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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3 幕后真凶

    子时过半,院里一片岑寂,落针可闻。


    窗棂处倏然响起三声轻轻叩击。


    摛锦下意识攥紧剑鞘,警惕的目光自榻沿一寸寸向外挪去,触及未曾落锁的窗牖时,气息微松,坐起身,语气不算友善:“进。”


    话音刚落,木窗“吱呀”一声洞开。下一瞬,一道人影披着泠泠月华,翻身而入,正是燕濯。


    他方踏近一步,摛锦黛眉倏然紧蹙,急急抽出袖中罗帕,死死掩住口鼻。


    这燕贼……莫不是摸黑赶路,失足掉进了哪处粪坑,不然怎会臭气熏天、令人作呕?


    约是她面上的嫌恶之色过于直白,燕濯立时停下步,退至墙角,有些尴尬地摸了下鼻尖,解释道:“不是我,是我带的东西。”


    摛锦正要诘问他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垃圾都往身上揣,他又补充道:“从灵堂原本摆棺木的位置取的。”


    她眸光一凛,顿歇了挖苦他的心思,将桌案上的油灯点燃,借着火光,端详他展开的一小包不明物体。


    黑色的焦块,浑浊的粘液,瞧着似与旁的灰烬并无区别。


    她低眉欲凑近些,忽被两指抵住额心。


    “远些,是尸油。”


    摛锦面色一白,本能地向后撤开,忽又想起燕濯这厮还稳稳当当地坐着,也咬着唇坐下,只是浑身上下,连鬓角的头发丝都紧绷着,足见吓得不轻。


    燕濯抿了下唇,将东西撤走,见她面色稍缓,这才道:“还记得我们今日开棺看见什么吗?”


    “是、纸人,”摛锦倏然抬眸,“等等,纸人,怎么烧得出尸油?”


    “问题就出在这里,”燕濯目光中带着些凝重,“今日开棺,只草草扫过一眼,火灭后,王家又将棺木整个运走,无法细查。但,庞勇昨夜瞧见王家的奴仆去买了半扇猪肉,我原以为是为了新鲜才趁夜采买,可今日闹出这么大动静,厨房并未做什么正经餐食,那半扇猪肉却凭空没了。”


    烛火噼啪一声,惊得满墙影缭乱。


    “我猜,猪肉被剔了骨,填进了纸人里。”


    “所以,王家一早便知棺材会着火,刻意伪造出王瑛尸体被焚的假象。”摛锦眸光微闪,难怪灵堂里有那么重的血腥气,难怪员外夫人得用胭脂画出哭肿的眼睛,难怪着火后不慌不忙,只让她安心等赔偿。


    燕濯拎起茶壶倒水,递至她跟前,摛锦不接,他便反手灌进了自己嘴里,“你那如何?”


    摛锦立时明白,他是问她刺探员外夫人的情况,她不由得蹙眉,从杂乱无章的信息中捡出几条稍微重要些的,“虽不知真假,但员外夫人表现出一副很迷信的样子,房里贴满符咒,连喝的茶都要冲符水,一边佛珠不离手,一边还劝我别信恶鬼。”


    说着,她从袖中摸出一道黄符递过去,“就这种,长得大差不差,我就随手扯了一张,可要找个道士看看,画的是什么符?”


    燕濯抿唇不言,左手将符展开,右手沾了茶水,在桌上效仿朱砂的纹路勾画。


    弗一停手,摛锦立刻发问:“你看得懂这个?”


    他垂下眉,便对上一道灼灼的目光,指尖无意识地在纸面摩挲着,倏而扬起,朝她勾了勾。


    又是这一套,连点新鲜花样都没有。


    摛锦心中不屑,身子却不自觉地倾斜过去,待他俯首凑近时,只觉耳尖被温热的吐息燎出一点痒意。


    “不懂。”


    就、就这?


    枉她耐着性子等了半天,无耻燕贼,奸诈小人!


    摛锦恼怒地抬眸,恰撞见他眼底划过的一点笑意,登时如火上浇油,顷刻燃起燎原之势,伸手就要去抓剑鞘,偏他手肘一推,剑鞘就从桌案滚至他掌心,而后背在他身后。


    那不知羞耻的声音道:“殿下发问,臣如实回答,何错之有?”


    “那你直说不就是了,还要故弄玄虚做什么?”


    燕濯眨了眨眼,无辜道:“哦,臣素来好卖弄。”


    摛锦险些将一口银牙咬碎,当即下定决心,他日将燕濯埋进皇陵时,他的陪葬品全部减半。


    “还有别的消息吗?”


    她斜睨过去,这厮倒是装得一脸正色,若她还耿耿于怀,岂不是显得她这人分不清轻重缓急,只得强压下怒气,继续道:“员外夫人还同我讲了一堆王瑛的事,说是她自回来起精神就不大好,时日无多,还说,比病更可怕的,是人心。”


    “想来是家中的风言风语太多,这才逼得她——”她忽而顿住,想到那个丝毫没有悲意的王员外,再联系他说的话,一个可怕的推测浮现出来,“莫非是王家为保声名,逼她自尽,结果三人起了争执,王瑛被失手杀死,员外夫人怕冤魂索命,故请符咒护身,王员外怕夜鬼叩门,故匆匆搬离,还设计这么一出,遮掩死亡原因。”


    “那何不将一切推到昨夜的歹人身上?”


    摛锦想到那恨不得往脑门刻上“青天”二字的县令,不由冷笑:“就那个满脑子只知道息事宁人的县令,说不得就随意拿了他夫妻二人归案了事,又或换成你这个动真格认死理的,保不齐就查出来真相,哪有如今花些银钱便能将一切摆平的妥当。”


    燕濯微微挑眉,“通。”


    她当即起身,欲收拾那对恶人。


    “等等,”燕濯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斟了杯新茶,轻笑道,“虽然通,但这只是推测出的一种可能,没有证据支持,就不是真的。”


    “这还要什么证据?事实就摆在眼前了!”


    “可你连她的尸体都没见到,如何断定她已经身死?若没有死者,又怎会有凶手?”


    摛锦凝眉过去,盯了他半晌,“那你说,这案子怎么办?”


    燕濯没有回答,反是继续问:“员外夫人可还有提别的?”


    “也没什么,”她将拢共没几句的对话在脑海里逐字逐句地翻看,勉强再挤出些重点来,“夸了下你的人品,让我代她向你道谢,还有,让你别再追究之前的凶徒和歹人。”


    燕濯气息微松,随即玩味道:“这就对上了。”


    “什么对上了?”


    “王瑛,没死。”


    *


    第二日一早,王员外便带着仆役举家搬迁,一辆马车开道,三辆板车随行,惹得大街小巷的人,尽皆举着脑袋张望。


    木老三从棺材堆里爬起身,一面打着哈欠,一面扶着腰往外走,靠着门板,眯着一双眼,直至瞧清马车上大些的三横一竖,这才活动着胳膊回身,不多时,店门落锁,暂时歇业。


    至于摛锦,早早就和燕濯等在城外,待王员外一出城,便不远不近地缀在后头。


    摛锦攥着缰绳,仗着珠帘与帷幕的遮挡,肆无忌惮地朝旁打量去。


    他仍是一身暗色的衣袍,从头到脚寻不出一样上得台面的物什,十成十的寒酸气,若非一双眉眼好看得格外突出,当真是个扔进人堆里都扒拉不出来的泥腿子。


    不像个世子,更不像个驸马。


    她的目光往下挪了些,落在他骑的马上。


    这马倒是眼熟,同当年一样,颈部的鬃毛被编成十数个小辫,每个辫子上都带着各色的石头,瑟瑟、火齐、红雅姑、闹搜珠,瞧着便让人赏心悦目。


    只是,有闲工夫装饰马,却没心思拾掇拾掇自己。


    摛锦轻哼一声,扭过头去,又在心底给他扣上个衣着不得体的罪名,但其中掺杂了多少,因冥思苦想案情一夜而未果的迁怒,就不得而知了。


    燕濯无端受了个白眼,但念及身旁人是从任何层面他都开罪不起的存在,只能假装无事发生。


    马蹄一步步向前迈着,虽不用亲自行走,可架不住头顶的太阳越来越大,饶是摛锦戴了珠帘笠遮挡,也被晒出了一额薄汗。


    “就那夫妇俩,一个做贼心虚,一个心狠手辣,你如何确定王瑛是活着,而非被胡乱寻了个地埋了?”


    “昨日你去见员外夫人时,披着的衣袍是我送王瑛回去时穿的,她认了出来,且说了些意味深长的话。”


    摛锦不解地看过去。


    “她说,凶徒和歹人,”燕濯正对上她的目光,“你遇刺后,可会将刺客挨个区分,遣侍卫追查凶犯、恶徒、逆贼和匪寇?”


    “自然不会,刺客不就是刺客。”


    燕濯颔首,“那凶徒也就只是凶徒,她这样刻意区分,说明,她已知那夜探入王宅的是我。”


    “除了你,便只有王瑛见过我,她既能从王瑛处得知这一消息,足见王瑛先前不过是装疯卖傻,可王家并不揭发我,而是继续依计行事,说明他们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摛锦会意,“你是一县县尉,在平陇县地位应当不低,王家信任你的品性,却不肯告知你实情,是招惹了地位远高于你的人,害怕牵连你。”


    她倏然想到灵堂上意图开棺的凶徒,与对燕濯下手的是同一个,“你才离京上任,能同时与你这个前驸马及一个下县商户有牵连的,便只有当初强掳王瑛的凶犯。”


    “所以,王瑛知道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殿下聪慧。”


    摛锦微微蹙眉,不习惯这人突然间的油嘴滑舌,正要质问他又想搞什么把戏。


    忽被拦腰一提,拉至他的马上。


    “那,可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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