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栖鹤满嘴跑火车逗萧羿玩,推着巫景和洛无心当盾牌，嘻嘻哈哈没个正形。
——和那位姬怜儿打完照面他就知道了，这人对他们根本没恶意也没杀心,顶多有点看不惯。
不然就凭他们如今的实力,进来的一瞬间，他一声令下就能把他们四人剁成臊子了。
至于秘境……
有萧羿在也不用担心。
但来都来了，裴栖鹤蠢蠢欲动，决定从别的方向再为自己的反派事业努力一下。
……
入夜。
姬怜儿坐在月台调息，忽然睁开了双眼。
一道人影丝毫没有掩饰气息的意思，就这样大摇大摆出现在了他身后。
姬怜儿淡然开口：“你是如何绕开此地禁制的？”
“这个嘛……”裴栖鹤揣着手站在他身后,笑得轻巧，“山人自有妙计。”
我有系统导航这事难道能跟你说吗？
姬怜儿缓缓转过身，裴栖鹤对他笑：“你总不会觉得,我当真就这么弱吧？”
其实是真的，但他可以装一下。
“毕竟是神华派弟子,你身上有什么特殊也不足为奇。”姬怜儿看向他,“所以你避开其他人寻我,所为何事？”
“是这样。”裴栖鹤清了清嗓子，“我四师弟说，他在天羊城洛家遇到一个怪人，但说不清所以然来，我就想问问姬公子，当时可见到什么奇怪的人？”
“没有。”姬怜儿神色淡淡,“我到时，他已被幻境困住，意识不明。但剑修自身为剑，仍能靠本能战斗,洛家那些人一时也无可奈何。”
“洛家人并不想与我们起冲突，没阻止我们把他带走，若要说奇怪，那便是我看在场之人，没人用得出那样的幻术。”
“唔。”裴栖鹤摸着下巴，“那看来是困住四师弟以后，那人直接离开了。”
姬怜儿看他：“你来只问这个？”
“那当然不是，这只是个开场白。”裴栖鹤放下手，笑眯眯瞧他，“我来是想问问姬公子，要不要与我合作。”
姬怜儿上下打量他：“与你？”
“哎呀，你对着我四师弟百般挑剔、出言恐吓，不就是怕他把你妹妹拐走吗？”裴栖鹤走近他身边，压低声音说，“这几日你应该也劝了她不少话了吧，有用吗？”
姬怜儿：“……”
他一脸不信，“你难道就有办法？”
“有啊。”裴栖鹤一本正经地点头，“据我观察，其实你妹妹也未必就是喜欢我四师弟。”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初入江湖有缘遇见同龄人，正巧我四师弟人长得不错功夫也厉害还挺爱出风头，对他多看两眼也很正常的。”
“既没到一见钟情更没到死生契阔的地步，但若是有人从中作梗……一来二去，说不定还真就成了。”
姬怜儿眉头紧拧：“那照你说，我便该什么都不做？”
“我可没这么说。”裴栖鹤摇了摇手指，“只是孩子早恋光骂和不让他们见面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得从我四师弟下手。”
姬怜儿似乎当真听进去了，问他：“怎么下手？”
“不是让你下手。”裴栖鹤连忙解释，“你别冲动啊！”
“我是说，你动手把握不好度，而且一不小心还会伤了兄妹情分，我来就好。”
他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我可以让他在你妹妹面前丢个人，丧失择偶权的那种。”
姬怜儿眯起眼：“……你为何要帮我？”
“卖你一个人情啊。”裴栖鹤挑眉，“我现在帮了你，之后总有你还的时候。”
姬怜儿冷笑一声：“你若是做得到，我自然会承你的情。”
“不过，你这人还真是……”
“哎，不用往下说了。”裴栖鹤抬手制止，“感觉不会是什么好词。”
“哼。”姬怜儿收回目光，“若只是这个，我可以跟你合作。”
“其实还有其他的。”裴栖鹤笑弯了眼，“只是我想，如今你还不会信我。”
姬怜儿挑眉看他：“还有什么，你不妨先说说。”
裴栖鹤站在月光下的影子里，抬眼笑了一声：“姬家势大，但你这一代却格外低调。”
“你母亲当年怀孕时遭分家暗算，导致你幼年体弱多病，并不显露天分。你父母为了护住你，不让你在外多露面，因此你名义上虽是姬家继承人，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大的威慑力。”
“之后姬玄月出生，她天赋不错，倒是替本家巩固了一些族中地位，只不过应该也有不少人惦记着姬家这颗掌上明珠吧？”
“其实我觉得你也不用担心姬玄月会跟我四师弟跑了，你应当了解自己的妹妹，她那么聪明，一定察觉得到那些落在你身上的担子，也肯定清楚，多的是人虎视眈眈，就等着她出嫁离开姬家，剩你一人留在这里孤立无援。”
“所以她一定会想留在姬家。”
他笑得轻巧，“只是想必族中长老不会那么轻易让她留下，你打算怎么说服他们？”
姬怜儿盯着他：“你从何知道这些？”
“你今日偷听我们说话？”
他身上隐隐有威压散发，神色晦暗不明。
“你也偷听我们说话啊，礼尚往来嘛。”裴栖鹤笑起来，像是丝毫没感觉到危险，“你就说对不对嘛。”
姬怜儿淡淡看他：“如你所言，好像我姬家内部不和一般。”
“族中长辈不过有些严厉而已，我和月儿，会证明自己，不会让姬家失望。”
“哎——”裴栖鹤摇了摇手指，“姬公子，这世上若是一人说你不好，那就是他的问题。”
“若是许多人说你不好……”
姬怜儿冷眼看他。
裴栖鹤一本正经地说：“那就说明他们都是一伙的。”
姬怜儿：“……”
裴栖鹤揣着手：“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你还想得到他们的承认，岂不是天方夜谭？”
他伸出手，笑眯眯地攥成拳头，“想要护住你妹妹，再乖再听话都没用的，你得会争会抢，把整个姬家握在手里才行。”
姬怜儿垂眼盯着他的拳头。
裴栖鹤笑眯眯地直起身：“你若是什么时候想通了，可以来找我结盟，我肯定会帮你的。”
姬怜儿眸光闪了闪，微微抬起头看他：“就凭你？”
“当然不是就我一个。”裴栖鹤笑起来一副神棍模样，居然还当真让人有些看不清深浅，“姬公子，找人结盟也不能光看他本人，得看他是跟谁一伙的。”
“若是到时候走投无路，不妨赌一把。”
他说完，踏出月台，如来时一样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姬怜儿没有阻止他，低头看向自己掌心。
……
裴栖鹤刚在姬怜儿面前装完大尾巴狼，伸了个懒腰回房睡觉，一拐弯撞见一个人影，吓得差点蹦起来：“哎哟！”
人影出声：“二师兄。”
裴栖鹤捂着胸口：“我的小师弟啊，你要把二师兄吓死啊！”
洛无心从阴影中走出来，往他来路瞄了一眼：“你去找姬怜儿？”
“嗯。”裴栖鹤也没瞒着他，“是啊，找他说说话。”
洛无心盯着他：“说什么？”
“嘿嘿。”裴栖鹤揣着手，指了指天上的月亮，“夜黑风光，当然是聊点坏事啦。”
“嘘，小孩子别问，回去睡觉了。”
洛无心垂下眼：“我不是小孩了。”
“哟，了不起。”裴栖鹤搭着他的肩膀，“那你是什么了？”
洛无心没有回答，他只说：“我不喜欢他。”
裴栖鹤挑眉，也不意外：“哦。”
洛无心斜眼看他：“你不问为什么？”
“嗯？非得要为什么吗？”裴栖鹤耸了耸肩，“你可以无缘无故讨厌他啊。”
“世上那么多人，总有人看一眼就气场不和，无缘无故就讨厌的，很正常。”
洛无心收回目光：“可我不止无缘无故讨厌他一个。”
“我无缘无故讨厌千千万万个人。”
裴栖鹤：“……”
洛无心故意看他：“怎么不说话了，二师兄？”
“你要我说什么？”裴栖鹤挑眉，“夸你好棒棒能讨厌这么多人真厉害啊小师弟！”
他戳了戳洛无心的脑袋，“还讨厌千千万万人，你先给我报一万个人的名字出来。”
洛无心：“……裴栖鹤。”
“叫你二师兄干嘛？”裴栖鹤一顿，反应过来，“哟呵，第一个讨厌你二师兄啊？”
洛无心别开视线：“有时候讨厌。”
“比如？”裴栖鹤把耳朵凑过去，“跟我说说，我争取变本加厉一下。”
洛无心盯着他：“比如现在。”
裴栖鹤搭着他的肩膀：“那是我正常发挥。”
洛无心瞄了眼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问他：“所以，你找姬怜儿说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倒也不是不能。”裴栖鹤伸了个懒腰，又收回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洛无心的视线跟过来。
他说：“我去试着忽悠了一下这位姬公子，但能不能骗成功，还得往后看呢。”
“现在就告诉你了，万一到时候没骗到，岂不是很丢脸？”
洛无心盯着他：“你会怕丢脸吗？”
“不是很怕。”裴栖鹤笑眯眯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所以这不是告诉你了吗？”
他凑近了问，“那还讨厌二师兄吗？”
洛无心：“……明知故问。”
“什么呀？”裴栖鹤故意装傻，“讨厌和不讨厌我听得懂，明知故问是什么意思呀？”
“二师兄书读的少，听不懂成语——”
“哎，怎么走了呀，回来，别往那走，那边是阵法！”
作者有话说：裴栖鹤的缺德：来，给我报一万个人名[墨镜]
兔师傅的缺德：来，给我报一万个人名，我水个两三万字[墨镜]
第52章 秘境
五日后,姬家邀请的诸多古武世家、武岭名门都到了姬家做客。
裴栖鹤一行人作为神华派弟子，再加上药师谷巫景，也坐在了殿中。
萧羿双手环胸,目光扫过在场应当是要参加试炼的年轻弟子,显得势在必得。
裴栖鹤给了他后脑勺一下：“别那么盯着人看，碰上脾气不好点的就得打起来。”
“那就打啊。”萧羿挑眉，“本来那什么秘境试炼，也不过是找个夺宝的由头，把我们这些人放在一起打架而已。”
“宝贝什么的不过是添头。”
他扬起下巴，“我是为了赢过所有人才来的。”
裴栖鹤：“……”
他悄悄拎着屁股底下的坐垫往边上挪了挪,压低声音对洛无心说，“咱们到时候离你四师弟远一点。”
巫景贴心地塞给萧羿一瓶丹药：“拿着吧，我觉得你用得上。”
“啧。”萧羿瞪着裴栖鹤,“你既然不想打架，干嘛还要下山？待在神华派不就好了,好歹基本没什么人会爬上山门找麻烦。”
“山下有意思嘛。”裴栖鹤凑近问他,“你什么打算？不会是想等进了洞府见一个打一个吧？”
“嗯。”萧羿理直气壮地看着他。
裴栖鹤：“……我现在是知道掌门为什么不让你下山历练了。”
你这叫历练吗？
真是仗着有主角光环净干些找死的事。
萧羿恼怒：“哪里不对？”
“没什么,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练法。”裴栖鹤目光复杂，“你就这么练吧。”
“要帮忙吗？”
“不用。”萧羿无奈看他，“打架的时候，你跟医修站一块。”
“哎，话不能这么说。”巫景试图反驳，“我虽是医修,但跟我爹不一样，我娘是可是断魂枪符青！”
“难道说！”裴栖鹤一脸期待地看他，“你还会枪法？”
“呃，这个倒是没学会。”巫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但我会一点针法。”
“哦，还会下毒。”
裴栖鹤看了看筵席上的佳肴，计上心头：“不如你直接把这群天骄药翻……”
“那我还怎么打？”萧羿瞪他，“你别添乱了！”
裴栖鹤只好坐下去，目光大概扫了一圈。
场中基本都是年轻人，少数一两个有些年纪的，大概也不会跟着进秘境，只是送孩子过来的家长。
毕竟这场所谓的试炼，也是姬家族中长老想借机给姬玄月相看人家。
他们算盘打得响亮——姬怜儿作为姬家继承人不会进入秘境，分家受长老掌控，指望不上，到时候姬玄月一个人进去，正是那些世家公子表现的好时候。
姬怜儿此番留下他们几个，也是想拉他们几人入局，至少保证姬玄月在秘境里面不会孤立无援。
洛无心看着裴栖鹤，这人习惯性地摸着下巴，一看就是又在酝酿什么坏主意。
他习以为常地把桌上甜味的小点心放到他手边，裴栖鹤顺手拿起来塞进嘴里，叼着撞了下萧羿。
萧羿有些无奈：“你又怎么了？”
“我在想，你到时候一个个找过去打多麻烦啊。”裴栖鹤眼珠滴溜溜地转，“不如叫他们来找你。”
萧羿拧起眉头：“他们会那么听话？”
“我有招。”裴栖鹤问他，“挑衅会吗？”
“啊？”萧羿还没反应过来，裴栖鹤依然拍案而起，重重一声，原本充满寒暄和恭维笑声的屋内瞬间静了下来。
裴栖鹤高声说：“都安静！我四师弟有话要说！”
萧羿目瞪口呆盯着他，屋内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他身上。
“我！”萧羿涨红了脸，不可置信地指着他。
裴栖鹤给他使眼色：“挑衅啊，快点！”
萧羿咬牙切齿拽着他：“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做这种事丢人的事！我……”
有人窃窃私语：“那几个就是神华派的弟子？”
“姬家与那些门派向来没什么往来，他们怎么会来？”
“筵席之上大呼小叫，真是没有礼数，什么天下第一大派，一群上不得台面的粗野剑修罢了。”
“啧，仔细瞧瞧怎么还混进去一个废物？那也是神华派的？”
洛无心神色一动，萧羿已经握住了剑柄：“刚刚谁骂的！”
无人应答，只有戏谑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
裴栖鹤本人倒是没什么所谓，但看萧羿为他出头，莫名还有些心虚。
——他之后还打算让他丢点小脸来着。
都快不忍心了。
屋内气氛有些紧张，就在这时，姬怜儿领着姬玄月踏入屋内。
“怎么都不吃了？”姬玄月笑吟吟地扫过场内，“要是都吃好了，那我们就直接去秘境了？”
除了裴栖鹤，大概谁都不是为了这些点心来的，当即有人应声。
裴栖鹤一边把点心往系统里塞，一边打量着目光格外狂热的几个世家弟子——
左边那个穿得像条金龙鱼的一脸势在必得，看着有点欠扁。
桌前那个一身翠竹元素自认风雅实则像只竹节虫的，眼神色眯眯，太猥琐。
还有主位附近臭鼬黑白配色的那小子，长得人模狗样，但去秘境左右还带两个美艳侍女，看着不像什么良配。
啧啧啧，裴栖鹤忍不住摇头，也不知道是姬家长老眼光太差，还是压根不想替姬玄月找个好归宿，就算是相亲大会，至少也得找几个像样的过来啊。
姬玄月走进场内，没随着姬怜儿坐上主位，反而脚步一转坐到了他们身边，压低声音说：“刚刚是朱家那小子骂的，他嘴巴最碎，一会儿进去先揍他。”
“哪个哪个？”裴栖鹤八卦地问，“金龙鱼？竹节虫？还是臭鼬？”
“金龙鱼……”姬玄月微微睁大眼睛，居然一下子就对应这几个外号找到了人，她“扑哧”一声笑出来，看见角落里姬家长老投来的视线，才硬生生憋住，身体微微颤抖着回答，“哈、哈哈！是竹节虫！”
“哦——”裴栖鹤眯起眼，“我记住他了。”
“嗯。”洛无心跟着点头。
“你答应什么。”裴栖鹤拍下他的脑袋，“那是你四师兄的活。”
洛无心别开视线：“同门师兄弟，搭把手啊。”
萧羿有些欣慰：“我就知道，小师弟你跟他不一样，你还是肯好好修炼的。”
“不过不用你出手，哼，金装朽木而已，不值一提。”
姬玄月笑眯眯地坐在他们之间：“那到时候可就全靠你们了！我跟我哥说好了，等出来之后，他会好好谢你们！”
萧羿疑惑：“他不是跟我打赌吗？”
“为何要谢我们？”
姬玄月微微叹了口气，显得有些为难：“你二师兄要是稍微把心眼子分你一点就好了。”
裴栖鹤对萧羿说：“她骂你笨。”
“你又骂我！”萧羿怒目而视，“你是不是也想过两招！”
姬玄月插起腰，瞪着裴栖鹤：“喂喂喂，我们现在好歹是一伙的，你怎么连自己人都坑！”
裴栖鹤端起茶杯，一脸无辜：“我连自家师弟都坑，怎么会放过你？”
姬玄月愣了愣：“……可恶，有道理！”
姬玄月和几人的亲近显而易见，场中其他人的目光渐渐变了味道，隐隐有了敌意。
裴栖鹤垂下眼，哼笑一声，这不就是挑衅上了？
姬怜儿和几位世家长辈寒暄过后，终于站到主位前：“既然人已到齐，便出发吧。”
他只是颔首，屋中玉砖金纹蔓延，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从姬家酒宴到了山野之中。
裴栖鹤抬起头，眼前有一座门头垮了一半的建筑，看起来有些年头，大概就是这次要去的秘境。
在场世家子弟面色微变，低声讨论。
“还以为秘境只是幌子，这看起来，倒像是真的古秘境……”
“这样的宝地都舍得邀人共同探索，真是大手笔。”
“切，他们定是先自己探索过一遍，将真正的宝物收好了才请我们来的。”
姬怜儿微微震袖，不久前曾在姬家门前听到的古朴钟声再次响起，所有人都为之一振，他淡然开口：“秘境之内，机缘自取。”
一张金光地图出现在半空，他接着说，“这秘境我姬家长老已初步探查，危险不大，这才邀请诸位世家年轻子弟进入历练。”
“地图上标注清楚的区域基本安全，但也没有什么宝物留存，尚未探明的区域危险未知，但收获也更可观，诸位量力而行。”
“除此之外，那座中央断塔十分危险，以尔等修为进入必死无疑。”
“话已说清，秘境之内，生死不论，强者为先，诸位弟子拿上名牌，去吧。”
他说完，看向姬玄月，微微颔首。
姬玄月有些迫不及待地活动了下筋骨：“几位，该我们大展身手了！”
他们最先进了秘境，姬玄月回头看了一眼，低声说：“先找个地方，他们肯定会追着来的。”
话未说完，洛无心忽然拉着裴栖鹤往后一步，一枚竹叶擦着他的鼻尖划过，男人做作的笑声响起。
“月儿，与这些人同行有违你的身份，我们朱家与姬家素有往来，你又何必躲着我？”
萧羿正要拔剑，姬玄月却伸手拦住他。
“这个让我来。”姬玄月眯起眼，“这个我忍很久了。”
她猛地化作一道紫光袭出，竹节虫不敢托大，面色剧变后退几步：“你当真要动手？”
姬玄月已经一掌拍在他胸口：“谁跟你来假的！”
竹节虫倒飞出去，裴栖鹤兴奋地跟上去凑热闹：“按住他按住他！他刚刚骂我的，让我也补一脚！”
萧羿目瞪口呆看着裴栖鹤姬玄月把人按住一顿乱捶，无言地把剑收了回去，嫌弃地摇了摇头：“哪有你们这么比试的！”
“是啊。”黑白两色的臭鼬坐在高处，身边两名侍女抱剑而立，他撑着膝盖笑，“都说了，秘境之中生死不论，你既然见他不痛快，直接杀了他不是更好？”
他轻轻抬手，身后侍女忽然持剑杀出，直取竹节虫要害。
姬玄月脸色一变，一把拎起竹节虫往后一扔，拦下两名侍女的杀招：“愣着干嘛，还不快跑！”
竹节虫总算反应过来，尖叫着朝秘境大门跑去。
“哎，姑娘家就是心软。”臭鼬撑着下巴笑了笑，“你居然还不忍心杀他。”
“我杀不杀他，我说了算。”姬玄月冷眼看他，“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裴栖鹤趁机猫着腰钻到了姬玄月身后，探出头说：“就是就是！管得着吗你！”
姬玄月：“……你给我站前面！”
裴栖鹤又缩回去：“我不！”
“哈哈！”臭鼬朗声笑起来，戏谑指着裴栖鹤说，“姬姑娘难道爱好别致，竟喜欢这种……窝囊废？”
裴栖鹤正要回嘴，忽然瞪大了眼睛：“洛无心你冲上去干嘛！回来！”
作者有话说：裴栖鹤：师弟大了，也得栓绳了。
第53章 山洞
洛无心眨眼间已经杀到臭鼬面前,两名侍女急急回防，却被姬玄月出手牵制。
臭鼬脸色微变，正要说话,洛无心袖中的软剑已经直取他的命门。
“咔”一声,一面护心镜破碎，臭鼬狼狈后撤，心有余悸地跟洛无心拉开了距离。
“嗯？”洛无心疑惑地看向他。
他是怎么闪开的？
“这种大家族的弟子，多少都有点保命的法宝啦。”裴栖鹤出声提醒，“命很多条，很难杀的,不要掉以轻心啊！”
姬玄月有些惊讶，眸光微微闪动：“一出手就是杀招啊……这家伙是不是杀心太重了？”
“还好吧。”裴栖鹤睁着眼说瞎话，“我小师弟平时脾气挺好的,偶尔才杀人啊。”
姬玄月：“……”
“公子！”两名侍女终于回到臭鼬身边，一脸警惕地看着洛无心,提剑就要进攻。
“慢着。”臭鼬公子抬手制止,冷冷看着洛无心,“很好，小子，我记住你了。”
藏心剑从袖中露出一点寒芒，洛无心盯着他，轻声说：“死人能记住事情吗？”
臭鼬脸色一变正要动手，整个秘境忽然颤了一下。
几人同时抬头,方才还晴朗的天空骤然阴沉下来，狂风大作，远处居然还凭空出现龙卷，呼啸着就要靠近。
“不好！”姬玄月低声说,“这地方气候古怪，别管他了我们先避开！”
“走。”萧羿四处打量一眼，“这地方也不适合迎敌，最好找个峡谷方便发挥。”
洛无心没有迟疑，一步落回裴栖鹤身边。
他偷瞄裴栖鹤一眼，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但裴栖鹤只是伸手拉住他，拧着眉头看着远处的龙卷。
洛无心问他：“不骂我吗？”
“现在不。”裴栖鹤抿着嘴含糊地说，“现在张嘴全是沙。”
洛无心：“……”
“朝那边走。”萧羿回忆着先前看过的地图指了个方位，“都跟上！”
“等下等下！”巫景正在吭哧吭哧往袋子里装秘境中的土，“这地方的土好像也会随天气变化，我就装一点……”
“哎呀走了！”萧羿拎着他御剑飞了出去，巫景慌慌张张抱紧了自己的袋子。
几人就这么乱七八糟地逃离了现场。
……
悬崖岸边。
剑光斩过，几只挥舞着钳子颜色不妙的蝎子从中裂开，姬玄月灵巧地绕开又扑上来的毒虫，将一株仙草连根拔起。
“有了！”
她兴奋地喊了一声，立刻抽身回到几人身边。
巫景掏出一包药粉撒出去，还想追来的毒虫立刻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原地转圈，失去了方向。
“快走！”巫景招呼他们，“这药粉只能屏蔽他们的感知一阵，很快就会恢复了，趁现在！”
几个人捡着战利品飞快撤离，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分东西。
“这个给你。”姬玄月高兴地搓了搓手，“啊，这个我想要！”
“那拿着吧。”裴栖鹤嬉皮笑脸，“挑个能往嘴里塞的给我们巫景吧。”
“嘿嘿。”巫景乐呵呵笑着，“还是裴兄懂我。”
“那这个就归我了！”姬玄月拎着一串晶莹剔透的小果子，高兴地在手里晃了晃，爱不释手都舍不得放进储物戒里。
裴栖鹤觉得好笑：“你们姬家难道没有这种灵草吗？高兴成这样。”
“当然有了，宝库里面要多少有多少。”姬玄月心情不错地扬起下巴，“但我没有自己挖过，多有意思啊！”
萧羿看都没看面前的收获，任由他们分配，撑着下巴说：“没意思。”
“一路过来，一个都能打的都没有，我还以为你们古武世家能有多少本事呢，什么天骄子弟……”
“哇。”姬玄月眯起眼，“这家伙好嚣张啊，要不是我跟你们算一伙的，我也忍不住想揍他了。”
萧羿来了兴致，问她：“打吗？”
“才不呢。”姬玄月摇头，“你还是省点力气……”
她忽然把地上的收获一收，警惕看向几人身后，“谁！”
“啊，是圣女。”一群身着紫色衣衫，戴白银配饰的弟子从石头后面现身——是姬家分家之人。
为首的年轻弟子上前行礼：“圣女大人。”
“啊。”一见到他们，姬玄月稍稍有些不自在地坐直了身体，“是你们啊，我记得你，你叫……”
青年恭敬地说：“在下姬仪。”
裴栖鹤点头：“哦——”
代号可以叫G。
姬仪不动声色地瞟了他一眼，依然恭敬地对姬玄月说：“既然在此地遇见，圣女不如和我们一块行动？”
姬玄月蹙了蹙眉头，姬仪低下头：“说来惭愧，这几日，我们几乎没什么收获……”
姬玄月为难地拧起眉头。
萧羿挑眉，凑近低声问裴栖鹤：“她不想让他们跟着直接拒绝就好了啊，为什么不说？”
“哇，四师弟，你也长大了。”裴栖鹤面露感动，“这种话你居然知道先问问我，而不是当着人的面说了。”
萧羿恼怒瞪他：“我！”
“她是圣女嘛，整个姬家的担子将来都会在她和她哥哥身上。”裴栖鹤低声说，“因此族中子弟请她庇护，她当然不好直接拒绝。”
“啧，看见没有，那个看似谦逊的姬仪，可比那几个坏得明显的竹节虫、臭鼬麻烦得多。”
萧羿疑惑：“为什么？”
“因为那两人你就算把人打了也不算不占理。”裴栖鹤对着姬仪扬了扬下巴，“你看他处处礼貌，这会儿你要是不想带他一块，把他打了，就不占理了。”
萧羿皱眉：“麻烦。”
洛无心若有所思，忽然说：“那没人知道，不就没事了？”
“也是。”裴栖鹤点头，“但也得有不让人知道的本事嘛。”
那边姬玄月大概也觉得麻烦，她不死心地问了一句：“真的一点收获都没有？”
“只抓了一只有些灵力的灵兽。”姬仪羞愧地垂下头，“我们担心最后给姬家丢人，这才……”
“看着是运气不太好啊。”裴栖鹤背着手凑过去，“这么多人就抓了这一只，塞牙缝都不够吃啊。”
“谁说要吃了。”姬玄月给他使了个眼色求救，“你少说风凉话。”
裴栖鹤轻咳一声：“我看在场姬家弟子实力都不错，若是认真发挥肯定不止这点收获，大抵只是有些不走运而已。”
他脸上笑容逐渐扩大，“这样吧，我教你们一个转运符咒，不要999不要888，你们一人给我一百灵石我就……”
姬玄月揪着他转到一边：“你干嘛呀！”
“帮你解决麻烦啊。”裴栖鹤得意示意，“看我的。”
他转过身，轻咳一声：“你们圣女说这钱她给你们付了，我直接教你们一招吧。”
“前方向东走二里地，保准有收获。”
姬仪一怔，下意识看向姬玄月。
“啊？”姬玄月一惊，但还是摆出威严姿态，“嗯，信他吧，你们去吧。”
见姬仪迟迟没有迈开脚步，裴栖鹤偏了偏头笑道：“怎么了？不信我？若是没有收获，等出去了你再找姬家长老告状好了，我又跑不了，总不能在你们姬家地盘，骗你们姬家圣女的灵石吧？”
“还是说……收获不收获的只是借口，你们只是想找个理由跟着她？”
姬仪抱拳行礼：“怎敢。”
他深深看了裴栖鹤一眼，裴栖鹤扬起笑脸，挥了挥手：“回见。”
姬仪正要说话，整个秘境又颤了一下。
“啧！”裴栖鹤抬头，“这地方的天气可真是……”
天空乌云密布，倾盆大雨说下就下。
在场的都是修士，起初也没怎么在意，直到有人突然惊慌开口：“不对！我的灵力！这雨在消融灵力！”
“切，慌什么。”萧羿翻了个白眼，“没有灵力就靠剑术我也能……”
裴栖鹤抬手就敲他的脑袋：“少说两句，走了，找地方避雨先！”
洛无心连忙跟上他，拽住他的衣袖。
裴栖鹤顺手抬起袖子挡在两人头上：“挤挤！”
洛无心跟他靠了个满怀，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挡在自己头上的半片袖子，一时无言。
“这边！”有姬家弟子喊，“这边有个山洞！”
一行人一窝蜂挤了进去。
裴栖鹤甩了甩袖子，嘀咕一声：“看来幸好那时候的风我们避开了，不然指不定还有什么特殊。”
“嗯。”洛无心伸手用灵力帮他逼出衣服上的水分。
身后萧羿已经进山洞深处查探了一番，回头喊他们：“这洞好深，里面说不定有什么，要不要往里走走？”
“走啊，来都来了，这么多人挤在洞口也麻烦。”裴栖鹤甩甩衣服，“留两个人看着洞口就好。”
萧羿应声：“那我先往里去！”
巫景又蹲在地上研究。
裴栖鹤路过他，轻轻拍他一把：“这儿的泥土好多人踩过了，你可别往嘴里塞啊。”
“我知道。”巫景捏起一小块土，递给裴栖鹤。
裴栖鹤连忙回头一步：“我不吃啊！”
“不是，是闻闻。”巫景将土送到他鼻尖前，“你有没有闻见腥味？”
裴栖鹤认真嗅了嗅，迟疑问：“有吗？”
巫景只好又把土递给洛无心：“有的，洛小师弟你试试？”
洛无心也跟着拧起眉头，疑惑地看向裴栖鹤。
“哎呀，你们两个笨鼻子，我来！”姬玄月拨开他们俩嗅了嗅，“唔，好像、好像是有点……”
“是有点还是你假装闻到了啊。”裴栖鹤斜眼看他，“巫兄好歹是药师谷少谷主，望闻问切是基本功，鼻子好点也很正常。”
“哦——”巫景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那这腥味……”
他还没说完，山洞深处传来惨叫：“啊！有蛇！有蛇啊！”
几位姬家弟子连滚带爬地冲出来：“山洞深处有条巨蛇！”
巫景恍然大悟一拍手：“哦——是蛇呀！”
他连忙也朝里面跑进去，“萧小师弟，小心蛇毒啊……哎哟！”
他被蛇尾卷了起来。
裴栖鹤：“哈哈。”
“这下送餐上门了。”
作者有话说：巫景：我尝尝这个。
巨蛇：该我尝尝了。
第54章 蛇羹
裴栖鹤倒是不担心巫景和萧羿被蛇怎么样,他比较担心这两人把蛇怎么样了。
——万一这也是反派的分呢！这个世界除了洛无心之外的反派，几乎都已经到了濒危的地步，少一点是一点了！
他带着洛无心一块到了山洞深处,打算看看情况放蛇一条生路。
——洞中只剩萧羿在与蛇交手。
萧羿刚刚淋了消解灵力的雨,还没完全恢复，而且山洞本身不算宽敞，他也不敢肆意调用灵力，生怕山洞坍塌，只是单纯凭借剑招与巨蛇周旋。
两方体型差距巨大，但眨眼的功夫,萧羿就已经逐渐习惯了这样的战斗方式。
“啧啧啧。”裴栖鹤啧啧摇头，“我实在理解不了剑修的脑回路，你看,居然还给他打高兴了。”
洛无心正要应声，看见萧羿挑开蛇尾将巫景救了出来,连忙拉着裴栖鹤往后退了一步。
“哇——”
巫景“咚”一声落到两人脚边。
“哎呀！”裴栖鹤凑近看他,“有没有事啊巫兄？”
“没事没事。”巫景坐起来,兴奋地亮出手中的针，“裴兄，那蛇的鳞片好硬，我刚刚想扎它一下，都没能扎进去！”
“啊？”裴栖鹤震惊，“没扎进去你还那么高兴？”
“嘿嘿。”巫景挠了挠头,“但好歹也是我第一跟人交手啊。”
“首先，那不是人。”裴栖鹤歪了歪头，“其次，它也没手。”
巫景摸着下巴纠正：“那交尾。”
裴栖鹤：“……这更不对了。”
萧羿学习能力惊人,才几个来回，刚刚还占上风的巨蛇已经渐渐没了优势。
它的招式被萧羿看穿，自己却招架不住对方的攻击，眼看败局已定，巨蛇嘶鸣着在地上打滚，裴栖鹤连忙出声：“四师弟，要不算了！”
“想想也是我们先钻进它家里的，要不放它一条生路吧！”
“哈？”萧羿手中剑一顿，一个闪身到他面前，表情古怪地指着巨蛇，“放这种凶兽一条生路？你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可它生活在秘境里，想来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人。”裴栖鹤一本正经地装菩萨，垂眼慈悲，“上天有好生之德……”
他还没说完，那巨蛇已经蹿到他头顶，张开了血盆大口。
当当两声接连响起，萧羿和洛无心一左一右敲断了两根蛇牙，巨蛇擦着他的脑袋顶滚出去。
裴栖鹤：“……”
洛无心伸手护住他：“当心。”
萧羿斜眼看过来：“还德吗？”
裴栖鹤闭上眼摆摆手：“算了算了，不德了。”
他还是比较适合缺德，这种圣父人设不适合他。
他背着手向洞口走去，脚步一顿——地上不知何时倒了一大片姬家分家子弟，姬玄月也在其中。
裴栖鹤一呆：“怎么回事？”
巫景捡起一个小瓶，见他过来连忙招呼：“裴兄！这几人趁我们在里面，想趁乱带走姬姑娘，我就把他们药翻了！”
“哦，干得漂亮。”裴栖鹤指了指也趴在地上的姬玄月，“那怎么把姬姑娘也给药翻了？”
巫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们站在一块嘛。”
“先把她带出来，我给她喂解药。”
裴栖鹤和洛无心搭了把手，把姬玄月又从人群里搬了出来。
姬玄月还有意识，指着巫景断断续续说：“你……哎。”
“嗯？”巫景好奇地问裴栖鹤，“裴兄，她想说什么？”
“别问了，大概没什么好话。”裴栖鹤看着他给姬玄月喂下解药，琢磨着，“我发现你们药师谷想挣钱应该挺容易。”
先给人下毒然后等着病人上门狮子大开口就行了。
巫景好奇地问：“怎么挣？”
裴栖鹤轻咳一声：“悬壶济世就行，毕竟这世上有那么多人需要医治。”
姬玄月吃下药，喘了口气拉着巫景说：“好厉害的迷药，能不能卖我一点？”
“哎呀，一路同行说什么卖不卖的。”巫景笑眯眯地塞给她两瓶，“拿着拿着。”
他又探头看向山洞深处，“那边是不是打完了？好像动静小了。”
那边萧羿已经一剑钉住巨蛇七寸，颇为痛快地扭了扭脖子：“这秘境里总算还有个能打的。”
他说得轻巧，但身上分明也留下不少伤痕，看起来些许狼狈，但眼神格外明亮。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那把剑似乎也随着磨砺，隐隐透出更为锋锐的杀意。
他扭头喊人：“巫景，你看看这蛇身上有没有什么能用的。”
“肯定有！”巫景笑眯眯地应声，“蛇胆能炼丹，蛇鳞、蛇牙都能炼器，还有它身上毒液也有大用处。”
裴栖鹤举起手：“蛇肉也能做羹汤！”
萧羿喘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裴栖鹤一眼：“就你满脑子都是吃。”
“那怎么了？”裴栖鹤双手叉腰，“我一会儿煮好了你别吃！”
他指着洛无心，“你吃两碗！”
洛无心眨眨眼：“哦。”
萧羿恼怒：“你别搭理他！”
裴栖鹤哼着小曲召出青玉剑，轻快地剥下蛇麟，帮巫景刨出蛇胆，扭头跟他们商量：“小师弟正好在学炼器，材料先给他？”
姬玄月等萧羿先点头后才笑嘻嘻地说：“那等小师弟成了炼器大师，我们岂不是都能沾光？”
裴栖鹤得意地摇了摇手指：“那也得排在我后头。”
“嗯？”姬玄月不服气，看向洛无心，“小师弟——”
洛无心垂下眼，站在裴栖鹤身后：“自然是二师兄最先。”
“你可想好了。”姬玄月自觉跟他也算熟悉起来了，插着腰说，“你跟我搞好关系，往后就算不在神华派待了，也能来我姬家做个客卿长老。”
“如果就跟着你二师兄……”
洛无心抬眼看她：“就跟着二师兄如何？”
姬玄月叹了口气，还有些向往：“那……恐怕每天都会过得很有意思。”
“听起来你还很羡慕？”裴栖鹤笑弯了眼，“那要不跟我们回神华派？凭你的天赋，应该也能混个内门弟子当当。”
“哎。”姬玄月摇摇头，“那还是算了吧。”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萧羿好奇地问：“什么事？”
“自然是姬家的事了。”姬玄月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我可是姬家圣女，这地方没了我可不行。”
萧羿挑眉：“可你之前还偷偷跑出去，我还以为你不想留在姬家。”
“唔，以前我也这么以为。”姬玄月背着手，脚尖轻轻撵着地面，“我之前觉得在家里，没有自由、规矩又多，想着我大概并不适合待在这种世家大族里，大抵是生错了地方。”
“可真跑出去了我才发现，我也没有那么讨厌姬家。”
“我讨厌的是把姬家当成自己的东西、把我们当成不懂事的小孩的那群无聊的老东西，还有……不知道如何破局、怎么改变现状的无能为力。”
她皱起眉头，“若是就这样一走了之，就这样把姬家让给我讨厌的那群家伙，岂不是跟我逃跑认输了一样？”
“不错。”萧羿赞同点头，“岂能轻易认输。”
裴栖鹤憋着笑：“……我怀疑他根本没听懂。”
姬玄月“扑哧”一声笑出来：“哎呀，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明白就好了。”
“你就快点把这条蛇切好，趁其他人还晕着，我们快些离开，找个别的地方吃蛇羹。”
“只是不知道雨何时停下。”巫景朝山洞外看去，“这秘境中天气变幻无常，而且没有过渡，大风大雨骤起，实在奇怪。”
“我们要冒雨离开吗？”
“唔。”姬玄月有些无奈，“非要说起来，这秘境中也算有些危险，让他们失去意识倒在这里，万一出了什么事，想来总是过意不去。”
“要不然……稍稍等等？”
“那就——”裴栖鹤嬉皮笑脸地回头，“在他们面前架锅，让他们梦里闻得见香味，吃不着！”
“巫兄你确认一下，这肉要是没毒能吃，我可就下锅了啊！”
巫景连忙抬头：“我已将毒腺取下，能吃，放心吧。”
裴栖鹤朝他伸出手：“那你的锅借我一下。”
萧羿回头：“合着你那么爱吃，自己也不带锅啊！”
“没他那个好用。”裴栖鹤“嘿嘿”笑着，“借一下嘛。”
几人在洞里清出一块地方，架起了锅煮肉。
姬玄月还有些嫌弃：“哇，长得这么丑，真得能好吃吗？”
“得试试才知道。”裴栖鹤一本正经地说，“妖兽能量充沛，吃了肯定补，但一般来说，长得太大、年份太久，肉就容易变老……”
他竖起手指，“所以要是不好吃那就是蛇的问题，要是好吃那就是我的手艺好。”
姬玄月：“……讲那么一大串结果是为了撇清责任啊！”
裴栖鹤把蛇肉扔进锅里，又从系统储物戒里掏出些调料来，看得姬玄月目瞪口呆。
她低声问萧羿：“他出门……都带这些？”
萧羿叹气：“谁知道。”
洛无心回答：“不，这是上次在玄飞门拿的。”
萧羿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裴栖鹤：“你连人家厨房的调料都没放过？”
“那怎么了！”裴栖鹤理直气壮，“我还请了人家吃红烧鱼呢！”
“哎呀，跟你们这种不会享受生活的笨蛋剑修说不清楚，一边去，等着吃就行了。”
萧羿撇了撇嘴，盘膝坐下开始调息。
洛无心坐在裴栖鹤身边，接过他递来的蛇麟和蛇牙，瞄着裴栖鹤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材料。
他轻声说：“二师兄，我去里面，试试炼器。”
“哎？”裴栖鹤惊讶，“你已经学会怎么炼了吗？我还当你就刚入门。”
“试试。”洛无心起身，往山洞更深处，找了块无人的地方，摆出了师父给他的炼器炉。
他垂下眼，露出一点笑意——师兄还有九根空着的手指，这是第一枚戒指。
最好是能炼出更厉害的，把他手指上那枚来历不明的黄铜戒指也换下来。
作者有话说：系统：……我怎么感觉到一点危机感？
第55章 塔
萧羿还坐着调息,锅已经烧开，蛇羹的香味渐渐散发出来。
裴栖鹤故意盛出一碗，在他鼻子前面晃了晃。
萧羿：“……”
裴栖鹤“嘿嘿”笑起来：“闻到了？你这道心也不是很坚嘛。”
“跟道心有什么关系？”萧羿恼怒睁眼,“这只说明我鼻子没问题！”
裴栖鹤递给他：“喝吗？”
萧羿迟疑一下,还是伸手去接。
裴栖鹤虚晃一枪又把碗收回来：“哎——不给！”
“想喝自己去盛。”
“你！”萧羿震惊地指着他，“幼稚！”
裴栖鹤得意地端着碗进了山洞深处，怕打断洛无心，没有立刻出声，先探头看了他一会儿。
他背对着众人，面前摆了个通体漆黑的小炉子,拎着一把铁制的小锤，正在炉子上敲敲打打。
——跟裴栖鹤想象中的炼器有点不一样。
洛无心停下手，意识到有人在,回头看过去：“二师兄。”
“嗯，蛇羹好了。”裴栖鹤凑过去看他的小炉子,“你师父给你个这么小的炉子啊？看着好像只能打点小东西。”
“可以变大的。”洛无心解释,“这次正好要打个小东西,才就这么用了。”
“哦——”裴栖鹤很感兴趣地问，“能变得比巫景的锅还大吗？”
巫景听见喊他，连忙凑过来：“什么事？”
“……没什么。”洛无心摇摇头，小声说，“迟早可以。”
“哦。”巫景端着碗笑，“你们俩不过来吃吗？萧小师弟已经吃了第三碗了。”
“哎哟哟！”裴栖鹤跳了起来,“刚刚谁说不吃的！”
萧羿端着碗噎了一下：“……我、我没说不吃啊！”
裴栖鹤招呼洛无心往锅旁跑：“东西先收起来，一会儿再做，先从你四师兄嘴里抢点吃的！”
“好。”洛无心应声站起，收好了东西。
萧羿恼怒：“那么大一条蛇你还怕不够吃吗！”
“好好好。”裴栖鹤见好就收,不逗他了，“你们都多吃点，长身体呢。”
“呼！”姬玄月端着汤碗，“原来这其貌不扬的家伙，真的也能这么好吃啊。”
“哼哼。”裴栖鹤面露得意，“姬家好吃的肯定不少，能得到姬家二小姐的认可，看来我的厨艺也是更上一层楼了！”
“那可就不好意思了。”姬玄月啧啧摇头，“我三岁就辟谷了，虽说偶尔也会偷偷尝点食物，但姬家肯定不会大张旗鼓给我准备琳琅美食……”
“我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看吧。”萧羿端着汤碗，没好意思再盛一碗，“我就说大多数修者都是辟谷的。”
裴栖鹤又给他盛了一碗，理直气壮地说：“那我干嘛非得跟大多数人一样？”
“……也是。”萧羿默默端起汤碗，嘀咕一声，“我们神华派倒是也不缺你一个奇怪的家伙。”
裴栖鹤扭头给洛无心打气：“小师弟，不能输，他已经喝五碗了！加油啊！”
洛无心：“……”
盯着二师兄期待的目光，他沉默地端起了汤碗。
姬玄月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巫景呢？药师谷的少谷主也不能太差劲吧？”
“哎？”巫景一怔，然后认真端起汤碗，“好！那我也比！”
洞口倒了一地的姬家分家子弟在睡梦中也不怎么安稳，看样子辟谷的修者们也没他们自己想象中那么不食人间烟火。
萧羿一口干了第五碗蛇羹，忽然拔剑站了起来。
“啧，真不会看时候。”他扭头看向山洞外，“有人来了。”
“谁啊？”裴栖鹤好奇地问，“如果只是馋我的蛇羹，倒是可以给他分享一口。”
“恐怕没那么好说话。”萧羿已经到了洞口，“来势汹汹，人数不少。”
裴栖鹤端着碗跟出去，看见外面的人群，笑出了声：“啊呀，这不是我们老熟人吗？”
黑白两色的臭鼬公子头顶撑着一把红伞，将这能够消融灵力的古怪雨水统统挡在了身前。
他身后还跟了不少人，穿得各有各的花里胡哨，但都不约而同举着一把把红伞。
“他们为什么会准备这个？”姬玄月忍不住拧眉，“说好进入秘境前不许透露秘境中情报，让世家弟子公平竞争的，我哥都没跟我透露一点情报，这群家伙怎么像是有备而来？”
“就你们老实呗。”裴栖鹤语重心长，“下次说说你哥，要守规矩也得看跟谁。”
萧羿冷冷看着他们：“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裴栖鹤似有所感，忽然回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姬家分家弟子，表情古怪：“该不会是这群家伙把我们给卖了吧？”
“见面以后，他们没机会。”洛无心垂下眼，“要么……是之前就说好了。”
“好啊。”姬玄月眯起眼，“真是算计到你姑奶□□上了。”
“可外面雨还没停。”巫景有些为难，“他们能够避雨，我们可没准备，这可怎么打？”
“照样打。”萧羿反手握剑，“本来他们还不够格跟我过招，这样才配接我两招！”
他没有动用灵力，直接冲入雨中。
裴栖鹤端着汤碗喊：“哎你直接就上了？也不等人家说个开场白啊？”
“没那个闲工夫！”萧羿已经挥剑杀到臭鼬近前。
“哼。”臭鼬没动，他身侧的两个侍女已经抽剑迎上，但显然还是小瞧了萧羿，他一剑劈下，两人被掀飞出去。
萧羿踢飞一人手中的伞，旋身握住撑在头顶，单手握剑，指向对面：“再来！”
臭鼬眼皮一跳：“真是嚣张。”
他忽然抬手亮出八面铜镜，瞬间将萧羿包围在其中。
姬玄月观察着附近，连忙出声：“小心点！钱家千镜阵十分麻烦，别被照到！”
但已经晚了，萧羿余光瞥见一面镜子里，竟有个与他一模一样、灵力构成的“萧羿”持剑杀了出来。
他一惊，提剑接招，一人一影竟不相上下，各自退开数步。
萧羿隐隐有些兴奋：“倒是比之前的都有些本事。”
“好厉害的法宝，不过……”裴栖鹤笑着看向对面，扬声喊，“喂，臭鼬公子，我记得你们家里的这个阵法，一面镜子能出一道影子，练到极致，千面镜齐出就是千影杀阵。”
“怎么你这八面镜子，只能出一个影子啊？是不是没练好。”
“什么臭鼬！”对面有一瞬间的破功，“我这是仙鹤！”
“啊？”裴栖鹤愣了愣，尴尬地挠了挠下巴，“这个……可能比较看气质。”
“你找死！”他涨红了脸，两道人影越过萧羿直冲裴栖鹤面门来。
“哎？”裴栖鹤一愣，连忙躲进了山洞里。
姬玄月冷哼一声，手腕上的珠链化作一道长鞭拦下了攻击。
萧羿趁机冲出镜阵，冲到了臭鼬面前，一剑劈下，旁边又窜出个穿明黄长袍的青年，大喝一声建起寸寸土墙，勉力挡下了这一击。
臭鼬慌慌张后退，八面镜子再次缠了上去。
“看样子这群人是打算打持久战。”裴栖鹤再次探头，注意到那名侍女给臭鼬送上一枚丹药，“这镜阵威力强大，但每一道影子都要耗费巨大灵力，这小子恐怕带了不少药，打算跟我们在这硬磕。”
“这场雨不停，他们始终占优。”
裴栖鹤往山洞深处看了一眼，看向了还在认真吃饭的洛无心，对他招了招手。
洛无心抬头：“第四碗了。”
裴栖鹤：“……不是问你这个。”
“你还记得我们门口看见的那张地图吗？”
洛无心点头。
裴栖鹤压低声音说：“你往山洞深处去，往塔的方向，悄悄开一条密道。”
“塔？”洛无心拧眉，“姬怜儿说不能去的那个？”
“能不能去你二师兄会不知道吗？”裴栖鹤拍拍他，“悄悄的，不要声张。”
看过小说的都知道，别人去是危险，带上龙傲天那就是机缘了。
洛无心点点头，还是端着碗去了。
裴栖鹤目送他离开，忍不住挠了挠头：“真把吃五碗当成任务了？吃不下不能硬撑啊。”
……
不久后，秘境外。
姬怜儿忽然睁开眼睛：“有人进了塔。”
“什么！”几位姬家长老面色各异，“明明提醒过他们，到底是哪位小辈如此……”
姬怜儿没等他们说完，一步踏入秘境内，姬家长老和另外几名世家长老也瞬间跟上。
他们刚刚赶到现场，就见那座漆黑古塔前头乌泱泱一片世家子弟，看着大半个秘境的人都在这里了。
姬怜儿没看见姬玄月，沉下脸说：“月儿呢？”
为首面色发白，显然灵力消耗过度的臭鼬抱拳：“姬公子，那几个神华派的小子，带着月儿姑娘进了那座塔，还是快把她救出来吧！”
“什么！”几名姬家长老变了脸色，其中一个有些着急，“少主，我进去将圣女带出来！”
“太过胡闹！我们此时若插手，岂不是……”
“什么脸面比圣女重要！”
“安静。”姬怜儿垂下眼，身后一道神环隐约浮现，“咚”一声钟响，满场嘈杂声响被压下。
他说，“等着。”
……
此时塔中。
裴栖鹤拖着消耗过度，喘着粗气的萧羿，仰头打量着这座塔。
——洛无心在山洞深处开了洞以后，裴栖鹤就扔了两颗灵珠炸开当烟雾弹，拎上萧羿就从山洞另一边朝这座塔狂奔而来。
当然很快又被追兵发现了踪迹。
裴栖鹤也没打算就此彻底甩掉他们的踪迹，他往塔里跑是阳谋，光明正大的。
谁真想追，不怕死就来。
“谁怕他们了，跑什么！”萧羿还不服气，盘腿坐起来，拧起眉头，“这塔里也无法动用灵力，怎么回事？”
“好重的鬼气！”
姬玄月弯腰看向地面的朱砂符咒：“这座塔似乎是个镇物，这符咒都是镇压厉鬼的古符……”
“嘻嘻！”
四周一声声嬉笑回荡，层层叠叠乱人心智。
萧羿神色一动，腾空而起，一点眉间金印，威严金光照彻塔内：“小心！这些东西想要附身！”
“啊。”裴栖鹤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扭头看向洛无心。
坏了，天阴身啊！
满场厉鬼根本不管其他人，尖叫着前仆后继扑向洛无心。
“唔！”洛无心抬手抵挡，却根本拦不住这些无形之物。
脑海中有层层叠叠声音回响，个个乱他心智。
他骤然抬起头，苍白的脸上鬼气森森，瞳仁漆黑如墨。
作者有话说：小师弟（已黑化）
第56章 鬼塔
“糟了！”萧羿瞬间落下,抬手金光就要落在洛无心眉心，替他逼出附在身上的厉鬼。
洛无心下意识抵挡，裴栖鹤一步往前,一把薅住萧羿：“等下！”
“干嘛！”萧羿瞬间扭头,像个闪闪发光的小金人：“他可等不了！等到他被厉鬼彻底蒙蔽心智，操控身体，可就来不及了！”
“不对不对。”裴栖鹤示意他看过去，“你看他，他好像……没有失去意识。”
“我、没事。”洛无心只是捂着脑袋，额头微微沁出汗水,“只是有些……吵闹。”
“听见没有。”裴栖鹤拍拍萧羿，“让你安静点呢。”
“怎么看都不是说我吧！”萧羿不服气地指着洛无心，“那些厉鬼入体,在扰他心智，你松开,我帮他把厉鬼……”
他额头的金光刚刚照到洛无心身上,洛无心立刻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哎！”裴栖鹤一掌拍在萧羿脑门上,打断了他的金光，“干什么呢！你是要超度鬼还是要超度你师弟啊！”
“唔。”萧羿捂着脑门，挠了挠头，“怎么会？不应该啊，我的金光专克阴气鬼物，对本人应当没有影响的！”
“哦——”裴栖鹤指着洛无心,“天阴身。”
“哦——”萧羿跟着恍然大悟，“那怎么办？”
巫景为难地拧起眉头：“被鬼附身不算病，医修也没办法。”
姬玄月若有所思：“他体质特殊，是天阴之体？若是出去应当有办法,只是这塔似乎不会轻易让我们离开。”
“我刚刚已经试着推过门了，纹丝不动。”
她仰起头看向中空塔身，“而且，这还只是第一层，更厉害的，恐怕还在上面。”
“二师兄。”洛无心捂着脑袋踉跄一下，裴栖鹤连忙扶他，差点抱着他滚倒在地，“哎哟”一声勉强站稳了。
原本抱起来能把脑袋埋在他胸口的少年不知不觉长高了，哪怕蜷成一团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也好像把他搂在怀里一样。
洛无心闭上眼睛，藏起眼瞳的异状，身体微微颤抖：“二师兄，脑袋……好难受。”
他体内功法已经运转到极致，拉扯着附身的厉鬼拖入丹田金丹，一个不剩地吞吃干净。
但它们的声音实在聒噪，搅得他脑中天翻地覆——这些家伙肆意翻找他的灵识，将他的记忆翻得乱七八糟，拎着些许片段煽风点火，要他彻底失控。
洛无心深吸一口气，将头埋在裴栖鹤肩上。
“哇！你怎么跟个冰块一样！”裴栖鹤被冻得一激灵，“你抱上来师兄也难受啊，这样吧你抱你四师兄，我看他火气比较旺……”
洛无心没松手：“不要。”
裴栖鹤艰难地抬起一只手，对萧羿招了招：“那要不我一边抱一个恒温一下，四师弟你过来一下。”
洛无心拉下他的手：“不行。”
裴栖鹤仰头：“就非得冻死我啊？”
“小师弟啊，二师兄对你也算尽心尽力，你不能这么……”
“嗯？”萧羿盯着洛无心，有些惊讶，“他身上的鬼气在减弱，这是……”
裴栖鹤一边冻得搓手一边解释：“天阴身好像是有这个功效，跟你恰恰相反，格外吸引那些阴气鬼物，只要挨得过去，就能将它们的力量化为己用。”
但各种苦头也是一点没少吃。
“那这么说来，这对他而言倒是机缘了。”姬玄月松了口气，“我看他意志坚定，肯定不会熬不过去。”
她瞥向裴栖鹤，“要是换你就不一定了。”
裴栖鹤竖起大拇指：“懂我。”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啊！”姬玄月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感叹，“这鬼地方灵力无法恢复，又有这么多来去无踪难以对付的鬼物，换做寻常修士进来怎么也要倒大霉，偏偏你们几个……”
“一个看起来天生克制这些鬼物，一个能将这些鬼物化为己用，啧啧啧，怪不得就连姬家长老都羡慕你们神华派人才辈出。”
“没事。”裴栖鹤还能安慰她，“姬家长老要是羡慕，你就让他们再看看我，神华派也是有我这种弟子的。”
他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这么凉，小师弟还撑得住，我倒是快撑不住了。”
“让你平时不好好修炼。”萧羿还在幸灾乐祸，“这种时候躲不了了吧？”
他嘴上这么说，手上还是酝酿一道金光，拍在裴栖鹤肩上，“你学学小师弟吧，鬼物最是诡谲，被附体可不光是挨冻，这些东西在脑内窃窃私语，会翻出人心底所有阴暗面。”
他眼带欣赏，“小师弟居然不受影响，可见心性纯良。”
裴栖鹤：“……有没有可能恰恰相反？”
这小坏蛋平时就蔫坏，该报仇报仇，该使坏使坏，所以鬼物挑拨也没什么作用。
洛无心缓缓收紧了手上力道，裴栖鹤轻咳一声：“好好好，我不胡说八道。”
他心虚地摸了摸洛无心的后脑勺哄他：“多吃点哈，不够吃叫你四师兄去上面再给你赶点鬼下来。”
洛无心稍稍平复了呼吸，他握住裴栖鹤的手腕，顺着捏住他的一根手指。
裴栖鹤：“？”
洛无心闭着眼，不想让人注意到他的异常，低声说：“再上一层吧，二师兄。”
“这座塔，镇压无数厉鬼，第一层只是些虚张声势的小鬼，越往上越厉害，塔的最高处，有一只鬼王。”
“从我踏入这座塔以来，它就对这幅躯体垂涎欲滴……”
“太过分了！”裴栖鹤一脸正气，“居然馋我们小师弟的身子！叫你四师兄先把它打到半死再喂到你嘴边！”
萧羿“啪”一声抱掌，战意高昂：“好！”
裴栖鹤眼中欣慰——他就说这孩子真好骗吧。
姬玄月摸着下巴：“这地方上哪找来这么多鬼怪？”
“唔？”裴栖鹤好奇，“你在意这个？”
“自然。”姬玄月振振有词，“毕竟我的灵力在这塔里也派不上用场，看起来此处机缘与我无关，只好八卦八卦这地方背后的故事了。”
她眼珠一转，指着顶上说，“你觉得这里面的鬼王是什么样的？”
“会不会是那种妖异俊美……”
裴栖鹤：“我劝你不要对它有任何颜值上的期待。”
姬玄月：“嗯？”
裴栖鹤试图带着洛无心朝第二层挪动，轻咳一声：“小师弟，要不先松一下？”
他们总不能维持这个姿势一路探戈踢踏上去吧？
洛无心闭着眼装听不见。
裴栖鹤叹了口气，只好扶着他一点点往上挪。
几人脚步刚刚踏上第二层，封在墙壁中的厉鬼就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仿佛看见什么大补之物一样冲向洛无心。
萧羿控制住眉间金光问他：“还撑得住吗？”
洛无心没有回答，萧羿一惊：“没意识了？”
裴栖鹤连忙拍拍洛无心：“你四师兄问你话呢！”
“嗯。”洛无心低低应一声，他垂下眼睫，看着微微抽搐的手掌，“我可以的。”
他用只有他和裴栖鹤听得见的声音说，“你知道的，二师兄，我一向不怕疼。”
更何况只要挨过去就能得到力量，这是最好不过的嘉奖。
他过了那么久，挨过去也只有更多苦痛的日子，这样的试炼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奖赏。
裴栖鹤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不是不怕疼，你只是很能忍。”
洛无心眨了眨眼，轻轻“嗯”了一声。
姬玄月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轻轻撞了巫景一下，问他：“你觉不觉得这两人……”
巫景感动点头：“他们师兄弟感情真好啊！我就没有那么亲近的同门，哎。”
“这叫师兄弟？”姬玄月表情古怪，“我都不那么跟我哥哥撒娇。”
萧羿挑眉：“那又怎么了？你跟小师弟不一样。”
他梗着脖子说，“他小时候没人撒娇，这时候稍微那个什么一点，也情有可原啊！”
姬玄月好奇地问：“小时候没人撒娇？我还不知道这个呢。”
巫景感同身受地摇了摇头，为她解释：“我们洛小师弟命途坎坷，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头……”
裴栖鹤无言：“喂喂，你们也别当着人的面聊啊！稍微背着点人啊。”
萧羿挑眉：“背后说人，岂不是跟那些多嘴多舌的小人一样？”
裴栖鹤：“……行，算你光明正大。”
洛无心轻轻拽了裴栖鹤一把：“二师兄，去更上一层。”
裴栖鹤抬起头，这座塔一共七层，看起来洛无心是打算一层一层，把鬼物全都吞下去。
“吃得下吗？”裴栖鹤摸了摸他的脑袋，“蛇羹吃不下五碗也不用撑，这些厉鬼没法全部消化也不用勉强的。”
小小年纪呢，怎么就这么会勉强自己。
洛无心垂着眼，乖乖应了一声。
但其实他并不勉强。
那些厉鬼被他拖入丹田以后，极大地充盈了他的灵力，此消彼长之下，新进来的鬼物也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
他只需固守心神，驱使体内灵力把它们抓出来，全部吞噬殆尽就好。
身体上的一点苦痛，根本比不上力量节节攀升带来的满足。
它们拼命想要翻找出来的怨恨、杀意，他从没有忘过，他缺的只是力量。
恨越翻涌，他对力量的渴望越强。
蠢货。
他微微勾起嘴角，贴着裴栖鹤温热的肌肤，安心地闭上眼睛。
片刻之后，一行人终于即将踏上顶层。
洛无心身上鬼气强盛，只凭肉眼已分不清他到底是人是鬼，萧羿几次差点忍不住出手。
——他有时候都怀疑，不是洛无心早被厉鬼附体，只是装作小师弟的模样迷惑他们。
但裴栖鹤相当笃定，洛无心靠着他也相当温顺，萧羿按下心惊肉跳的不祥预感，拧眉看向塔顶。
“哈、哈哈哈！”
很有大BOSS氛围的3D环绕笑声响彻塔顶，看不见的锁链声震颤叮当作响，“轰”一声，一只赤红鬼掌拍在众人面前，赤面獠牙，头顶生角的怪物嘶吼着登场：“我终于要重见天日了！哈哈哈！”
姬玄月气得跺脚：“好丑！怎么长成这样！白白浪费我的感情！”
裴栖鹤嬉皮笑脸：“我都跟你说不要期待它的颜值了，传说中的鬼物都是相由心生，面目可憎的。”
“啊？”姬玄月担心地看向洛无心，“那他吸收了那么多鬼物，不会受影响吧？”
裴栖鹤想象了一下：“小师弟如果变成红色的再长两个角……”
洛无心捏紧他的手指。
裴栖鹤嗷嗷叫起来：“那一定也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鬼！看脸的，要看脸的！”
作者有话说：姬玄月：跟一群笨蛋一起行动连个可以八卦的人都没有，哎。
第57章 意外
裴栖鹤龇牙咧嘴抽出自己的手指头,甩了甩抬头看向鬼王。
“这么大一个别给你小师弟吃噎着了。”他指挥萧羿，“四师弟，上,先帮你小师弟给他捶成手打鬼肉丸！”
萧羿拔剑：“指使谁呢！”
“我可不是听你的,只是帮帮小师弟而已！”
“是是是。”裴栖鹤配合点头，“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意志！”
这些鬼物遇上萧羿就像老鼠遇见猫，就算鬼王也只是只大号老鼠，照样会被金光护体天生烈阳圣体的萧小猫一爪子按死。
原本这地方就是他专属的机缘——旁人进来九死一生，只有烈阳圣体专业对口。
但这回裴栖鹤把洛无心一块带进来了，他二人体质本就相克,被烈阳圣体死死克制的厉鬼正好是洛无心最好的补品。
多完美的小炮灰，又能当经验包又能当十全大补丸。
裴栖鹤拍拍洛无心，问他：“这个鬼王还撑得下吗？”
“不行的话也别勉强,不急在一时，叫你四师兄帮你吃不了兜着走……哎！”
那鬼王见萧羿克制自己,居然也像其他鬼物一样,转身想要附身洛无心。
裴栖鹤惊叫一声,把洛无心抬高当盾牌，自己钻进了他怀里。
洛无心：“……”
他低笑一声，抬手主动迎上鬼王，任由他钻进自己体内。
脑内轰鸣，他一瞬间有些恍惚，意识到有人正在与他疯狂抢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不知过了多久,他恍惚睁开眼，正睡在裴栖鹤膝盖上，萧羿提剑站在一旁盯着他。
“你醒啦！”裴栖鹤凑过去看他，“还记得我是谁吗？”
洛无心盯着萧羿拎在手中的斩鬼剑,没有立刻回答。
“不记得也没事。”裴栖鹤一脸慈爱，“来，喊声爹。”
“这是你巫景叔叔，萧羿叔叔，还有玄月姑奶奶。”
姬玄月叉腰：“怎么我的辈分那么高？”
“这不显得你尊贵吗？”裴栖鹤回头，“你不当我来当！”
洛无心收回目光，幽幽开口：“二师兄。”
“哎。”裴栖鹤应声，还有些失望，“没失忆呀？”
“消化完了吗？”
“嗯。”洛无心颔首。
萧羿忽然往前一步：“不对吧。”
他对上洛无心的视线，“你身上的鬼气分明还未散尽。”
洛无心没有起身，靠着裴栖鹤说：“嗯。”
“二师兄说的，吃不了兜着走，我只是将它们先压制在金丹内，慢慢消化。”
“唔。”巫景摸着下巴琢磨，“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你这样能行动吗？”
“嗯。”洛无心淡淡点头。
萧羿拧起眉头，给裴栖鹤使了个眼色。
“嗯？”裴栖鹤拍了拍洛无心示意他起来，跟着萧羿走到一旁，“怎么了？”
“我体质特殊，正好与他相克，他如今身体里压制着那些厉鬼，我竟然也有些分辨不出他是人是鬼……”萧羿拧起眉头，“而且我总有些心惊肉跳，预感不好。”
“总之，他平日总跟着你，你就多多照看他，若是有什么异状……”
裴栖鹤睁大眼睛：“干什么？万一有什么异状，你要大义灭师弟啊？”
“灭什么灭啊。”萧羿翻了个白眼，“我去帮他体内的厉鬼灭了！”
“他现在刚刚尝到力量的滋味，不愿意放手让我直接消灭那些厉鬼也可以理解，总有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又心急想变强的时候。”
“不过……若是当真处理不了，还贪心太过，反而会酿成大祸。”
裴栖鹤忍不住另眼相看：“你还挺有师兄样子的嘛。”
“哼。”萧羿得意扬起下巴，“那当然了，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没个正形。”
“你们俩既然跟着我下山，我当然得照顾好你们。”
“是是是。”裴栖鹤懂事点头，“那就都靠萧师兄啦。”
他笑眯眯转身，洛无心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二师兄。”
“嗯。”裴栖鹤凑过去看他，“能行动了吗？”
“我们差不多该离开了。”
洛无心看向塔内：“能走了吗？”
“里面封印的鬼物已经都在你体内，这地方当然就是个空塔了。”姬玄月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但还是说，“不过出去以后，那群家伙说不定还在等着我们呢，也得小心。”
“慌什么。”裴栖鹤笑眯眯的，“到时候端着塔出去，大不了把那群家伙都塞进塔里，现在这里面没了厉鬼，但照样用不了灵力，看他们怎么办。”
“根本用不着塔。”萧羿嗤之以鼻，“那群家伙要不是在雨中有备而来，我一个就能把他们全挑了。”
“准备好，我们要出塔了。”
他抬手，这座塔迅速缩小，被收入手中。
几人从塔内脱离，瞬间从空中落下，各自祭出法宝凌空而立。
裴栖鹤装作脚下一滑，“哎哟”一声撞向萧羿——这塔也是个宝贝，自然不能轻易让它落入正派势力手中！
先撞飞出去，看看能不能……
裴栖鹤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但身后洛无心见他落下，下意识伸手拉了他一把。
裴栖鹤震惊回头。
洛无心对上他的视线，很快意识到他应该是要去干点什么坏事，立马松开了手。
但裴栖鹤的路线已经发生了些许偏移。
他身形一歪，手上拽住一团布料，刷一声，就这么吊在了半空。
满场寂静。
姬怜儿瞬间靠近捂住了姬玄月的眼睛，深深看了裴栖鹤一眼，又捂住了姬玄月的嘴巴。
裴栖鹤拽着布料吊在半空，从对面正要抄家伙冲上来的世家弟子都停下了动作、露出不知所措但忍俊不禁扭曲表情的脸来看，应当是出事了。
裴栖鹤缓缓抬头——哦，他拽的原来是他四师弟的裤子。
萧羿还维持着端着宝塔的帅气姿势踩在斩鬼剑上，僵硬地像一座雕像。
天已放晴，耀眼的阳光透过他的裆下，贴心地为他打了个圣光马赛克。
裴栖鹤：“……”
青玉剑悄无声息地贴上他的脚底把他缓缓托起，裴栖鹤轻轻替他提上裤子，转过身大喊一声：“看什么看！都不许看我四师弟的屁股！”
“裴、栖、鹤！”萧羿迅速升温，整个人比刚刚的鬼王还红，提剑就要砍来！
裴栖鹤大喝一声：“小师弟救我！”
洛无心一惊，连忙将他护在身后，但斩鬼剑本就克制他，萧羿气头上这一剑毫无保留，他也不敢硬接，带着裴栖鹤就地一滚。
巫景大惊失色，试图劝架：“萧小师弟！他也不是故意的，没事的，这里也没几个女修！”
幸好来的基本都是给姬玄月物色的相亲对象，除了几个带队的女长老，根本没什么姑娘。
裴栖鹤又一闪身蹿到了姬怜儿身后，探头安慰他：“没事的四师弟，巫兄说得对啊基本都是男人！你就当去了个澡堂嘛，去一趟能看八百个人的屁股呢！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萧羿怒吼：“不许说屁股！”
裴栖鹤跟他围着姬怜儿绕圈：“好好好不说！再说了你不是用的艺名吗，那个什么……开阳的噗噗与你萧羿何干啊！”
“闭嘴！”萧羿气急败坏，“你不许再说话了！否则我当真一剑砍了你！”
裴栖鹤缩在姬怜儿身后，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姬怜儿见他穿好了裤子，这才把松开了姬玄月。
姬玄月虽然没看见，但也听了个大概，这会儿正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憋着笑，努力不让萧羿看出端倪。
姬怜儿深深看她一眼，低声问裴栖鹤：“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裴栖鹤：“我说原本不是你信吗。”
就算是他，也不会想出当众扒人裤子这种招数嘛！
姬怜儿无言，大概没信。
裴栖鹤轻咳一声：“但阴差阳错……也挺有用的吧？”
姬怜儿叹了口气，抬手飞出一顶黑纱斗笠，扣在了萧羿脑袋上。
萧羿：“……”
他沉默地戴好了斗笠。
“这黑塔来历不明，但确实是这秘境中至宝。”姬怜儿努力将现场重点重新拉回到秘境夺宝上，“将它收好，若是有本事带出秘境，此次魁首想必非你莫属。”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座黑塔上。
臭鼬公子面色几经变化，冷笑一声：“一个光屁股小儿……”
他还没说完，萧羿已经一剑斩出。
剑光惊天，平地变天堑。
裴栖鹤啧啧摇头：“你说你惹他干嘛。”
系统987忽然提醒：“势力变动了！”
裴栖鹤瞄了一眼——正102比反52。
反派涨了2点应该是洛无心还没吸收完那些厉鬼的力量，但这个正派势力下降一点又是怎么回事？
裴栖鹤悄悄看了眼身边其他人，趁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萧羿身上时低声问：“这些正派人士是不是有毛病啊？为什么看了我四师弟的屁股会降低正派势力评价？”
“我四师弟的屁股怎么了！”
不是挺圆挺翘挺白一屁股嘛！
系统987无语：“你还替他打抱不平？”
“我就是觉得这个标准有问题。”裴栖鹤嘀咕一声，眼看萧羿已经用众世家弟子出了气，连忙迎上去，“好厉害啊四师弟！”
萧羿黑着脸，咬牙切齿瞪他：“不要跟我说话！”
“哦。”裴栖鹤麻利地挪到了洛无心身边，低声说，“小师弟啊。”
“咱们那个炼器材料还够不够啊？要不给你四师兄打个钢铁裤腰带吧。”
洛无心：“……”
姬怜儿微微摇头：“看样子，似乎也无人能从他手中夺走这塔，既然如此，这秘境……”
“恐怕未必。”忽然有一位长老开口，哼笑一声，“我听闻这秘境中，还有另一样不出世的秘宝，未必比不上这宝塔。”
姬怜儿眯起眼：“哦？”
“我怎么从未听说。”
不远处一阵白光升起，地面微微震动，看着就是秘宝出世的阵仗。
原本还笑嘻嘻的姬玄月瞬间变了脸色：“那是！”
她化作一道流光追了过去。
姬怜儿和几个姬家长老具是一惊，也飞快跟了上去。
“什么情况？”裴栖鹤摸了摸下巴，“走，凑凑热闹。”
萧羿死死盯着他。
裴栖鹤恭敬回头：“请，凑凑热闹吗？”
作者有话说：裴栖鹤：就算是我也不能想出扒人裤子这种招数啊！多缺德啊！什么人才能这么干呐！
兔师傅：是我[墨镜]
第58章 至宝
萧羿冷哼一声,率先冲出去。
裴栖鹤连忙跟上去，压低声音说：“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
萧羿按紧了斗笠不搭理他，裴栖鹤自顾自往下说,“咱们把他们都杀了灭口,这样就没人知道了！”
萧羿冷脸反驳：“不行！”
“那就没办法了。”裴栖鹤诚恳地说，“四师弟，坚强！”
巫景轻咳一声，提醒他：“裴兄，这时候，少说两句。”
“哦。”裴栖鹤又乖乖缩了回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几个跟了过去,身后被萧羿揍得人仰马翻的世家弟子们，除了部分实在站不起来的，也都跟了上来。
大概都是想看看,还有什么宝贝，比这塔还要厉害。
姬玄月率先飞到光芒所在,停在那道光柱之前。
“是你。”姬玄月冷冷盯着他。
其他几人紧随其后,裴栖鹤看清人影,恍然大悟：“哦，是你。”
竹节虫、臭鼬，还有条金龙鱼一直没有现身，原来在这里。
他看了眼脸色严峻的姬怜儿，小声问他：“他拿的什么东西？”
看起来不止姬玄月，所有姬家长老在看见金龙鱼手中的东西后,都露出了非常微妙的表情。
——那看起来像是两轮弯月，静静浮在金龙鱼手中。
姬玄月低声回答：“那是照月轮。”
姬怜儿目光扫过姬家几位长老：“颂阳钟、照月轮，是姬家先祖留下的两样至宝。”
“族中圣子继承颂阳钟，圣女继承照月轮,因为某些原因，照月轮没有给月儿，一直在诸位长老手中。”
“咦？”裴栖鹤眼珠一转，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故意问，“姬家至宝，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拿出来放到秘境中做奖励的东西吧？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是啊。”姬怜儿不咸不淡地开口，“照月轮出现在秘境之中，之后我必定会搞清楚的。”
几位姬家长老神色各异，有的愤慨、有的焦急、还有的目光闪躲。
一人开口：“无论如何，姬家至宝不可落入外人手中。”
有人应声：“那位是徐家公子吧？还是先请他过来说话，细细商讨。”
“想商讨什么？”姬玄月笑吟吟地转过身，“当着这么多世家弟子的面，姬家说了，秘境中宝贝自取，不管内部缘由如何，被照月轮落到人家手里，我们又要反悔，便是失信于众世家。”
裴栖鹤听明白了，跟着一唱一和搭腔：“哦——”
“可这宝贝又不可能真的给他，那就要有一个缘由，让他交出宝贝，又堵住他的嘴。”
姬玄月脸上笑容更盛：“把人叫过来，他难道会乖乖就把东西让出来吗？”
“说是商量，其实也就是一个结果吧。”
裴栖鹤笑眯眯指着她：“把你嫁给他，让他用照月轮做聘礼，这不就名正言顺了？”
“啊。”姬玄月虽然笑着，目光却不善，“诸位长老，可是这个盘算？”
“胡闹！我们岂会……”
“谁许你这样对长辈说话！”
“我们对姬家忠心耿耿……”
姬怜儿冷冷开口：“放肆。”
姬玄月抿了抿唇，委屈地说：“哥……”
姬怜儿：“我说敢算计我妹妹的人放肆。”
“就是！”姬玄月立马插起腰，“敢算计我！”
姬怜儿目光慢慢扫过在场的姬家长老，有人按捺不住开口：“圣子，你这是何意！”
“要找犯人，可以考虑既得利益者。”裴栖鹤揣着手低声提醒，“这条金龙鱼先前都没露面，黑塔那么大的热闹都没来看，显然是直接冲着照月轮来的。”
“你想想，族中可有谁跟他沾亲带故？”
姬怜儿神色一动：“我自会查清。”
“但眼下……这东西确实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今日哪怕被人笑话出尔反尔，我也得……”
“哎——”裴栖鹤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没到那时候。”
姬怜儿看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洛无心把他的手拉下来：“二师兄，有什么办法？”
裴栖鹤就顺手搭着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我们姬公子不都说了吗？秘境之内宝贝自取，他还没出秘境了，被抢了也没什么话好说吧？”
姬玄月一怔，一拍脑门：“坏了，定是跟你们待久了，脑袋都不转了。”
“对啊，他还没出秘境呢！我居然没想起来！”
“把他抢了不就没事了！”
她瞬间有了精神，看向同伴，“而且得我自己抢回来！几位，旁边的人……”
裴栖鹤笑眯眯地说：“边上的人我们替你拦下，你打金龙鱼，自己的神兵自己抢回来，能赢吧？”
“那当然。”姬玄月微微扬起下巴，“可别小瞧了我！”
裴栖鹤笑嘻嘻回头：“正好四个人，一人守一个角？”
“哼。”萧羿瞟他一眼，“你能不能守住！”
“怎么不行？”裴栖鹤“嘿嘿”举起巫景的迷药，“我又没说不用道具。”
萧羿：“……”
他刚刚才把一众世家弟子打过一遍，这会儿余威尚在，倒是没人真的敢上前找不痛快。
洛无心摇晃了一下身形，裴栖鹤连忙挨过去接他：“哎呀，都跟你说别揣那么多了，你往后站站，巫景的药范围很大的，能药翻一片。”
“嗯。”洛无心回头，看向姬玄月。
她已经站到金龙鱼面前，金龙鱼瞟了眼其他人，笑着说：“当真要动手吗？月儿姑娘，何必呢。”
“看徐公子的态度，这是自觉胜券在握了？”姬玄月手腕上的珠链化成长鞭，“可撑久一点啊，太快求饶我都不好意思多揍你两下！”
金龙鱼冷笑一声：“好，到时候可别说我不怜香惜玉！”
狠话放完，没过十招，金龙鱼已经嗷嗷叫着想要喊认输，裴栖鹤早早掏出一块格外噎人不怎么好吃因此一直在储物戒里放着的绿豆糕，瞄准他张开的嘴巴，“啪”一声扔过去，把他的认输也塞了回去。
金龙鱼大惊失色：“唔、唔唔唔！”
“啊呀，真有骨气啊，这都不喊认输？”姬玄月装模作样地夸他，“倒是比我想象中骨头要硬啊，佩服佩服！”
她扬起珠链，把他捆住拖回来，又是一顿胖揍。
金龙鱼不顾形象地吐出了绿豆糕，手脚并用逃出几人包围圈，大喊出声：“我认输了，我认输了！”
“你这母老虎，谁娶了你谁倒霉！”
“没事，接着打。”裴栖鹤已经掏出了瓜子，“进秘境前都说了，生死有命，又没人说认输了就不能打了。”
“居然还敢大放厥词，我看就是你们平日里太讲礼数了都被人看遍了，打，今天得给他打服。”
“有道理啊。”姬玄月手中珠链绕住他的脖子，直接将他拖了回去。
等到他终于改口只敢说“再也不敢了”，姬玄月才出了口气：“听好了，臭小子，我不管你是跟谁沆瀣一气，但从此以后，不管是宴会、秘境还是平日大路上，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她一把拎起金龙鱼，直接扔到了姬家众长老面前。
裴栖鹤笑眯眯地问：“谁家亲戚啊？打成这样了也不带回去哄哄？”
“哼。”姬玄月跟着扬起下巴，“别担心，迟早会查出来的。”
“以为这般就能拿捏我？”
她抬手拂过照月轮锋利处，笑道，“我姬家还从未出过任人摆布的神女。”
她握住照月轮，鲜血沁入神器之中，两轮弯月似有所感，将她环绕其中，神光乍现，天生异象，明月初升。
姬玄月悬于半空，周身气息与照月轮隐隐相合，垂眼宛若月上神女。
姬怜儿露出微微笑意：“先前让你们将照月轮传给月儿，又是说她性情不够稳重，又说要等她成年，百般推脱，如今，该到她手上的，还是会到她手上。”
“此处秘境不会再有什么收获了，回家吧，我还有事要问。”
姬玄月也从空中落下，招呼其他人：“一起走啊，再在姬家待两天，我哥肯定会给你们准备谢礼的！”
裴栖鹤无奈摇头：“能不能多稳重一会儿，刚想夸你呢。”
“怎么，我就装模作样的时候漂亮？”姬玄月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平常不漂亮吗？”
洛无心也跟着看过来，裴栖鹤无辜眨眼：“谁跟你说漂不漂亮了，你不照镜子吗？漂不漂亮还用我夸？”
“我是说你刚刚看着好厉害！感觉一巴掌能拍死十八条金龙鱼。”
“那还差不多。”姬玄月心情大好，又低声提醒他，“咳咳，记得再夸一夸你小师弟。”
她给了裴栖鹤一个眼色。
裴栖鹤疑惑，但向来听劝，扭头对洛无心说：“你能拍死八十八条。”
洛无心：“……”
“我们还去姬家吗，二师兄。”
“去啊。”裴栖鹤“嘿嘿”笑着，“蹭饭去！”
……
三日后，姬家。
姬玄月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真要走啦？不多留几日了？”
“我们还要去参加武斗大会呢。”裴栖鹤笑着跟他们告别，“原本下山时绰绰有余，现在得要赶紧去了。”
“要是丢了拿天下第一的机会，我四师弟真得提剑砍我了。”
萧羿双手环胸，别过头冷哼一声。
姬怜儿看向萧羿，目光一顿，又很快挪开。
——他现在看见萧羿就想起他的屁股，又想起裴栖鹤干这个，多多少少也与他脱不了干系，一时间有些不自在。
他轻咳一声：“既然如此，我有谢礼送上。”
他给巫景送了一储物戒的珍稀草药，给萧羿准备了一条白玉腰带。
就是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孩子看见腰带脸色一变，气冲冲地扭头就走了。
裴栖鹤替他拿上，连同姬怜儿给洛无心准备的炼器材料一起塞给洛无心，让他拿着去给他四师兄。
洛无心看他一眼：“那你呢？”
“我们还有点话要说。”裴栖鹤笑眯眯地挥挥手，“去吧。”
姬怜儿也看向姬玄月：“你去送送他们吧。”
“好！”姬玄月听话地给他们让出了空间。
“好了。”裴栖鹤揣着手，笑眯眯地说，“这下只有我们两个了，可以说了吧？”
姬怜儿沉吟片刻，终于开口：“我可以与你结盟。”
“只是你当真，帮得上我吗？”
裴栖鹤歪头：“怎么说？”
“我现在就有所求。”姬怜儿看着他的眼睛，“帮我杀一个人。”
裴栖鹤相当直接：“谁？”
姬怜儿也不拐弯抹角：“姬家长老，姬光林。”
裴栖鹤思忖片刻：“在姬家杀不了。”
“三日后，虞风城。”姬怜儿递给他一柄剑和一瓶丹药，“伤魂剑灭人神识不能搜魂，腐骨水毁尸灭迹不留痕迹，不要露脸，他们就抓不到你。”
“若能做到，我便是你的盟友，姬家，迟早是你的盟友。”
作者有话说：裴栖鹤：一直是我给人画大饼，怎么还有人画大饼忽悠我[问号]不行我得给他画个更大的
第59章 坏事
裴栖鹤笑起来：“我当然相信,不然何必找你？”
他笑得狡黠，“而且，你迟早会发现,跟我结盟,你可是撞上大运了。”
姬怜儿定定看他：“……你能杀得了他再说。”
“若你连姬家一个长老也杀不了，那与其和你结盟，不如我再多费些心，拉拢几个长老。”
“有道理。”裴栖鹤十分八卦地问他，“这个姬光林应当就是跟金龙鱼勾结的那个？他偷的照月轮？”
“不只是他。”姬怜儿看向身后姬家的长廊，远远望去,宛如蛰伏山中的庞然大物，“光一个人可没胆量偷姬家至宝，他不过是最先被推出来的那个。”
“也是。”裴栖鹤赞同点头,“但既然都找到了人，你们姬家内部居然不处理他？”
“把他送去虞风城就是处理的结果。”姬怜儿垂下眼,“但我不满意。”
“我要他的命。”
“哦——”裴栖鹤了然,“你要杀鸡儆猴。”
这个姬光林显然是个被推出来顶锅的,而且那些人想必也与他说好了，只是顶锅被送去虞风城，也不会真的重罚，根本不痛不痒。
而姬怜儿的意思也很直接，这人既然敢顶这个锅，就得把相应的惩罚也一起咽下去。
姬怜儿微微颔首：“你做得到吗？”
裴栖鹤笑得和善：“当然。”
姬怜儿看向他：“不问报酬？”
“不是有了这两样东西吗？”裴栖鹤颠了颠手中的剑和药,“对了，你这把剑……是从何而来？”
“拍卖场。”姬怜儿以为他是在意来历，“姬家没人见过。”
“这两样只是帮你的道具，刺杀姬家长老风险不低,你可以问我要别的。”
“哦——”裴栖鹤笑着掂了掂手中的剑，“那就先存着。”
他收起剑，跟他挥挥手告别。
姬怜儿拧起眉头：“存着？你不怕我赖账？”
裴栖鹤笑着回头：“我最会看人了，姬公子。”
“你那张脸写着——我帮你这一回，往后只要不伤及你妹妹，什么事你都会帮我。”
“盟友嘛，最适合互相帮着做些自己不方便动手的事了。”
姬怜儿默然片刻开口：“记得遮住面容，姬家有办法能重现场景。”
“还有别用自己的剑，剑修的剑是第二张脸，再好认不过。”
“知道知道。”裴栖鹤嬉皮笑脸，“杀人放火，找我放心。”
他踏出姬家大门，赶上前面几人。
也不知道洛无心是怎么劝的，反正萧羿虽然臭着脸，但好歹是把那条白玉腰带系上了。
少年人身姿挺拔，白玉腰带一勒，更显得腰肢劲瘦。
如果不去想他闪闪发光的屁股，还是好俊俏一个龙傲天。
洛无心等着他：“二师兄。”
他往裴栖鹤身后瞄了一眼，“说什么了？”
裴栖鹤压低声音对他说：“过会儿跟你说。”
“哟——”姬玄月笑着看他们，“还是悄悄话？”
“你要听？”裴栖鹤清了清嗓子，“其实是你哥哥找我商量了一下，怎么让那些惦记你的世家公子死心，我也给他出了点主意……”
“什么！”姬玄月大惊失色，“你出主意？你不会打算让我也在那群人面前丢一个脸吧！”
“这个嘛——”裴栖鹤眼珠一转，“你回去问问你哥咯。”
“啊，不过我跟他说不能告诉你，问不问得出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开玩笑，根本没有的事，真能问出来那确实算你有本事。
“走了。”萧羿催促一声，抱着剑转身，“有缘再见吧。”
“怎么是有缘再见啊？”姬玄月不满意地撇了撇嘴，“有空就来见我呀！”
“我跟哥哥离不了家，你们行走天下，常来看看嘛！”
“好好好。”裴栖鹤笑弯了眼，“回头给不食人间烟火的姬家二小姐，也带点外界的新鲜玩意来！”
姬玄月提醒他：“还有我哥的份。”
裴栖鹤一边点头一边笑眯眯地想，你哥喜欢别的。
比如仇人的项上人头。
……
告别了姬家，四人重新上路。
三日后，在虞风城附近的小城镇过夜。
日渐西沉，裴栖鹤从小客栈的窗户里钻出去，沿着屋檐猫到了洛无心窗前，推开他的窗户吹了声呼哨：“小师弟！”
正在床上修炼的洛无心抬眼看向他：“二师兄。”
“怎么这么没防备，窗户也不锁好。”裴栖鹤啧啧摇头，“太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了！”
洛无心走到窗边看他：“因为只有二师兄会来。”
“嘿嘿。”裴栖鹤撑着窗户问他，“这几日鬼物消化得怎么样了？影响打架吗？”
“还好，恐怕还要花些时间彻底消化，不影响动手。”洛无心抬起手，掌心浮现一张扭曲尖叫的鬼脸，“而且，即便没有完全消化，我也隐约能够驱使一些鬼物了。”
他观察着裴栖鹤的表情。
“哦！”裴栖鹤很感兴趣地凑近看了看，“它们能干什么？除了装鬼吓人，能不能穿墙偷听之类的？”
“没有试过，或许可以。”洛无心垂下眼，“还有……二师兄，你的戒指做好了。”
裴栖鹤面露茫然：“什么戒指？”
洛无心捏住他的手指：“不是你说的，要十根手指上都戴满戒指吗？”
“啊——”裴栖鹤其实完全没想起来。
他每天胡说八道太多了，哪能全都记得，但不妨碍他夸小师弟：“你真打出来了？怎么这么厉害。”
“嗯。”洛无心垂下眼，微微露出一点笑意，将一枚幽蓝蛇形戒指戴到裴栖鹤小指上，“不是太厉害的东西，但可以出其不意。”
“只要注入灵力，蛇牙会咬住对方注入毒素。”
“我如今装的是那条蛇的毒液，以后可以换上更厉害的毒……或许可以问问巫景。”
裴栖鹤很感兴趣地转着小指上的戒指：“哇，这也太适合我了！”
他笑眯眯地朝洛无心伸出手，勾了勾小指头，“来，小师弟，握个手。”
洛无心乖乖把手递给他。
裴栖鹤：“……你真给我啊！不怕给这蛇咬一口啊？”
洛无心露出一点笑意：“二师兄想试试吗？”
裴栖鹤收回手：“我才不。”
他凑近洛无心邀请，“走吗，跟二师兄出去干点坏事？”
洛无心颔首：“好。”
“真乖。”裴栖鹤满意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去楼下等我，我再去交代巫景一声。”
洛无心看他：“交代他做什么？”
“万一我们翻车了，让他叫上你四师兄来救咱们俩啊。”裴栖鹤认真地竖起手指，“记住，小师弟，出门在外得给自己留后手，我这次出门也给掌门留了信的。”
他拍拍洛无心的脑袋，“马上就来啊！”
他贴心地给洛无心关上窗户，踩着屋顶到了巫景窗前，推开了他的窗户：“巫……”
上面一团粉末掉下来，裴栖鹤就地一滚闪开，“什么东西！”
“咦，裴兄！”巫景连忙探头，“没沾上吧？这是我爹教的，出门在外要准备点陷阱……”
裴栖鹤竖起大拇指：“谷主教得好！”
“比我小师弟有戒心多了。”
“我来跟你说一声，晚上我和小师弟出门一趟。”
巫景眼睛一亮：“去做什么，带我一起吗？”
“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留在这里帮忙。”裴栖鹤一本正经地说，“要是萧羿来找我们俩，你跟他说我俩出去约会了。”
巫景连连点头：“约会！”
裴栖鹤接着说：“要是我俩天亮还没回来，你就叫上萧羿一起去虞风城救我们。”
巫景持续点头：“虞风城约会！”
裴栖鹤不太放心：“听明白了没有啊？”
“放心吧。”巫景信誓旦旦地点头。
裴栖鹤摇摇头，从屋顶翻身下去，落下乖乖等在店门口的洛无心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走！”
洛无心乖乖点头，就被裴栖鹤带去了夜市。
洛无心：“？”
在手里被塞了第三样小吃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二师兄。”
他说，“不是去做坏事吗？”
裴栖鹤咬着酥脆春卷，含糊地说：“这么晚了吃夜宵还没带你四师兄，这还不够坏吗？”
洛无心：“……”
裴栖鹤看着他的脸没忍住笑出来，转身晃到一个面具摊前，把一张狐狸面具扣到自己脸上，笑眯眯地回头逗洛无心玩：“挑一个吧小师弟，去干坏事可不能露脸啊。”
洛无心看向摊上的面具，伸手去了一个青面獠牙鬼面扣在脸上：“这个。”
“唔，不怎么可爱。”裴栖鹤摇摇头，给他挑了个小兔子的换上，“这个乖，用这个。”
洛无心：“……”
他勉为其难戴上了，问，“去做什么坏事？”
裴栖鹤凑近他，狐狸面具下一双眼笑得狡黠，低声吓唬他：“杀人。”
“好。”洛无心乖乖点头。
裴栖鹤歪了歪头：“你都不问问杀谁？”
洛无心盯着他：“你说杀谁就杀谁。”
裴栖鹤：“……”
嘶，他回头得问问系统，不小心把反派大BOSS养得太听话了会不会影响剧情。
本来是要给反派当小弟的，怎么现在反派想当他小弟？
裴栖鹤无奈，摸了摸储物戒里的道具：“还有个东西，本来不想给你的。”
洛无心问他：“什么？”
“一把剑。”裴栖鹤将一把通体雪白，剑身一条血线的长剑递给他，“伤魂剑。”
这把剑，原本就是洛无心的东西。
是他曾经用的左手剑。
裴栖鹤本来还觉得自己已经把剧情搅得天翻地覆，可看到这把剑的一瞬间，忽然有种又被天道追上的错觉。
——这把原本应该在十绝圣殿落入洛无心手中的剑，不知为何辗转落到了姬怜儿手中，又要通过裴栖鹤的手，重新交还到洛无心手里。
洛无心接过这把剑，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不能用自己的剑，会暴露身份，对吗？”
“对。”裴栖鹤回过神，盯着洛无心握剑的左手。
洛无心开口解释：“我担心他们能从剑招看出端倪，用寻常不用的左手或许更好。”
“怎么了二师兄？”
“哎。”裴栖鹤叹了口气，“没什么，就是稍微有点不爽。”
总觉得像是被人给安排了。
……
虞风城外。
姬光林说是被羁押送往虞风城，但实际上根本没人押送。
什么惩罚，也不过是给家主和姬怜儿做做样子看而已。
虞风城内他早已置办好产业，如今过来享福，颐养天年。
反正他的修为也难有寸进，余下百余年是该好好享受……
他一脚踏入前方，忽然神识一阵预警，骤然回身，刚刚踩过的地面轰然炸开，一道人影飞出，剑尖直指他要害。
“什么人！”姬光林挡下这一招，只有掌背蹭破了皮。
烟尘散开，带着兔形面具的黑衣少年提剑朝他走来。
“嘿嘿。”他身后有人笑了一声，姬光林汗毛直立，警觉回头。
树上还蹲着个戴狐狸面具的白衣青年，他捏着嗓子说：“月黑风高，当然是让你遇见坏人啦。”
作者有话说：裴栖鹤：碰上我们你算是碰到鬼啦[墨镜]
第60章 杀人
姬光林怒喝一声：“大胆！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当然是知道才来杀你的。”裴栖鹤靠着树干,没打算自己动手，“你不如想想，自己得罪谁了？”
姬光林脸色急变：“小子,你……”
还没等他说完,洛无心已经又一次提剑冲了上去。
“哼！”姬光林脸上恼怒一闪而过，“就凭你们两个小辈，也想杀我！”
他骤然抬手，滂湃灵力席卷，将迅速靠近的洛无心掀飞出去。
两人修为到底有些差距，正面对拼灵力,洛无心占不了上风。
姬光林也心知肚明，迎着洛无心杀上去，逼他正面接招,伸手就要摘下他的面具：“我倒要看看，你二人是何处的……”
洛无心忽然掌心朝上,一道鬼影浮现,嘶吼着扑向姬光林。
彻骨寒意一瞬席卷,姬光林一个激灵，但鬼影只影响了他一瞬，他低喝一声，硬生生凭着充沛灵力把鬼影逼出了体外。
洛无心趁机拉开了距离，重新寻找下手的机会。
姬光林惊疑不定看着鬼影重新钻回洛无心体内，怀疑地开口：“鬼修？你们是阎王殿的人？”
洛无心稍稍抬头,偏了下脑袋。
他对这世上的各大门派都不怎么了解，还是头一次听说“阎王殿”，但他一向情绪内敛，没怎么表露出惊讶。
只是他的这个动作似乎被姬光林当做了承认,当即变了脸色。
姬光林咬着牙说：“我早就与你们说过，我们姬家圣女不可能直接与阎王殿联姻，需要从长计议！这次计划失败，也不是我能决定，你们就算找我出气也无济于事！”
洛无心下意识瞄了眼裴栖鹤。
裴栖鹤装模作样地笑了一声：“可总得给个交代。”
——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装腔作势总是没错。
姬光林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闪动：“你们要什么交代？”
“你不清楚吗？”裴栖鹤大胆往下补了一句，“你是给姬怜儿的交代，也是给我们的交代。”
姬光林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不、不可能！他们不可能让我送死，你们……”
裴栖鹤笑眯眯地看着他：“好像时间差不多了。”
“什、什么……”姬光林眼前阵阵发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掌背上的伤口，“毒……不、不对，你们不是阎王殿……呃！”
洛无心已经提剑贯穿了他的眉心。
——他这次学乖了。
他已经知道一般人的要害，对修士而言未必致命。
此剑既然能斩灭神识，那直接瞄准识海才是更快的。
洛无心抽回斩魂剑，冷眼看着他缓缓倒下，姬光林嘴巴开合，瞳孔涣散，已经发不出声音，几个呼吸间就没了气息。
——这可是谷主给的毒药，涂在斩魂剑上，一边下毒一边斩魂，这叫真正的双管齐下。
裴栖鹤轻巧地从树上跳下来，手里上下抛着小瓶，随手丢到了姬光林身上。
他才不跟这些家伙玩什么正义对决呢，当然是有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眼看对方化作一滩血水，裴栖鹤弯腰捡走姬光林身上的储物戒，扔进系统里，带着洛无心从现场离开。
离虞风城一段距离，两人摘下面具，换回平日装扮，回到小城镇内，洛无心才开口问：“储物戒里的东西，带走没关系吗？”
“我听说那些大家族有通过物品追踪的手段。”
裴栖鹤笑眯眯地说：“一般来说有关系。”
他晃了晃手上的黄铜戒指，“但二师兄有的是办法。”
洛无心盯着他手指上的黄铜戒指，缓缓点了下头。
他又问：“那人提起了‘阎王殿’，是什么地方？”
“唔，是个有些奇怪的……门派？”裴栖鹤解释，“你还记得你师父是从北部来的吗？”
“记得。”洛无心颔首，“你说过，北部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师父也因为出身，常常被那些名门正派诟病。”
“对，但那边的人顶多被称为旁门左道，不算邪魔外道。”裴栖鹤笑眯眯地说，“大部分自诩名门正派的修士只是看不起北部出身的修者，但也不会直接把人打成魔头。”
“阎王殿是在北部也十分特殊的地方，只收鬼修。鬼修很麻烦的，之前那个塔你还记得吧？除了少部分功法、符箓，还有你四师兄那样的特殊体质，大多数修士都很难对付这种无形鬼物。”
“哪怕修为高深、灵气充沛也只能保证自己不被附体，鬼修招数层出不穷，还多的是动摇人心的办法，很让人头疼。”
“以前阎王殿的鬼修就最喜欢让厉鬼附身凡人，逼迫修者对他们出手……但现在都不敢了。”
洛无心好奇：“为何现在不敢了？”
“因为咱们神华派掌门持一剑尊去过一趟北部，做了一场大扫除。”裴栖鹤揣着手，“那时候，北部能称得上‘邪魔外道’的，要么打死了要么打服了，剩下的顶多是些装神弄鬼的家伙，不敢干什么大坏事。”
“阎王殿原本在北部也算声名赫赫——不是好的那种名声啊，是声名狼藉的那种。但自从被掌门教训过以后，一直十分低调，江湖上几乎不见鬼修，也不知道这次怎么跟姬家扯上关系了。”
“当然，毕竟那也是许多年前的事了，不排除这么些年又长出一茬新的小坏蛋。”
洛无心跟着思考：“那个秘境看起来就跟鬼修有关系。”
“有道理啊！”裴栖鹤一琢磨，“难道这个秘境从一开始就是诱饵？只是他们也没想到真有人能把那个塔取走？”
洛无心看向他：“若是当真跟阎王殿扯上关系，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裴栖鹤无辜地眨了眨眼，“跟我们又没关系，这部分就让姬怜儿自己去操心，我们顶多提醒他一声。”
洛无心瞧着他：“我以为你会想管。”
裴栖鹤指指自己：“我看起来有那么热心吗？”
“嗯。”洛无心别过视线，“你帮忙杀姬家长老，应该是为了帮姬玄月。”
“我以为你想帮她。”
裴栖鹤摸了摸鼻子：“这个……”
洛无心继续说：“还有在神华派的时候，你也一向帮着小师妹。”
“什么话呀！”裴栖鹤插着腰，“我难道不帮着小师弟了吗？”
“帮是帮了。”洛无心背着手，“但是也帮她们了。”
“这不是显得我很有绅士风度嘛。”裴栖鹤笑嘻嘻地凑到洛无心面前，“干嘛，只许帮你，其他人都不许帮啊？”
洛无心极轻地“嗯”了一声。
“你居然还‘嗯’。”裴栖鹤戳了戳他的脑袋，“小气鬼。”
洛无心忽然抬手捏住了他的手指，裴栖鹤嚷嚷起来：“干什么干什么！个子高了翅膀硬了要跟二师兄动手了？”
洛无心：“……我又没用力。”
裴栖鹤一本正经：“我预感到你要用力了。”
洛无心：“……”
两人说话间回到旅店，裴栖鹤习惯性又要从窗户爬回去，才推开窗，屋内萧羿就黑着脸回头：“走门！”
裴栖鹤茫然地眨眨眼，疑惑地问洛无心：“这是我屋吧？他怎么在里面？”
“那也得走门！”萧羿怒视他，看见裴栖鹤身后的洛无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也走门！”
裴栖鹤不知道他的火气从哪来，我行我素从窗户钻进去，问站在萧羿身后的巫景：“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巫景不太确定地挠挠头，“我按你交代的说完，他就这样了。”
裴栖鹤怀疑：“你是按我交代的说的吗？”
巫景笃定点头：“肯定是啊！”
“我又不是听不见，当着我的面说什么悄悄话！”萧羿怒目而视，“你们俩到底去哪鬼混了！”
裴栖鹤看向巫景：“你怎么跟他说的？”
巫景轻咳一声：“你俩走后没多久，萧小师弟就来找你们，我就照你交代的说——”
“你俩去虞风城约会了，天亮之前会回来的让他不要去抓你们。”
裴栖鹤歪了歪脑袋：“嘶——我是这么说的吗？”
好像没多少不对但好像哪里都不太对。
巫景也跟着不确定起来：“是这么说的吧？”
萧羿背着手，原地来回两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问：“你……所以，你们俩当真去……约、约会了？”
洛无心一怔，看向裴栖鹤，表情古怪：“约会？”
“昂。”裴栖鹤一脸无辜，“不算吗？”
“等等！”萧羿似乎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他猛地扭头指着裴栖鹤，“所以小师弟根本不知道是约会，你、你是把他骗去约会的！”
“嗯？”裴栖鹤眉头一皱，为自己正名，“你不要把我说得好像什么糟蹋良家少男的采花大盗一样好不好？”
“什么叫骗，小师弟分明是自愿跟我走的！”
洛无心颔首：“嗯。”
“你、你油嘴滑舌的，我看也差不多！”萧羿眉头紧拧，深深看了洛无心一眼，有些痛心疾首，喊他一声，“你过来！”
洛无心迟疑，跟他走到一边，问他：“怎么了？为何要说二师兄？”
萧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居然还护着他！”
“你就是太惯着他了他才这样无法无天！”
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说，“总之，他若是欺负你，你尽管来找我。”
“哦。”洛无心不明所以，“可是二师兄对我很好啊。”
“他对你好你也不能什么都让着他。”萧羿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啧，大师兄以前是怎么处理这种事的来着……”
“呃，总之，若是他做了什么你不喜欢的事，你还是要直说的！若是说不出口，你告诉我，我帮你去教训他。”
洛无心思忖片刻：“什么不喜欢的，都能说吗？”
“自然。”萧羿笃定点头，“你说就是了！”
洛无心：“那我不喜欢他跟别人说话。”
萧羿：“嗯？”
他呆愣片刻，帮他找补，“啊，我知道了，你是讨厌他在外面惹事吧！”
“这家伙一张嘴确实很能惹麻烦！”
洛无心：“……算了。”
也不太能指望这位师兄。
作者有话说：萧羿：今天四师兄给你做主！你对二师兄有什么不满意的都说出来吧！
洛无心（拉清单）：我不喜欢二师兄跟别人说话、帮别人忙、对别人笑、摸别人脑袋……
萧羿：……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