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辛鲤刚接手辛氏的事务没多久,出席了一场世家宴会。
年轻有为的继承人走到哪里都是目光的焦点,但碍于辛鲤表现出来的清冷疏离,来套近乎的只是少数。
和几个认识的人客套完,她得到了片刻的清闲,便想着溜出去透透气。
在她离席去洗手间的路上,遇到几个四五十岁的西装男人在走廊上吸烟。
走廊上烟雾缭绕,模糊了他们的面容,然而肆无忌惮的笑声却是挡不住。
“我说这些顶级世家一个个的都昏了头,你们也看到了,居然有那么多女人当上了继承人。”
“可不是嘛,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想什么谈生意的!”
“女人总是头发长见识短,好好的相夫教子不好吗,非要出来抛头露面,啧啧啧……”
……
确实,早期的世家开宗立派之人多为男性,但掌权者从来是能者为之,不分性别。近些年来,年轻一代中的女性远比那些精贵娇惯着的纨绔们更有竞争力,家族利益至上,能成为掌权者的怎么可能没几把刷子。
然而,有的人自己当了封建余孽,还要出来宣传他们那些裹住小脑的思想。
辛鲤很早就被指定为辛家的继承人,这些非议没少听,习惯但不妨碍她本能地反感这些发言者。
她捧了一把水,往脸上一抹。冰凉的触感让她由于室内闷热气氛而发红的脸舒服起来,她抬眼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有水珠顺着五官的弧度滑落。
出身高贵,年轻娇妍,这是老一辈人观念中联姻对象的最佳人选;相应地,也就导致她走上这条路来从未停止过的外部压力。
外面的男人似乎只是出来透个气,等辛鲤再从洗手间出来,走廊上没有人,只剩下一点二手烟还在飘荡。
辛鲤回到宴会厅,马上就有人打着敬酒的名义向她介绍。
“辛总,这是贺氏集团的贺董,是贺总的父亲。”
辛鲤并没有接下他的敬酒,看向两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手中的酒杯眉心微拧。
她所出席的每一场宴会,她都在事前说过,她不会接受任何形式任何名义的敬酒。想碰杯可以,白开水、饮料或者清茶都可选择。
可偏偏有人不听,还是拿着老掉牙的那一套挤到她面前碍眼。
而这次,更是仗着辛家和贺时遂关系不错,公然舞到她眼前。
“小辛啊,我和你碰一杯。”贺董开口,声音意外的耳熟。
是在洗手间门口说话的男人中间辛鲤听到过的。
而此刻,他正凭借贺时遂和辛父的结拜关系在辛鲤面前摆长辈的谱。
既然惹到她,辛鲤这里没有忍字,该怎么怼就怎么怼。贺时遂在她这里都算不了什么小叔叔,更何况这一个某清朝遗留下来的老僵尸。辛鲤嘴角抿直,好脾气的样子瞬间消失,“贺董?不熟,不认,莫挨。”
虽然顾及贺时遂的面子,辛鲤没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个小插曲,但贺董在她这里彻底上了黑名单。
有时候她都想不通,贺时遂的性子到底是怎么给养出来的,完全不像亲生的。
***
辛鲤不是第一次来贺家,以前在门口接过贺时遂几次,却从没有进去过。
贺时遂明明住在外面,每周却固定时间至少回一次家,一回就是将近一整天。
但哪怕是大半夜,他也一定要驱车离开,回自己外面的房子住。
他的房子给了辛鲤门禁,但他却从没和辛鲤提起过贺家老宅。
辛鲤能察觉到他回避的态度,也识趣地从不过问。
这一次,为了找贺时遂,她终于踏进了这个他从小长大、却闭口不谈的地方。
说明了身份,贺家的下人没敢太拦她,只说要和家主通报一声。
辛鲤耐着性子等了几分钟,迟迟不见有人来接,心里不安的情绪渐长,对于贺家下人的推脱越发不耐。正打算直接往里面闯时,有人出来了。
好久没见的贺董从里面出来,那张和贺时遂有四分相似的脸上带着让辛鲤反感的虚伪笑容,“小辛难得来一次,是来找时遂的吗?”
辛鲤冷冷地看着他,神色不善,但还是应了一声。
贺董却没有因为辛鲤的冷淡就改变的脸色,笑容的弧度都没有下去一点,“那孩子慢慢悠悠的,我已经叫人去催了,你和我去大厅里等他吧。”
在贺董的带领下,辛鲤随他进了正厅。
正厅的装潢是严格按照古代会客堂的标准打造的,围绕中轴对称铺开,匾额上题了字“贺氏堂”,字画屏风后摆着方桌和太师椅,桌上放了砚屏和文玩花瓶。
“小辛在此处休息一会儿,我再去催催时遂。”
贺董笑眯了眼,背着手出去了。
辛鲤一个人留在会客厅,心里的感觉更加怪异起来。她不相信贺董,贺时遂在知道她来的情况下久久不出现,本身就已经很可疑。
等了一会儿,人还是没来,辛鲤打开特质的通讯器打算再摇点人过来硬闯。
这是,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一脚深一脚浅,走得并不太稳。
辛鲤从坐着的椅子上站起身,绕过屏风,被人一把抱住。
她第一反应是挣扎,可感受到来人身上熟悉的气味时她停下了动作,“贺时遂?”
贺时遂却一下子把她放开了,偏过头难堪地喘着气,“你快走……我……我控制不住……”
他面色潮红,确实看上去不太正常。
辛鲤看看他,又看看四周的陈设,叹了口气,“我就是来接你的,不带你回去算什么?”
“你家也没什么好呆的,不如跟我走。”
贺时遂呜咽了一声,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往后退,显然他过来找辛鲤,只是为了让她先离开。
然而辛鲤可不管他的那些小九九,反而上前一步,抱住了他滚烫的身体,“你走不了了,贺时遂,我不管你下没被下药,你今天都得和我走。”
在辛鲤的手放上来的那一瞬,贺时遂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嘴边情不自禁溢出痛呼。
辛鲤直觉不对,在贺时遂的抗拒中解开了他黑色衬衣的扣子。
灯光下,他身上正渗着血的新鲜伤口无处遁形。
藏着的秘密被辛鲤发现,贺时遂闭上眼睛,眼睫剧烈颤抖起来,“别看……很丑……”
辛鲤发出一声嗤笑,望着他那任人宰割的样子,毫不留情地吻上他的唇,带着发泄般的力道,瞬间占令页他的所有。
风雨将至。
风暴掀起的温热气流交缠着化作热带气旋,草本植物柔软的枝蔓攀着大树枝干的起伏蜿蜒向下,在隆起的节疤上绞杀,把这场风暴中唯一的依附物牢牢控制。
辛鲤冷下来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疯劲,“看看怎么了?我一不在,你自己就成了这副模样,还怕人看!”
她贴着贺时遂的耳朵,宛如爱人间的私语,可说出的话却带了十足的狠戾,“你既然喜欢这样,也可以来找我啊,小、叔、叔。”
“我不仅能让你疒冬,还能让你……”
最后的音节被她说得很慢很轻,几乎是气声。
感受到手上的潮濕黍占米糊,辛鲤在他还算干净的衬衣下摆随便擦了一把,抬起头时,看到贺时遂在那里安安静静地掉眼泪。
明明整个人快烫的煮熟鸡蛋了,嘴上还没松,把持着最后的底线。
“贺时遂。”
辛鲤抽出本来扣着他的腰的那只手,温柔地抹了一下他潮湿的眼尾。触碰到他的眼泪,辛鲤的怒气不知怎么全部偃旗息鼓,换而升腾起怜惜的情绪,整颗心脏都又软又痒,声音里带了蛊惑,“和我走吧,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她拉着人往外走,这一次终于拉动了。
贺时遂还是走不稳,但还是想只保留和她手掌的接触。
辛鲤用力拉了她一把,贺时遂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往她的方向倒过来,和她贴紧。
他比她高了好多,此刻却佝偻着身子,脸颊下意识地去蹭她的颈窝,像某种粘人的小动物在确认主人的气味一样,辛鲤心里浮现出异样的满足。
她的车已经进了贺家老宅,从正厅踏出来,就看见下车等着的小罗。
辛鲤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会意马上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辛鲤先扶贺时遂在一边坐好,自己掰开他的手,有点残忍地迎着他渴求的目光关上门,然后从另一边进去。
她刚一坐好,贺时遂就迫不及待地扑过来抱住她,继续刚在凑在辛鲤颈窝确认气味的动作,尾音里带着颤颤巍巍的哭腔,“辛鲤……”
前面的隔窗在辛鲤的注视中缓缓升起,辛鲤磨了磨牙,到底忍耐不了贺时遂难得的主动亲昵。
扶正了他的头,辛鲤再次吻了上去,同时两只手也不得空闲,一只牢牢地牵制住贺时遂的腰肢,另一只则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游走。
冷和热在移动中交织,而那些难耐的口耑.息都被悉数咽下,隔绝了他人的旁听。
灼热的气息在唇齿间传递,辛鲤发觉她好像有点上瘾的趋势。
想一直和贺时遂唇齿相依,如果他逃跑的话,就把他从嘴巴一点点吃掉。
她找到的宝藏,就要烙下她的印记,永永远远和她捆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