目光，微微侧过头，安静的看向床上的人。
洛玖的容貌清冷标致，散乱的发丝却显得温和了很多，她的目光淡淡的，看着商千叶时还有着难掩的温柔。
“醒了？”
洛玖转过了身，看着商千叶起床，就随手捡起扔在地上的里衣丢给了她。
“师父怎么起的那么早？”商千叶套上衣服，不解的看着她。
“修补结界不能耽搁，拖得太久恐生事端。”洛玖穿好了衣服，抬起眼对商千叶说：“既然蛊毒已解，今日你就从天道刹离开吧。”
第56章 【都说了我不是心魔，我……
商千叶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洛玖话里的意思。
“什么？”她满脸不解的看着她：“好端端的, 师父为什么要我走？我们不一起出去吗？”
“这次结界破损严重，我要待在这边很久，你陪着我没有意义。”洛玖说：“出去之后你该做什么做什么, 不用进来看我，我会尽量在六日之内处理好这里面的事，不耽误你的解蛊。”
“我不是担心解蛊的事情。”商千叶急了，伸出手抓着她说：“师父是不是觉得我在这给你添麻烦了, 要赶我走？”
洛玖：“……你在这里，会影响到我。”
商千叶怔怔的看着她。
洛玖挣脱开她的手掌, 起身道：“一会儿你就离开吧，我也不送你出去了, 有事就给我递传音符。”
说完, 洛玖就转身打算离开，商千叶反应过来, 连忙问她：“那我以后还能跟师父你再来天道刹吗？”
洛玖站定，迟疑了很久才说：“最好都别再来了。”
商千叶一瞬间如坠冰窟。
洛玖说完这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留商千叶一个人坐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 她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哎呀哎呀，你瞧瞧, 洛玖当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昨夜亲热的时候还说会对你好, 一觉醒来就直接让你滚蛋了。商千叶啊, 你当真不听我的, 把她的翅膀折断，留在身边吗？】
心魔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商千叶一跳。
怎么回事？
不是解蛊了吗, 为什么心魔还可以跟自己说话？！
【都说了我不是心魔，我就是你啊。】
心魔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它笑着说：【我从很久之前就在你的身体里了，只是你一直不知道而已。】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商千叶警铃大作，她手中结印，探索了全身上下的经脉，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
甚至因为解了蛊，她现在简直就是神清气爽。
【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影子，你的思想，毕竟我说的，都是你内心深处渴望的。】
“胡说八道。”
【怎么会是胡说呢？你渴望洛玖，想要把她留在身边，这也是我胡说的吗？】
“……”
【其实你心里最清楚，我说的话都是你想听的，只是因为人族的道德约束了你，让你无法凭借本心行动。】
商千叶听了这话，眉头微微皱起：“人族的道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这句话之后心魔就不再出声，任凭商千叶怎么问都得不到回答，她脸色格外的难看，坐在床上半炷香后才起身收拾东西。
既然洛玖不让她待在这，那她也没有必要继续留着了。
商千叶的东西很简单，随手一挥就全装进了储物袋里，她离开之前还看了一眼洛玖的方向，最终还是决定不过去了，反正她也不想见到自己。
一直坐在裂缝边的洛玖感知到了商千叶的离开，她睁开了眼睛，看着裂缝中那些猩红的双眸失去了焦点，终于一个个的消失不见时，她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
凌霄派最近格外的忙碌。
似乎是顾云晴她们发现了魔宗的地点，所以门内很多人都下了山，只留了一少部分人在山上待命，而商千叶就是被留在山上的人。
学堂里的课上完，商千叶正在收拾东西，她从天道刹出来后就开始来学堂讲课，一些外门弟子没有人带，几乎都是她负责授课。
一堂课下来，倒也能让商千叶暂时忘记许多事。
就比如，总是会在脑子里说话的心魔。
【这凌霄派当真是无趣啊，你怎么会心甘情愿留在这里那么久的？】
商千叶见到有小弟子凑过来询问今日课堂上讲的咒法，她好脾气的跟小弟子解释，并当面演示给她看。
【学生蠢笨，还都扔给你一个人，洛玖这个女人当真是把你当牛马用了。】
【赶紧把这个门派灭了吧，到时候逍遥快活，天地那么大，你想带洛玖去哪里都可以~】
商千叶皱着眉头，低声道：“你能不能闭嘴？”
小弟子闻言就是一愣，呆呆地看着商千叶。
商千叶赶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在说你，刚刚有人给我传音了。”她解释完又赶忙找补道，“今日教的都很重要，你一定要勤加练习，知道吗？”
小弟子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抱着自己的书跑掉了。
【呵呵，傻子。】
也不知道心魔的这句‘傻子’，骂的是商千叶，还是刚刚的那个小弟子。
但都无所谓，商千叶这些日子倒是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的自说自话，她就装作没听见好了。
不过心魔一直不除的确是个麻烦，商千叶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去药修找个人帮忙看一看，也不能总让它这样打扰自己。
从学堂离开后，商千叶决定还是先去药修找个人帮忙看一看吧，这心魔终究是个麻烦的事情。
在通往去药庐的路上，商千叶就看到了走在前面背着小药箱的人，对方穿着淡绿色的衣裙，从背后看让商千叶心中一紧，差点以为又在凌霄派看到秦望月了。
但再仔细一看，商千叶才认出那不是什么秦望月，而是温霜。
温霜也看到了她，停下脚步挥了挥手，和她打招呼：“商师姐。”
商千叶点了点头，朝她走了过来。
离得近了，商千叶看到她身上的印记还是没有消除，而且看温霜的神情，似乎休息的也不怎么样。
“温霜师妹，你这是准备去哪里？”商千叶旁敲侧击的问道：“是去地牢吗？”
温霜摇了摇头，攥紧了自己药箱的背带，说：“地牢那边已经不需要每天去了，我现在隔一天才去一趟，刚刚是去给师叔送东西，正准备回去呢。”
她看着商千叶来时的方向，问道：“师姐是要去药庐吗？”
商千叶点头：“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找个人帮我看一看。”
“是哪里不舒服啊？”温霜和气的问道：“不如我给你看看吧，药庐那边人手不够，你去了恐怕也找不到能问诊的人了。”
【这小丫头倒是个老实人，但我看她印堂发黑，恐怕必有一劫。】
商千叶没有理会心魔的念叨，笑着对温霜说：“那就太好了，省得我白跑一趟了，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吧。”
温霜点头：“好。”
俩人在附近找了个亭子坐了下来，温霜给商千叶切了脉，一边切一边思索，偶尔还打开手中的书翻阅，注意到商千叶的目光后才窘迫的解释道：“师姐莫怪，你的脉象有点古怪，我不太确定，所以要查一查医书。”
“不碍事。”商千叶好脾气的说：“我其实得的并不是病，而是中了蛊。”
“蛊？”温霜收起了医书，看着商千叶微微眨了眨眼睛：“商师姐，你的蛊……是蛇姬给你下的吗？”
商千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温霜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们又怎么会一直把蛇姬关在地牢里。”
“那你觉得，蛇姬会把蛊毒的解药告诉我吗？”
“……”
温霜攥着自己的衣角，看着商千叶的眼睛，说：“商师姐，蛇姬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如果只是靠问的话，她应该什么都不会说的。”
商千叶饶有兴趣的看着温霜，问她：“你很了解蛇姬吗？你跟她才相处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吧？”
温霜点了点头，她不敢说了解蛇姬，但从这段时间给蛇姬治疗看来，那个女人的嘴巴很会骗人，她说的话是一个字都不能信的。
商千叶叹了口气，温和的说：“我也知道，她是不会那么轻易的把蛊毒的解药告诉我的，所以我和我师父也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解除她脑海中的封印，只要封印解除，我们就可以施展搜魂术，到时候自然就知道如何解蛊。”
“这样啊……”温霜笨笨的，她觉得商千叶和洛玖都是干大事的人，她们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就不是自己能干预的了。
她就是个小药修，等学有所成就下山回老家开医馆，也没什么远大的理想。
商千叶又跟温霜聊了一会儿，主要是问阿鱼在药修那边的情况，小阿鱼虽然年纪小但是很上进，而且也特别能吃苦，有她来，温霜都不需要起早贪黑的晾晒药材了，这些阿鱼都一个人包下来了。
“时间也不早了，改日咱们再聚吧。”商千叶看了看日头，对温霜说：“如果蛇姬那边有什么情况的话，也麻烦温霜师妹帮我多多留意，现在我的命和她绑在一起，她要是有什么事，那我……”
“我明白的商师姐。”温霜认真的答应她：“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帮你问清楚。”
亭子外，商千叶看着温霜离开，心中不免有一丝不安。
【我还以为你当真良善呢，这还不是会利用别人？】
心魔此刻出声，对商千叶说：【你就是看出蛇姬对这小姑娘不同，才让她帮你说话的吧？你就没想过，万一蛇姬提了一些过分的要求，那你这小师妹可就吃亏了。】
“蛇姬现在被看管的很严，除非她能从地牢中逃出来，不然不会对温霜做什么的。”商千叶对它说。
【无妨，无妨~】
【反正我最乐意见的就是这种情情爱爱的戏码了，左右耽误不了我看戏，当然是越热闹越好。】
商千叶转身离开，她下午准备去藏书阁一趟，之前洛玖让她带的书都已经翻阅完了，那些书里记载魔宗术法的实在是少，唯有藏书阁中才能多看到一些。
她决定了，她要去地牢见见蛇姬。
第57章 【解魔宗封印者，死！】……
在藏书阁中泡了两天, 商千叶终于在一本古籍中发现了关于魔宗封印的一些蛛丝马迹。
魔宗的人会把煞气与自身的灵力相结合，然后设计出一套诡异的阵法，但阵法之术万变不离其宗, 很多阵法都有共同的点，这点商千叶从一开始就明白。
这么久还没有破除蛇姬脑海中的封印，完全是因为缺少了一样东西——煞气。
魔族的人以煞气为根本修炼，所以想要解开封印必须要有煞气才可以。
商千叶看到这时, 手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团黑色的煞气，那是她之前在天道刹被煞气团袭击时, 莫名钻入她体内的。
这煞气说来也奇怪，对别的修仙人士来说, 煞气入体几乎是要送命的, 即便是修为很高的人能够压制一段时间，但毕竟是外来物, 总是会排出体外。
但商千叶却觉得进入到自己体内的这股煞气非但没有对她造成伤害，反而很听话的为她所用。
手心中跳跃的黑色煞气团此刻乖巧的吓人, 它像温顺的小兽一样, 随着商千叶的灵力随意的搓揉捏扁, 一点都不会反噬。
【你果然很适合修炼煞气呢。】
心魔此刻又冒了出来，它悠悠的对商千叶说：【要我说你就别修炼什么仙法了, 练练这煞气多好啊。】
商千叶收起了煞气, 不想理会脑海里的声音。
临走前, 她带上了那本古籍, 然后又去了地牢一趟。
地牢依旧是冰冷刺骨, 再加上天色已晚，刚进地牢时就连商千叶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得已多加了两分灵力护体, 才算舒服了许多。
“商师姐。”
守门的弟子见到商千叶就赶忙起来行礼，商千叶摆了摆手，让他们继续烤火。
“蛇姬那边如何了？可还正常？”商千叶一边签字一边问道。
“都挺正常的。”弟子们回答。
商千叶看到在自己名字上面的是温霜，那墨迹还像刚刚才干透，便问道：“温霜在里面？”
“温霜小师妹今天有事耽误了，也刚来没多久，需要我让她先出来吗？”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看看就好了。”
放下了笔，商千叶抬脚进了地牢。
狭长的甬道寒冷又坚硬，虽然有烛火照耀但是依旧显得昏暗，商千叶忍不住琢磨在这个地方待久了，人是不是会疯掉。
毕竟，连一束光都看不到。
“你的伤口怎么又裂开了啊？是不是又偷偷运功了？”
“别逞强了，这锁链你又挣脱不开，到最后不还是弄得自己浑身是伤。”
“……你不理我，我也是要给你上药的。我现在把你衣服解开了，疼的话就跟我说。”
走近几步，商千叶就听到了温霜的声音，听着似乎是正在给蛇姬治疗，她不由放慢了脚步，想听听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温霜解开了蛇姬伤口上的纱布，看着血淋淋的伤口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边给她上药一边说：“我听说，你给商师姐下了蛊，所以她们才会把你抓起来，不如你把解蛊的方法告诉她，或许就不会一直审问你了。”
蛇姬闻言就觉得好笑，她狭长的眉眼看着眼前这位笨笨的小药修，歪着头反问她：“你觉得我会说吗？我可是坏女人，死在我手上的人可不计其数，就算不为了解蛊，她们也照样会抓我。”
蛇姬说：“反而如果我不说，她们就永远不会要我的性命，你说对吗？”
温霜攥着小药瓶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这人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可是……”温霜又低声说：“可是做坏事总是不对的，你以后能不能别杀人了？”
蛇姬瞧她：“你是在求我吗？”
温霜不解的看她：“如果求你的话，你会改邪归正吗？”
蛇姬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到最后甚至笑得抽痛到了伤口，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温霜吓得手忙脚乱把人按住，继续给她上药。
过了半晌，蛇姬才看着眼前的小药修，低声说了句什么。
温霜诧异的抬头看着她，一双眼睛睁的圆圆的。
商千叶抬脚从拐角走了出去，故意发出了一些声音，温霜立刻转过了头，看到来人是商千叶很是震惊。
但震惊之中似乎还有点心虚。
“还在忙吗？”商千叶温和的对温霜说：“我有一些事情想要问问她。”
温霜愣了愣，才赶忙回道：“商师姐，我很快就处理好了，再等我一会儿。”
温霜说完就立刻低下头去处理蛇姬的伤口，反而是受伤的人靠在墙根，一双狭长的双眸盯着商千叶，满眼的笑意。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蛇姬笑着问她：“就你一个人？你那位美人师尊呢？”
商千叶站在牢房门口，与守门的弟子点了点头，才抬脚走进了地牢中。
“我师父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商千叶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今天来，是因为我找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特来与你分享。”
蛇姬微微眯起了眼睛，警惕的看着她。
温霜不敢去听她们之间的对话，满脑子都是刚刚蛇姬在自己耳边低声说的，她现在满脑子都乱乱的，但好在药修的本能还在，手脚麻利的把伤口处理好后，温霜就快速的收拾东西起身离开了。
商千叶看着温霜逃离一般的背影，便走到地牢门口对守门的弟子说：“我想和她单独说两句。”
弟子犹犹豫豫的看了看商千叶，又看了看蛇姬，最后还是点头：“好的商师姐，我们就在不远处，有事你叫我们。”
商千叶点头，目送弟子离开后，才把牢房门关上了。
蛇姬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心中莫名有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当她看到商千叶手心中窜起来的黑色煞气时，一双眼睛赫然就睁大了。
黑色的煞气温顺的在她手心中跳跃，商千叶平静的看着蛇姬，从她的脸上看到了震惊。
“你怎么会操控煞气？”蛇姬惊讶的看着她：“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自然是凌霄派的人。”商千叶走到蛇姬面前，半蹲下来看着她：“你脑海中的封印，其实差的就是这道煞气，只要有了它作为钥匙，我现在就可以对你使用搜魂术。”
蛇姬沉默了一瞬，突然明白过来。
“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不做呢？”蛇姬嘲笑着问她：“其实，你也并没有把握对不对？所以你才会在这里跟我絮絮叨叨，想骗我直接说出情蛊的解法。”
商千叶眼神中露出了一丝不悦，她就应该想到，蛇姬是聪明的女人，自己的连哄带骗根本不管用。
“我只是给你一次机会而已。”商千叶说：“反正我需要的只是情蛊的解药，其他的我并不关心。”
蛇姬歪了歪头瞧她：“你不想知道魔宗的秘密吗？我可是魔宗的圣女，我的神识里有魔宗最隐秘的秘密。”
商千叶说：“那跟我没关系，我只要情蛊的解药。”
蛇姬笑了起来，她玩味的看着商千叶，缓缓道：“商千叶啊，其实，你也是个很自私的人呢。”
商千叶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她。
“如果你不是凌霄派的弟子，我反而很喜欢你这样的性格。”蛇姬说：“比起正道仙门，我觉得我们魔宗更适合你呢。”
商千叶觉得自己跟她话不投机半句多，便知道自己的哄骗是不起作用了，她还是想要尝试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操控煞气解开蛇姬脑海中的封印。
看到商千叶双手结印，蛇姬才仰头对她说：“商千叶，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情蛊没有解药，是你和你师父不信，我能有什么办法？”
商千叶低声说：“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蛇姬认真的看她：“既然不信，那你就来试试吧，大不了我就与你同归于尽，正好也能让你师父重伤，一石二鸟。”
商千叶眼神微微晃动，但她还是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操控着那团煞气，包裹住了蛇姬。
透过黑色的雾气，蛇姬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她感知着这团煞气在体内冲撞，虽然剧痛，但却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不由抬头看向眼前的商千叶，疑惑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
蛇姬的话没有说完，无数的煞气便纷纷涌入了她的体内，让她瞳孔剧烈的收缩，整个人如同被电击了一般，浑身僵直。
商千叶操控着那些无孔不入的煞气，终于来到了蛇姬的意识海中。
她看到了血红色的魔宗封印，犹豫了一下后便让煞气围了过去。
血红色的法阵一接触到煞气就开始缓慢的旋转起来，商千叶一看有戏，便按照古籍上记载的，魔宗擅长的逆五行的法阵开始解开。
‘咔哒咔哒’的声音传了出来，终于在旋转了两圈之后，封印彻底打开。
蛇姬的意识海，终于破了！
商千叶心中一喜，她判断的果然没错，魔宗的封印就应该由煞气做钥匙开启，现在封印已解，她可以随意探索蛇姬的记忆了。
可没等她高兴，意识海中忽然传来了一阵灵力的波动，商千叶心中一紧，就听到了一个怒不可遏的声音。
【解魔宗封印者，死！】
下一瞬，一道红光闪过，商千叶立刻施展法阵，却也没有来得及，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之后，似乎从天空跌落下去，神识重重的摔落。
当商千叶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飘飘扬扬的白雪从天空缓缓落下，覆盖在她的身上、脸上。意识缓缓回归，商千叶听到了声音，感受到了风夹杂着雪的触感。
她从地上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一处荒野的小道上，商千叶怔怔的抬起了自己的双手，看着半透明的自己不由心中一紧。
她不会……真的死了吧？
第58章 少女时期的洛玖
商千叶并不担心自己死了, 而是担心如果自己死了，洛玖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她会不会受伤？
魔宗的那些人又会不会趁机袭击凌霄派？
商千叶看着自己透明的手，开始犯了难。
她没死过, 并不知道人死了是不是就会变成这样，但她此刻的确感知不到自己的躯体了，而且……
商千叶环顾四周，看着白茫茫的田埂, 开始纳闷。
她死就死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按理来说, 她不应该在凌霄派的地牢吗？
陌生的地方让商千叶觉得不安，她尝试着站起来, 却发现自己的神识就这样飞离了地面, 商千叶适应了一下，发现竟然还挺自在。
“师妹, 师妹你走慢点啊！”
就在商千叶适应自己的透明身体时，她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呼喊声, 仔细听还能听到有人走在雪地上的声音。
一个？
不, 是两个人。
一个人在前面走着, 另外一个人正小跑着追逐。
是两名女子，还是年轻的女子。
商千叶难得遇到了活着的人, 想都没想便飞了过去, 隐约在田埂尽头看到了两个穿着蓝白色服饰的姑娘, 她们身上的衣服格外的眼熟, 腰间别着的腰牌正是凌霄派的。
是门内的弟子！
商千叶眼睛一亮, 就想飞过去跟她们打个招呼，可离得越近，商千叶越是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最终,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在看清了那两个姑娘的样子时，达到了顶峰。
“师妹，师妹你等等我！”
“唔，洛玖！你给我站住！”
后面那个抱着长剑的姑娘一路小跑的赶了上来，她拽住了前面走着的那人的衣袖，生气的说：“洛玖，你走那么快干什么，我喊了你一路了你没听见啊？”
被叫做洛玖的姑娘眉眼清澈，她的面容虽然和商千叶记忆中的相差不大，但却多了几分灵气，而是看起来……异常的年轻，似乎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脸上甚至还有些未褪去的婴儿肥。
“哼。”洛玖不悦的对那人说：“顾锦师姐，你能不能每次说话就找准重点再说？师父让我们来村里探查消息，你与那村妇聊了快一个时辰了，都没有问到这附近哪有魔宗的痕迹。”
顾锦窘迫的摸了摸脑袋，低声说：“我这不是……循序渐进么？”
洛玖瞧她：“等你循序渐进完了，我们恐怕就得留村子里了。”
“嘿嘿。”顾锦笑着说：“留下来也不怕，那大姨说了，这几天大雪封山，咱们没地方住可以住她家，她可热情了，还说要杀鸡给我们吃呢。”
洛玖生气的看着她：“师姐！”
顾锦赶忙哄道：“好好好，我不说了，咱们去办点正事吧，你瞧那边。”
说着，顾锦就抬起手，指向了商千叶的方向，商千叶站在原地心中一紧，想着自己应该怎么跟少女时期的洛玖解释自己是她的徒弟时，就听见顾锦说：“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山里去，那个大姨说她曾经就在山里见过一群行为古怪的人在祭祀，说不定那就是魔宗的据点了。”
洛玖的视线透过商千叶的身躯，看向了遥远的山谷，才脸色严肃的对顾锦说：“师姐，我们先去探查一番，如果的确发现了魔宗的据点，就立刻回去禀告师父。”
顾锦也认真的点头：“好！”她说完就是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洛玖，“你是师姐我是师姐？为什么我要听你的？”
洛玖撇她：“因为笨蛋的话不能听。”
顾锦：“师妹你太过分了！”
两个人就这样拌着嘴从商千叶的身边路过，完全没有注意到漂浮在半空中的她。商千叶瞧着俩人离去的背影，微微琢磨了一下便跟了上去。
虽然商千叶不太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自己会忽然变成这样，又为什么能看到这个时期的洛玖和顾锦，但是她还是打算跟上去。
她很想知道这个年纪的洛玖，究竟是要去做什么。
两人一魂就这样慢悠悠的往山里去了，雪越下越大，整个山谷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甚至都分不清楚来时的路，只留下了洛玖和顾锦的脚印。
走了大半天，顾锦才气喘吁吁的拉住了洛玖，对她说：“休息一下吧，这里好像就是那个大姨说的，看到那群人祭祀的地方了。”
洛玖回头看了顾锦一眼，对她说：“那你在这休息一下，我去周围查看。”
顾锦的确是走累了，她一屁股拍在了旁边的石头上，对洛玖说：“那你小心点啊，要是发现了什么别冲动，给我发消息。”
洛玖点了点头，抬起脚继续往前走。
商千叶紧紧跟在她身后，偶尔落下的时候还比划了一下，现在这个年纪的洛玖才到自己的肩膀，还是个没长大的小矮子。
她一边飘一边看着洛玖的脸，稚嫩的脸庞上一双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周围的时候又格外的警惕，就像是刚从窝里偷偷溜出来的小狐狸一样，怎么看怎么可爱。
原来，洛玖也有那么清澈机灵的年纪呢。
看惯了洛玖的冷淡眉眼，这样充满灵性的洛玖让商千叶看的入了神，一不小心就跟着她走了好远，等商千叶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二人已经站在了一处空地之上。
这空地周围堆积了厚厚的白雪，唯独中间的石板上却完全没有雪痕。
洛玖觉得这地方有古怪，她抽出一张符箓，施法后飞了进去，随后空地上就显示出了一个血红色的阵法，光看颜色，商千叶就知道那是魔宗的阵法。
“这个是……”
洛玖低声自言自语道：“看着诡异，不像是各门派的阵法，应该是师父口中说的魔宗的阵。”她围着那个阵法走了一圈，嘀嘀咕咕的说，“就是不知道这个阵法是干什么的，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不过可以确定，村民说的祭祀地点应该就是在这里。
洛玖还是很兴奋的，至少这一趟没有白来，有了一些收获就好回去交差了。
“再看看其他的地方有什么痕迹吧。”洛玖说着，手中一挥就浮现了几张符纸，朝着四面八方飞去，她闭上眼睛手中结印，开始了神识扫视。
或许是因为能力有限，此时的洛玖还没有办法做到神识一扫，就能看到方圆十里的所有东西。
商千叶也感受到了洛玖的神识在自己身上扫过，但并没有多做停留就继续向后延伸出去，一直到把周围都探查了一番之后，洛玖才睁开了眼睛。
“好像这里除了这个阵法，就没有其他的了。”洛玖说着，就从随身携带的储物袋中掏出了纸笔，开始记录眼前的这个阵法。
洛玖依葫芦画瓢的把那个阵法画了下来，才心满意足的收了起来，并制成了一张通信符纸，注入灵力后低声道：“得让师父看看这个阵法有何玄妙。”
只见那通信符纸嗖的一下就飞走了，洛玖这才准备回头去找还在休息的顾锦。
商千叶看着那个阵法，便也跟着洛玖离开了。
和顾锦汇合后，洛玖把那个阵法的事情告诉了她，顾锦充满了好奇死活要去看看，洛玖只好又带她去看了一遍，正好此时接到了传音符，一个女人的声音从符箓里传来，商千叶想着那应该是自己素未谋面的师祖吧。
洛玖听完了传音符，对还蹲在地上看那阵法的顾锦说：“师姐，师父说让我们在附近找个隐蔽的地方待着，她那边很快就结束了，到时候会来这里找我们。”
顾锦高兴的扔掉了手中的小木棍跑来：“那太好了，咱们正好去那个大姨家做客吧，我看她家的鸡好肥啊，炖汤一定很好喝！”
洛玖瞪了她一眼，环着胸训斥道：“不可以。下山之前师父叮嘱过，不能占村民的便宜，你倒好，不仅想住在村民家里，甚至还想吃人家的鸡！”
“是她自己说要请我们吃的！”
“人家说什么你就信吗！你是笨蛋吗！”
“洛玖！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才是你师姐，你这个没大没小的，我要代替师父教训你！”
“哼，不要跟你说话！”
商千叶看着十几岁的俩人拌着嘴，她以前只知道洛玖和顾锦关系很好，却没想到俩人在以前竟然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不由轻笑出声。
“嗯？”
洛玖忽然感知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商千叶的方向，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奇怪。”洛玖问身边的顾锦：“你刚刚有听到什么人在笑吗？”
“这荒郊野岭的哪有人啊？”顾锦被她这话说的心里毛毛的，紧紧抓着她的袖子说：“我跟你讲，我从小胆子就大，你说这些神神叨叨、装神弄鬼的话吓不到我的！”
洛玖翻了个白眼，低声骂了句‘笨蛋’。
顾锦直接炸毛了。
最后，二人没有回到山脚下的村庄里，而是在附近找了个干燥的山洞居住了下来。
商千叶左右也没什么事情，便也跟着她们两个住了进来。
顾锦和洛玖在山洞里一直住到了雪停，第四天的时候，二人收到了她们师父的传音符，说明日便会到达附近。
俩人都很高兴，特别是顾锦，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她实在是受够了山洞里的环境，缺衣少吃不说，还又冷又无聊。洛玖则闭上眼睛安心打坐，对顾锦的抱怨丝毫没有理会。
当天夜里。
商千叶无聊的靠在山洞的角落里闭目养神，她这几日都在感知身上的灵力，但是很遗憾，现在的商千叶几乎就是一个魂魄，什么灵力也没有。
正当她发愁往后的日子应该如何是好时，忽然感知到了一股诡异的灵力波动。
与此同时，洛玖也睁开了双眼，看着被枯木掩盖的山洞外，低声道：“有人来了。”
第59章 “殇……千叶……？”……
那人的脚步声听着很远, 走路甚至有些踉跄，气息极其不稳定，听着像是受了重伤。可即便如此, 洛玖也没有大意，立刻在山洞内结了阵法，并掩去了气息。
“师姐，师姐别睡了！”
洛玖压低了声音推了身边还在熟睡的人一把, 怒其不争：“再睡下去咱们就要死在这里了！”
顾锦这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揉了揉问道：“干嘛啊, 不让人睡……嗯？”
她也感知到了来人的气息，立刻醒了困, 从背后拔出自己的长剑, 强打起了精神。
“有人来了。”顾锦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她微微靠近了洞口, 听着外面呼啸的山风，低声对洛玖说：“一个女人, 还有一个……孩子？”
洛玖没有顾锦耳朵好使, 她只能听见有人走路的声音, 此刻也压低了声音说：“可我只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那孩子还在襁褓里，你自然是听不到的。”顾锦低声对她说：“师妹, 你先在这里躲着, 我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洛玖立刻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袖, 脸色沉沉的摇了摇头。
正当顾锦打算说什么的时候, 那个女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她警惕的后退了半步，用眼神对洛玖说了什么，就看到俩人很默契的开始布阵。
商千叶一直看着俩人, 她现在虽然是灵魂状态，但是修为比这两个刚下山的毛头丫头好了很多，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个女人。
对方浑身煞气，胸口处中了一剑，此刻她受了很重的伤，跌跌撞撞的往山上走去。
目的地是……那个魔宗的法阵。
商千叶心道，那一定是个类似于传送阵的法阵，只有这样，受了重伤的女人才会选择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而不是想办法为自己疗伤。
她的目光扫过眼前背对着自己的二人，觉得这俩孩子着实是有点点背。
商千叶悄悄的离开了山洞，决定以灵体的样子去看看，虽然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但她至少心中有数。
山洞外，雪已经停了。
深夜中泛着明亮的白色，把周围的一切都照的亮堂堂的，商千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怀中抱着婴儿的女子，她正如自己感知到的那般，浑身煞气，眼睛血红，胸口甚至开了个贯穿的大洞，但依旧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
商千叶看着她的眼睛，心中越发的沉了。
红色的瞳孔。
如同鲜血一般的颜色。
商千叶不是傻子，自从她能控制煞气开始，她心中就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但是一直苦于没有证据，所以她谁都不敢说。
而现在，她看到了一个和自己眼睛一模一样的人。
还是个魔族。
“咳咳……”
那女人似乎走的累了，扶着干枯的树干咳嗽了一声，在寂寥的山谷里甚至还有回音。
她低头看着怀中还在熟睡的婴儿，目光变得柔软起来，轻轻抚摸着孩子白皙的脸颊，低头在孩子的额前亲了一口。
“孩子，我们就快到了。”
女人对襁褓中的婴儿的说：“等到了那里，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一个女人奢望了几十年的词，现如今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她也要带着孩子离开这个地方。她整理了一下孩子的襁褓，避免强风吹到，这才继续往山上走去。
可她刚走没两步，原本放松的神情一下子紧绷起来，目光直直的看向了不远处洛玖她们躲藏的山洞。
商千叶只看到那人手中忽然升起了一团煞气，直接朝着山洞扔了过去！
‘轰隆’一声，煞气在山洞口炸裂开，随着一阵扬起的飞沙闪过，顾锦提着剑就冲了上来。
银色的长剑带着蓝白色的灵力，顾锦目光如炬，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懈怠，直接冲上去与那女人交战起来。
女人一只手护住孩子，另外一只手与顾锦打斗，闪转腾挪之间似乎察觉到了顾锦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招式都是一板一眼的，毫无威胁。
“呵呵。”
女人笑了起来，她看着顾锦说：“你也是凌霄派的人？在此等我？”
顾锦此刻非常的紧张，她从未和魔族的人交过手，虽然眼前的这个女人身受重伤，但她能感知到自己肯定是敌不过她的。
唯有寄希望于洛玖和正朝这边赶来的师父，能救她一条小命。
“魔女，你以为你逃得掉吗？”顾锦冲她嚷嚷：“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商千叶：“……”
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顾掌门竟然是这样的人？
倒是跟顾云晴很像。
那女人虽然受了伤，但是和初出茅庐的顾锦交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压力，三下两下的，便一个煞气把人轰了出去，但她自己也呕出一口黑血，跌落在地上。
“不行，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人发现的。”女人抱着怀里的孩子，擦干了唇角的黑血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她望向了传送阵的方向，快步往那边走去。
可还没等女人走两步，她脚下就浮现出了一个蓝色的法阵。
刺眼的法阵在黑暗中犹如耀眼的星辰，把女人和她怀中的孩子全都笼罩在一起。
“啊！！！”
女人痛到大叫起来，她血红的目光转向了顾锦出来的山洞，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里面竟然还有人。
而且还是一名阵法师。
只不过这个阵法师似乎很谨慎，她就这样藏在山洞里偷偷施法，并不打算出来的样子。
女人又吐了几口血，眼角余光瞥见顾锦又飞回来了，她自知自己今日可能真的要栽在这两个毛头丫头手中，就是可惜了怀中的婴儿。
蓝白色的光下，女人低头深深看着怀中还在熟睡的孩子，那孩子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睡得格外的沉。
“对不起，没办法和你一起回家了。”
女人低下头，把额头贴在了孩子的额头上，她闭上了双眼，一道红色的光从她额间浮现，转瞬之间，她怀中的襁褓便消失不见。
随着‘咣当’一声响，顾锦的剑气带着雷电直直的挥了过来，加上洛玖的阵法掩护，那个受了伤的女人几乎不可能有太多的还手之力。
而且商千叶发现她似乎还在偷偷的运功，心中觉得有些蹊跷，便转头看向了魔宗的法阵那边，转身飞了过去。
红色的法阵悄悄的散发出猩红的光，刚刚还在女人怀中的婴儿此刻就躺在阵法之中，看样子，那女人迟迟不逃就是为了开启法阵，把这个孩子传送走。
商千叶的目光落在了孩子的额前，她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莫名觉得这孩子很熟悉。
就仿佛……是自己一样。
她落在了阵中，走到了那个孩子的身边。
似有感应一般，那孩子突然就这样嘤嘤的哭了起来，原本闭上的双眼也睁开，那是如同记忆深处一般的血红色双瞳。
此刻，那孩子嘤嘤的哭着，一双小手在空中乱抓，后来她似乎看到了什么，把视线转移到了商千叶的身上，发出了‘啊啊’的声音。
像是在邀请她一样。
商千叶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然后慌张的逃走了。
那个魔宗的女子最终还是没有敌过洛玖和顾锦二人联手的压制，最终满含怨气的看着她们，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顾锦浑身上下都破破烂烂的，见那女人死后便一屁股拍在了地上，手中的长剑也拿不住了，双手撑地的冲洛玖喊道：“师妹，快来帮我治疗，我浑身上下疼死了！”
洛玖撩开眼前的枯草从洞口出来，她走过顾锦身边，说：“我又不是药修，你再撑一撑，师父他们应该很快就赶来了。”
“怎么还没来啊，我不行了，我要疼死了，我先吃个丹药……”
趁着顾锦休息的功夫，洛玖查看了那个女人的尸体。
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魂魄消散，内丹也已经破碎，除非魔宗有起死回生的秘法，不然她是绝对不会再醒来的。
洛玖不知道这人是谁，但相信一会儿师父来了，肯定一切都能解决。
只不过……
洛玖转过头，看向了山上的法阵，她目光沉了沉，对顾锦说：“你在这里休息，我上去一趟。”
顾锦正打坐调息呢，闻言就睁开一只眼睛看她：“你干什么去？”
洛玖没有回答她，一个传送阵就来到了山上，也看到了躺在法阵中嘤嘤直哭的孩子。
地面上的法阵直散发出淡淡的红光，那个女人最后似乎是想启动这个法阵，但是很可惜，她受伤太重了，又被二人给截胡，自然是拼尽全力也没有办法把这个孩子送走。
那孩子哭的声音很微弱，冷风吹着她的脸，像是随时都会把她带走一样。
洛玖眉头微皱，心中不免有了一丝恻隐之心。
她走进来法阵之中，把地上的孩子抱了起来。
小家伙哭的已经没有力气了，一双红色的双瞳泪眼汪汪的看着眼前的人，她伸出手抓着洛玖的鬓角，哭的哼哼唧唧，像个无助的小奶猫。
洛玖施展法力给她渡了一些灵力用来保暖，身上一暖和，那孩子就不闹腾了，双眼微微眨了眨，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倒是很好哄。
洛玖打量着怀中的小孩，只见她皮肤白皙剔透，鼻子小巧又挺巧，额头光洁，双颊软润，一看就是被照顾的很好。
只不过，她毕竟是魔宗的孩子，洛玖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将这孩子交给自己的师父。
自己师父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如果她知道自己捡了个魔宗的婴儿，恐怕当即就会把她杀了，用来给凌霄派的众弟子打气吧。
但，稚子何辜呢。
洛玖低头看着怀中沉睡的小脸，伸出手帮她整理了一下襁褓，却在襁褓的内层看到了一针一线绣上去的名字。
洛玖低声念出了她的名字。
“殇……千叶……？”
第60章 商千叶还剩不到一年的时……
“殇……千叶……？”
洛玖看着那三个字, 又盯着怀中的婴儿看了许久。
虽然洛玖没有亲自去过魔宗，但她也是知道的，魔宗的宗主就姓殇, 这似乎是他们魔族的姓氏，而这个孩子也姓殇，那她岂不是……
洛玖看着怀中的人眉头紧皱，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然也不知道商千叶也一直在看着她。
殇千叶。
商千叶。
她终于明白了，当初顾云晴问自己的那番话。
【师姐你既不随养父母的姓, 又不随小师姨的姓，那你为什么姓商啊？】
是啊, 她为什么会姓‘商’？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她原本的名字, 她之所以能操控煞气，之所以自幼便有一双红色的眼睛, 从小便被村里的孩子骂做魔族，被养父母嫌弃。
甚至被根本没见过的洛玖直接收为弟子, 完全是因为她本身就是魔族。
有些事情其实从一开始就不难理解, 只是商千叶从未往那个方向想过, 所以她才到现在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商千叶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随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 完全不受控制的往天上飞去, 隐约间她眼前如同走马灯一般, 看到了洛玖把还在襁褓中的自己藏了起来, 没有交给前来的师父。
也看到洛玖在事后又偷偷带着自己去往了一个村庄, 把她交给了没有办法生育的养父母手中。
商千叶看到洛玖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了封印，她开始慢慢的长大，变成了人人讨厌的小孩。又看到了几年后, 洛玖成为凌霄派的长老，特意下山来带自己回去。
往后的日子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一般，转瞬即逝，一闪而过的十几年间，商千叶看到了无数个自己，她经历着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一直到商千叶来到了地牢，站在了蛇姬面前，用身体中的煞气解开了她脑海里魔宗的封印。
瞬间，五感一下子就回到了她的身体，商千叶恍惚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还维持着不久前解除魔宗封印的姿势，而她经历过的那么多年，其实只不过是一瞬而已。
蛇姬神识中的封印被解开，她直接胸口震荡，吐出了一口鲜血。
可蛇姬却忽然抬起了眼睛，看向了商千叶。
她用还带着血的鲜红嘴唇，一张一合的对商千叶无声的说：少主……
商千叶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她二话不说，双手结印就朝蛇姬施展过去，她脑海里暂时先不去想自己身份的事情，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解开身上的情蛊。
没有了封印，再加上蛇姬的功法被限制，对她使用搜魂术异常的简单。
商千叶看到了蛇姬的记忆，她在众多记忆中寻找情蛊的解决方法，可无论她怎么找，记忆中的蛇姬说的永远都是那一句话——
【情蛊从来都没有解药。】
商千叶赫然睁开了双眼，快步上前拽住了蛇姬的领子，把人从地板上拎了起来，她身上的锁链发出了‘哗啦啦’的声音，在安静的地牢里回荡。
“情蛊怎么可能没有解药！”商千叶厉声问虚弱的蛇姬：“你是不是篡改了自己的记忆，就想蒙骗我们！”
蛇姬笑了起来，她垂着精致的双眸看了眼气急败坏的商千叶，得意的说：“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情蛊没有解药，是你和你师父不信。”
蛇姬说：“怎么样？费了那么大劲儿破解了我神识里的封印，却发现没有解药的感觉，是不是很绝望啊？”
商千叶脸都绿了，她不信情蛊没有解药，再一次对蛇姬使用了搜魂术。
蛇姬则玩味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任由她对自己的记忆进行搜索。
但结果显而易见，情蛊就是没有解药。
商千叶松开了手，蛇姬顺势跌落在了地上，她微微仰起头看着商千叶，对她说：“商千叶，你也不想想，我既然想杀你，又怎么可能会给你下有解药的蛊虫？这蛊一旦中了，你必死无疑，只不过……”
蛇姬顿了顿，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只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是……”
“我不是！”
商千叶厉声打断了蛇姬后面的话，沉着脸说：“我叫商千叶，我是凌霄派的弟子，我希望你永远记住我的身份。”
蛇姬笑了：“你可真会自欺欺人啊。”
商千叶不愿意再理会这个女人，她转身离开了地牢，现在的她需要好好消化蛇姬脑海中关于情蛊的记忆，以及，她现在的身份。
几日后，洛玖出关。
洛玖闭关的这些日子虽然勤勤恳恳的修补结界，但效果并没有特别好，那些黑色的结界已经全都祛除了，可深渊下面的魔物始终虎视眈眈。
洛玖想，她大概这段时间都要留在天道刹了，鬼知道那些魔物究竟什么时候会从里面出来，天道刹需要时刻有人才行。
回到了摇庭林海，洛玖才发现自己的房间里落了一层薄薄的灰，而且房间里的东西没有人动过，一看就知道很长时间没有人来了。
洛玖心中疑惑，如果是以前，商千叶每日都会过来打扫一遍，也会把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
难不成，她还在为当日自己把她赶出去而伤心难过？
洛玖无奈的叹了口气，决定去银杏小院去看一看自己这个徒弟，顺便……哄哄她。
可还没等洛玖到商千叶的银杏小院，她就听到了门派内的一些议论声，零零散散的对话整理下来，好像是说商千叶这段时间天天往地牢跑，整个人的情绪都不太对了。
洛玖狐疑的来到了银杏小院，打算看看商千叶究竟在做什么。
还没等她进入，就听见了商千叶的声音。
“你说的那些话我并不赞同，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
“……她的确要出关了。”
“发现了又如何？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
“呵，你总是说些不切实际的话，我不会听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闭上你的嘴，我已经厌倦了你的声音。”
洛玖：？
她没有感受到银杏小院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商千叶这是在跟什么人说话？
难道是……！！！
洛玖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她闭关已经好几日了，虽然还没到解蛊的期限，但时间也差不多了，难道说是心魔又出来了？！
她吓了一个激灵，快步走进了银杏小院，而此刻的商千叶正坐在银杏树下的石凳上，桌子上摆满了形形色色的书籍和玉简。
商千叶听到动静就回过了头，看到洛玖的时候她微微晃了晃神。
【是你亲爱的师父来找你了。】心魔得意的冲她笑道：【商千叶，你要不要直接问问她，自己究竟是不是魔宗的人？】
商千叶刚想回嘴，就赶忙闭上了嘴巴，一双深邃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洛玖，并没有开口。
倒是洛玖走过来，先说了话。
“你……怎么变得那么憔悴？”洛玖看着商千叶眼底的乌青，惊讶的说：“这几日你都做什么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商千叶平静的瞧她，放下了手中正在翻阅的书。
洛玖看了一眼，发现那是自己之前查过一遍的，少数关于情蛊的书籍，她眉头微皱，问商千叶：“这些书你不是已经看过一遍了吗？怎么又要看？”
“师父。”
商千叶看着洛玖，目光沉沉的说：“我已经把蛇姬神识里的封印解开了。”
“什么？”洛玖惊讶的问她：“你是怎么做到的？”
商千叶没有回答洛玖的问题，只是平静的对她说：“情蛊，没有解药。”
洛玖微微睁大了眼睛。
“我对蛇姬使用了搜魂术，她的确没有撒谎，情蛊没有解药。”也不会产生心魔。
所以从始至终，商千叶脑海中的心魔就是存在的，它从来都没有因为解蛊而消失，只是像看好戏一样偷偷地躲了起来，看着商千叶和洛玖瞎折腾。
到头来，才乐呵呵的出现，嘲笑她的无能为力。
洛玖思考了半晌，才认真的对商千叶说：“关于这点，我需要去地牢确认一下，你……”她眼神微微闪动，看着状态不是很好的商千叶，低声说道，“你先别考虑这件事情了，先去休息吧。”
可商千叶却摇了摇头，现在的她是不可能好好休息的，所以商千叶对洛玖说：“我陪师父去地牢。”
洛玖见她态度坚决也没有再说什么，二人一起去了地牢。
在地牢中，蛇姬靠在墙根看着洛玖和商千叶两个人就勾起了唇角：“最近这几天我这牢房里可真热闹啊，但没有用的，你们得不到你们想要的答案。”
洛玖沉着脸，一句废话也没有说，直接对蛇姬使用了搜魂术。
可无论如何搜魂，洛玖得到的结果跟商千叶几乎是一样的——情蛊，真的没有解药。
这情蛊非但没有解药，它还会在人体内沉寂一年的时间，如果这期间二人没有一个死去，母蛊就会产生一种剧毒，让中蛊之人死掉。
也就是说，商千叶不仅解不了蛊，还会在一年之后死掉。
洛玖在得到这个结果后久久不能平静，她转头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后，不发一言的商千叶，心中只觉得愧疚万分。
商千叶还剩不到一年的时间可以活了。
从地牢离开之后，洛玖的心中迟迟不能平静，她到目前为止都没办法接受商千叶会在一年之内死去的事实，而且当事人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提过这件事情。
商千叶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她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
洛玖停下了脚步，她心中很乱，第一次有一种要失去什么的痛苦在心底蔓延。身后的商千叶看到洛玖停下也停了下来，安安静静的低声叫了句‘师父’。
“从今往后……”洛玖回头对商千叶说：“你便与我一同住在摇庭林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