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羿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哪里假了！”
“二师兄死了你连一点眼泪都不掉吗？”裴栖鹤捏着他的脸,“你就这么面无表情地说——”
他模仿着萧羿面无表情地说，“二师兄死了。”
他扭头对萧羿怒目而视，“你就这样啊！”
萧羿心虚地挠挠头,结结巴巴地说：“谁、谁会为你掉眼泪,你要真死了我也就这样！说到底我都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我得配合你们对着个戒指演戏啊！”
“这个嘛……”裴栖鹤笑眯眯地说,“因为系统机制，如果不完成‘结局节点’,系统987没办法结算任务，也没办法离开这个世界。”
“他不走,我家冰雪聪明的小师弟就容易钻牛角尖啊。”
裴栖鹤背着手笑眯眯看向他,“这下好啦，系统也走了，我也回不去了,你该死心了吧？”
洛无心挣扎了一下,还是没能挣开银环,他红着眼眶问：“……从哪里开始是假的？”
裴栖鹤嬉皮笑脸：“一开始啊。”
“除了你身上几个银环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他晃了晃手腕，素月长老给他的那颗玉石还好端端地挂在手钏上，眉飞色舞地讲解自己的计划,“一开始我就叫小师妹带着福福镜接应，把你和987一块拉进了幻境里。”
“哦，还有那一道剑意也让持一剑尊稍稍出手了，否则我怕吓不住987。”
“不过看样子，从被我逮到开始他就已经吓破了胆，根本来不及考虑太多。”
他啧啧摇头，“我都说了,他这个智商没法胜任这份工作，还不听。”
他状似虔诚地双手合十，“愿987往后再遇不到我这样的任务者吧。”
苏盼盼小心翼翼地从假山后面探头，手中还抱着那面镜子：“那我是不是可以出来啦，二师兄？”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小师弟，你别生气啊，虽然我还没搞清楚全部，但二师兄有一句话说得对，你不能替他做决定的！”
“那是。”裴栖鹤插着腰，得意洋洋，“谁能做得了我的主啊。”
他笑眯眯地弯腰看他，“我才不在乎系统给我什么任务，我这个人随心所欲，向来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洛无心垂下眼，发梢还挂着水珠，像是有点委屈：“……那为何连我都一起骗。”
“哼哼。”裴栖鹤戳着他的额头，“都说了，我这个人记仇。”
“有人居然敢自作主张替我做决定，我当然得让他知道点教训了。”
“现在知道错了没有？”
洛无心垂下眼，低着头扭了扭手腕：“二师兄，先帮我解开吧。”
“不行。”裴栖鹤挑眉，“你得先说你知道错了。”
洛无心：“……我知道错了。”
“哼哼！”裴栖鹤这才收了三枚银环，他才要站起来，就被洛无心拉住。
他摇晃了一下，撑着裴栖鹤的肩膀，这才靠着他站起来。
狐五爷蹲在假山上，有些嫌弃地龇了龇牙：“我还当你找苏盼盼干什么呢，原来是折腾幻境欺负洛无心……”
他鬼鬼祟祟地怂恿洛无心，“这家伙肯定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计划了，他故意跟在你后头的，你现在不好好还击，以后可就注定要被拿捏了！”
“呔！”裴栖鹤指着他，“你这个妖言惑众的大胖狐！”
狐五爷正要气急败坏，苏盼盼连忙捂住他的嘴：“嘘、嘘——”
洛无心显得格外乖顺：“我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二师兄。”
“那……那若是这些都是幻境，方才二师兄说……”
他眼睫轻轻颤了颤，拉着裴栖鹤的衣袖，“说喜欢我……”
“嗯咳！”裴栖鹤一本正经地说，“本人严正声明——我可没说过！”
“那是小师妹捏造的幻境里的场景，给你小小的占了一点便宜而已，可不是我本人说的！”
他凑近了说，“对了，亲你也是假的。”
洛无心：“……”
苏盼盼瞪圆了眼睛：“哎？可是明明……”
“哎呀，小笨蛋！”狐五爷想用毛爪子捂住她的嘴，“你这才露馅了！”
洛无心见他们的反应就意识到了什么，他小声说：“二师兄。”
“那部分，不是幻境，对不对？”
裴栖鹤抬起下巴：“就是幻境。”
洛无心瞥向捂着嘴的苏盼盼：“可小师妹明明……”
“我不管有什么证据，谁露馅了，谁怎么说。”裴栖鹤理不直气也壮，“反正嘴长在我自己身上，我说是假的就是假的。”
洛无心：“……唔。”
他微微蹙了下眉，伸手捂住了喉咙。
裴栖鹤微微睁大眼睛：“干什么？不要碰瓷啊，我可没有收得很紧！肯定不会弄伤你的！”
他嘴上这么说，身体还是下意识凑过去看他的脖子。
洛无心眼中笑意一闪而过，伸手拽住裴栖鹤的衣领。
裴栖鹤一惊：“不好！中计啦！”
洛无心拉着他，低头亲上他的嘴唇，他小声说：“那这次一定是真的。”
苏盼盼“呀”一声捂住了眼睛，又偷偷从手指缝里偷看。
她正忍不住笑，忽然瞥见身侧的萧羿身形晃了晃，连忙睁大眼睛：“四师兄，你怎么了！”
萧羿一副快要晕倒的模样，气急败坏地指着他们：“你们、你们就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吗！非得在这……这……”
“苏盼盼转身！别看这些！”
他涨红着脸拽着苏盼盼一起转过身，站得板正，仿佛顶天立地般笔直。
苏盼盼试图回头偷看，又被他强硬地转回了脑袋。
“四师兄——”苏盼盼小声说，“你要不问素月长老借两本话本看看吧？说不定就不会这样了！”
“我才不看！”萧羿气得跳脚，“你也少看这些！”
苏盼盼眨眨眼，小声问他：“四师兄，你有没有察觉到……”
“嗯？”萧羿挑眉，“什么？”
苏盼盼指着洛家老宅院子外：“外面好像有好多人。”
两人一块朝洛家老宅门外走了两步，一探头——神华派内门弟子和长老，整整齐齐都在院子外。
夏侯长老手中有一枚玉石打造的晶球，众人正凑在一块，上面赫然就是院子里的状况。
夏侯长老抬眼，笑意盎然，轻轻竖起一根手指比在嘴唇前：“嘘，别大声叫嚷。”
萧羿嘴巴微张，憋了半天还是只憋出来一句：“师父！你们、你们怎么都来了！”
“嗯。”持一剑尊从容颔首，“他问我借一道剑意让他狐假虎威，我答应了，但剑来了，人也就来看看。”
夏侯长老轻笑：“他要问我借法宝，自然也要跟我说清事情原委。”
“天外之人……”
“初听虽觉离奇，仔细想想也并不意外。”
“你这位胡闹惯了的二师兄，就算说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我都不会觉得太奇怪。”
“所以……你们也都知道了？”萧羿挠了挠头，“那……什么时候来的？”
乐游长老笑眯眯地说：“从你抱着剑在这院子前转来转去，口里翻来覆去念那两句‘他已经死了，你亲眼所见’的台词都磕磕绊绊开始就在了。”
萧羿：“……”
素月长老觉得遗憾：“怎么挑你去演？”
李琼玉抬眼看她：“师父想演？”
“我才没有。”素月长老双手环胸，“只是裴栖鹤那小子向来聪明，这次却特意找个不会说谎的人骗洛无心，怎么想都不是真的想骗。”
她眼中精光一闪，显得兴致勃勃，“根据我博览群书，他定是心软了。”
李琼玉：“……”
“而且。”素月长老满意地颔首，“我人虽未登场，但幻境中掀了洛家老宅的一剑用的是我的剑意，也算是我出力了。”
萧羿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等等，所以他说什么只能靠我了……是、是……”
李琼玉简洁地说：“骗你的。”
萧羿气急败坏地回头：“裴栖鹤——”
“好了好了。”任飞光笑得和煦，拉住了想去找裴栖鹤算账的萧羿，“这也说明他与你亲近。”
“听话，这时候得给他们一点空间。”
萧羿板着脸：“我先前、先前就觉得他们俩不对！”
持一剑尊问：“哪里不对？”
“他们俩总黏在一块！”萧羿气急败坏地伸手比划，“黏在一个房间，一张床上，怎么看都不太对！”
持一剑尊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夏侯长老忍不住按了按眉心，好笑地看向持一：“瞧瞧你的傻徒弟。”
持一剑尊叹了口气。
他语重心长地说：“下次，好歹他们在一张床上的时候，你不要去添乱。”
萧羿怔了一下，瞬间涨红了脸：“不是那样在一张床上，只是单纯在一张床上而已，我不是说上床，是床上！”
“好了好了。”乐游长老无奈，“你也不要那么大声，这是能这么大声嚷嚷的事吗？”
萧羿深深吸一口气，有些气急败坏：“你们、你们就没谁觉得不对吗！”
“没有。”神华派众人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模样。
乐游长老挑眉说起从前：“哎，我们那时候，有位长老的心上人已死，他可是抱着牌位成的婚。”
“我师父那时候还执意要跟剑结成道侣，差点被人当成中邪。”素月长□□以为常，“你师兄师弟好歹都是人，已经不错了。”
萧羿震撼地合不拢嘴。
“咦？”苏盼盼好奇地问，“四师兄，该不会这些事你都不知道吧？”
萧羿跳脚：“我怎么会知道！”
“书库都有记载。”李琼玉看他，“你不是常去书库？”
“我去书库也只会看剑谱！谁、谁会看这些！”萧羿气急败坏，“我们神华派弟子，难道不都是一心剑道再无其他吗？”
几位长辈面面相觑，持一剑尊和夏侯长老并肩而立：“再无其他？”
萧羿：“……”
素月长老掏出了话本：“我有这个。”
乐游长老一手小虎一手苏盼盼，还顺手把狐五爷捞了起来，笑嘻嘻地说：“我有这些小鬼头。”
萧羿张着嘴，看向自己的同辈。
李琼玉脑中某个人的身影一闪而过，但还是面无表情地说：“我有李国。”
苏盼盼得意地插起腰：“哼哼，我有好朋友！”
“我？”大师兄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我有操不完的心啊。”
裴栖鹤从洛家老宅里探出头，假装娇羞地掩面：“我有点不好意思。”
萧羿：“……”
他面无表情地回头。
裴栖鹤一看就是在跟门后的洛无心拉拉扯扯，洛无心怎么也不肯露面，又把他拉回去。
裴栖鹤隔着门笑起来：“好吧，我是假不好意思，有人是真不好意思。”
“哎，你们要不先走？”
萧羿翻了个白眼：“不走！”
“好吧。”裴栖鹤耸了耸肩，“既然你们不走，那我们就先走了！回见啊！”
任飞光笑眯眯地问：“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嘿嘿，不远，我带小师弟去个地方。”裴栖鹤又伸出脑袋，“等他害羞的劲过了，我再带他一起回来。”
素月长老兴致勃勃：“回来办喜事吗？神华派从持一之后，好像好久没办婚礼了。”
持一剑尊眼睛一亮：“嗯，接着婚礼，把他们骗来，再来一场武斗大会。”
“胡闹什么？”夏侯长老挑眉，“孩子们如果要办婚礼，你不许添乱。”
持一剑尊小声说：“……他们也没说不愿意。”
“不然问问……啊，人不见了。”
夏侯长老正笑着，忽然察觉到什么，意外看向后方不远处：“啊呀，你们俩也来了？”
“跟着孩子来瞧瞧热闹。”黛紫好奇地问，“你们怎么都在啊？”
“我们不是来晚了吧？”
“来晚了有什么要紧？”丹芷含笑，“叫阿英再说给我们听就好了。”
她们俩方才露面，持一剑尊瞬间紧绷起来。
……
裴栖鹤拉着洛无心御剑而行，嬉皮笑脸地回头冲他笑：“哎呀，亲的时候当你什么都不在乎呢，亲完自己还不好意思了？”
洛无心还拽着他的手，眼巴巴盯着他看，往前挪了点，非要伸手搂着他。
“御剑也要讲究飞天交通规则的！”裴栖鹤一脸正气地推开他的脸，“不要黏黏糊糊的！”
洛无心不理他，结结实实把他搂在怀里。
裴栖鹤戳戳他，洛无心轻声说：“二师兄。”
“现在不是幻觉吧？”
“会不会你其实已经跟那个九八七一起走了，只是小师妹给了我一个你永远都在的幻境……”
裴栖鹤震惊地盯着他看：“哇塞。”
“素月长老常看的那个爱写的悲剧的‘疏雨’不会是你的笔名吧？我都想不到这种刀法！”
他对着洛无心指指点点，“干嘛呀，能不能想点好的！”
洛无心垂眼盯着他：“那，二师兄再证明一下。”
裴栖鹤挑眉：“怎么证明？”
洛无心拉着他，又落下一个亲吻。
和睡梦中小心翼翼的试探、幻梦后浅尝辄止的确认都不一样，这一次他多少有点有恃无恐肆无忌惮，纠缠着重重碾过后能得到一点细微的颤抖作为回馈，他便一次又一次地纠缠尝试，讨要更多一点的回馈。
裴栖鹤坚持片刻，终于还是溃不成军，气急败坏地轻轻咬了他一口，捂着脸逃窜：“哎呀！”
“唔。”洛无心垂眼舔了下他咬过的地方，不依不饶地跟上去，他轻声说，“二师兄。”
“他们说，做梦是不会疼的，所以，这是真的，对吧？”
“那是一般梦境。”裴栖鹤红着脸哼哼，“福福镜的幻境可没那么容易分辨。”
“也是。”洛无心抬眼，“那再——”
“呔！”裴栖鹤飞快跟他拉开距离，“亲一次两次也差不多够了吧！今天不许亲了！”
洛无心小尾巴似的坠在他身后：“可今天才刚刚开始，二师兄。”
“不管。”裴栖鹤揣着手扬起下巴，“说了不许就是不许。”
“好啦，我带你去个地方。”
洛无心欣然应允：“好。”
裴栖鹤回头：“你怎么不问是什么地方？”
洛无心笑着看他：“我哪里都跟你去。”
“好——”裴栖鹤笑嘻嘻地点头，带着他往下落，“有没有觉得这地方有点眼熟？”
洛无心打量四周，迟疑一下反应过来：“这似乎是……神华派和洛家镇之间的树林。”
“嗯。”裴栖鹤撑着树干，幽幽回头，“那时候呢，我回头跟你说话，有个小坏蛋明明看见前面有树也不提醒我，就眼睁睁看着我一头撞上去，自己也摔个屁股墩。”
洛无心：“……”
他心虚地别开视线，“二师兄。”
“也不能那么记仇的。”
“哼哼。”裴栖鹤笑眯眯地说，“当时我说要把你卖到馄饨摊做肉馅，你还说你身上没有多少肉……”
他故意围着洛无心转了一圈，“我看现在有肉了，差不多可以把你卖了。”
洛无心笑着应和：“那卖多少？”
他饶有兴致地分析，“我好歹有天绝心，要想卖上价钱，可以先抽干血，神魂也能炼成厉鬼……”
裴栖鹤跳起来：“停停停！你怎么还当真计划上了！”
“随便说说啊。”洛无心笑着看他，“而且，二师兄记错了。”
他俯身凑近说，“你当时说的是，要把我卖了做包子。”
“嗯？”裴栖鹤眨眨眼，狐疑地问，“是吗？我当时想吃包子的吗？”
洛无心忍不住笑起来。
裴栖鹤也跟着笑，带着他一块转身：“跟我过来。”
洛无心这次有点好奇了，他问：“去哪啊？”
“去一切开始的地方。”裴栖鹤带着，顺着当时那条路往洛家镇走，“你还记不记得，云外宫的慕白？”
洛无心垂眼：“记得。”
“当时是二师兄把他引来洛家镇，才杀了毒道士，抓住洛世安，我才有机会报仇。”
“嗯。”裴栖鹤颔首，“当时你非要跟我一起走，洛家的产业又带不走，我就做主，把大部分产业都卖给云外宫了，他出价还算公道。”
“只留下洛家那个宅子。”
洛无心的神色动了动。
裴栖鹤脚步未停，接着往下说：“我想着，那怎么也是你家，就这么卖了也不好，就先搁置了。”
“之后我跟云外宫那位慕白师兄偶尔还有联系，他问我打算如何处置洛家镇的洛宅。”
“那日里头死了不少人，还找出不少十绝魔宫的手笔，一直放着不处理，都要变成一座凶宅传说了。”
洛无心垂下眼：“……那就拆了。”
“哎——”裴栖鹤摇摇头，“听我说完嘛。”
“正巧，他来信的时候，二师兄挣了点小钱。”裴栖鹤用手指比在一起，眉飞色舞地搓了搓，“嘿嘿，我就擅自做主，请慕白师兄帮忙，一起做了点事。”
他在曾经的洛宅前面站定，插着腰示意他看。
洛无心一怔，抬起头念：“无心书院？”
裴栖鹤得意挑眉：“我们那个世界的规矩，阳气最重的是学生，是早晨八点钟的朝阳——”
“我请慕白兄帮忙，将这里大多数与十绝圣殿有关、沾了血腥气的房屋推了重建，只尽量保留整体格局和门头，将这里改成了一座书院。”
“请了几个秀才、账房、绣娘、工匠当老师，然后将镇上或是穷得揭不开锅、或是无父无母的孩子搜罗过来，想读书的读书，想学一门手艺的学一门手艺，管饭管住。”
他笑着示意洛无心跟他进去，“走吧，院长。”
洛无心怔了一下：“院长？”
“对啊，看书院名字就知道了吧，这可是以你的名义建的。”裴栖鹤理直气壮，“哦，我知道了，你想说二师兄是什么？”
他拍拍胸口，“二师兄是天使投资人啊。”
“幕后老板级别的。”
洛无心忽然侧目，看向厨房间走出来的一名老妇人，微微睁大了眼睛。
“嗯？”裴栖鹤跟着看过来，笑着说，“哦，你还记得她吗？”
“当时在洛家，给过咱们饼吃的那个婆婆。”
“洛家没了之后，她也没了去处，我就留下她……本来是不让她干什么的，毕竟也上了年纪了，但她闲不下来，就还给书院里的孩子们做饭。”
裴栖鹤笑眯眯问他：“去打个招呼吗？”
洛无心有些踌躇：“……我不知道她叫什么。”
“哎呦，这个年纪的，嘴巴甜一点叫婆婆就好啦。”裴栖鹤主动打了声招呼，“婆婆！”
他扬起笑脸，“还记不记得我们啊？”
婆婆回过头，看着裴栖鹤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是仙人！”
她连忙双手合十要拜，裴栖鹤拉住她，让他看向身边的洛无心。
婆婆有些困惑，她仔细看了许久，才将眼前身材高挑，谪仙一样的人物，和那个在房间里蜷成一团的可怜孩子对上号。
“啊！”她一下落下泪啊，“是小少爷啊，你、你长大了……”
洛无心：“……”
他微微低下头：“嗯。”
裴栖鹤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
心想，不错吧？他养的。
他含笑走上前，从储物戒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婆婆：“婆婆，以前吃了你的烧饼，我也带好吃的烧饼来给你啦！”
“这怎么使得！”婆婆正要推拒，裴栖鹤直接塞进了她怀里，拉着洛无心转身就跑。
洛无心跟他一块跑进学堂后院，好奇地问他：“二师兄，你给了什么？”
裴栖鹤得意挑眉：“嘿嘿，干了点坏事。”
“我给了她两个金饼。”
“嘿嘿，那些志怪故事，民间传说里，不经常有这种事吗？”
洛无心忍不住笑起来：“哪里坏了？”
“当然坏了，她信佛啊，佛家讲这辈子受苦……”裴栖鹤得意挑眉，“我偏要她这辈子就享福。”
洛无心听见一边的学堂里传来读书声，一时间有些出神。
他轻声说：“二师兄，你做这些……”
裴栖鹤颔首：“主要是为了积德。”
洛无心好奇：“积德？”
“你忘了吗？”裴栖鹤从自己脖子上亮出一块玉牌，“你忘了？玄飞门那位倪掌门把那块能够积攒功德的功德碑给了我。”
他晃了晃功德碑，当初拿到时，里面的功德已经散尽，玉碑黯淡，可如今光华莹润，一看就不是凡物。
“仔细想想，虽然不是有意的，但我们这一路也干了不少好事，积了不少功德。”裴栖鹤笑眯眯地把它挂到小师弟脖子上，“狐五爷说，你命犯凶煞，平日在神华派有其他命格特殊的同门压着还好，若是自己出门，或者跟我出门，还是容易倒霉。”
“我问他化解之法，他说没有什么简单的路，只能积善行德，祈求天道垂怜。”
他笑起来，“二师兄帮你攒了好多了，应该……差不多够了吧？”
洛无心捏紧了那块功德碑。
他往前一步：“二师兄。”
裴栖鹤笑眯眯地晃了晃自己的手，又把十个戒指统统套到了自己手上：“算是戒指的回礼。”
“不是回礼。”洛无心小声说，“是定情信物。”
裴栖鹤：“……哎，你小子！”
洛无心笑起来，他拉住裴栖鹤的手，挨着他轻声说：“二师兄。”
“我还是觉得，今天应当还能再亲一下。”
“说什么呢！”裴栖鹤跳起来，一脸正色，“你没听见孩子们的读书声吗！居居居然还能有这种想法！”
“我不在乎。”洛无心垂眼，“我不管。”
“不准不准！”裴栖鹤背着手往外走，“至少、至少回家前不准。”
洛无心快步走上去，拉住他的手：“那……我们回家。”
裴栖鹤笑眯眯地拉着他的手又往书院外走。
洛无心迟疑一下，又轻声问：“二师兄真的想好了，不回那边的家了吗？”
“想好了。”裴栖鹤回头，笑得狡黠，“当然也不一定永远不回。”
“万一公司觉得亏大了，还想把新的任务者派来，那我们就守株待兔，来一个抓一个，来一双抓一双，然后抢了他们的系统……”
他伸手比划，“带着整个神华派一起去那边的世界！直接把公司打下来！桀桀桀！”
洛无心忍不住看着他笑起来。
“不过么……”裴栖鹤笑着转身，“若是他们不来了，我真的回不去了，也没关系。”
“是我自己选的。”
他清了清嗓子，凑近洛无心耳边说，“二师兄选你。”
洛无心眸光闪了闪，忽然又俯身亲了他一下。
裴栖鹤跳起来：“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都说了书院不许亲嘴啊！”
他捂着脸飞快逃走，洛无心拉住他的手，又一次被二师兄牵着踏出这方宅院，走回神华派清风院的路。
然后，从此以后，年年岁岁，岁岁平安。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结啦！非常感谢大家陪我，陪二师兄和小师弟一块到现在[彩虹屁]如果大家看得开心就太好了，兔师傅成就感超绝up
还有不少番外要写[彩虹屁]应该还会陪大家一阵子，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