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胡同里，有意思的人可不少。”
余嘉祥之前溜达时，就把周围全都逛了一遍。
这块住的不仅有他们办公室的人，更多的还是局里其他部门的人。
马老太太家的房子住的人是这里住的所有人家当中最多的。
周一上班时，徐主任果然如同钟莹莹预料之中的要召集同事们下了班一块过去慰问四眼。
钟莹莹一开始有些心疼钱票，不想去来着。
但她实在又是抓心挠肝的想看一下四眼的惨状，最后在张姐的提醒下，她带着余嘉祥一块到供销社称了半斤的荞麦饼干聊表心意。
这个饼干是供销社里销量最高，也最难吃的小零嘴。
为啥销量高呢，因为它便宜还不要票。
买半包桃酥的钱和票都够换两斤荞麦饼干的了。
张姐跟钟莹莹他们一样，买的都是荞麦饼干。
本身他们和四眼就不是很对付，就算大出血给四眼买好东西，没准人家背后也会骂他们傻叉呢。
王姐和阿萍依旧不见踪迹，徐主任没说，王姐他们也没提。
这让钟莹莹很是好奇这俩人究竟干嘛去了。
“四眼啊～主任带着同事们看你来了，你这还好吗？到底是谁啊，那么见不得人好，给咱们四眼伤成这样？”
张姐一进病房就给四眼表演了个哭丧，干嚎不见眼泪的那种。
主任把他自己带来的黄桃罐头放到四眼的床头，用一种惋惜的口气道：“四眼，你放心，你的事组织上已经知道了，单位不会不管你的。”
“你就安心在医院好好修养吧，不要担心工作上的事。”
张姐也跟着附和道：“对啊，对啊，姐办事你放心，你的工作都包在姐身上了。”
要说四眼受伤住院单位最开心的是谁，那指定非张姐莫属了。
整个办公室有能力跟她竞争继主任之位的只有四眼跟阴阳男，他俩平日里蛇鼠一窝。
现在四眼废了，只剩下一个阴阳男。
张姐心里要笑开了花。
她还没有打过如这般富裕的仗，办公室里除了主任，其他人都跟她要好，那阴阳怪气的狗东西拿什么跟她争？
“主任～”
四眼泪眼汪汪的握住徐主任的手。
原本他只有身体上的痛，但张姐那番话一出，他的心也不由得揪起来。
呜呜呜～他舔了主任那么久。
好不容易看见希望的曙光，离主任退休就差那么一点时间了。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他出了事呢？
徐主任叹了一口气：“四眼啊，你也别太难过，你这事大家都不想的。”
“现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你得好好回想一下，你哪天到底是怎么受伤的，那贼人究竟是谁？不然人家公安同志也不好抓人啊！”
四眼愤恨不已的捶床道：“我真不知道啊，那天我在家待的好好的，就这么眼前一黑，然后等我反应过来时，我……”
“嘶～”由于四眼的情绪太过激动，剧烈的动作牵扯到身下的伤口，四眼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想弓起身子去捂下面，可是只要微微一动作，身上就痛的厉害。
病房里全是单位的同事，四眼不想让别人看自己笑话。
便只能强撑着攥紧了拳头，默默的忍着疼痛。
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殊不知他额角暴起的青筋，以及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还有苍白开裂的嘴唇，无一不向众人昭示着他的难耐。
徐主任看他这个样子，再联想到他的伤处，忽然也觉得自己某处凉凉的。
四眼这伤的那么诡异，他来之前就已有耳闻，连公安的刑侦都没侦查出凶手。
没准逍遥法外的凶手正在医院附近盯着四眼呢，他可听说了，那些个变态的人在犯了案之后，最喜欢的就是返回案发现场，欣赏自己的‘作品’。
徐主任的思维发散的厉害，如今罪犯还没抓到，他们跟四眼又走的那么近，万一那变态盯上自己。
徐主任不敢再继续深想下去，他害怕自己再想，没准就要从病房里落荒而逃了。
“好好好，你先别激动，想不出来就别想了，你要相信我们的公安同志啊。”
“身体要紧，四眼你要好好保重身体，上面领导最近要下来视察，单位还有事情，我就不多留了，这床头的黄桃罐头你记得吃啊。”
“嗯，还有姐跟莹莹嘉祥他们买的荞麦饼干，无油无糖的，医生说吃了这个不会影响你的伤口恢复，你要是饿了的话，没事可以嚼两口。”张姐跟着补充道。
“对，四眼你好好休养，等伤口养好了再回来上班也不迟。”
“这是工会托我给你送来的慰问金，钱不多，都是大家伙的一片心意，四眼你拿好。”
小李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郑重的放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四眼手中。
“我……”四眼收下信封后，望望小李还有张姐几人，又望望钟莹莹跟余嘉祥。
最后又看了看跟一向和自己交好，但这次却空着手来的阴阳男。
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跟自己不和，甚至前不久刚干过一架的人给自己送来了饼干。
跟自己统一战线，天天干什么都在一起的人却……
阴阳男见四眼一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也寻摸出几分不对劲出来了。
他本来是想着跟着其他同事一块浑水摸鱼，如果其他人不说东西谁是谁的，那他就装作自己是跟其他人合买了慰问品。
谁知张姐这个死女人一上来就把他们每个人买的东西都介绍了个清清楚楚，就是没带上他。
小心思被暴露在人前的阴阳男只觉得如芒在背，周围人好似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阴阳男承受不住压力，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票来，尴尬的笑了笑：“你们瞧我这记性，差点把要送给四眼的东西都给忘了。”
“四眼，哥家里有事，来的匆忙，没来得及上供销社给你买东西，这是你嫂子给我的红糖票，本来是她留着给孩子和糖水补营养的，这不，一听到你住院了，她就让我把票拿来给你了！”
钟莹莹都想朝他翻个大白眼了，哪有送人家东西，还要强调这是给自家孩子准备的，打从一开始这送礼送的就不真诚。
要是搁一般人一听这是人家给孩子留的，大概率一脸红直接就不好意思的推拒了。
但四眼哪是一般人啊？他能跟阴阳男混在一起，那只能说是二者臭味相投。
阴阳男抠搜的不想送礼，四眼这种同样抠搜的人会拒绝阴阳男吗？当然不会。
“谢谢雷哥！你有心了！”
他已经竞争主任无望了，那跟阴阳男结成的同盟自然而然的也就散去了。
张姐走马上任后，他更不可能再跟阴阳男待在一起了。
此时再不从他手里捞点好处，那等回单位就更别想了。
四眼对那张红糖票的渴望甚至超过了身体上的疼痛，他身体前倾一把就夺去了阴阳男手中的票。
等把票塞到枕头底下，他才颤抖着身子又躺回了原地。
阴阳男一时不察，被他夺走了票，瞳孔剧烈颤抖，将将要伸手去夺回自己的票据，但是又看见身边的同事们，只能猛的一下子又缩回了手，脸难看的要命。
在回家的路上，钟莹莹笑的肚子都要疼了。
“嘉祥，你刚刚看了那阴阳鬼的脸色了吗？真的笑死我了！我还没见过脸变的比他还快的呢～那四眼也是逗，他俩这是要翻脸的节奏啊，也不知道等四眼伤养好了回单位他俩还能不能继续再当好哥俩？”
“好了，别笑了，走路要看路！”余嘉祥伸手替钟莹莹拦住了一个到处乱跑即将要撞到她的小朋友。
钟莹莹不以为意：“我走的慢，这又是在胡同里，又没有车子，有什么关系。”
他们自己的车子还是推着的呢，眼前这个小娃娃只是个意外。
“哟～这不马老太太的孙子吗？”
钟莹莹一瞧，就认出了这个差点撞到自己的小孩。
自打之前被马老太太当成人贩子防备之后，她跟马老太太就如同不打不相识一般，飞速的熟悉了起来。
马老太太家有几口人，分别是谁谁谁，现在她也混了个脸熟。
小男孩认出钟莹莹，咧开嘴，露出一口豁牙，面带笑容的喊：“莹莹姐姐～”
“瞅这小嘴甜的。”钟莹莹捏了捏他的小脸蛋，然后道：“下次再巷子里记得不要跑那么快来，听见了没有？”
“撞到姐姐没事，要是撞到跟你奶奶年纪一样大的老太太，把人给撞坏了就不好了。”
巷子里各家各户的小院，除了钟莹莹这一户，其他户的人家基本上都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的。
这小家伙到处疯跑着玩，一天两天的没事，时间长了肯定要出问题的。
“嗯，我记得了。”小男孩点点头，随即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嗦着自己的手指，口齿不清的对钟莹莹道：“姐姐，你家门口有叔叔等你呢，你快回家看看叭～”
“叔叔？”
钟莹莹心想，难不成是她爹来了？可这小毛孩也不像是会喊她爹叔叔的样子，还是说来人是她哥？
她哥天天在村里忙的要死，也没功夫往她这跑啊。
除了她爹和她哥外，钟莹莹想不到还有其他异性会来找她。
第172章
余嘉祥看见自家门口站着的人，不敢置信的喊了一声：“爹？”
钟莹莹循着他的声音望过去，恰巧小院门口的中年男人也转过身来。
那人生的高大，模样跟余嘉祥有七八成相似，只不过眼角带着些许风霜。
钟莹莹看着他就能够想象的出余嘉祥中年时期的样貌。
不错，老了也不丑不油腻，没有脏臭感。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余华容声音淡漠，看似冷静，实则已经没招了。
天晓得他见市里的高校开始乱起来了，去省里找儿子，却被告知儿子已经提前离校，且都找好工作，开始上班有一段时间了后，有多崩溃。
他一路找一路问，最后去调了档案，发现工作只是开胃菜，重头戏在后面呢。
他儿子都领证结婚了，他这个当爹的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属实是厉害。
进到屋里，钟莹莹给余华容搬来了板凳。
“叔，您坐，我出去买菜，让嘉祥给您烧水泡茶！”
好歹是余嘉祥的亲爹，虽然钟莹莹不甚喜欢他，但是自己拐跑了他儿子，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她跟余华容打了声招呼，就头也不回的溜走了，很没义气的只留下了余嘉祥自己个儿面对他爹。
余华容心中有气，但是也没对钟莹莹发火。
在他心里，钟莹莹只是个被他儿子无辜拐骗的姑娘而已。
毕竟如果不是被哄骗，有哪家的闺女愿意无媒无聘的嫁给别人。
*
“你好，今晚上店里有什么菜？”
“葱烧咸鱼、韭菜炒鸡蛋、糖醋小排，其他没了，你要什么？”
“一样给我来一份，用这个装。”钟莹莹从身上背着的布包里掏出来三个铁饭盒。
“有米饭吗？”
“没有，今天蒸的是馒头。”
“那给我来五个馒头，打包。”
国营饭店的馒头做的瓷实，还是晚上，钟莹莹感觉自己应该吃一个就饱了。
至于余家父子俩，余嘉祥敞开了吃也就只能吃俩大馒头，姑且算他爹跟他一个饭量吧。
如果不够吃，家里还有炒面，加点红糖和大枣，开水一冲，再掰块桃酥或者扔把馓子，也能混个水饱。
买完饭，钟莹莹看时间还早，就把饭盒和用油纸包着的馒头都借着布包的遮掩，悄然丢进空间里保温保鲜，她自己则是上街溜达去了。
“叔，这个怎么换？”
供销社关门了，县里又只有屁点大，没转一圈呢她就倦了。
正好碰见有人在换桑葚果，虽然钟家岗也有，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她现在就想吃。
“这个数！”大爷伸出一根手指。
“一包吗？”一毛一包指定是贵了，大爷背篓里的桑葚果是用桑树叶给包成一包一包的，一包大概有成人巴掌那么大。
“你把叔当成什么人了？我是那样坑人的人吗？”
“一毛一斤，这一包是二两。”
“呼～那就好，叔你给我来一毛钱的！”钟莹莹十分豪气的让卖东西的大叔给她拿上五包。
“这东西正常不是要等六月才能成熟吗？叔我瞅你这长挺好啊～”
桑葚叶里包着的桑葚果个个紫黑紫黑的，钟莹莹没在里面看见一颗青果。
大爷看她一眼，然后得意扬扬道：“这是我的独门秘诀，我可不能告诉你。”
“行行行，我不问了。”
钟莹莹就是随口一问，没那个刨根问底的意思。
钱货两讫后，她从身上的挎包里又掏出一个布袋子来，将五包桑葚果给放进袋子里，给布袋子绑在车把手上，长腿一迈就迈上了二八大杠，蹬着自行车就回家去了。
她骑这个车子不是很在行，只能说能骑，但是稳定性差的要死。
尤其车上还拴着东西，在重物的压制下，她控制车子变得更为困难，好在这个时候路上没几个骑车的，她还算是比较顺利的骑回了胡同口。
在路上的时候她就已经把空间里的饭给取出来放到挎包里了，这会儿推着车一进自家院子，她把车子停好就拎着两个包进了堂屋。
也不知道父子俩怎么交流的，这会儿钟莹莹见他俩已经没有她走之前那般剑拔弩张的氛围了。
余华容的个子不矮，但钟莹莹家的板凳很低，老大个一个人蜷缩着手脚窝在凳子上，眉宇间的锋利都减弱了几分。
“嘉祥，快来把菜端出去，可以开饭了。”
钟莹莹进了灶房把饭盒里的饭都给倒进瓷盘子里，又将馒头也从油纸中拿出来，放进竹编的小篮子里。
最后想了想，她又从墙角的泡菜坛里掏出了一小碟腌渍过的白萝卜条，勉强算是凑了四个菜。
“叔，时间仓促，我这也不太会做饭，您凑合着吃啊～”
“等明儿个有时间，我再请您上国营饭店好好吃一顿。”
看着面前忙里忙外的小姑娘，余华容原本平息下的怒气又凭空增添了几分。
余嘉祥把领证的锅都扣自己头上了，现在钟莹莹在他心中完全就是一个受害者的形象。
他强扯出一抹笑容，用最缓和的语气对钟莹莹道：“不用，这菜已经够了，你俩都别忙活了，坐下吃饭吧。”
“你叫莹莹是吧？我家这小子没通知家里就哄着你领了证，说到底是我这个当爹的治家不严，我该向你道歉。”
钟莹莹：“我……”
钟莹莹刚要说话就被余华容打断了。
“你先别说，你听我说。”
“嘉祥他娘走的早，后来我也没太管过他。他跟他后娘不对付，后面一直住他舅舅家，他虽然性子有些倔，但你放心，他绝对是个好孩子。”
“你俩证都领了，木已成舟，我也没别的办法了。”
“我来的急，身上没带多少钱，嘉祥没给你的彩礼，等我回市里，我会寄给你的，三转一响一个都不会少。”
“我余华容的儿媳妇，说什么也不会比别人差。”
小儿子分给离婚的前妻了，虽然两人现在不清不楚的处着，但终究他的户口挂在了别人的名下。
余华容身边名正言顺的也就只有余嘉祥这个大儿子。
儿子娶媳妇，他这个当爹的一毛不拔，被别人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笑话他呢。
钟莹莹：“我……”
“莹莹，爹给你，你就拿着，别不好意思，这是他这个当爹的应该做的。”余嘉祥给钟莹莹使眼色，让她不要拒绝。
余华容对于这个吃里扒外的儿子简直是没眼看。
“嘉祥说的对，莹莹你就别拒绝了，来，吃菜，菜都凉了～”
终究是自己儿子，余华容没有在儿媳妇面前给他难看。
“莹莹，这一趟我请的假时间不长，明天我就得走了，你看你爹娘什么时候有时间，你让嘉祥这小子给我打电话，到时候我再请假跟他们见一面。”
哪有俩孩子都结婚了，他还没见过亲家公，亲家母的。
“哎呀，爹这事你就别操心了，等回头过年过节的时候，你再来一趟不就好了吗？你个孤家寡人的，在市里过年也没什么意思，我丈母娘丈母爹都是脾气好的，不会嫌弃你个老鳏夫的。”
余华容：“……”
他想跟儿媳妇培养培养感情，这死孩子一直捣乱。
……
“爹，你晚上住我们这还是住招待所？我看你还是上招待所去住吧！我这地方小，你也没地方……嗷～”余嘉祥被钟莹莹拧了一把，控制不住的叫了出来。
“叔你别听他的，家里有地方睡，我爹娘给留了一张折叠床，就是有点小。”
“但是住家里总比住招待所干净，想干个啥也方便，您就安心住下来就成。”
她也是服了余嘉祥了，刚从他爹兜里掏完东西，还动不动给人脸色看，哪有这样的？
余华容斜睨余嘉祥一眼：“好，那叔就听你的。”
他儿子越是不想让自己留下，他就偏要留下，看着他儿子被他留下气的鼻孔都快要冒烟了，余华容倍感心情愉悦。
不高兴就对了，他去池省大学，给老师说要找他儿子，人家一查，他儿子都提前申请毕业，早都跑路了，他比他还要不高兴。
一想到自己那天在学校里被人当猴子似的看了又看，余华容都恨不得给这混小子一拳。
他媳妇不是这性子，他也不是，他都不知道这倒霉孩子是遗传谁了，干的事一件比一件混账。
晚上躺在床上。
余嘉祥小声问钟莹莹：“莹莹，你为什么要让爹住家里啊？”他可是知道，钟莹莹是最讨厌陌生人入侵她的私密空间的。
钟莹莹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他是你爹。”
现在余嘉祥跟他爹心有隔阂，那以后呢？人家终究是亲父子，关系再不好，也不是旁人能比拟的。
钟莹莹不打算掺和进两人间的纷纷扰扰中去，她只是赘了余嘉祥，又不是嫁进了余家。
她也不打算得罪余华容，左右他跟自己又不在一个地方生活，糊弄完这几天，面子上过得去，你好我好大家好。
她心里想的事余嘉祥不知道。
此刻他正感动着呢。
他找的媳妇对他真好，不喜欢的东西，都能为了自己忍让，以后他一定要对他媳妇更好。
余嘉祥决定，对媳妇好的第一步，就从掏老东西的钱包开始。
没办法，谁让他是个好丈夫，自己的工资早都全部上交了呢。
第173章
“爹，你这就走了？你真不再留几天？”
看着眼前这人，嘴上说着挽留的话，面上的笑容大的像太阳一样，明显心口不一。
余华容都不想承认这真是他儿子。
“莹莹，你跟嘉祥好好的，叔下次再来看你们。”
没让人喊爹是因为他彩礼见面礼什么的都没拿，他没这个脸。
“好的，叔，这包子您拿好，路上吃。”
钟莹莹适时的递上一包用油纸包的严严实实的包子，这是她起了个大早上国营饭店买的。
家里有生人，她实在睡不着。
她跟余嘉祥平日里都吃单位食堂，发的粮票啥的压根用不了一点。
余华容上了火车还在念叨着钟莹莹的好。
“我这个儿子不咋地，眼光倒是不错。”
“找的对象长的好不说，还是个大学生。”
“现在两人都有正式工作，虽然没有接我的班，但到了下面，我再见到嘉祥他娘，也不至于没脸见她。”
小王听余华容念了一路，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但这人是他的上司，他也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夸：“打小我就看嘉祥是个出息孩子，虽然他脾气犟，但是随了您，天生的就优秀呐～”
……
余华容的事在钟莹莹的生活中只不过是最为简单的一个小插曲。
在他回了市里不久，钟莹莹就收到了他寄来的钱和票据。
“怎么样？我爹给你寄了多少钱？”
余嘉祥看着钟莹莹拆信封，在旁边火急火燎的一直问究竟给了多少。
钟莹莹慢条斯理的把钱和票分开，然后一张张数起来。
“五十张大黑十，还有*缝纫机票，手表票，收音机票，自行车票”
“嗬～这老头子，诚意十足啊～”
余嘉祥也很震惊，明明这几年他已经给老头子兜里的钱掏走了不少了，他怎么还能拿出来这么多钱？
殊不知余华容心里也苦啊，他一回到市里，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但在家里也就找到一百多块钱，票啥的只有些粮票和副食品票。
总不能就拿这些给儿媳妇当彩礼吧？余华容丢不起那个人。
他本想去单位和同事先借一些，等到日后发工资了，再还给他们。
可这时候琬容找上门来，茶言茶语的给他说，如果有困难的话，她可以先借给他点钱。
琬容说这话本来只是意思意思，她知道余华容工资那么高，平常他又节俭的很，压根不可能会拿她的钱。
谁知道余华容当即大喜，直接就问她要了三百块钱。
琬容脸都青了，但她又不能不给，她还指望着余华容给她养儿子呢。
等到借完钱之后发现这钱是给余嘉祥媳妇的，她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手表我有了，你也不缺，这票我准备给我娘买一块手表，你有意见吗？”
余嘉祥：“怎么可能？咱娘辛辛苦苦把你养怎么大，我怎么可能会有意见？”
“家里吃的喝的用的，那样不是她老人家给咱们张罗的，要是我给她买快手表都抠抠搜搜的，那我还是人吗？”
钟莹莹满意的点点头。
“那这手表票我就拿回家去了，缝纫机票可以留着自家用，你手工做的好，有个缝纫机，家里大大小小的活计，以后也能不求人。”
“嘿嘿～我也这么觉得。”
缝纫机还没到手呢，余嘉祥就开始畅想起他把机器搬回家要干些什么事了。
“家里窗户和卧室的门可以搞块纱布封死，这样开门开窗都不怕进蚊子了。”
“这大热天的，天天在家里拿个芦苇棒还有艾草把熏蚊子，热死个人哦～”
“家里还是该有台电风扇，回头我问问舅舅，能不能给我弄一台回来。”
“电风扇？”钟莹莹瞅他。
“买回来家里有电吗？”
余嘉祥当即呆愣在原地。
他们胡同确实还没通电，据马老太太说，之前有一次通电机会的，但是胡同里的人都嫌电线贵，愿意接电线的人不足十分之一，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余嘉祥自打住进来，在家里照明一直用的就是蜡烛，煤油灯，还有插电池用的手电筒。
“要不，我上供电局问问去，能不能给咱家单独拉一条电线过来，大不了我加钱？”
“接根电线，咱俩都不用遭罪了。”
天一热，钟莹莹都不愿意跟他睡一张床。
余嘉祥现在睡的是之前给他爹睡的那张单人小床。
这种日子他过够了。
能揽着香香软软的媳妇，躺在宽敞的大床上，吹着凉风，不比委委屈屈的缩在一张小床上舒服啊。
“那你问问去吧～”钟莹莹也愿意花钱买舒适。
这个时期，虽然说外面风声鹤唳，很多人都不敢出风头。
但钟莹莹怕什么，在公安局工作的姐夫都查不出他爹娘说的他们家以前的那些猫腻。
她就是大大的良民，还是往上数三代都地地道道的那种农民。
她的钱经得起查，每一分都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
余华容一去供电局，那边很爽快的就同意了。
“之前我上你们胡同，他们都嫌贵，可局里说，人家别的县城都通电了，现在有一些都开始往农村发展了，就咱们县，不光没去农村，连城里的各大胡同都没能搞定。”
“上市里开会的时候，你老兄这老脸都丢尽了啊～”
供电局的小董给自己的脸拍的啪啪作响，他是真感觉丢人。
钟莹莹敏锐的抓住他话语中的重点：“你们还想往农村发展？”
小董：“对啊！”
“我有两个地方想推荐给你，如果这两个村子都拒绝通电，那你们跑别的村子也是白搭。”
小董皱眉：“哪里？”
“我老家钟家岗，还有隔壁的村吴家村，如果这俩村子都同意接电的话，那你还可以上高家村去看一看。”
如今村里有余钱，大家伙的腰包都鼓了起来。
好些个把家里的土房子都给推了翻修成砖瓦房的。
钟莹莹觉得，村里人应当不会拒绝接电入村的事。
如果钟家岗接了电，那吴家村指定也会同意，吴村长那个老学人精，不会放过一丝一毫模仿钟家岗的机会。
“钟家岗？吴家村？”
小董对这两个村子有印象，这俩村都是县里有名的富裕大村，他家里的房是用吴家村的砖头垒的，灶房里的还放着钟家岗的咸菜坛子。
“回头我去试试看吧。”
“谢谢你了。”
钟莹莹：“不客气。”
“你算一下，我家这接电得补多少钱啊？”
“不算公共线路政府补贴的钱，一共四十五块钱，我给你说，这钱真不贵了，等你们都接了电，这自来水厂也能运转起来，到时候家家户户自来水管和水龙头直接入户，哪还用你们天天拎着个水桶上胡同里的水井那打水啊！”
小董想不明白，明明接电线这种事情，国家都给了补贴了，还是有人犟的很，死活就是不愿意。
不就是交钱吗？平日里少下点馆子，煮饭的时候多放两碗水，省个几个月这些个钱也就出来了。
“偷偷告诉你们，我之前上另外一个胡同那，还看见有那死小孩把井盖掀开，往水井里撒尿的。”
“当然，不是你们胡同，你们放心啊，但是，话又说回来，你们能保证你们胡同里没有那糟心的娃，往井里吐口水，撒尿的吗？”
钟莹莹听完他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想到之前自己喝进肚子里的，冲到身上的水里有人的尿，甚至还是新鲜的尿。
她都想把那人给人道主义毁灭了。
“董哥，咱们这接自来水管什么章程你知道吗？”
小董讶异的看钟莹莹一眼，他还没怎么发挥呢，这人就准备接水管了。
“你上自来水厂去问一下就知道了，我媳妇就是干这活的，你去直接报我的名字，说找朱敏。”
他媳妇跟他一样，都是苦命人，俩人在局里/厂里人微言轻，分到的活也俱是最琐碎麻烦的。
要不是为了他媳妇，他才不会遇见个人就给人洗脑，费劲吧啦的推销铺设自来水管的好处。
“谢谢啊，董哥，等回头我就上厂里找朱敏姐去。”钟莹莹笑眯眯道。
她不介意对方有小心思，给自己家人拉活。
安设自来水对她自己也有好处，有了自来水，她就能在院里搞个淋浴房，在院墙边上搞个桌子，把木桶开个口插个塑料管放上去。
用的时候往里加热水，不用的时候还能拆了拿进屋里，不要太方便。
这天热了，余嘉祥一天得跑两趟去水井那块拉着他的小推车提水。
每天都累的大汗淋漓，虽然活不用自己干，但是钟莹莹还是心软了。
这人赘到自己家，自己也不能把他当成牛马使唤啊。
以后还是自己孩子爹呢，要是年轻的时候累出一身病来，那以后不还是苦了孩子。
钟莹莹的月经晚了半个月还没来，她总感觉孩子已经在肚子里了。
由于月份小，去医院也检查不出什么名堂来。
她准备再过一个月要是再不来月经，再上医院检查去。
对于生孩子，她其实是有些恐惧的。
但既来之则安之，孩子来了，正当途径来的，她也不能给她打了。
凭心而论，她其实还是想要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娃的。
第174章
“高考没了？你俩不想读了？”
陈显英抄起竹条就想给孙子孙女一顿竹笋烧肉吃。
“奶奶，你别打，这真的不怪我俩啊，学校现在压根就没人学习，老师也不讲课了，我俩在学校压根就学不到东西。”
“对啊，奶奶，班上同学都疯了，不参加游街活动的，他们就要给剃阴阳头，姑姑不允许我俩搞那些邪门歪道的东西，可这样我俩在学校根本生存不下去，再不回老家，我同学都能给我头发给刮喽～”
丽丽特别苦恼，她比钟新澄念书早，这马上就要高考了，学校通知高考没了，她留在学校也就只能混个毕业证，其他一点好处也没有，还有被人弄去批斗的风险。
“那你们也不能都不跟家里人说一声，就退学了啊！”
陈显英给钟新澄追的上蹿下跳的，到处寻求躲避的地方，想躲过那根竹条。
“哦～奶，疼～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细细的竹条一竹条抽下去就是一条凸起的红印，钟新澄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不打你知道听话吗？哪有孩子像你俩这样的？”
陈显英嘴上凶狠，实则受伤的动作已经慢了下来。
刚刚抽到人也不是她故意的，她拿竹条也就是想吓唬吓唬孩子。
钟新澄见她态度松软下来，立马求饶道：“奶，下次我们不会了，你就饶了我俩这一回吧。”
“我退学手续还没办呢，老师让我们回来跟你们商量好了再回学校办手续去，如果你不同意，那大不了我再回学校上学去，成不？”
陈显英：“回什么学校？没听丽丽说吗？回学校你俩不搞那劳什子活动，是想被剃头吗？”
“哎呦喂～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的奶，你究竟想我怎么办哦～”
钟新澄急的直跳脚。
钟莹莹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因为怀疑肚里有娃，她不敢颠簸，一直等到满两个月去医院做了检查，才让余嘉祥骑车带她回了村。
“娘，这是怎么了？我瞅这外面也没下雨啊？怎么就打起孩子了？”
陈显英把竹条一扔：“你问问他俩为什么挨打？这好好的学说不上就不上了。”
“你俩解释解释～”钟莹莹扭头看着俩好大侄。
“姑姑，是这样的……”丽丽给钟莹莹好一番解释，钟莹莹才搞明白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余嘉祥给她搬来椅子，她一屁股坐了上去。
然后才缓缓开口：“这个学不是不能不去……”
一听她说这话，钟新澄立马就跳了起来。
“奶奶，你看，姑姑都说不能去学校。”
钟莹莹：“你闭嘴，先听我说。”
自打确认怀孕之后，钟莹莹总觉得自己的脾气好像变得暴躁了，老是动不动的就想发火，看一切雄性动物都不顺眼。
她怀疑是激素作祟，幼崽在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和异性接触，防止产生威胁它的行为。
“学校可以不用去，但是毕业证你俩得拿，丽丽你都读到高三了，高中毕业证不领，你出去就只能说你是初中毕业的，自己不觉得亏的慌吗？”
“还有”
“万一以后恢复高考，你俩还想再继续考大学，这没高中毕业证，你俩是不是还得再重读一遍高中，再浪费三年？”
丽丽听完钟莹莹的话就反应过来了。
“姑姑，你是说，我们办理停课，等时间到了再去学校考试拿毕业证？”
钟莹莹点点头。“对。”
“我等周一回学校就给老师说，还有一个月就考试了，我就说家里有事，给老师请一个月假，等期末去考个试，把证拿了就回来。”
得到指点，丽丽很快就把自己之后要做的事给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轮到钟新澄傻眼了。
“丽丽还有一个月毕业，可我还有一年零一个月才能毕业呢，姑姑我咋办啊？”
“你跟丽丽一样请假不就成了吗？”
“可一年的假呢，老师能批吗？”
钟莹莹沉思良久，这确实是个问题。
陈显英没好气说：“老师不给你批，你就说你奶要死了，你爹喊你回家尽孝！”
这一天天的，熊孩子净给她找事，她没死都快被气死了。
钟新澄眼睛一亮。
“奶，你可真聪明，我说你病了，老师一定拒绝不了。”
钟莹莹：“……”
这孩子没救啦，一点情商都没有，正反话都听不懂。
不过她娘的办法确实很大可能可以奏效，就是有点不太道德。
在好大侄又挨了他爹一顿爱的教育后，俩人不去上学，在家待业的主意就这么定了下来。
陈显英得知钟莹莹有崽了之后，在家一向是个宝的钟莹莹也破天荒的挨骂了。
“你这肚里揣着崽，还没满三个月，瞎跑什么啊？”
“嘉祥你也是，你不知道看着点你媳妇吗？”
“县城往村里来的路这么颠簸，你骑着个自行车，万一轧着小石子，摔着我的好大孙，你俩拿什么来赔？”
钟莹莹：“娘，我那不是着急回来想把这好消息也告诉告诉你吗？”
陈显英：“你让嘉祥自己来不行啊？他说话你娘听不懂还是咋的？”
“这都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着调啊？”
“挪挪屁股，这个椅子三条腿，摇摇晃晃的，不灵光的，等下摔着你了可没人负责。”
她给钟莹莹换了个新板凳后，又朝着门外大喊：“钟伟先，这破椅子，早让你修你不修，不知道咱闺女喜欢坐小椅子啊？你是不是故意的？”
“啊哎哎啊～疼～孩她娘，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打算修呢～”
屋外爹娘吵吵闹闹的，钟莹莹跟余嘉祥坐在堂屋里，心里安定的不得了。
转头看见余嘉祥在她边上，她又不爽了。
“你，去给我上园子里摘根黄瓜去！”
“好～”余嘉祥温和的答应了一声，起身就去了院子里。
对于钟莹莹这段时间的反常，他早有体会。
医生给他说了，怀孕期间的情绪波动是正常的。
他还去找黄有德打听了，可惜没打听出什么名堂来。
黄有德上一任媳妇怀孕时，他完全不知道什么状况，后来跟钟明芳结婚，俩人也没再生。
不过余嘉祥虽然没打听出照顾孕妇的经验，但是在黄有德那学到了特别有用的一招，那就是结扎。
人心易变，在有着那么多海誓山盟的前提下，他爹能在他娘死后，轻易变心，他不敢保证，传承了他爹血脉的他骨子里会不会有这种劣质基因。
余嘉祥不敢赌，也不想赌。
他准备，等他媳妇一生完孩子他就结扎去，直接斩断孽根，这样也不怕将来他变心，他的孩子跟他小时候一样受苦受难。
只有一个孩子的前提下，任谁也做不出苛待孩子的事来。
“娘，今个菜怎么这么淡啊？家里油辣椒还有没有，我去夹一碟子出来。”
钟莹莹从小就爱吃辣，尤其这炎炎夏日，不来点开胃的，她是真吃不下去饭。
陈显英给她按回座位上。
“吃什么油辣椒？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肚子里的孩子要紧，吃食上要多注意些，现在比以前强。”
“娘生你那会儿家里穷，也没什么可吃的，能吃饱饭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现在条件好，想吃什么都能买来，但是也得注意，嘉祥，娘不跟你们住一起，你别什么都顺着她，一会儿娘给你说说什么能给她吃，什么不能给她吃，你记好了，等回县里，替娘好好盯着她。”
她闺女啥人她知道，什么都好，就是管不住嘴。
想吃的东西不管啥时候，一定要搞到嘴才能算完。
“娘，我问了医生，医生说适量吃一点辣椒，没关系的。”余嘉祥替钟莹莹解释道。
钟莹莹也跟着附和：“娘，你闺女壮的跟个牛犊子一样，什么吃不得？”
“要是我就吃两口辣椒，这孩子就不得行了，那我看她也没有被生下来的必要，弱者不配当我的孩子。”
陈显英：“？”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眼见着她要发火，钟莹莹哪还敢说啊。
她秒认怂道：“娘，我什么也没说，你听错了～”
陈显英虽然很想打孩子，但是现在特殊情况，她也只能忍气吞声，放了这熊孩子一马。
第二天临回县里时，陈显英给钟莹莹装了一大兜东西，完了等要往自行车上拎时，她又把东西全都给拿了下来。
“这破车子带点东西就晃啊晃的，你俩别拿了，等明天我让你爹赶牛车给送去，到时候多带些东西过去。”
在陈显英心里，就算已经成了家，有了孩子，她闺女仍旧是她闺女，还是个孩子呢，能懂什么？
余嘉祥骑着自行车载着钟莹莹，慢悠悠的行驶在回程的路上。
微风拂过他的面颊，他惬意的道：“真好啊～”
钟莹莹问：“什么真好？”
他声音狡黠，故作神秘道：“不告诉你！”
钟莹莹：“你不说我还不想知道呢。”
肚里有了金疙瘩，她现在对男人已经提不起兴趣了，他爱咋咋地。
她不问，余嘉祥反而来了倾诉的欲望。
“我给你说，我想说的是爹娘对咱俩真好～”
“你看啊，家里就那些个菜，他俩恨不得把家都给咱俩搬空了，哥嫂也好，一听说你怀孕了，就说要给孩子做衣裳，姐姐姐夫人也好，这还没怎么着呢，他俩就寻摸着给咱俩换奶粉票了。”
“还有木木和丽丽，把攒的压岁钱都拿出来了。”
钟家一大家子是很有爱的一家人，余嘉祥在自家的时候从没有这种体会。
他住舅舅家，舅舅和舅妈对他好，但偶尔舅妈心里也会有怨怼，他在钟家，钟家人就完全没有这种意思。
赘给钟莹莹可以说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第175章
“哎呀～我的小祖宗啊，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
“你这羊水都破了，快上车我们去医院啊！”
刚过完年陈显英就直接住到了钟莹莹家里，每天照顾女儿的一日三餐。
村里忙，钟伟先要留在村里，但是他把家里的板车给拉来了城里。
为的就是闺女要上医院，能及时给她驮过去。
钟莹莹自打怀孕以来，就没遭多少罪，肚子里的孩子很让人省心，从来没有闹腾过她。
所以她现在对生孩子也没多少恐惧，而且她还发现了空间新用法，从前她都找介质都是水土之类的外在固液体。
但是有一天她突发奇想，人不也是一种介质吗？那她的空间能力为什么不能直接作用于人体呢？
她比较谨慎，没有一上来就对自己下手，而是先用她娘从家里带来的活母鸡练习了下。
母鸡每天早上都要下蛋，钟莹莹就起了个大早抓住它，施展能力，一颗热乎乎完整的鸡蛋果不其然就直接越过母鸡的泄殖腔，直接进到了她的空间里。
而母鸡自个儿也好好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受损。
钟莹莹想，如果到时候生孩子太难受了，不顺利，她就做下弊，自己把孩子给弄出来。
艺高人胆大，发现自己能力的特殊用法后，她彻底的放宽了心，每天该吃吃，该喝喝。
“娘，没事的，咱们慢慢来，去医院近的很，嘉祥拉着车不到十分钟就能到医院。”
“你别跑那么快，仔细摔倒了，要不，你也上车坐着？”
钟莹莹被搀扶着躺在铺着厚被褥的平板车上，还有心思跟她娘开玩笑。
大冬天的，因为着急，陈显英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闻言真想给这熊孩子两下。
一家人都为着她的事着急呢，她在这净捣乱。
不过被她这么一搅和，陈显英心中的紧张倒是真削减了不少。
被推进产房后，医生护士接替了余嘉祥跟陈显英的工作。
余嘉祥在产房门外等待期间，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发抖。
陈显英看着都害怕。
“嘉祥啊，你没事吧？”
想到临进产房还笑嘻嘻的闺女，她怎么感觉产房外的这个，比产房里的她闺女看起来还想产妇呢？
余嘉祥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佯装正常的对陈显英道：“娘，我没事，我就是有点担心。”
陈显英安慰他也安慰自己道：“别担心，我看咱家莹莹状态好着呢，这身体好的人生孩子风险就没那么大，我闺女一定平平安安的。”
县医院的产房灯火通明，余嘉祥跟陈显英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伴随着几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产房的门打开，医生摘下口罩，一身轻松的朝外面喊：“哪位是产妇钟莹莹的家长，快来抱下孩子！”
“诶～来了，医生，我闺女呢？”
陈显英的反应极快，当即就从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站了起来，冲到医生面前，接过孩子后看都没看一眼，就把孩子丢给了孩她爹。
“产妇马上就出来，家属不要担心。”
医生沉稳的安抚着陈显英的情绪。
这场手术真的是她从业以来，接手的最简单的一例手术。
没有错位，没有撕裂，没有难产……以往所有手术中可能会遇到的困难这次她都没有遇到。
手术顺利到不可思议，那花费的一个多小时，更多的是他们医生护士在做术前准备，产妇真正生产的时间可能连五分钟都不到？
说句难听的，有些便秘的病人，拉泡屎都比这难。
手忙脚乱调整动作抱孩子的余嘉祥的全部心思也放在产房内的钟莹莹身上。
等到护士把钟莹莹从病房里推出来，见到她神志清明的跟他们打招呼。
余嘉祥和陈显英才放下心来，一道跟着护士一块进了病房。
交代注意事项的时候，护士笑着对陈显英说：“我就没见过跟你家姑娘这样的，刚躺到产床上，咱们的江医生还没来得及动手呢，那孩子就跟瓜熟蒂落一般，噗的一下就生出来了。”
“连血都没出多少，江医生就着手剪脐带，清理产床了。”
“你家这大胖丫也省心的很，要不是一声拍她屁股，那生下来哭都不带哭一声的，那乌黑的大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啊，一看就机灵。”
“大娘，我给你说，人人都道男孩好，我看你家这女孩也是个有大出息的，好好养，将来指定比男孩强。”
小护士见多了产妇进产房跟出产房家属两副面孔的，不为别的，就因为产妇生了个女娃娃。
她是想不明白，这生男生女不都是自己的娃娃吗？怎么一生个女孩子就跟要他们命一样。
要不是实在喜欢她亲手接生的这个大胖丫，她也不会多嘴。
“哎呀，借您吉言，我瞅咱家这个宝贝小孙女将来也是个有大出息的。”
“这孩子看着就随我闺女，那长大指定差不了。”
陈显英从来就不是个重男轻女的，更何况这生孩子的还是她亲闺女，这孩子以后要跟她闺女姓的。
一听小护士说她家孩子好，她乐得当即从余嘉祥随身携带的待产包里掏出来一把又一把奶糖，给小护士白大褂上的几个口袋都塞的满满的才肯罢休。
“大娘，使不得，使不得，这糖那么贵，我不能拿你们这么多东西。”
小护士看见这么多糖，虽然也很眼热，但她也不想展人家产妇便宜。
陈显英不理会她的推拒，在她看来，能让她闺女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那让她付出什么她也愿意。
“孩子，听大娘的，你拿着，吃不完的，你回办公室给其他医生护士也分分，咱家这宝贝孙女爹娘都有正式工作，你们给孩子平安接生下来，拿点东西是应该的。”
“那大娘，我就不客气了。”
不是让自己全都拿着，小护士的心理压力就没那么大了。
钟莹莹躺在床上，看她娘和小护士为了几把糖推来推去的，还龇着个大牙在那乐呢。
“嘉祥，你看咱娘，这高兴都找不着北了。”
好半晌没听到余嘉祥回她，她气鼓鼓的抬头一看，人家正抱着闺女跟闺女大眼瞪小眼呢。
“噗呲～你俩这是干什么呢？给我表演杂技呢？比谁先闭眼？”
余嘉祥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钟莹莹，想让她把自己怀里的孩子抱走。
钟莹莹立马道：“你别看我啊，我也帮不了你。”
她生孩子作弊没遭罪，那她也是个产妇，抱孩子这种重活她是干不了一点。
指望不上自己媳妇，他又去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丈母娘。
陈显英看着不争气的女儿和女婿，一把将孩子夺过来抱在自己怀里哄。
“我的乖孙呦～奶奶抱～瞅咱这小脸蛋，这小鼻子，小眼，有模有样的，村里孩子就没有比你还俊俏的。”
钟莹莹：“娘，过了啊！她才多大一点，你就看出来这么多？”
陈显英白她一眼。
“多大也是咱家的宝贝，我夸夸自家孩子怎么了？”
钟莹莹：“得得得，我不说了，您夸吧！”
合着这有了孙女，她这个宝贝闺女就靠边站了。
钟家其他人在得知钟莹莹提前发动后，很快也都来了医院。
确认钟莹莹身体没出任何问题，一大群人围着孩子亲香啊。
一个不注意，钟新澄跟丽丽她俩就因为争夺谁先谁后抱孩子的问题，出了病房就开始上演全武行。
“我是姐姐，我要先抱。”
十几岁的小丫头，看着稚嫩，手上的力气却不小，身下被她压着的弟弟被掐的脸上胳膊上一道一道道红印。
“我是哥哥，我要先抱。”
虽然被抢占了先机，让人压在身下，钟新澄也不甘示弱，他手一伸，就拽住了丽丽的麻花辫。
俩人谁也不让谁，撕扯的特别厉害，到最后都泪眼汪汪的。
但俩人还算有分寸，打架归打架，还知道医院不能吵闹，只一味的在地上翻滚扑腾，努力的想压制对方。
陈显英一出病房门差点一脚踩到他俩身上去。
她皱眉。
“你俩这干什么呢？衣服不要你俩洗是吧？钟新澄，这过年刚做的新棉袄，你就搞一身灰！你等回家我给你娘说去！”
如今孩子大了，陈显英轻易不对他们动手动脚的，有什么都让他们自己爹娘解决去。
“还有你，丽丽，你回家看看，你娘鸡汤熬好了吗？你姑姑还等着吃饭呢！”
奶奶一发话，他俩只能不情不愿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木木，你也别给我闲着，不是争谁先抱娃吗？你小妹妹刚换的尿布，你上你姑家给洗了去。”
刚爬起来的钟新澄身上的痛意都没消散呢，就被兜头砸来臭烘烘的尿布给砸懵了。
“奶，你让我洗尿布啊？”钟新澄不敢置信的问。
陈显英瞅他：“咋？不想洗啊？”
“你不是说你是孩她哥吗？连几片尿布都不愿意洗，还当人家哥呢？”
“洗，我洗还不成吗？”钟新澄被她的话一激，当即就拿了尿布要去钟莹莹家洗尿布去了。
在他俩走后，陈显英对着他的背影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小样，跟我斗，你们还嫩着啊
第176章
“你是谁家孩子？我怎么没见过你？”
钟新澄刚到桂花胡同那小院，拿出钥匙正要开门，就被人叫住了。
“叔叔，你好，我姑姑在这住，我回来给她洗东西的。”
对于不认识的陌生人，钟新澄显得有些拘谨。
“你是钟莹莹的侄子？她生了？”
钟新澄点点头：“嗯。”
“男孩女孩？”
“是妹妹。”
“小丫头片子啊？行了，你走吧！”得知钟新澄跟余嘉祥生了个闺女的四眼心情大好，直接大手一挥，放过了钟新澄，自己回家去了。
钟新澄只觉得奇怪，他准备等回了医院问问钟莹莹，这是哪来的怪人。
现在比较重要的还是洗尿布的事。
冬天的自来水管特别容易冻住，也不知道余嘉祥在管道外面包了什么，他家小院的水管一直是畅通无阻的。
就是这水，属实有些冻手。
陈显英嘱咐他要上屋里取了热水，混着冷水一块洗，但是他不耐烦这繁琐的步骤，仗着自己年轻，放了冷水，直接就开洗了。
“嘶～这水真凉啊！”
刚把手插进水盆里，钟新澄就体会到了城市自来水的威力。
他小声嘀咕道：“城里一点也不好，不像村里。”
他们村里的井水冬天也是温的，不像这水，刺骨的寒冷。
顾不了这么多了，钟新澄强忍着寒意，双手不停的揉搓那不大的布料，等搓个差不多，又迅速的把脏水倒了，加入新的冷水。
洗第二遍时，他才把尿布上打了一遍肥皂，细细从上到下都用棒槌锤了个遍。
“唔……这下应该洗干净了！”
说着他把洗净的尿布拧干搭在了院中的晾衣绳上后，又将水笼头用厚厚的稻草给包裹好。
等他将全部等活计给干好，绳上晾晒着的尿布已经变得梆硬梆硬*的。
“这鬼天气，洗个尿布都晾不干！”
“姑姑说的新尿布放在哪来着，衣柜的下面？唔，这可真难找啊！”
钟新澄掏了半天，终于在衣柜的角落里掏出来一兜叠的整整齐齐的尿布。
余嘉祥揣着新买的奶粉正回来拿尿布呢，就见自家的院门开着，他以为有小偷，赶紧的进了院子，在墙角拿了铁锹，悄摸的掂起铁锹就上屋里去了。
“姑父！你这是……”
钟新澄一回头就看见余嘉祥抄起铁锹要拍他的头，他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般的问了一嘴。
余嘉祥些尴尬的放下铁锹。
“那啥，我怕铁锹放院里，沾了雪水会生锈。”
钟新澄：“哦！”
“我奶让我过来给妹妹拿尿布，你瞅是我手里这个不？”
“还有院里我洗的那些尿布，姑父，我感觉放院里晒它也晾不干啊！”
余嘉祥：“不用晒，一会儿我给收进来，放在炉子上烤，烤一烤就干了，娘不是让你拿尿布吗？快就是这兜，你先上医院去，姑父一会把家里这尿布弄干了再去。”
钟新澄再不走，他都要尴尬死了。
好悬没把侄子当小偷一铁锹给拍进医院了，要是那铁锹真拍下去，余嘉祥连自己埋哪都想好了。
等钟新澄走后，余嘉祥把尿布用架子架在炉火上烘烤，又将家里里外外给收拾了个干干净净。
等尿布烘干的差不多，他移开架子，开始做起晚饭来。
医院里的他媳妇嘴叼，但是丈母娘只给吃鸡汤还有一些没甚味道的东西，他媳妇已经跟他抗议很多回了。
余嘉祥没辙，媳妇跟丈母娘他都得罪不起。
看媳妇身体状态还成，他去问了医生，确定稍微带点味道的东西对产妇没什么不良影响后，他才回家给钟莹莹弄吃的。
没敢搞太复杂的，他媳妇就想要个辣酱，他在炉子上熬酱的时候，加了一点点干辣椒，还有蒜苗和蒜瓣，这个辣椒主要放的是黄豆酱，与它的名字相比有些名不属实了。
除了酱之外，他又炒了一盘鲜灵的绿豆芽，这豆芽是他自己发的，外面没得卖。
住院这段时间，大姑姐给做的全是些肉菜，他自己跟着混吃混喝都有些腻了，他做点素的，可以刮刮油。
从国营饭店买的馒头也让他在炉火上烤了一下，等馒头外表皮烤的酥酥脆脆的，他才拿油纸将馒头包起来，连带着之前做的菜，各用一个饭盒装好，用绳子系紧。
最外面再用棉袄给包住保温，等将所有要带的东西都给装进背篓里后，他才背上背篓，一层层锁了自家的门，出了院子。
“哟～这不余嘉祥吗？听说你媳妇生了个闺女啊！恭喜恭喜。”
余嘉祥一抬头就望见四眼那个神经病坐在他家的院墙上，不知道偷窥自己偷窥了多久。
外面雪下那么大，他身上落了一层白，也不嫌冷。
四眼看余嘉祥不答话，还以为自己戳到了余嘉祥的伤心事，继续自顾自的说：“你生了个闺女也别太难过，以后还有机会的，你家这个闺女要是不想要，我给你说，我有法子。”
他翻身从墙上跳下来，刚一触地，就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讪笑着说：“那啥，一点小失误，别太介意～”
余嘉祥冷冷的看着他，想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四眼神神秘秘的凑过来开口道：“我给你说，我听说有人家在找那个，就是那个那啥的童养媳，他家老爷子身体不大好了，就想着给他儿子弄个丫头片子去冲冲喜，我觉着你家这个挺好的。”
“我……”
“好你爹……四眼你他爹的找死！”
余嘉祥嗙铛一圈就砸在了四眼鼻梁上。
“你让我宝贝闺女给人冲喜？我让你全家都报丧去！”
一拳又一拳的砸在四眼身上，眼冒金星，鼻血直流的四眼恍惚间又回到了去年在办公室里挨余嘉祥打的瞬间。
“哎呀，别打了，别打了～大家邻里邻居的，这大过年的，打架多伤和气啊！”
一直到马老太太从院里出来拉架，四眼的意识才从飘忽中醒过来。
他窝在马老太太家院外的墙根处，捂着自己的鼻子，颐指气使的对余嘉祥道：“我跟你说，你完了，我要上公安局告你去！”
余嘉祥不屑的切了一声：“你去啊！”
“你不去我还要去呢，我还没见过搞封建迷信的人，会上公安局自投罗网呢！”
四眼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该死的，他怎么就忘了，现在外面抓的严的很，只要一碰见有人牵扯到这些，立马就会抓起来，送到某某会批斗去。
不过，他一想余嘉祥没有证据，他又支棱了起来。
“你胡说八道你，谁搞封建迷信了？明明是我在路上走的好好的，你跟发瘟似的，冲上来就给我打了一顿。”
他破罐子破摔道：“反正上了公安局，你说我封建迷信你没证据，但是你给我打成这个样，马老太太可是人证，你得赔我医药费。”
余嘉祥轻笑一声：“我没证据？”
“我没证据我哥有啊，他在我们县公安局大小也算个领导，你放心，人家办案严明的很，不管什么鸡零狗碎的事，他都能查到一清二楚。”
“他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四眼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一听余嘉祥在公安局有人，他跟之前在办公室里那次一样，怂的速度别人拍马也追不上。
他利落的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嘀咕着：“我大人有大量，才不跟你这小年轻一般计较呢！”
一边嘀咕，他一边跑路了。
马老太太在边上都傻眼了：“这……”
余嘉祥道：“老太太，没事了，外面雪大，路滑，你回家去吧。”
在四眼那里今天这事算是过去了，但在余嘉祥这里还不算完。
他自己小时候因为没了娘，在自己家里，反而像是在过寄人篱下的日子，吃尽了苦头。
有了闺女以后，他就想着，一定要让他闺女过上好日子。
可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搅屎棍，说要把他闺女弄去给人冲喜，当童养媳，过比他小时候还差劲的日子，余嘉祥不可能会放过他的。
“爹，有人要害你孙女……”
有关系不用是傻帽，他闺女也是那死老头的亲孙女，用他的关系料理四眼，余嘉祥是用的心安理得。
四眼本就不是个好东西，余华容整他整的很轻松。
于是等钟莹莹在陈显英的强烈要求下，坐了双月子，出月子回单位上班时，就看见原本属于四眼的那个位置，坐进了新人。
单位其他人都说是四眼亡妻亡子东窗事发，被人举报，才丢了工作，但钟莹莹总感觉中间好似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好一番拷问带着闺女的余嘉祥，她才得知了四眼的所作所为。
“算他跑的快！”钟莹莹咬牙切齿的想，要是她提前得知四眼要给她怀胎十月，‘千辛万苦’生下来的闺女弄到别人家当什么劳什子的童养媳，那她绝对不会让四眼走的这么轻松。
只是丢了工作被批斗，远远抵不过四眼想做的那件恶事成功之后对她闺女造成的伤害。
“下次有什么事，你跟我商量一下再做听见了吗？”
对于四眼事件的处理方式上，钟莹莹对余嘉祥很是不满。
有人要害她闺女，她这个当娘的竟然全程都被蒙在鼓里。
“四眼说的那事太恶心，我也是怕影响你做月子的心情才没和你说的。”余嘉祥解释了一下，但看他媳妇仍旧不高兴。
他继续哄道：“我以后会提前和你说的，你不要生气了。”
第177章
“这次就饶过你，没有下次，听到了吗？”
“呜哇哇哇哇～”
“孩子哭了，快去看看她咋回事，也不知道这**嘎大点的玩意，怎么这么能哭！”
自打出了月子，她爹娘回村去了，钟莹莹跟余嘉祥开始自己带娃，钟莹莹的噩梦就出现了。
她这个娃，也不知道精力怎么那么好，明明在肚子里的时候还是个小天使来着，一生出来饿了哭，尿了哭，不高兴了还是哭，一天要哭八百遍，那声音简直跟魔童降世般，绕梁三日还不绝于耳。
“我看看～”余嘉祥从摇篮里把孩子抱起来，一掀包被，一阵臭味顿时在整间卧室弥漫开来。
钟莹莹掩住口鼻：“你先给她收拾一下，我上外面透透气。”
她实在接受不了伺候孩子拉屎拉尿，及时这个娃是她亲生的。
不过还好余嘉祥这个当爹的足够负责，从孩子出生到现在，除了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外，现在他已经能够很好的照顾孩子的日常起居。
“呼～”还是外面空气新鲜。
钟莹莹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回去时，她闺女已经被洗的干干净净，抱着个奶瓶在那傻乐了。
钟莹莹戳一下她肉乎乎的小脸蛋，她就笑一下，戳一下，笑一下……
这小玩意到底咋生成的呢？她竟然造了个人出来，真的好神奇。
雌性生物都是女娲传人吧，每一个都是造物主诶！
余嘉祥洗完孩子拉了的尿布，转头一看他媳妇给娃脸都戳红了。
偏偏大的小的都沉醉其中，他无奈的打断这一大一小：“别玩了，你一会给她脸戳出个印子，等下周娘过来，要骂你的。”
一提到陈显英，钟莹莹立马就把手指秒收回了。
这小东西一出生，她在她娘心里的地位直接就顺位下移了。
不让玩孩子，长夜漫漫，钟莹莹无聊的很，她问余嘉祥：“徐主任要退休这件事你怎么看？”
四眼走了，阴阳男也没啥竞争力，只要上面不空降，那妥妥的就是张姐继位。
“他应该就这几个月了，咱们办公室也就张姐有这个资历能上去，反正左右也不关咱俩的事。”
他将自家的大胖丫高高抱起：“我现在别的都管不着，只求能给咱家宝贝闺女平平安安带大，给她攒点家业，其他别的什么都不求了。”
钟莹莹斜睨他一眼：“你倒是看得开～”
“看不开怎么办？咱俩跟她争那个位置吗？就比现在多点工资，天天开会，我回家上我老头那掏点，不比这强的多？”
“再说了。”
余嘉祥笑嘻嘻道：“我要去争了，那谁来带闺女啊？”
“要不你去？等以后退休了咱俩还能多落点退休金。”
钟莹莹白了他一眼。
“我去你个大头鬼。”
她未来的富婆一枚好吧，谁稀罕那点退休金。
“你不想去，我也不想去，那咱俩还是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吧！”
“我爹说，他给咱闺女寄了一条羊绒毯过来，应当这两天就到，要是我不搁家，有人敲门，你确定是邮递员再开门啊，听说最近外面不太平！”
钟莹莹：“你不在家你上哪去？”
她俩一个单位，上下班都在一起，除了去上茅房，可以说基本上就没有分开的时候。
余嘉祥无奈：“我就这么一说。”
他叹着气道：“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都咋了，那么浮躁！你像咱俩以前读书的时候，那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
钟莹莹也觉得现在的社会很畸形，好好的孩子不上学，去跟人家学什么批斗，整天不是斗老师，就是斗同学，更过分的连父母也给献祭斗了。
她道：“再等等就好了，黑暗总会过去，黎明终会到来！”
像钟莹莹这样的，知道未来还会有光明到来的还好。
那些一无所知，身陷囹圄的人，熬的才叫艰难。
十来年的压迫啊，但凡意志力有一点不坚定都熬不到这场无声战争结束。
*
安逸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一眨眼钟瑞雪小朋友就满一岁了。
现在的她会说一些简单的词语，就是那嘴巴总是漏风，一张嘴，还没长几颗牙的牙床直接暴露在外，口水顺着嘴巴就滴流下来。
“吸溜～娘～抱～”
钟莹莹刚去公厕上完厕所，一迈进自家大门，她家小胖丫就推开自家爹爹的大腿，像一颗炮弹，跌跌撞撞但结结实实的撞在了钟莹莹大腿上。
钟莹莹低头，看着睁着大眼睛望着自己的闺女，丝毫不心软的喊余嘉祥：“快来把你闺女抱走！”
她上完厕所还没洗手，抱个球哦抱。
刚被孩子伤了心的老父亲被媳妇一喊，只能老老实实的过来要把小胖丫抱走。
偏生小胖丫非要黏着钟莹莹。
“我不要得、得抱～要娘！”
小丫头声音稚嫩，但说出的话却很无情，尤其是那口齿清晰的‘娘’和敷衍的‘得得’，在她爹爹心上扎了一刀又一刀。
“雪雪乖，你娘要洗手，你别捣乱，爹带你上屋拿奶糖吃去！”
“不要糖糖！要娘！”
在糖和娘之间，钟瑞雪小朋友分的特别清楚，糖什么时候都有，她娘乐意抱着她玩的时间可不多。
余嘉祥实在拿她没辙，只能陪她一块站在原地等。
钟莹莹洗完手把手擦干净，抱起小丫头，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骂道：“真是小犟种，也不知道随了谁了！”
胖丫头高兴的把手拍的啪啪作响，虽然她听不明白她娘在说什么，但只要钟莹莹和她说话，她就开心。
钟莹莹家的院门虚掩着，王姐跟阿萍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人的应答声，俩人推门进来。
“哟～都在家呢！”
钟莹莹笑着说：“稀客啊王姐，怎么这会来了？”
“嘉祥正说着要做饭呢，你跟阿萍姐要不要留下来一块吃口便饭？”
王姐拒绝道：“饭就不吃了。”
“我跟阿萍刚得了些豆腐，我寻思着给雪雪送点来嘛！”
“雪雪，来，王阿姨抱抱！”
王姐把盛着豆腐的碗递给余嘉祥后，伸手就要去抱小胖丫。
方才还乐呵呵的小丫头很不给面子的把头一转，埋进钟莹莹的怀里不说话了。
钟莹莹只好提她打圆场道：“那啥，王姐你别介意哈，孩子有些胆小。”
胆小？王姐才不信这鬼话，平常钟莹莹起晚了，请假不乐意去上班，小丫头被她爹带去办公室上蹿下跳那股劲儿，可见不得一点胆小的影子。
要说是因为她娘抱着她，她不愿意让别人抱还差不多。
知道小丫头尿性的王姐也没拆穿她，只是强行把孩子的脸从她娘怀里掏出来，狠狠的揉捏了几把后，才对钟莹莹道：“没事，我不介意。”
她没孩子，阿萍也没孩子，办公室其他同事的娃都养的不大好看，她就稀罕钟瑞雪这般长得雪白漂亮的小娃娃。
自打四眼被撵走后，她跟阿萍占了四眼原先的那方院子，王姐三不五时的就来上钟莹莹家窜门，每次来还不是空着手来的。
这种现象在钟瑞雪小朋友满月能见人了后变得尤为频繁。
每天哪怕不上班，她都得上钟家走一遭看看小胖丫再回家去。
单位里有人蛐蛐余嘉祥，说他软脚虾，生了孩子还跟媳妇姓，王姐都帮着骂了回去。
“你家丫头养的可真好啊，整条胡同甚至整个县城我都没找着比你家这个养的更漂亮的妞儿～”
这话不是王姐胡说八道，实在是钟瑞雪小朋友出落的过于优秀了。
这年头的孩子都缺营养，但是钟瑞雪小朋友顿顿都要吃的饱饱的，不光顿顿吃，人家还有加餐。
在村里的爷爷奶奶养了好些只鸡鸭保证了她每天至少一个蛋蛋的供应量，在市里的那个爷爷虽然不满孩子跟女方姓，但也被孩子亲亲密密的一声爷爷给迷的不要不要的，整天处心积虑的跟同事换奶粉票，生怕把他宝贝孙女的奶给断了。
肉蛋奶全都不缺的情况下，钟瑞雪小朋友的个头蹿的很快，刚一岁，结实的都能跟人家两岁的娃拼一拼了。
钟莹莹打哈哈道：“哪里哪里～我家孩子就是伙食好，长得快了些～”
自家孩子的好自己清楚就行，非说别人的比不上自己的，那不是找骂呢吗？
“真的，我给你说……”王姐还想再说，阿萍拉了她一把，王姐不高兴的问：“阿萍你拉我干嘛？”
阿萍：“……”
“你忘了我俩今天来干嘛的了？”
王姐：“来干嘛的？”
阿萍无语，这人还真忘了啊。
“我俩是来说四眼的事的。”
王姐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送豆腐只是撸孩子的顺便，她俩今天来是有正事要做的。
“莹莹，我给你说……”王姐凑到钟莹莹耳边很小声的说：“四眼他不是让赶出单位，被批斗了吗？那天我碰着他，他不知道听谁说，他工作是让嘉祥给搞没的，我看他那样子有点吓人，你俩带着孩子，最近可得小心一点。”
“那种人没底线，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
钟莹莹没想到因为四眼跑的快，自己已经放了他一马了，这人还能想着来找自家麻烦，真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她对王姐道谢：“嗯，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王姐还没迈出她家院门，她已经想好了整治四眼的办法，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她要做就要引蛇出洞，斩草除根。
第178章
“娘，你又给我们送这些菜来～我做饭又不好吃，嘉祥我俩天天在单位吃，这些太多了，根本就吃不完。”
钟莹莹一边啃着陈显英送来的嘎嘣脆的胡萝卜，一边恃宠而骄的给陈显英抱怨。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陈显英装腔作势的要打她，钟莹莹立马闪身离她八丈远。
“哎～娘，别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陈显英懒得跟她一般计较。
教训完闺女，她又换了一副面容，笑容和蔼对着钟瑞雪道：“雪雪，今天奶奶给你煮胡萝卜粥吃，别跟你娘上国营饭店了，她带你上店里也不给你弄吃的。”
国营饭店里的饭菜味道好，同样下的调味料也足，小孩子吃不了，钟莹莹也不给她吃这些。
小丫头不管她娘跟她奶奶之间的小九九，她只知道谁有好吃的跟谁亲近。
当即她就点头道：“奶奶，吃粥粥！”
经过一冬沉淀的胡萝卜，糖分积累达到了顶峰，切段煮粥，香甜又柔软，小朋友们都爱吃。
钟瑞雪小朋友这种不爱吃蔬菜的也爱上了胡萝卜。
陈显英把煮的软烂的胡萝卜段捣碎，和煮开花的米粒混合均匀，都不用另外加糖，已经能甜到小朋友的心里去。
钟瑞雪一顿能吃她那专属小木碗的满满一碗。
在给自己生的冤家和冤家生的小冤家做饭时，陈显英问钟莹莹：“嘉祥亲爹不是要过来吗？有说哪天到吗？要让嘉祥去接吗？”
钟瑞雪出生这一年以来，她在钟莹莹这碰见过余华容几回，也算是认识了。
以前她对余华容印象很不好，总觉得对方是个贪图美色的，娶了小媳妇就忘了前头的娃。
接触几次后，陈显英发现，他好像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丧心病狂，便也为了孩子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亲家。
钟莹莹把啃的只剩下一点点尾巴的胡萝卜头随手扔到院里的菜地里，随意的擦了擦手后回陈显英：“我也不知道，他没说是哪一天，反正就这几天，从火车站到咱家就几步路的距离，他又不是没来过，接不接的无所谓。”
如非不想让余华容挣的钱都让他小儿子花去了，跟自己非亲非故的，钟莹莹是不在乎他来不来的。
其实他那些钱，对钟莹莹来说也是可要可不要的。
可对余嘉祥来说不一样，现在这个社会重孝道，他终归是要给余华容养老的。
钟莹莹见了余嘉祥的那个弟弟还有后娘，她不认为那个小胖子在他亲娘手里会有什么大出息，有那一大窝吸血鬼拖后腿呢。
小胖子户口跟他娘走，虽然现在他娘时不时的带他回余家打秋风，但顾忌着大儿子，到底余华容是没了要跟她再婚的意思。
这俩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余华容老了，小胖子没能力养，养老的大头还是要落到余嘉祥头上。
钟莹莹跟余嘉祥又不是会无缘无故虐待老人的，现在拿的钱，就当是余华容提前预支的养老费了。
再说了，不患寡而患不均。
都是余华容的儿子，那胖子能花他的钱，凭什么余嘉祥不能？
“你呀！”陈显英重重的戳了一下钟莹莹的脑门
“这些话你搁家里说说就算了，到外面可千万给我往外倒倒出去，听见了没有？”要让别人听见，指定要蛐蛐她对自己公公有意见，不希望他往自家来，不孝顺的。
钟莹莹揉了揉被戳痛的额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知道，我又不傻！”
她聪明着呢，哪会让外人抓到她的把柄。
*
四眼被从劳改队里放出来时，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白。
媳妇早早的就带着闺女跟他划清了界限，就他那个老娘，在得知他要被批斗后，怕被殃及，也干脆利落的找了村里识字的人跟他登报脱离关系了。
桂花胡同的房子被单位收走了，他无处可去，白天干着他的改造掏粪活计，等到了晚上他就蜷缩在公厕边上的窝棚里。
一连几个月都没洗澡洗脸，头发长到直接盖住脸颊，这也是之前没人认出来他的原因。
“雷哥，你说是余嘉祥举报的我，你有什么证据？”自打住院那次，别人都带着东西，就阴阳男空着手去看他，四眼跟他之间那微薄的信任感直接就消失殆尽了。
阴阳男：“听说他爹是市里的大官，就你那点事，都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了，这么些年都没事，偏生你跟他打完架，你就被举报了，不是他还能是谁？”
“单位其他人跟你无冤无仇的，做甚要举报你？”
其实阴阳男自己也不晓得究竟是不是余嘉祥举报的，但是这不妨碍他在四眼面前给余嘉祥上眼药。
单位里没了四眼之后，他的处境可谓是举步维艰。
老人不愿意跟他在一处，新来的跟张姐又有亲戚关系，对于他这个之前跟张姐竞争过的竞争对手就更是鄙夷。
可以说以前阴阳男上班那是享受，现在则纯粹是受罪。
“行，我知道了。”其实四眼并不是多在乎究竟是谁害他落得如此境地，他只是想找个发泄的对象。
现在他房子，工作，媳妇，孩子，老娘……一切的一切，统统都没有了。
身子又是这副残缺不全的样子，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只求在死前能多带几个走。
“那没啥事我就先回家去了。”见自己的挑拨离间奏效，阴阳男就想从公厕边离开。
这边人中黄的味道特别重，要不是四眼拦着他，他简直一秒也待不了。
“等等！”四眼叫住他。
阴阳男回头：“怎么了？”
“你忘了一样东西！”话音落下，四眼手中的刀子穿过那层薄棉袄，深深的捅入阴阳男的心脏。
“你……唔……”阴阳男刚要大叫，嘴巴就被四眼给捂得死死的，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一开始他还能挣扎几下，但随着鲜血的流逝，他的动作逐渐平静下来。
四眼看他不动了，就放开了钳制着他的手，拖着他的胳膊，直接将他给拖到了自己的窝棚里。
至于地上留下的血迹，他则是泼了好些勺的粪便进行掩盖。
“你见着我家雷子了吗？他前天晚上就没回家，今儿个我上单位去找他，也没找见他！”
一个跛脚的老头在桂花胡同挨门挨户的敲门问旁人有没有看见自己儿子。
钟莹莹也被问到了。
想到王姐和阿萍昨天特别过来提醒自己的事情，钟莹莹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来。
她问老头：“雷哥前天走之前有给您说他要去干嘛吗？”
老头摇摇头：“没有啊，他就是说要出去上个茅房，我就自己先睡了。”
“咱胡同里人多，那茅坑日日有人掏，他这么大个人总不可能掉茅坑里去了吧？”
老头觉得，他八成还是被什么事给绊住脚了，歇在别人家才没回来。
“上茅房？”
钟莹莹顿时思绪万千。
她上午刚打听到，四眼从劳改队放出来，就被安排掏粪去了的。
想到上辈子半夜刷短视频刷到的各种凶杀案，其中还真就有藏尸化粪池的……
“叔，您先别急，他没准有啥事耽误了，如果他上我家来，我指定给他说您正在找他呢。”
钟莹莹跟阴阳男之间有些矛盾，但是这跟老头没关系。
都住在同一片胡同，钟莹莹不想跟对方的关系搞的太僵。
糊弄走老头，钟莹莹把自家的大门关上。
原本她是想让老娘在家带孩子，她自己上公安局找黄有德过来查探一下，她们胡同的茅坑究竟有没有问题的。
但一想到穷途末路的四眼，她当即就决定，要带着老娘和孩子一块去公安局。
大家都在一起，遇上事还能相互有个照应。
万一四眼真的要暴起伤人，她搞点小动作还能拦上一拦。
留这一老一幼的在家，真要发生什么事，钟莹莹哭都没眼泪。
虽然是大白天，日头也高高挂着，钟莹莹牵着老娘穿过巷子时，总感觉心上有一丝丝凉意，尤其是路过那公厕时，她简直汗毛都直立起来了，总感觉那周围有双无形的眼睛在监视着自己。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钟莹莹的脚步不由得加快再加快。
余嘉祥去火车站接余华容了，本来是不用接的，但是他拍了电报过来，说是给孩子带了些大件过来，让余嘉祥过去搭把手。
钟莹莹估摸着，等自己从公安局带着人回来，他差不多才能到家。
要是她姐夫再跑快一些，可能都等不到余嘉祥回来，就能将茅坑附近检查个一清二楚。
身在县公安局的黄有德一接到钟莹莹的消息，就无比的重视。
他从业以来，钟莹莹这个小姨妹给他送了一笔又一笔的业绩，所以由不得他不信。
“娘，你跟莹莹暂时就先待局里，等我确定胡同那边安全了，你们再回家去！”
“你们几个，跟我走！”
嘱咐完丈母娘，黄有德十分兴奋的就叫了几名警员跟他一块赶往案发现场。
钟莹莹跟他说话是在办公室里说的，陈显英抱着孩子等在大厅，这会儿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钟莹莹又给她说：“娘，你跟雪雪在此地不要走动，外面不安全，我回去给姐夫指下路。”
她有自保能力，在有防备的情况下，四眼害不到她。
第179章
“哎，你等等……”陈显英话还没说完钟莹莹就已经走远了，她叹了口气，“这孩子，也不知道着急忙慌的干啥去……”连句准话也不给她留。
平常钟莹莹的脚程是没那么快的，但今天她肾上腺素飙升，一路小跑着回到桂花胡同，成功的在黄有德带着人进院子前追上了他们。
“姐夫，你们小心点啊！”钟莹莹担忧的看着黄有德。
“放心吧！”
黄有德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胡同的公厕周围一如既往的安静，平日里除了解决三急之外，压根没人往这地来。
因为臭，实在太臭了，离老远就能闻到味了。
尤其现在厕所外不知为何多了大片的屎尿痕迹。
作为局里的老手，黄有德敏锐的察觉到其中异常之处。
他朝身后作出一个手势，他带来的那队警员便迅速的将胡同的各个出入口给围了个严严实实。
他的心腹大将祁丰更是直接忽略了地上的脏污，拿着警棍轻手轻脚的靠近了那处杂乱的窝棚。
随着他一步一步的靠近，所有人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众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堆破烂。
钟莹莹更是找了个安全的位置，直接蹲在了角落里，手掌触底，准备随时随地给四眼生造个绊脚石出来。
“我去！”祁丰用警棍刚要挑开一处烂稻草，一只握着尖刀的手直直的就朝他捅了过来。
得亏他早有准备，一棍子下去就给那人拿着的刀子敲脱了手。
眼见着那人从稻草堆里探身出来，还想再去捡刀子，祁丰直接一脚丫子给人死死的踩在了脚下。
于此同时，其他警员也迅速的围了过来。
“好你个四眼仔！竟然敢袭警！”祁丰特别*生气，方才要不是他躲的快，那一刀扎他身上，他不死也得残。
黄有德也沉声道：“四眼，之前的劳改你还没吃着教训吗？雷腾呢？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以四眼害妻害子罪名来说，他本不该只进了一年不到的劳改队就被放出来的。
从道德层面来说，判他个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奈何他前妻前子不是他亲手杀的，所以之前抓他只能从他搞封建迷信方面入手。
“报告队长，周边已搜寻完毕，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但是粪水下面我们发现了血迹。”
若是四眼不攻击祁丰还好，这一攻击，直接让其他警员给窝棚里里外外翻找了个遍，包括那被泼了粪的地面。
他们都忍着恶心，用小铲子和棍子铲干净地表的大粪还有其他垃圾，仔仔细细给下面检查了个干干净净。
现在可以说除了厕所的那个接粪的茅坑，其他地方都搜了。
“这么多人啊！”
就在这时，胡同里的其他人听见动静，探着脑袋出来瞧热闹。
“哎呦喂～这不四眼吗？他怎么让公安给抓了？”
“不知道啊！你知道他犯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身边人摇了摇头。
那么多公安押着四眼，整个桂花胡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
“队长，茅坑里面确实有东西！”
被派去戳粪坑找尸体的警员，捏着鼻子，拿着根搅屎棍左戳戳，右搅搅的，还真在里面戳到了一个略微柔软的大块物体。
黄有德一听这话，大手一挥道：“给我掏！”
他说的轻松，但一众警员可就惨了，除了跟黄有德一块看守四眼的祁丰，其他警员纷纷拿起粪勺和铁锹，一勺勺一铲铲的，将粪坑内的固形物和液体统统都铲到了边上的木桶里。
铲着铲着，他们就忘了情，发了狠了。
桶装满了，没事，外面有的是地，直接泼到外面去。
里面的人干的起劲，公厕外面却是各种粪便到处乱飞。
“呕～”
“我不行了～他们怎么能这么埋汰！”
“我也不行了，我要回家洗洗鼻子去，我感觉我鼻子里都是屎味。”
看热闹的人被屎味熏的都看不下去了。
钟莹莹也不例外，要不是实在想验证阴阳男究竟是不是让四眼给干掉了，她早就拔腿跑路了。
“莹莹？你蹲这干嘛呢？怎么不回家去？”余嘉祥推着一自行车的东西刚一进胡同，就见自家媳妇鬼鬼祟祟的蹲在墙角处，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推车靠近，还没等钟莹莹回答，入鼻就是一股‘芬芳’的气味。
“这什么味啊？谁家粪坑炸了？”
要不是双手还要扶着驮着一车重物的自行车，他当即就要掩面而逃。
他身后的余华容也被恶心的够呛，一直养尊处优的他哪受过这刺激啊。
“我姐夫抓犯人呢，外头味有点大，你快带爹上家里去！”钟莹莹害怕他们在外面待待时间久了，身上从里到外都会被染上一身‘香’味。
家里的洗澡间小小的，她可不想一会儿回家去跟人排队等洗澡。
余嘉祥虽然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有个优点就是把媳妇说的话奉为圭臬。
钟莹莹一发话，他当即就推着车子要带他爹进回家去。
那一大车子的东西实在显眼，不仅胡同里的人看见了，四眼也看见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余嘉祥没认出来他，四眼却是死也忘不了余嘉祥的面容。
想到阴阳男死前告诉他的事，四眼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直接挣脱了祁丰的压制，一头莽向了余嘉祥的方向。
“我杀了你！”
他的动作极快，但钟莹莹的动作比他更快。
蹲了这么久的墙角，防的就是他这一手。
只见钟莹莹悄咪咪的一个举动，四眼鞋底的泥土忽然凸起一小块来，直接将他绊了一个踉跄，让他脸找地，偏离方向，一头撞在了胡同里的那棵桂花树上。
人一倒地，祁丰直接一个滑跪，压在了他身上。
奇耻大辱啊，奇耻大辱！
到手了的犯人还能跑了，他这事回局里能让人笑话一辈子。
事实上，就算四眼不摔这一跤，他也不能耐余嘉祥如何。
手被手铐已经铐上了，凶器也被祁丰收缴了，他除了那个‘铁头功’对余嘉祥造不成任何伤害。
被按住的四眼双眼通红的看着余嘉祥，仿佛两人有血海深仇一般不住嘶吼着。
祁丰看他还不老实，直接一拳头给他的脸砸进了桂花树的枯枝败叶里。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优待犯人的规矩，更何况四眼这种犯案后妄图逃离犯罪现场的，祁丰打他那是一点也不手软。
挨了一拳头的四眼，眼神顿时清澈了不少。
但他仍旧仇视余嘉祥，包括跟着余嘉祥身后衣冠楚楚的余华容。
只不过碍于祁丰的威慑力，他不敢再做出跟方才一样的举动。
粪坑捞尸的活动也进行到最后一个环节。
随着一句被粪水泡的浮浮囊囊的尸体被打捞上岸，四眼知道，这回他是彻底栽了。
“我的儿啊！”一声哭嚎从还在看热闹的人群中传了出来。
一个跛脚老头哭哭啼啼的拨开人群，来到了公厕前面安置着尸体的那块地上。
他顾不得尸体身上沾染的脏污，一双手颤抖着摸索着尸体的脸，用衣袖一点一点擦去尸体脸上的粪便，等到尸体的面容清晰的露出来。
他更是不闻其臭般直接将尸体给揽在了怀里，抱着尸体仿佛像以前抱着自己年幼的儿子般。
这下子胡同众人更是炸开了锅般的沸腾了。
“我们茅房里竟然有死人？”
“我的天呐，那不是雷老头吗？难不成那死的人是雷腾？”
“这什么仇什么怨啊？”
“杀人就杀人，干嘛要在我们胡同里杀？这搞的以后我晚上都不敢出来撒尿了！”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见事情已成定局，钟莹莹也不再蹲守，光明正大的站起身来，混入到了胡同众人中去。
黄有德一声：“带走！”
他的队员们就扛着沾满了粪的尸体，押着四眼回公安局去了。
跛脚老头不愿意放开儿子，黄有德干脆利落的将他也一齐打包带走了。
晚上陈显英带着孩子回来时，还能闻到胡同里的臭味。
钟瑞雪个小丫头也皱着鼻头说：“臭臭！”
“莹莹？今天你着急忙慌的找你姐夫是啥事啊？”她是被余嘉祥接回来的。
四眼被抓后，钟莹莹回到家里，一味不语，只是烧了热水，倒进洗澡间的那个水缸里，哗啦啦的洗了好几遍的澡，直至将浑身上下洗的只剩下肥皂味才算完。
陈显英问她话的时候，她正点了干薄荷叶满院子熏味道呢。
“娘，你还是别问了，你知道了晚上要睡不着觉的。”
凶杀案，非正常死亡，还离他们这么近，阴阳男在茅坑里时，没准他们还去上过厕所，跟尸体近距离接触，这放谁身上谁也受不了啊。
陈显英没好气道：“瞎说！你娘活这么大年纪，什么事没见过？”
“那我给你说了啊，咱们胡同里……”想到之前她娘打枪的事情，钟莹莹吧啦吧啦就将四眼和阴阳男的事给抖落了个干干净净。
钟瑞雪让余华容给抱里屋里拆玩具了，听不见这些。
不过钟莹莹也不怕她听见，大字不识一个的小丫头，听了也是听不懂。
陈显英听了钟莹莹的话先是一愣，紧接着就说：“那茅厕让他们造成那样，那你们以后起夜咋整？”
钟莹莹真想给她竖个大拇指，死人这么大的事情，到了她娘嘴里，被关注的就只剩下了拉撒。
第180章
“姓名？”
“四眼。”
“家住何处？因何而杀人？”
……
审讯室内，警员问什么，四眼答什么，他现在已经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不为别的，只因警棍甩在身上真他爹的痛啊。
四眼深知，他杀了人，还人赃俱获，他现在的结局除了一死还是一死。
跛脚老头在公安局大厅内，失魂落魄的抽泣着。
有不忍心的警员给他递了一张帕子并安慰他道：“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
老头猛然抬起头，目露凶光道：“节哀节你爷爷的哀，死的不是你儿子，你让我节哀！”
“我儿子好好的，让人给害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我要见你们领导，我要见你们领导！！！”
子肖父，儿子不是个好人，爹又能是个什么好玩意。
年轻警员被他的怒吼声给吓了一大跳，等到他反应过来，随即就觉得自己一番好心全部喂了狗。
老头身上滂臭，来局里办事的人都离他远远的。
就只有年轻警员不忍，过来安抚了一下他。
现在他这么一闹，年轻警员也离他八丈远，偌大的一个办事大厅只余下一人一尸，顿显空旷。
一周后，钟莹莹收到四眼被判处死刑的消息，心里的大石头瞬时落下。
这周六她没在城里待，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
胡同里的公厕自打被发现死了人，就没人敢再去如厕，哪怕改造人员将它给打扫的再干净，其他人都离它要多远有多远。
天晓得钟莹莹这一周是怎么过来的。
每天上班时还好，单位有厕所，能畅所欲拉，但一回到家，她只能跟余嘉祥四眼相对，面面相觑。
大人还好，晚上少吃点，能憋到第二天去单位再拉，她家那个小家伙可是一点都忍不了。
人家一顿也不能少吃，吃了没一会儿还就要拉。
好在家里有她爹这个大冤种在，她拉尿桶里，都是余嘉祥给提到公厕里给她清理的。
胡同里好些人家都在商量在自家的小院里挤也要挤一间厕所出来。
不然的话，他们担心自己去公厕上厕所，没准扫厕所的看他们不顺眼，就跟四眼一样，让人塞粪坑里了。
一想到可能会这么不体面的死去，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恨不得把自家房子拆了全建厕所。
钟莹莹带着孩子拍拍屁股走的轻巧，独自一人留守在家的余嘉祥只能孤零零的看着工人给自家修厕所。
“嘿！哥你这成独脚兽了，怎么搞的？”一进家门，钟莹莹就看见了脚上打着石膏板的钟绍华。
她上去就是嘲讽开大。
“你再笑试试？”她的嘲笑声太大，给钟绍华气得拿起拐棍就敲了她一棍。
“别打，哥，我不说了，我不说了！”钟莹莹嘴欠，但认错求饶的速度异常的快。
钟绍华看她老实了，才放下拐棍道：“我听说你考驾驶证了？”
钟莹莹点点头：“对，怎么了？”
她上辈子就会开车，这辈子考驾驶证也就顺手的事。
花点钱，把证拿到手，有备无患。
“我这腿你也看了，开不了车了，但这周咱们村还得上高家村拉一趟货，村里其他会开车的有自己的活要干，这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司机，你要是能行，就给我顶一趟班。”
钟绍华也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他这跤摔的不是时候，正赶上咸菜场收货的忙季，停一天工对村里来说，都是偌大的损失。
钟绍华舍不得平白无故的让村中利益受损。
“嗐～我还以为啥事呢，这活我接了。”一个小货车而已，钟莹莹并不觉得驾驭它对自己来说是多困难的事情。
正好她已经很长时间没见着她缩小版的妈了，这回上高家村也能看看她近况如何，打探一下高传家那个瘪三有没有再做恶？
顺道她还能去见一见高家娣，就是不知道她人还在不在高家村。
高家娣从中专毕业以后进糖厂上班，没多久就经人介绍结了婚。
她夫家县里的，所以钟莹莹觉得这一趟她不一定能见着人。
把孩子交给她老娘带，钟莹莹带着她嫂子油门一踩，没一会儿就到了高家村。
“哟～这不莹莹吗？你哥今天怎么没来？”得益于这些年的往来，高村长已经把钟家岗的所有人都混了个脸熟。
“我哥跌了一跤，我来替他的班。”
“村长，今天的菜还要麻烦你们帮忙给搬上车。”让钟莹莹跟钟明月俩人自己把所有的货搬上车那是不可能的。
钟莹莹天天坐办公室，以前在家里干农活养出来的力气都散的差不多了。
如果真拼命去搬，这一车的货，她倒也不是搬不完，但是，搬完之后，她的胳膊腿会是什么样，她就不敢保证了。
高村长客气道：“那有啥！不就搬个货吗？你放心，我喊几个小伙子来，保准给你把货搬的整整齐齐的。”
“不过，”他话锋一转，又道：“你哥没事吧？摔的重不重？要不要我过去看望一下他？”
每次都是钟绍华来高家村采购，给他们送钱票来。
高村长可以毫不客气的说，钟绍华可是他们村的财神爷，他可是一点也不希望对方出什么三长两短。
“您放心吧，我哥没事，就是骨头裂了一条缝，医生说休息俩月就没事了，都出院了，不用特意去探望他。”
“他住院的时候，连我都没通知，我还是今天回家才知道他跌了一跤的事。”
钟绍华在医院住院只住了三天就出院了，中间除了钟明月在那照顾他，他没让任何一个人过去。
“你们先搬着，我去家娣家看看去！”钟莹莹不担心高村长以次充好，跟她耍滑头。
他们村跟高家村的生意不是一次性买卖，合作了这么些年，傻子都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更何况，她嫂子不还在这看着呢，她就更不担心了。
跟以往一样，假借看望高家娣的理由，钟莹莹装作若无其事的溜达到了象药家外面。
这年头农村人家里有人的情况下，一般院子的大门是不会关的。
钟莹莹偷偷瞄了一眼，就见高传家拿着根绣花针，有些诡异的在那穿针引线不知道在绣些什么呢。
象药不在院里，她儿子也不在，但是钟莹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正在院里踢毽子呢。
“爹！你给我绣个荷花，我要村里那个粉色的！”小丫头声音清脆，说话的同时还不往脚上的动作，那毽子被她踢到天上去，再掉下来，她都能灵巧的接住。
高传家听到她的话，停下缝东西的手，对她道：“上次你给爹承诺的什么？期末考试能考及格，结果你考了几分？”
“略略略～”小丫头做了个鬼脸，收起毽子，很不好意思的跑出院子，想远离那个唠唠叨叨的爹。
她不是不想考高分，那知识就是不往脑子里进，她能怎么办？
钟莹莹站在院外，看的分明，小丫头如今的性子古灵精怪的，一看就是蜜罐子里泡出来的。
她不再担心高传家再使阴招。
就是这丫头的成绩，怎么还跟上辈子一样，惨不忍睹啊，那小学考试，但凡听了课，胡乱写些东西也不至于不及格吧？
“小丫头，你过来！”钟莹莹冲高家颖招招手，脸上绽放的笑容像朵盛开的喇叭花。
小丫头片子没经过社会的毒打，钟莹莹一喊她就过来了。
“我这有两颗奶糖，你要吃不？”钟莹莹把手伸到高家颖面前，手心里赫然放了三颗某兔的奶糖。
小丫头直接就看直了眼睛，现在的高传家虽然正干了，但是凭借着他的挣钱能力，小丫头只能吃饱，吃好那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路要走。
看自己的糖勾搭住小屁孩，钟莹莹开始问她：“你哥上哪去了你知道吗？”
高家颖眼睛放在糖上，想也不想的直接答到：“哥跟别人玩土珠珠去了。”
土珠珠是乡下孩子自己做的玩具，用泥和水团成泥球，再晒干，就得到了低配版的玻璃珠。
“你哥会打人不？”
小丫头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但还是坚持住答了钟莹莹的话：“哥不打人，哥会给我带烤麻雀吃！”
她最喜欢她哥了。
“你认得高家娣不？你知道她家住哪吗？”得到想要的答案，钟莹莹十分满意的将手里的糖剥了给小丫头吃。
“家娣姐？我知道！”
“我带你去！”
给她糖吃的人是大好人，小丫头都不用钟莹莹哄骗，奶糖入口的那一瞬间，她就被钟莹莹给收买了。
到了高家娣家里，还真赶巧了，她真在家。
“家颖？莹莹？”两个不相干的人走在一起，高家娣属实是有些惊讶。
高家颖嗦着嘴里的糖，口齿不清道指着钟莹莹道：“家……娣姐，她……找你！”
钟莹莹摸了摸小丫头的脑瓜子，笑着给高家娣解释道：“我哥有事，我替他来高家村拉货，顺道过来看看你在不在家。”
“你会开车？”高家娣惊了，在她的印象中，只有男人会开车，钟莹莹如果会的话，那她就是自己见过的第一个女司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