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范氏受苦 七月中旬,程纤月痛痛快快的……
七月中旬, 程纤月痛痛快快的洗了个大澡出了月子。又过几天,便是她封太子嫔行册封礼的好日子。东宫的李佳氏、林佳氏和她穿戴吉服一并出了撷芳殿,在景运门前下跪接旨, 接着回到撷芳殿跪拜太子妃, 然后在正院吃过了酒席便是走全了流程。
回到西前院, 这院中伺候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过来冲她行礼, 口中称呼一声程主子。她现在成了太子嫔,如今也能正经的称呼一声主子了。等赏赐完院内众人,她忙不迭的把三阿哥抱过来。
刚生下来的时候小阿哥真是皱巴巴难看的要死, 哪怕程纤月是他亲娘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他好看。不过这一个月过去, 孩子已经张开,就比之前可爱了不少。
三阿哥刚刚吃过奶,现在正醒着,眼睛又黑又大的看着她。程纤月的母爱开始泛滥了, 轻轻的抓着他的小手逗弄, 一边逗弄一边小声嘀咕:“也不知道你阿玛到哪了, 等他回来估计都认不出你了。”
三阿哥紧紧的盯着她,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过了一会嘴里砸吧砸吧然后咕了一声。程纤月就这么看着他然后笑开了花。
比起西前院平稳喜气的日子, 正后院范氏的日子可真是糟透了。
这日清晨, 下头的太监提了膳食回来, 碧螺接过食盒进了屋将里头的粥品和饽饽等物端上来, 结果一搭手就觉得不对头。
这里头的东西竟然都是冷的!
范氏瞧见碧螺的神色不对, 蹙眉问:“怎么了?”
碧螺不可置信的磕磕巴巴的说:“格格您摸摸,怎么食盒里的粥和饽饽都是凉的?”
不能吧。
范氏将信将疑的拿手一碰,还真是冷的。把粥瓮拿过来用勺子一搅,里头竟然搀着冰碴子。她疑惑的道:“难不成是夏日里太热所以膳房才这么做的?”
碧螺心里忐忑, 她想怕不是有人要整治她们格格,但是又一想,范格格也没得罪人吧,一时间她也有些拿不准。
范格格道:“罢了,反正有茶炉,拿过去温一温。饽饽的话就不用了,凉了也能吃。”
碧螺轻声说了句是,赶忙端着粥瓮去了北边耳房的茶屋。
若是只早膳是这般就罢了,谁知晌午的午饭以及晚上的晚膳,太监拿过来的饭菜也都是冷的。那盛菜的盘子冰的扎人,好似是从冰窖里拿出来的似的,菜里头的油全结了白花花的块,看着又丑又腻。就连那一大海碗的汤,上头好似铺了雪,勺子往里头一搅,照旧搀着碎碎的冰渣。
范氏看到这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有人趁着太子不在磋磨她呢!她一时间陷入了恐慌当中,因为她不知道究竟是谁要这么整治她。
这边碧螺已经捡着几道菜去了耳房,拿茶炉热了后又端了上来。她苦着一张脸道:“格格先吃吧,其余的我再拿去茶炉热一热。”
范氏心思沉重的点了点头,刚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嘴里就吐了出来。那菜齁咸,吃到嘴里咸的都发苦了。她一道菜一道菜的试过去,哪怕是糕点饽饽都没落下。结果就是只除了白饭,其他不是齁咸就是齁甜,不拿清水涮过了压根都不能入口。
范氏等尝完了所有的饭菜脸就木了,她盯着这些东西是丁点的胃口都没了,一颗心如坠深渊。
第二日碧螺亲自带着人去膳房提膳,到了膳房,先找了膳房的何总管。这个何太监就是原先在阿哥所膳房伺候的,知道皇上要给太子修缮东宫膳房立马托了关系拿了银子打点了一番到了这东宫膳房做总管。
何太监一听这是范格格身边的宫女就知道她的来意了,并不曾接她送上来的银子,蹙着眉头道:“碧螺姑娘,这事不好办啊。”
碧螺以为他这是嫌银子少,内心怒火中烧但脸上却依旧一副和气的样子,不停的把银子往他怀里送,嘴上道:“何公公,我们格格脾胃弱忌生冷,您看在银子的份上关照一下我们格格,等晚间饭菜送过去我们格格吃的好的话还有赏赐给您呢。”
何太监叹了一口气说:“碧螺姑娘,范格格好歹也是撷芳殿的小主,我这个膳房总管怎敢怠慢呢?只是这事”长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是真不敢办啊。”
碧螺也来了脾气蹙眉道:“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太监低眉垂眼,讳莫如深的伸手往上指了指,“主子有话下头的人就得照做,我们也是没辙。”说罢叫放膳太监把范格格的食盒拿过来亲自送到碧螺的手上,压低了声音说:“奴才们也是听命行事,碧螺姑娘您还是请吧。”
碧螺没办成事如何肯走。
何太监没办法又不能硬送就只好把她撂那了。正巧这个时候其他院子里的人来提膳,何太监赶忙迎了上去,殷切的说:“李主子的食盒在这呢,近来膳房新腌制了小菜,不知道合不合李主子的心意。”
碧螺见他冲着旁院提膳的人这般殷勤恨恨的咬了咬牙,又见西后院提膳的小太监拿斜眼看她,一甩袖子忿忿的转身出了膳房。
何太监把来提膳的小太监们都送走后一扭头就见原先碧螺站的那块地方没了人影,免不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旁边有个专管碗碟器具的小太监走过来说道:“师傅,好端端的您叹什么气啊。”
何太监摇了摇头,然后挑了半边的眉毛问道:“叫你办的事都办妥了吗?”
“妥了,妥了。”小太监赶忙回答:“一早就把事情给霜嬷嬷说了。”
何太监点了点头,心想,不知道太子妃知道这事会不会管,要是管,那范格格还能有好日子过,要是不管,害,那就是范格格命不好哦。
碧螺气冲冲的回到范格格的住处,然后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果不其然还是那个冷歪歪的样子。她愁眉苦脸的把饭菜往外头摆,边摆边把何太监的话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最后问:“格格,咱们可怎么办呢?”
碧螺每说一句,范氏的心就凉上几分。膳房的人竟然连银子都不肯收,还暗示说都是上头人的吩咐,这可怎么办呢?
范氏害怕的泪流满面。
这撷芳殿中除了宫女太监,其他人都比她地位高。她不知道要折磨她的是谁,仔细想来好似谁都有可能。比如说太子妃,她去捧程格格无果之后还打算去给太子妃侍膳来着,但是太子妃说不必就不再叫她踏入正院了。保不准太子妃记恨上她了呢?要不然是程太子嫔,她厌恶自己之前打歪主意想要分她的宠?
只这么一想,范氏就吓的浑身犯哆嗦,好似其他主子都要害她似的。
这边碧螺还在说:“要不格格去禀告太子妃呢?”
范氏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立马说道:“不,不成。”她总得知道是谁要这么折磨她吧,万一真是太子妃,她主动撕扯下来这个遮羞布,那她在撷芳殿可一点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深吸了一口气说:“倒碗热水来。”等滚烫的白水拿过来,她把菜都洗洗涮涮的一口一口的都吃了。
范氏想,她吃上一段时日这样的饭菜给上头的主子出出气,然后再一家家的挨个认个错,兴许就好了呢。
这样的日子过了足足有小一个月,范氏吃水涮菜吃的都快要吐了。她想她都这样了上头人也该息怒了吧。所以她一个大早就收拾整齐了往正院那边赶,谁知到了正院的门口,却被霜嬷嬷给拦了下来。
范氏几乎是恳求的说道:“嬷嬷,我来是想给太子妃请安的。”
霜嬷嬷却板着脸说道:“格格来的不巧,太子妃正在捡佛豆不见客。”
范氏不敢硬闯小心翼翼的说:“那是我来的不巧,只是觉得多日不曾侍奉太子妃内心实在过意不去,要是太子妃问起来烦劳嬷嬷替我说几句好话。”这般说着从手腕处退下来一个玉镯子塞到霜嬷嬷手上。
霜嬷嬷并不接,沉声道:“格格这话说的好没道理,难不成是您之前做错了什么事才叫老奴替您说好话的吗?”
范氏被她这么意有所指的责怪脸顿时就羞愧的红了,低声说:“嬷嬷,我进撷芳殿不久,要是真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太子妃,还请太子妃大人有大量”
话还没说完就又被霜嬷嬷给怼了回去,“格格这话就更没道理了。太子妃和善,从不与下头人为难。您要是真开罪了谁,那一定不是我们主子。”
“是。”范氏讪讪的说道,往里头福了福身羞耻的跑了。
等回去后范氏把霜嬷嬷的话一字一句的琢磨透,就觉得要治她的可能不是太子妃,很大可能是太子妃兴许知道但是不爱插手管。她想了半天,觉得要不再去程太子嫔那请个安认个错呢?
等到了晌午用过膳后,范氏又到了程纤月这。程纤月虽不知她来做什么,但人都到门口了也不好赶不是,便请她进来了。范氏才吃了一顿闭门羹,好不容易有个能让她进门的心里当即感恩戴德起来,进了屋还没坐稳就跟程纤月道上了歉。
程纤月简直是一头雾水。她觉得范格格这个人好像有点虎,之前跑过来向她示好就很突兀,现在又跑过来向她致歉就更没道理了。
范氏眼眶红彤彤的,轻声道:“之前是我想差了,您可千万别跟我计较。”
程纤月看她这个样子挺可怜的,就说:“我知道我明白,不过你也没必要专门跑过来说这些,没得好致歉的。”
范氏一脸感激的问:“真的吗?”
程纤月点头说:“真的,你就放心吧。”在古代妻妾争宠多正常的事啊,她的心胸虽然不至于像大海那样宽敞,但是也不会为了这种还没影的事给旁人下绊子。只一点,她不管旁人争风吃醋或耍手段,但别扯上她就行了。
范氏瞧着程纤月不像说谎的样子当下才放了心,好话说了一箩筐才走。可是到了晚上饭菜送上来还是和以前一个样。范氏的心一下就凉透了,她想她还要怎么办呢?
此时对面住着的刘氏瞧着范氏的宫女提了膳食进去,紧接着吐出一口气去。真是个糊涂蛋子,得罪了谁都不知道呢!说实话,看范氏这个样子,她还真有点可怜她了。
第52章 哭诉磋磨 眼瞧着快到十月,三阿哥也快……
眼瞧着快到十月, 三阿哥也快百日,程纤月就想借着这个由头给胤礽写一封信。
虽说胤礽给她留了话可以托四爷将信送到木兰围场去,但她始终没给他写。一个是因为古代不比现代, 送个信全靠人力和马力, 她这边既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想烦劳人。另外就是四爷监国, 人家往那边送的估计都是朝廷要事, 中间掺杂着太子妾室的家书不太好看。
不过胤礽离开了有三个月了,说实话她有点想他,而且也放心不下他出这么长时间的远门。正好孩子百天她就有了写信的理由, 毕竟总得叫孩子他阿玛知道三阿哥长大了不是。
程纤月叫人拿纸笔来, 洋洋洒洒的开始写信。先说一声她这边一切都好,然后挑了平常事写上去。比如,中秋节的时候膳房进了石榴,各个有巴掌大小, 掰开一看里头红宝石一样的籽, 味道七分甜三分酸, 她吃了一个怕剩下的存不住全榨成了汁, 陆陆续续都喝完了, 不知道他在外头吃没吃着石榴。再比如天渐渐凉了, 内务府送了料子来, 其中有一匹缎子特别好看, 是银红色绣四季花的, 她准备拿来做冬装, 等他回来时就能瞧见了。
后面就开始写三阿哥。俗话说三翻六坐九爬,三阿哥如今百日,正是学翻身的时候。她把他平放在炕榻上,然后就看三阿哥哼哼唧唧的挪动, 两只手都在使劲。她也不帮忙,攥拳轻声替他加油,然后就见三阿哥一股脑的翻过去了,然后抬起头来冲她呵呵的笑。程纤月就把这件事细细描写了一番,告诉胤礽一声他们的孩子会抬头会翻身了。
写完这些一张纸就没了。程纤月又取了一张在上面询问起胤礽在那边的日子来。问他木兰围场好玩吗,是不是在外打猎来着,有没有猎到什么动物啊,比如兔子或者狐狸什么的,还有就是那边的羊好不好吃,有没有宫里的香。然后她就又问,问他她给他带的东西有没有用上,还问他在外头有没有生病,要是有的话有没有看太医之类。后面就都是叮嘱他在外头好好玩,只是别累着别病着,紫禁城里有人等他回来呢。
程纤月写完就放下了笔,然后叫人把三阿哥抱了过来。这小子能吃能睡,现在养的白白胖胖,她每日都会陪他玩上半天。
“臭小子长得可真快,话说你是不是又胖了?”她从奶娘那把三阿哥接过来掂了掂。三阿哥还听不懂话,只看着她在那咧嘴笑。程纤月把没用完的信纸拿过来逗他玩,就见他一把将信纸抓住了就要往嘴里塞。
程纤月把纸张从他手里拿过来,轻声道:“我给你阿玛写信呢。你知不知道写信是什么意思?”轻轻点了点他的小脑袋继续说:“你肯定不知道的。”过了一会她又笑着问:“三阿哥想不想给你阿玛写信?”
她突发奇想,拿毛笔沾了墨汁往三阿哥的小脚丫上涂了个遍,然后印在纸上。三阿哥从一开始就咯咯的笑,躺在炕榻上不停的蹬他的一双小脚,在纸信上留下一连串的小脚印。
程纤月叫人打水来,一边拿帕子给三阿哥擦脚,一边说:“把信收一收,别忘了把印有三阿哥小脚印的纸张放到信封里去,收拾好了就叫人将信送到毓庆宫,不过在这之前别忘了到正院禀告太子妃一声。”
吩完后她就专心给孩子擦脚去了。过了一会若云进来回话:“刚刚全喜来报,说主子的信被霜嬷嬷收了,说是太子妃也要寄信,届时会叫人一并送到毓庆宫去。”
程纤月此时正和三阿哥在玩“要不要吃掉你的小脚丫”游戏,闻言随口道:“知道了。”
两日过后三阿哥正式过百天,程纤月一早就给这小子收拾好了,一身红艳艳的小褂子和小裤子,看着跟个招福娃娃似的。
她拿着小铃铛在他眼前叮铃铃的摇,在他即将抓住的时候猛地往上一抬,就这么两三次过后他好不容易抓住了铃铛,哇呀呀的笑。这样的游戏三阿哥百玩不腻,程纤月也乐得哄他。
就在这个时候若云从门口处走过来轻声道:“主子,范格格过来了。”
不一会的功夫,范格格进来行礼道出来意,原来她是来给三阿哥送百日贺礼的。礼物是一个如意云纹的金锁,金锁的底下坠着一连串的小葫芦。那金锁是足金实心,沉甸甸的,不是给小孩子戴的而是压在床底下的。这样的东西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来的。
程纤月请她到炕榻上坐,将手上的铃铛换成了那枚金锁,在三阿哥面前晃啊晃,柔声说:“瞧,这是你范”姐姐?姨姨?她脑子转了一圈继续说道:“是你范额娘给你的,喜不喜欢?”
范氏听她这么说面上一副感激之色,轻声道:“只要您和三阿哥喜欢,那就是这枚金锁的造化了。”
程纤月冲她笑了笑说:“这孩子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她这么说着继续拿金锁哄孩子玩去了。就这么过了一会,程纤月突然反应过来,哎,她光顾着哄孩子了,范格格怎么不说话啊。她抬起头来看向范氏,就见她正在吃炕桌上的点心。
因为要放三阿哥,所以原本位于炕榻中间的炕桌被她挪到另一边去了,正好在范格格的手边上。那上头摆着两盘点心,是膳房新做的龙须酥和桂花牛乳糕。此时那盘桂花牛乳糕已经快见了底,范格格的手正朝着龙须酥去。
程纤月就对若云道:“去膳房那拿些奶茶来。”然后对范氏道:“你喜欢这些点心吗?要不我再叫人上两碟来。”
范氏手赶忙将手从炕桌上拿下来,不好意思的说:“不用了不用了,让您见笑了。”她抿了抿唇低声道:“我家院子里种有一棵四季桂,一年到头都是这个香味。”小时候她是喜欢桂花香的,可是也烦去扫院子,每回桂花开,那地上就都是花瓣和花蕊,别提多难收拾了。可现在进了宫闻到这香味,她却觉得在家清扫庭院的日子也挺好的,所以不知不觉就把那碟桂花糕给吃完了。
程纤月见她低着头,柔声道:“可是想家了?”
范氏嗯了一声,紧接着眼泪就掉下来了,扑簌簌的。
程纤月:她觉得自己这张嘴真是太欠了,明知道人家想家了还在那问问问,这不,把人给惹哭了吧。
她叫奶娘把三阿哥抱到东厢去,然后屏退了屋内伺候的,轻声说:“别哭了,以后总有见家人的时候。”这么说着递给范氏一条帕子。
范氏接过后拿帕子捂着脸,紧接着人从炕榻上滑了下去,沉声道:“程主子,求您救救奴才吧。”说着就要往下磕头。
程纤月被她唬了一跳,赶忙把人给拉起来,问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跪下了,还说什么救不救的。
范氏好像要把这段日子的苦楚和委屈全哭出来一样,眼泪如泉水那般往上涌,她一边哭,一边诉说着这几个月遭受的磋磨。
程纤月听她在那说,原本还以为是一些小事,但越听越不对劲,等听完眉头就蹙了起来,“你说你吃了有三个月的冷菜冷饭?!”
大夏天的,都是嫌饭菜太热,怎么会有冷菜这种东西?程纤月刚要开口说不可能,但又一想,如何不可能,夏天是热但不是有冰吗?听说东宫膳房靠北处就挖了个小地库,专门有一间用来存冰做冰饮。
范氏道:“若只是冷菜冷饭我倒也能忍,可前几日内务府送来十月用的炭例,竟也少了一半去。”菜冷了可以热,咸了可以拿水涮,可是过冬的炭却少不得,因为烧水取暖都得用炭。这十月的炭直接少了一半,那往后几个月是不是也会少,如此是要她寒冬腊月的冻死在宫里吗?
她想,她都吃了好几个月的冷菜了,吃的每个月来月事的时候都要疼上几天,这些时日下去,脸虚白的不行,必须要用粉才能遮掩几分。她都已经这个样了,为什么上头的人还不肯放过她呢?
程纤月不可置信的道:“是膳房的人疯了还是内务府的人疯了?”范格格再不济那也是撷芳殿的格格,是小主,纵使再不得宠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给的,怎么会大刺拉拉的耍心眼克扣东西?
范氏抽抽噎噎的说:“不是他们疯了,而是有人存心磋磨于我。”
“是谁?”
“是是”范氏唇瓣咬的一片白,身体害怕的直哆嗦,“是太子嫔李佳氏,李主子。”
程纤月不自觉的往后院的方向扫了一眼。李佳氏?她折磨范氏做什么呢,轻声问:“你之前得罪她了?”
范氏摇了摇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实话她一直不知道得罪的是谁,一直到刘氏的宫女在晚上偷摸的在窗边给她留了句话她才知道磋磨她的人竟然是李太子嫔。当时她就懵了,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不过不管因为什么李主子看她不顺眼,她都认了,只想给李主子磕头认错免了这样的苦楚,但却连西后院的门都进不去。
她想找人替她求情,可刘氏躲她,太子贵人林佳氏也不愿意见她。最后她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想着求一求程主子。那种吃苦受难的日子她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她不想被冻死。
程纤月见她这么可怜便说:“不管怎么样她做的也实在是太过分了。”接着道:“走,你同我一起去见太子妃。”她想要是太子妃知道范氏过的这样惨一定会管的。
范氏仓惶的拉住了程纤月的袖子,颤颤巍巍的说:“您别去,您别去。”她不敢说自己先前因为侍膳的事得罪了太子妃,故而太子妃不乐意管,只一个劲的哀求程纤月别去正院。
程纤月看着范氏叹了一口气。宫里的人都讲究体面,兴许是范氏怕讲出来自己的尊严就没了所以才不愿意将事情公之于众。这么一想,范氏能来找她估计也是下了很大勇气的。
她道:“我既然知道了,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轻声安抚范氏道:“今天你也别回后院用饭了,午膳晚膳就跟我一起吃。”
范氏眼泪汪汪的抬起头,感恩戴德的嗯了一声。
程纤月于是叫人打水来给范氏洗脸并重新上妆,也恰巧这个时候外头的人提了奶茶和糕点来。程纤月招呼着范氏跟她一起喝热奶茶,吃糕点,花了好大一会功夫才慢慢把人给哄好。
待到了用饭的时候,程纤月默默地想,她来管还是名不正言不顺,但范氏又不敢去正院,所以她要怎么做才能让太子妃知道范氏受到不公平对待了呢?
第53章 赏菜撑腰 第二天一早,若云带着人一路……
第二天一早, 若云带着人一路杀到了膳房。一进门,何太监就赶忙迎了上来,面上带笑的问:“若云姑娘, 可是程主子有什么吩咐?”
“倒也没别的事情。”若云似笑非笑的说道:“入秋寒凉, 我们主子想羊肉那个味了, 特意叫我来只会一声, 叫你们把今日的例汤换成枸杞炖羊肉。”
何太监赶忙答应道:“是呢,要不还是咱们程主子,这个天还就适合喝这个, 里头洒上些胡椒, 喝上一碗啊保准一天手脚都是热的。”他见若云的脸色不大对,继续讨好的说:“要不午膳再添道炙羊肉,一会我叫人去庆丰司挑羊,保准用最嫩的羊里脊来做。”
若云挑了挑眉头道:“你们膳房可真是越来越会办事了。”
“那是那是。”何太监点头哈腰的说, 不过又一想,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若云道:“行了, 就按你说的办吧。”接着慢条斯理的走到放食盒的案桌上问:“时候也不早了, 今个的早膳在哪, 我好拿了回去。”
何太监笑着说道:“您眼前的这两个就是。”不等他说完, 若云后头跟着的两个小太监立马上前来把两个食盒从案桌上拎了起来。
不过若云却没急着走, 左右瞟了几眼问:“范格格的膳食在哪?”
何太监道:“往后数第二列就是。”
“打开我瞧瞧。”见何太监迟疑, 若云继续道:“怎么, 里头放了什么好东西, 连看都不让看的?别废话,我就打量打量。”
何太监无法,只好叫人把食盒的盖子掀起来。若云走近了一瞧,只见里头的东西那是一点热乎气都没有, 立马嗤笑了两声,直接伸手指在何太监的面上,挑眉道:“何总管,你们膳房真是当的一手好差啊。”
这算是明着提醒了。何太监头上直冒汗,等若云等人走后他想,难不成范格格去求程太子嫔去了?嘿,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屋里头,程纤月把自己的膳食挪了几样出来——咸甜口的四盘饽饽,一碗燕窝羹和红豆粥,对人说道:“把这几样给范格格送过去。”
若云哎了一声,直接带着人和食盒大摇大摆的出了院门,顺着巷道直直的往正后院走,路上遇到了好些个去膳房提膳的小太监。她嘴角噙着笑,巴不得让更多人瞧见才好。等到了正后院,正好看到范氏的宫女碧螺从屋里出来。
碧螺也是出来支使人去提膳的,看到若云来愣了下,不过很快又兴奋了起来,忙不迭的迎上来叫了声若云姐姐。
若云站在门口大声道:“程主子赏范格格银耳羹一碗,红豆粥一碗,咸甜口的饽饽四碟。”等说完才进去给范氏请安。
范氏本想着早膳继续吃冷的,等到了晌午再去给程纤月请安蹭饭。这下见若云带着东西过来立马站起来眼泪汪汪的说道:“多谢程主子的赏。”
等到了晌午,程纤月又叫人去送膳,枸杞羊肉汤和炙羊肉一并都送过去了。若云忙活完跑过来复命,轻声道:“范格格对您那是感激涕零。若不是奴婢拦着,范格格当场就跪下了。”
程纤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我就是瞧着她太可怜了。”昨个范氏洗脸重新上妆时,她就瞧见她的脸色可不是一般的差。等到了用膳的时候,那范氏都快吃哭了,一口菜特别珍惜的嚼几嚼才往下咽,跟没吃过好东西似的。
过了一会她又问:“你去送膳旁人可都瞧见了?”
若云笑着道:“可不是,奴婢干脆在范格格的门口报起了菜名,生怕旁人不知道您赏范格格菜了。”
程纤月点了点头。
她这样做算是把事情给闹大了。想必膳房的人再不敢给范格格送冷菜冷饭。至于旁人先不说,估计不出一天太子妃肯定会知道,届时等太子妃把事情处理了,她就算功成身退了。
此时正院内太子妃正在大发雷霆。撷芳殿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竟然今天才知道,还是霜嬷嬷瞒不住了告诉她的。
霜嬷嬷头一回跪在下头有一刻钟了都不曾起来,内心暗暗叫苦。她瞒着太子妃不为别的,就为了替太子妃出一口恶气。这撷芳殿,甭管是李佳氏、刘氏还是范氏,都对太子妃不甚恭敬过,因此她们打起来,霜嬷嬷那叫一个喜闻乐见。
另外,霜嬷嬷的如意算盘还不止如此。李佳氏仗着自己是太子嫔磋磨范氏,范氏胆小如鼠不敢吭声,这件事明面上压根和太子妃扯不上瓜葛。到时等范氏被磋磨的没个人样的时候太子妃再站出来主持大局,届时保准能把下头的一干人等全都压下去。
这撷芳殿的什么嫔什么贵人再多,那也只有一个正经主子,那就是太子妃!
但是霜嬷嬷千算万算,没算出来程佳氏竟然会出手。先前范氏去捧程佳氏碰了一鼻子灰,怎么范氏落了难了,程佳氏又想着帮她了?
这下就坏了。程佳氏在太子面前可是能说的上话的,要是将来这事传到太子耳朵里,太子妃就成了治家不严了。
霜嬷嬷只好把事情一五一十的报到了太子妃跟前,果不其然,太子妃发了大火,头回叫她跪在那那么长时间都不曾叫起。
“三个多月,一百多天,霜嬷嬷,你可真是办了件好事!”太子妃的胸膛重重起伏着,手上的帕子攥的生紧。若是事情传出去,她这个太子妃成什么了?是个睁眼瞎子还是个任由旁人磋磨太子姬妾的毒妇?
霜嬷嬷面露苦涩,磕头认罪,但忍不住开口道:“奴婢实在是替太子妃不平。”
“荒唐!”太子妃怒声呵斥道:“我是大清的太子妃,是太子的嫡福晋,我有什么能叫你替我鸣不平的。”
霜嬷嬷道:“是啊,您是太子妃,可她们却仗着您好脾气不把您当主子。”
太子妃深吸一口气,仿佛第一天认识霜嬷嬷一样,“为人正室,必要宽容大度,不得嫉恨怨怼。霜嬷嬷,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教我的吗?”
霜嬷嬷顿时哑口无言。但她确实是后悔了,后悔当初把太子妃教的太过死板。可那时她没辙啊。皇上在太子十三四岁时就开始相看太子妃,可是太子直到二十多才大婚。这中间隔着好些年,她不把太子妃教成那个样不行啊,万一教的不够好,皇上又看上了旁人,那这太子妃不就砸她手里了吗?
“奴婢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霜嬷嬷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继续说:“您对刘氏范氏之流当真一点都不曾生出恼恨吗?”
太子妃喉咙一梗。
霜嬷嬷的话如同一根针扎在了她的心口上。对于新来的两个格格她的确是心有不满的,毕竟她是那么的大度那么的宽容,她有心提拔她们,但是她们却不识好人心转脸就去捧别人了。
良久过后,太子妃长舒了一口气起身去到小佛堂的下头,虔诚的跪了下去。她想一定是霜嬷嬷看出了她的不满所以才这么做的。是她错了,她就不该有那样怨恨的念头,她要把那种污秽的想法压下去,她要做个完美的太子妃,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要做一个圣人一般的人。
“此事在太子回宫前定要解决好。等太子回来”太子妃闭上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到那时我去向太子请罪。”
霜嬷嬷含泪说了句是,可她心里却想的是,我的太子妃啊,您做的再好又能如何,皇上还能保您的地位一辈子吗?您何时才能开窍啊。
此时西后院内李佳氏得知了消息后也急了,既恼怒程纤月多管闲事,又担心这事传到太子妃的耳朵里,更害怕程纤月会在太子面前说她的坏话。
旁边坐着的刘氏一脸的担忧,沉声道:“李主子,这可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李佳氏把一腔怒火全发在了刘氏那里。
刘氏顿时不敢吭声了。
李佳氏思来想去,突然一下将目光放在了刘氏身上。刘氏被她看的一个激灵,磕磕巴巴的说:“李主子?”
李佳氏冷哼一声道:“事情皆因你而起,你自己去把这事了结了!”
刘氏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错愕的看着她。
李佳氏越想越觉得祸事都是刘氏闯出来的。就是刘氏跑过来说范氏去捧程佳氏了,所以她才这么关注范氏的。只这么一想,刘氏在她眼里简直是罪大恶极。她道:“我给你两条路,要么你自己去太子妃那请罪,要么我去向太子妃告发你,你自己选吧。”
刘氏简直欲哭无泪,分明是李佳氏怨妒程佳氏才拿范氏泻火的,怎么就成了她的错了呢?但面对李佳氏这样无礼的要求她却不敢不应,因为哪怕事情闹到太子那里去,一个是长子的生母,一个是新进门无宠的格格,保谁还用说吗?
刘氏面色苍白的咬了咬牙,惶恐又不甘的下跪道:“奴才知道了。”
过了一会,刘氏踉踉跄跄的回到了自己屋子,过了许久沉声道:“取几根珠钗簪子来。”她深吸一口气想,做戏做全,她得先去向范氏赔罪,然后再去向太子妃请罪。
刘氏的动向逃不脱正屋林佳氏的眼睛。她看着刘氏被范氏的宫女阴阳怪气的赶出来,又看到刘氏慌慌张张的出了院门,免不得长叹了一声。
宫女松叶道:“这些阵子院里可真热闹啊。”又是范格格被磋磨,又是程主子赏菜,又是刘格格赔礼道歉的。她侧了侧头说:“难不成都是刘格格撺掇的?”
林佳氏淡淡的开口说道:“不准妄议主子。”话虽这么说,却不自觉的向西边看过去轻声道:“闹成这样又是何必呢?”
第54章 知恩图报 正院里,李佳氏、刘氏、范氏……
正院里, 李佳氏、刘氏、范氏都被太子妃传唤了过来。当着太子妃的面,刘氏哭哭啼啼的向范氏道歉,说是她哄李佳氏动的手, 只因平日里和范氏有些小摩擦, 所以才趁这个机会报复她的。
范氏对刘氏的话是半信半疑, 要说刘氏和她有矛盾的确是有一点, 但那也是刚进撷芳殿时俩人互相别着谁先得宠的时候。另外要是刘氏真那么恨她,为什么中途又叫自己的宫女偷偷摸摸给她通风报信呢?所以范氏猜测,刘氏的确是说过她的坏话, 但是要整治她的也的确另有其人。
太子妃庄严的坐在上首沉声说道:“同在撷芳殿住着, 人多眼杂难免有磕磕绊绊的地方,但要是因为这些小事争风吃醋互相算计,那就是视宫规法度于无物。你们可明白?”
李佳氏等人从座椅上站起来俯身行礼:“是。”
太子妃继续道:“刘氏,此事皆因你而起, 因你搬弄口舌挑弄是非, 才搅的撷芳殿不得安宁。本宫以太子妃之尊对你论罪惩处, 罚俸半年, 从今日起闭门思过, 抄写女诫女训百遍。至于李佳氏, 你不辨是非滥用职权, 罚俸三个月以儆效尤。李佳氏、刘氏, 你们二人可有异议?”
李佳氏和刘氏皆道:“奴才不敢。”
待几人起身落座后, 太子妃长叹一口气说:“清闲贞静, 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望你们以此为戒。”说罢让李佳氏留下,叫刘氏和范氏先回去。
李佳氏低着头坐在下头, 半响后轻声说:“奴才也是听了刘氏的教唆才会做下这等糊涂事的。”
太子妃对这副说辞是一丁点都不信。她和李佳氏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知道李佳氏绝不是那种会替旁人出头的人。不过刘氏把祸事揽了下来她也就不细究了,总得给李佳氏留些颜面。不过她心里还是对李佳氏存了几分不满,同样都是太子嫔,程佳氏比李佳氏得宠不知多多少,但人家也没出那么些个幺蛾子。
她道:“李佳氏,你好歹是太子长子的生母,行事守规矩些,别叫弘晳阿哥没了脸面。”
李佳氏被太子妃说到面子上,脸色当即就有些不好看,不过还是喃喃的说了句是。可等离开时她却想,她还有什么脸面呢?那程佳氏才进门多久啊就能跟她平起平坐了,她不显示显示威严来那才真是没了脸面!
太子妃把几人的龃龉调解完,接着抬手扶额问道:“膳房和内务府那边都吩咐好了吗?”
霜嬷嬷赶忙回答:“都吩咐过了,内务府的人说范格格缺的炭火等物明个就会送过来。”
“嗯。”太子妃点了点头,接着低声道:“范氏受了委屈,你去梳妆台上捡两对新作的簪子,再去库房挑两匹上好的料子送过去安抚一下。此外在这件事上程佳氏做的不错,挑些毛皮送过去,就说给三阿哥做冬装。”
“是。”霜嬷嬷轻声回答。
不一会的功夫,后院的范氏就收到了太子妃着人送过来的东西。她面上恭敬的谢了恩,但是等霜嬷嬷等人走后,脸上的笑意就慢慢变浅了。
碧螺还在一旁高兴的说道:“格格,这可真是太好了,您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范氏看着桌上的东西神色淡淡。她想,哪里好了,她吃了那么些天的苦,但是罪魁祸首却不伤筋不动骨的。再者,要不是程主子愿意帮她,出手把事情给闹大了,她还不知道要受多久的磋磨。
程主子。
范氏默默的在心里念叨了两句,眼睛放在花色靓丽的布匹上道:“把这些东西带着随我去西前院。”她这没多少好东西,盼望着太子妃赏的这些能入程主子的眼。
待范氏带着布匹到了西前院,程纤月就知道一定是太子妃把事情给解决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范氏说:“往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大可告诉太子妃,太子妃是个好人,一定会主持公道的。”
范氏垂眉颔首轻轻一笑说了句是。
程纤月又道:“这天也是一日日的变冷了,你得了好料子就自己留着做衣裳吧。”她伸手摸了摸范氏的手,觉得还是有些冰,就跟她说:“女孩子家气血是最要紧的,要是不足手脚就容易冷。我已经吩咐膳房了,让他们每天都给你炖一盅羊肉,估摸着喝一个冬天就能养回来了。”
范氏赶忙起身行礼道:“奴才多谢程主子。”
程纤月笑着说:“好了,不过是随手之劳,天渐渐黑了,眼看着要起风,你赶紧回去歇着吧。”
范氏怎么过来的就又怎么出去。碧螺抱着两匹布料跟在范氏身旁轻声说:“程主子可真是个和善人呢。”
范氏满脸感激郑重的点了点头。主仆两人穿过街道到了正后院,不过进院前,范氏看向西后院的门,眼眸深邃了些。
她想,李太子嫔这么对付她,不过是仗着自己有个阿哥罢了。她现在人微言轻是不假,但她绝对是个知恩图报的。总有一天,她定能找准机会报答程主子。
这边程纤月开开心心的捧着碗吃第二碗饭。哎呀妈呀,做好人好事的感觉可真好。她在心里把自己夸上了天,这心情一好,就胃口大开了。等用完了晚膳,她慢吞吞的在小院里散步消食。
若云一边扶着她,一边说道:“方才膳房的人殷切的来问,请问您明个有什么想吃的。”
程纤月就说:“一时间也想不出个什么,让他们看着办吧。”
若云答应了一声继续说:“奴婢打听了,说是刘格格在李主子面前进的谗言,所以李主子才这么对付范格格的。不过李主子做的也太出格了些,不光叫人把范格格的饭菜放冰窖里的,还听说她派人知会膳房,说范格格口重,让他们往范格格的饮食里放重油重盐。”
程纤月蹙起眉头问:“那炭火又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李主子一句范格格喜冷不喜热下去,内务府就知道怎么办了。”若云叹了一口气道,“比起一个格格,内务府自然是听李主子的。”
程纤月感慨一声:“都在撷芳殿里住着,有什么不能过去的。而且这些招数也太狠了些,至于吗?”
不过她也纳闷,刘氏和范氏进撷芳殿才半年吧,俩人中间能有多大仇啊,还有就是李佳氏,她跟刘氏的关系有那么好吗,竟然愿意花这样大的手笔去给刘氏出气?
她觉得中间一定也有李佳氏不喜欢范氏的原因。不过范氏也没做什么吧,真要算起来,范氏只干过两件事,一个是去给太子妃侍膳,另一个就是来这里捧过她不过她没应。
不知道为什么,程纤月的心里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李佳氏对自己有那么一点敌意,不过她想了半天愣是想不明白,因为她和李佳氏根本没有交集啊。到后面她就把这些事放一边了。
害,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事情都结束了,就这样吧。
程纤月顺道去了东厢,此时三阿哥刚喝过奶,奶娘抱着他正给他拍奶嗝。她干脆把这小子抱过来,伸手在他的后背上拍拍。
一边走一边轻声道:“哎呦,浑身都是奶味。”然后又笑着说:“也不知道寄给你阿玛的信他收着了没有,看没看到你的小脚印。”
第55章 父老子壮 远在木兰围场的胤礽的确是收……
远在木兰围场的胤礽的确是收到了信, 不光有程纤月给他写的,还有太子妃亲笔书信一封。
他先打开了太子妃送过来的信,最上头是平平无奇的请安之语, 中间就是禀报撷芳殿事务一切皆好的话, 后头就都是劝谏的言论了, 虽说言语恭敬引经据典但字里行间都是在劝他要忠君爱国行事有度。
胤礽拿太子妃的言语当成警世恒言清规戒律, 沉着心默默的念叨了两遍才放下。接着伸手把程纤月给他写的信拿过来,只是才把信封的封口打开,一张映着凌乱小脚丫的信纸就从里头掉了出来。
胤礽愣了一下, 拿起来一看接着就笑开了。只见那上头足足有六七个脚印。中间一对墨迹最重, 十个小脚指头都清晰可见,不过其他脚印就有些杂乱了,灰灰白白的。他猜出来这一定是拓印的三阿哥脚掌。
等笑完,他把这张纸放到一边开始读信, 越读越觉得心里松快。虽说写的事情都比较琐碎, 但是字里行间都透出一种快活的滋味, 好像隔着信纸都能看到程纤月那张笑意连连的脸似的。
他看完干脆拿起纸笔写起了回信。先是说自己一路顺畅, 接着谈起了草原上的美景, 接着又许诺说将来一定带程纤月来一趟, 叫她亲眼看一看宽阔的草原品尝这里的肥羊。后面就说自己一切都好, 她给他带的东西大多都用上了, 尤其是薄荷油和驱虫的香包, 还说自己在外打猎猎到了一些兔子和鹿, 虽然肉都吃了,但是皮毛却都硝制好留了下来,等回去就拿给她和三阿哥做裘衣。
胤礽长舒了一口气继续写道,就快回去了, 等在这里过完颁金节就启程,要她在紫禁城里安安稳稳的等他回去。
他洋洋洒洒的写了一长篇,接着另取了信纸来才开始给太子妃写回信,但信上不过了了几行字,大意就是知道了,你我夫妻共勉之类的话。
两封信分别写完封装,胤礽便说:“一会交给信使送回紫禁城。”
陈合双手接过赶忙回道:“嗻。”
胤礽又拿起那张“乱脚印图”觉得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弹了一下说:“可真是个行事宕轶的额娘。”附上一张三阿哥的画像多好啊,这印小脚丫的做法他还是头一回见呢。不过又一想,就程纤月那粗糙的画法,估计也画不出三阿哥的神韵,摇了摇头笑了笑。
陈合见这位爷今天的心情不错干脆讨了个巧说:“看这脚印散散乱乱,可见阿哥爷有多活泼,踢的可真好。”
胤礽爱不释手的摸着那一个个的小脚印说:“既然你都说踢得好了,那就裱起来吧。”他打量了一下帐内的陈设,指着床头那个位置道:“就挂到那边去。”
胤礽刚到木兰围场的时候是挺忙的,不过慢慢的事情就没那么多了。今天看着也没有什么大事,他想干脆去外头散散心就出了营帐,往南边走了百十来步便到了附近的演武场。
演武场的角落摆放着几个武器架子,上头陈列着刀枪等武器,演武台的旁边还设立了好些个草靶。这边人还挺多的,此次随行木兰围场的几个皇子大半都在这。
胤礽一过来,以五爷为首的几个贝勒阿哥爷就都下跪行礼了。胤礽冲他们摆摆手说:“起来吧,这是在做什么呢?”
五爷回道:“我们几个闲来无事便约着比赛射箭。”
胤礽“哦”了一声,接着笑问:“是谁赢了?”他顺着五爷一路看过去把其他站着的几个弟弟都打量了一遍,继续道:“我猜不是老七就是十四。”
七爷自生下来腿脚就不大好,但也正是因为腿脚不好的缘故所以干什么都用功,尤其是骑射。十四,他以前从没注意到下头几个小的,不过好像听人说十四是个皮猴子,还听说十四在上书房公然嘲笑过自己的亲哥老四的骑射功夫不如他。
七爷笑了下,但还不曾说话十四就先开腔了,“回太子的话,我和七哥正比着呢,还没比完。”
“那我也来凑凑热闹。”胤礽道,然后冲一旁侍候的奴才抬了抬手。底下人早在他过来的时候就准备着了,赶忙捧着弯弓呈上去。
旁边九爷和十爷对视了一眼。这两人也是闲的,原本见人来这玩就想跟着凑个热闹,没想到会碰上太子。
九爷看着被人如众星捧月围着的太子不自觉的撇了撇嘴,在心里腹诽:从御驾到达木兰围场到现在,他们这些皇子都没在私下场合里见过太子。只因皇上不管做什么都把太子带在身边,甭管是朝政议事还是款待蒙古各部落的王爷、台吉,亦或是御驾演武和狩猎,就连平日里皇上用膳十有七八都要太子随侍在侧。
嘿,就看皇上对太子那个黏糊劲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就只太子是皇上亲生的,他们这些个阿哥都是路边捡来的。
胤礽站在草靶前,先是试了试弓弦,接着拉弓射箭一气呵成,一箭直中靶心。七爷和十四也纷纷跟上,不过七爷中间射偏了一箭干脆退了出去,就剩十四和胤礽比着射。
十三在一旁看的干着急,没见七爷都特别有眼色的避让了吗,这十四怎么还跟太子拧上了?他想到早在来围场前四爷的叮嘱,四爷千叮咛万嘱咐他千万要看好十四,别叫十四闯了祸。想到这里十三攥着拳头放在嘴边重重的干咳了一声。
十四对十三的提醒充耳不闻,他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射箭上。反倒是胤礽先放下了手上的弓关心的问道:“十三怎么了,可是受凉了?”
十三干笑了两声说:“臣弟兴许是昨夜吹了风,所以今早起来喉咙就有些不舒服。”
胤礽想到来时程纤月对他细细密密的叮嘱,又想到刚刚信上又是再三的关心就笑了下:“便是小疾也不能置之不理,更不能讳疾忌医,一会我叫人拿些润嗓子的药丸子给你。”
十三赶忙拱手道:“多谢太子。”
胤礽“嗯”了一声,又看向十四道:“看来旁人还真说得不错,十四的功夫比老四强多了。”
那是,在这一点上他哥就是不如他。十四骄傲的仰起头,要不是顾念着太子比他的地位高,他非得拉着太子一决高下不可。
九爷觉得这天是真打西边出来了,太子都会夸人了嘿,笑着道:“看太子心情好似不错,可是有什么喜事?”
胤礽将手上的弓递到一旁,轻描淡写的说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刚刚宫里来信说三阿哥百日了。”
哦,就是说呢,合着太子就是找机会炫耀儿子,九爷觉得自己真相了。其他几个阿哥也都恭贺起来,纷纷说等回去一定会送上贺礼云云。
胤礽心满意足的道:“只射箭没什么趣味,趁着天气不错一起去外头跑跑马吧。”这般说着招呼着人往外走。
这个时候不贴过去那是傻子,几个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跟在胤礽的后头。十三趁着自己在队列末尾特别干脆的一脚踢在了十四的腿肚子上。十四被踢了个正着“嘶”了一声,不高兴的侧头小声说:“十三哥,你踢我干嘛?”
十三:
我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这边几个阿哥浩浩荡荡的到了马场,各自挑选了马匹上马扬鞭。胤礽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剩下的一一跟上。
驰骋的风迎面吹来,前头则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胤礽手握着马匹的缰绳,心里煞是痛快。
此时康熙也带着人到了这里。他看着驰骋草原的几个儿子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旁边梁九功赶忙伸手给后头的人打了个招呼,接着从小太监捧着的托盘内将装有老花镜的盒子拿过来奉上去。
康熙带上了老花镜往远处看,就见胤礽骑着马一骑绝尘,后头几个阿哥你追我赶。他道:“嗯,太子的马上功夫又精进了。”
梁九功笑道:“可不是,太子爷的骑射可都是您手把手教的。”
康熙笑了下,不过很快笑容就缓缓消失了,沉声说:“儿子们都大了。”不像他,一日日的老下去,这两年,他睡的越来越晚,醒的却越来越早,精神头好似越来越差。
梁九功深知康熙在想什么,轻声道:“皇上龙马精神不改当年,前不久太子跟您一同狩猎,打下来的猎物还没您的多呢。”
想到那时众人高呼万岁的场景,康熙轻笑了一声,不过看向远方的眼睛却眯的更细了些。他的身体他心里清楚,先前狩猎太子是在让着他呢。不过那时他主要是觉得太子有孝心不肯逾越父君之上,不过现在却觉得太子兴许是在藏拙躲避锋芒。
可是太子再怎么对他退让,太子依旧是太子,无人敢出其左右,假以时日他这个垂垂老矣的薄暮终将退位给东升的旭日。
太子啊
到了晚上,康熙这就得到了消息,说是四爷送政务折子的时候顺带给太子带了两封家信,信的内容也很简单,都是撷芳殿的琐事没什么可怀疑的。
康熙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慢慢的舒出一口气,半响后沉声说道:“宣东宫侍卫内大臣戴佳海清。”
第56章 叫阿玛 没过几天程纤月就收到了回信,……
没过几天程纤月就收到了回信, 仔细读完感觉胤礽在外头好像过的还挺快乐的?不过提到回程,信上竟然说皇上他们要在木兰围场过完颁金节再回来。
程纤月在心里默默的算起了时间。
京城距离木兰围场大约有七八百里,普通邮差一天走一百里也要走个七八天。不过御驾的速度不会很快, 再在中间的行宫耽搁一下, 没个十几二十天的绝对下不来。要是皇上在途中召见官员巡视地方, 那花的时间就更多了。这么一算, 得,等胤礽回来就快过年了。
果然不出程纤月所料,等御驾回紫禁城都已经是十一月中了。圣驾回来的前一天宫里就得了信, 等到了第二天还不到晌午, 程纤月就随太子妃前往宁寿宫恭迎圣驾。
宁寿宫是仁宪皇太后的住所。这位皇太后是康熙的嫡母,出身科尔沁,曾经在慈宁宫侍奉孝庄太皇太后,待太皇太后故去后就搬到了宁寿宫。
要是搁以前, 程纤月可没那个机会到宁寿宫里来, 但她现在是太子嫔也算是在宫里有了名姓, 这才能在宁寿宫得一个座。当然, 能得一个坐就不错了, 至于聊天说话, 嘿, 她还没那个资格插嘴。
程纤月默默的坐着, 脸上挂着那种端庄的笑, 偶尔用余光往上头瞟一眼。
坐在最上头的自然是皇太后, 她的身边两侧是佟佳贵妃和太子妃,再往下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惠、荣、德、宜四妃,再往下是宫里有头有脸的嫔。
殿中主要是贵妃、四妃以及太子妃在陪太后说话。至于下头的程纤月等人,那纯纯是人型背景板。当皇太后笑起来的时候, 程纤月就随大流的跟着笑,当皇太后叹气表示担忧的时候,程纤月就得颔首低眉。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宁寿宫的一个姑姑从外头走进来高兴的行礼说道:“回禀太后和各位主子,御驾已经到了午门。”
在京的皇子和官员会在午门接驾,待车鸾进了宫门,估摸着皇上很快就要往宁寿宫这边来了。
既得了信,殿中的人都动了起来,皇太后前往寝宫内更衣,妃嫔们以贵妃为首到前院站好,程纤月和李佳氏两个则牢牢的跟在太子妃的身后。
大约过了有半个时辰,皇上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过来了,院中的人全都跪了下去。直到康熙叫起程纤月都没敢抬头,只知道眼前穿着明黄色袍子的人影先过去了一个,接着又过去了一个。等皇上进了殿门,明显是要和皇太后说说话,于是院中的一行人便有序的行礼告退。
程纤月回到撷芳殿先拿水灌了一气。哎呦,刚刚在宁寿宫真是笑的她口干舌燥。等喝完了茶,她便跟若云说:“若是太子到了撷芳殿告诉我一声。”等到了傍晚太阳还没落山的时候,就听若云过来回话说胤礽回来了,不过他人现在在正院。
此时正院内,胤礽刚坐下没多久,太子妃就跪下请罪了。胤礽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蹙着眉头听她说事情的始末。
太子妃一板一眼的将原委说出,格外点出自己对刘氏和李佳氏的处罚,最后道:“妾身不能明察秋毫,致使范格格吃了三个多月的冷菜冷饭,还请太子爷降罪。”
胤礽没想到自己一走撷芳殿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不过对于太子妃口中的刘氏是始作俑者的言论他是不怎么相信的,在心里对李佳氏的行径暗暗记了一笔。至于太子妃,他缓缓垂下眼去。下头人敢瞒着太子妃怕是因为太子妃立身不稳的缘故。
太子妃羞愧的跪在地下,她在太子面前从未有过这样低三下四的时候。她焦心的想,太子一向不喜欢她,他会借着这个机会训斥她吗?会给她难堪吗?就在她低着头等待责怪的时候,谁知太子却沉声叫她起来。
胤礽道:“你既处罚了她们,又赏赐了范氏以做安抚,事情就算是了结了。至于下头那些欺上瞒下的”言语间顿了顿,“膳房总管和内务府营造司炭库总管各赏二十个板子,叫他们长长记性。”
罚了外头的奴才却没罚正院的人,太子妃顿时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半响后依旧叩首道:“还请太子治妾身管家不严之罪。”
胤礽缓缓叹了一口气。他不想罚她,这样外头人才知道太子妃在他这里的分量,可是看她恳切的样子他就知道若是不罚,太子妃怕是忧心忡忡无法心安,便说:“你既请罚,那便罚一个月的俸禄吧。”也算是小惩大诫了。
太子妃闻言缓缓吐出一口气,谢恩后由人扶了起来。
胤礽本打算看过了太子妃就走,但听了这样的事也就绝了离开的念头。撷芳殿里总要有个能立的稳的主子,不然东宫的姬妾自相自杀起来,头一个遭殃的就是他的孩子。而在撷芳殿,没有人比太子妃这个位置更高,所以合该她来做这个主子。另外,他不管瓜尔佳氏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他知道她一直以来都想做一个能令皇上以及众人夸赞的太子妃,如此就够了。
“更衣。”胤礽说罢站起身到了里间,陈合等人立马跟了过去,给他脱外套的脱衣服,跪着替他脱靴子的脱靴子。
霜嬷嬷见太子没有责怪太子妃高兴的不行,见太子妃还在那愣着,轻声提醒道:“主子?”
太子妃回神过来,也跟着过去了。只是在太子身边坐着,她却始终觉得不大真实,更多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胤礽脱了靴子又把外袍脱下来,整个人就松快多了,没忍住往炕榻边上一歪。他原先还存了几分的兴致想说说木兰围场中的所见所闻,但转念一想,太子妃不是那种能跟他说笑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此时觉得这屋子里有些太过安静。
胤礽想把大格格唤过来,只不过又觉得乌林珠年纪也大了,叫女儿看到自己这副懒散的模样不好,于是说道:“在木兰围场中打了些猎物,硝制了些兔子皮和鹿皮,一会着人抬过来,给乌林珠做衣裳。”
太子妃轻声说了句是,然后替女儿谢恩。
等说完了女儿,胤礽就发现自己跟太子妃实在是没什么可聊的了。他也懒得再找话头,沉声道:“去请程太子嫔过来,另外叫她把三阿哥也抱过来。”他准备在正院留宿是不假,但他也想看看程纤月和孩子。
西前院里,程纤月听见传唤就愣了。她其实已经做好了胤礽今天不过来的准备。你想啊,他一路回来肯定累了,进宫后又跟着皇帝去给太后请安,这好不容易得空到正院坐下,那十有八九就不想挪动了,所以程纤月就猜他今天是不会过来的。
可谁知他是不过来了,但他竟然叫她到正院去,还要抱着三阿哥一起去。
程纤月忍不住腹诽:叫她和孩子过去干嘛呢!你要想见我们,等休息好了明天过来一趟不就成了?但是胤礽既然叫人过来传了话,那她也没辙,只好收拾收拾带着三阿哥到了正院。
到了地方,程纤月先是给胤礽和太子妃请安,然后就在他俩炕榻下头的椅子上坐下。
胤礽看见程纤月就笑,等看到白白净净的三阿哥就更高兴了,沉声道:“把三阿哥抱过来我瞧瞧。”
奶娘赶忙抱着三阿哥过去,胤礽两只手就把孩子从奶娘怀里抱了起来。他拎着三阿哥的腋下掂了掂,轻声笑道:“这孩子可真沉。”
孩子刚生下没多久他就走了,因此三阿哥根本就不认识他。不过小孩子正是认人的时候,还不认生,这下见着个没见过的家伙,那眼珠子滴溜溜的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了起来,紧接着就呜呜的吱唔出声。
程纤月小声道:“他正在学说话呢,天天吱吱呀呀的。”
胤礽把他抱在怀里逗他道:“阿玛的三阿哥在学说话啊,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阿玛。”笑着说道:“叫阿、玛。”
三阿哥就这么盯着他呜呜啊啊。
胤礽继续说道:“阿~玛~”三阿哥手朝他的脸上晃了晃“唔”了一声跟答应了似的。
噗!程纤月快要在心里笑死了。
“这小子!”胤礽哭笑不得,但还是不厌其烦的复述:“叫、阿、玛。”
然后就看三阿哥笑开了花,啊啊直喊,最后从嘴里蹦出来一个妈,没过一会又蹦出来一个妈。
胤礽高兴的亲了他一口,夸他说:“哎,真是阿玛的好孩子。”
程纤月:
其实三阿哥叫的不是阿玛,而是妈妈。她近来一直在三阿哥面前说妈妈两个字,就是想听他开口喊自己一声妈妈。不过满人不叫自己的妈为妈妈,而是称呼额娘。但怎么说呢,虽然她自己已经习惯了叫额娘,可面对三阿哥,她还是希望他能叫她一声妈妈,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种现代的称呼了。
只不过现在胤礽明显是会错了意,他以为三阿哥叫的是阿玛。但程纤月并不打算纠正,如果她说了实话,胤礽要是问她为啥要三阿哥学说妈妈,她该怎么回答他呢,所以就这么着吧。
就是胤礽当着她们的面视若无人的跟三阿哥玩,程纤月觉得自己挺尴尬的。因为太子妃还在那边坐着呢,搞得好像她是个登堂入室挑衅正房的小三一样,因此偶尔和太子妃对视一眼就觉得很不好意思。
但程纤月想多了,太子妃压根没有那么想。她反倒觉得屋子里有了动静,太子把目光放到旁的地方,她心里的那根弦就松了。
又过了一会,三阿哥突然哇哇哭了出来,程纤月赶忙站起来道:“小阿哥这是饿了,要抱回去喂奶了。”这么说着便带着奶娘行礼告退。
胤礽等这对母子走后轻声道:“这孩子哭的可真有力。”
太子妃抿唇笑了下,当初乌林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能哭能睡的。
胤礽见太子妃并不答话也没有恼,缓缓开口说道:“传膳吧。”
第57章 时装秀 胤礽一连在正院歇了十来天,只……
胤礽一连在正院歇了十来天, 只是他歇就歇了,非要叫她和三阿哥过去。程纤月就觉得他是不是在外头呆久了脑子被风给抽了。
真是的,他是开心了, 在那高高兴兴的玩孩子, 然后留她和太子妃搁那大眼瞪小眼, 那画面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所以到后头她就不乐意去正院了。
当然,程纤月也不傻,直接说不去那是抗命, 于是她就耍了个花招, 叫人提早去膳房提膳,这样等胤礽再着人传唤她就有了借口。那什么正吃着饭呢,总得换个衣服再过去吧。然后她就估摸着正院叫膳的点再过去,反正他们用饭也不用她伺候, 这样她过去请个安就能抱着儿子回来了。
这样的借口用了三两回, 胤礽也好像看出什么来就不叫她去正院了, 只是儿子还是要抱过去的。
程纤月就很痛快的把她儿子给卖了, 用小斗篷把三阿哥包成个小熊仔一样然后送到正院去。
嘿, 儿子, 反正你小还不懂事, 就乖乖做你爹的玩具吧!
就这么到了十二月, 胤礽终于不再留宿正院, 他往她这边来了, 不巧,程纤月此时正在用晚膳。
胤礽进来后摆摆手说:“别起来了,吃你的。”虽是这么说,但程纤月还是放下了筷子, 叫人送水和帕子过来。她看后头跟着的还有提膳的太监就知道胤礽还没有吃饭,所以干脆叫人把自己吃了半半截的饭桌抬下去,另抬桌子来摆放他带过来的膳食。
胤礽净完了手先叫人盛了一碗汤喝,接着说道:“这个天是越来越冷了。”
可不是,再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呢。程纤月便回答他说:“是啊。”
胤礽喝完了汤开始用饭,只是吃着吃着突然笑了起来,不光是笑还拿眼斜看她。程纤月简直是莫名其妙,放下筷子问:“你怎么了?”吃个饭有什么好笑的。
胤礽沉声说:“来前我还在想你吃了没有。”
哦,他这是打趣她之前提早提膳的事呢。程纤月吱吱唔唔的说:“前几天饿的快。”
这可真是个一戳就破的借口。胤礽挑了挑眉揶揄她问:“那这几天饿的慢吗?”
程纤月:
祖宗,你能不能不问了?她赶忙夹了一筷子片的烤鸭子放他碗里,然后冲他笑了下,努力把心里的祈求发送出去。
胤礽把她夹过来的菜吃了,这才好心的放过了她。不过他心里也清楚,程纤月是不想去正院碍太子妃的眼才找的这样的借口。不过他对程纤月的退让之心很是赞扬,尤其是跟另外一个太子嫔的对比之下。
等用完了膳,两人漱完了口就坐在炕榻上说话。胤礽终于有机会聊一聊木兰围场的事情,他道:“那里有一望无际的草原,清澈的河水,还有茂密的树林。草原上有羊和野马,林子里有兔子和山鸡。狩猎的侍卫层层包围,枪林箭雨下去,只一会的功夫就能射杀几百斤的猎物。”
程纤月问他:“野味都是什么味啊?”
胤礽笑着说:“肉是没有蓄养的家畜多,但是很筋道。围猎的当天晚上皇上叫人在营地里生起篝火将猎来的鹿、狍子等物烤着吃,满营地都是烤肉的香味。”
嗯嗯。程纤月点了点头,自己脑补了一番皇家大型篝火晚会的场景,说的她都有点想吃烧烤了。过了一会她又问:“那除了狩猎你还干啥了?”
胤礽道:“除了正事也没做什么,射射箭跑跑马什么的。”他笑着问:“你会骑马吗?”
那你可问对人了,两辈子都没学过呢!程纤月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胤礽就说以后有机会他来教她,“总有一起去草原上跑马的机会的,到时你骑在马上迎着太阳的方向跑,秋风在耳边飒飒的响。”
程纤月就想那样的场景一定很美。
胤礽收了话头转而问起她来,“我出去的这些天你在撷芳殿过的如何,有没有人给你委屈受,有没有被人欺负?”
程纤月道:“谁敢呢?”毫不客气的说,她这个太子嫔在撷芳殿还是很有分量的,向来都是人捧着她,没有人敢给她下绊子。不过很快她叹了一口气道:“确实是有被欺负的,但那不是我。”顿了顿继续说:“算了,还是你自己打听去吧。”
她干脆利落的截了话头,要是再说下去就要提到范格格,就要提到刘氏、李佳氏,搞得跟她背后说人家坏话一样。
胤礽沉声道:“我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程纤月转念一想,那估计是太子妃已经禀报过了,松了一口气道:“你已经知道了啊。”那行,那她就不用发表意见了。
胤礽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转而说起了别的,“之前不是信上说你做了新衣服吗?还说要穿出来给我瞧瞧。”
程纤月被他这么一提醒就想起来了,当下道:“现在看吗?好啊,我做了好几箱子的衣裳呢,你等我一下,我这就穿出来给你看。”
她忙不迭的下了炕榻进到了卧室,叫人把装衣裳的箱子抬过来。秋冬之际她做了好些旗装,还都是成套的,不乏有皮草里子的外袍,加棉的小袄,坎肩,还有绒里的大氅斗篷。不过屋子里有炭盆,不冷,她就打算只穿袍子和坎肩之类的给他看。
她把自己身上的脱下来,换上之前在信上写的那件银红色料子做的旗装,走出去前还特意换了双鞋,然后才轻轻飘飘的掀开遮挡的帘子到外头。
胤礽在炕榻上坐着,见纱帐帘子后头人影晃动,然后慢慢的走出来一个人。他略挺了挺腰杆望过去,紧接着就笑开了。
他还记得信上写的内容,知道这就是程纤月提到的那匹料子。不得不说,这颜色的确是衬人,把程纤月的脸衬的像刚煮出来的奶皮子,又白净又亮堂。她的身影轻快,好似蝴蝶,特别翩跹的在他的眼前晃悠了两圈。胤礽觉得有些不大对头,细细一看,原来程纤月换了一双盆底鞋,怪不得他觉得她好似高了几分,走起路来也更摇曳。
程纤月特别臭美的在他面前转了两圈,问道:“爷,您觉得这身好看吗?”
胤礽点头道:“好看。”
听他这么说程纤月特满意的笑了起来,紧接着跟走T台似的,步履轻快的走过去再走回来,停下来的时候还不忘甩一甩帕子摆个动人的姿势。
她起了玩换装走秀的兴致,继续往卧室那边走,走到帘子前还不忘跟胤礽说:“还有呢,你等着哈。”
程纤月进了卧室,若云和若霞几个早就把另外一身跟准备好了,当下给她解扣子的解扣子,拿衣裳的拿衣裳。程纤月道:“快给我拿一把扇子。”她要换个东西拿!
旁边若霞把新衣裳送过去,忙不迭的开柜子翻找,从最上头拿出一把百花穿蝶的团扇送上去。程纤月换好了衣裳就拿着扇子出去了。
这身外袍是水碧色的,外头还搭了一件毛坎肩,那坎肩外头缝了一层的兔皮,穿着特别的暖和。就是她手上的团扇是夏天的,拿着有些不伦不类。但是整体看下来却有几分滋味,如同小家碧玉。
程纤月走过去又问:“爷,你看这身怎么样?”
胤礽把她拉过来打量了一番说:“嗯,衬得你跟个还没开脸的小姑娘似的。”
那说明她很嫩嘛,程纤月干脆把扇子拿到面前做出一副欲拒还休的样子。然后胤礽就哈哈笑起来,说她怪会装模作样。
等他发表完意见,程纤月就又回去换衣裳去了。下一身是鹅黄色印团云纹的,为了搭配这身衣裳,她干脆把头上的首饰给换了,把点翠全换成纯金打的,这样整个人都金灿灿珠光宝气。
程纤月穿戴好后屁颠屁颠的出去,不过为了显示自己端庄的身份等出了帐子就特意走的很慢,不徐不疾。
胤礽看到她这身打扮拍了下手笑着说:“有几分气势在了。”
程纤月仰起头来,做出傲然睥睨的样子,学着古装电视剧里的人物沉声道:“本宫在此,谁敢放肆。”
胤礽大笑出声,接着重重的说:“好!”
程纤月大摇大摆的走了一圈接着又进了卧室,就这样又换了四五身走了好几个过场才停下。
唉呀妈呀,做模特真的好累啊。
她歪在炕榻上,把花盆底的鞋子甩掉,沉声说:“走的脚都酸了。”这穿高跟鞋就是不如平底鞋方便,略走一阵就觉得难受的厉害。
胤礽道:“那你歇一歇,我来给你换衣裳吧。”
程纤月愣了下。啊,合着你还没看够啊。
结果胤礽下了榻就把她抱了起来,直接抱到了里间的床上。他们俩一进来其他人就赶忙出去了,连地上的箱子都没来的及放回原位。他伸手给她解扣子,边解边说:“让我瞧瞧你里头穿的什么。”
嘿,从他开始动手扒衣裳她就知道他想干嘛了,程纤月手捂着领口往床里头凑。
他一步步的压上来问:“又不是没看过,羞什么?”
羞什么,不习惯呗。程纤月边躲边想,从她有孕到现在,足足有一年多的时间没侍过寝了,乍要来一场男欢女爱肯定有几分生疏和羞赧。但是床就那么大,她可没多少地方躲,最后她的衣裳从外到里就都被他给扒掉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今天好像特别的兴奋,手压着她的头亲的特别凶狠,叫程纤月从灵魂里头生出一种战栗感,好像要被他吃掉似的。
再然后,她就真被吃掉了。她坐在他的身上,感受着体温交织,他炽热的舌头一路往下然后重重一吸,她忍不住挺腰轻叫出声。
结果他还在耳边喘着粗气说:“不是喜欢说本宫这个词吗?再说一遍吧。”
程纤月环着他的脖子忿忿的一口咬在他的肩头。
哼,什么本宫,在他面前还不是只有被压的份!
第58章 兄弟相疑 日子一天天的过下去,很快一……
日子一天天的过下去, 很快一年春节又要到了。今年的春节可不比往日松快,因为程纤月成了太子嫔,所以就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紫禁城年节事务的繁琐。
从腊月二十三的小年起, 宫里头春节的氛围就一日日的浓烈起来, 然后她和李佳氏两个太子嫔就要跟着太子妃到外头交际了。
至于去哪交际, 那还用说么, 自然是宁寿宫太后处了。皇太后年纪大了特别喜欢热闹,所以每天都要见人,东西六宫的宫妃就不提了, 还有皇子福晋、侧福晋, 以及各家年岁稍大的格格,除此以外太后还会召见王公贵族的妻女请她们进宫度岁。
宁寿宫每天都热热闹闹的,太后浩浩荡荡的带着一群人听戏、打马吊、玩叶子牌。
太子妃是经常在牌桌上的,有时候累了不打了也会在太后身边坐着帮忙码牌看牌。至于程纤月, 若是各家福晋、侧福晋或是官宦人家的命妇过来请安那她就在一旁作陪, 若是人家去了东西六宫的妃嫔处, 那她没了事干要么回撷芳殿要么在宁寿宫当背景板。
就这样一直到除夕午后在宁寿宫给太后辞岁用完宴席才能歇一歇。不过这还没完, 第二天大年初一才是重头戏。
一个大清早程纤月就要起来, 接着穿着礼服随太子妃继续前往宁寿宫给太后拜年, 这边拜完还要随大流去乾清宫给皇帝拜年, 接着再去东西六宫向主位妃嫔贺岁。最后跟随太子妃回到撷芳殿, 她和其他内外命妇再去正院给太子妃拜年。总之一个大早上尽到处跑了。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No、No、No。拜年完毕后就是赴宴, 宁寿宫内外摆了几十桌。程纤月特别感激自己能在殿内有个坐,因为有些外命妇的桌子没在殿里而是摆在外头呢。虽然殿外也点了炭盆,但外头小风吹着,小雪下着, 比起在殿内,那在殿外赴宴的人可是遭了大罪了。
但这种待遇却是一种脸面。毕竟天底下多的是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在大年初一这天进宫给太后和皇帝贺岁,所以纵使知道进宫来要吃苦受累,但是所有能踏进紫禁城的人却都感恩戴德,表现的如沐圣恩。
能把劳苦变成恩赐,不得不说权力两个字可真有魔力。
不过今年最炽手可热的却是德妃和四福晋。初一的大宴上太后挨个桌子赏菜,不过却独独赏了德妃两道,更是当众过问起了四爷家里的阿哥和格格,紧接着夸赞四福晋管家有方。有太后带头,年后一段时间宫里宫外就都是德妃和四福晋的美名。后来这股风就吹到了四爷身上,夸他监国期间是如何忠心办差。
程纤月知道外朝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果不其然很快她就听说今年皇上在太和殿设宴,点了三爷四爷去下头同百官祝酒,后面几天宴请蒙古外藩三爷和四爷也都在胤礽身边陪宴。
程纤月挺纳闷的,风云人物里不是还有个三爷吗,他比四爷是多了鼻子还是少了眼睛啊,怎么所有人一股脑的都去捧四爷去了?还没等程纤月想明白呢,二月里皇上下旨封赏皇子,其中三爷四爷皆封亲王,五、七为郡王,九、十为贝子。
程纤月有点懵,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胤礽下了朝后一路回到毓庆宫,到了殿内坐下缓缓喝了一杯热茶。此刻他还没从皇上大封皇子的事情上回过神来。等到一杯茶从温热喝到冰凉,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杯盏放下。
说实话,他在焦虑。
往年老大针对他的时候只不过是郡王,但如今大封皇子,下头亲王就有两个。而且这才封了几个人,等将来小的长成保不准还会有更多。另外听皇上的意思,这几天就会将封爵的皇子分旗,他们都会统领下五旗中某一旗的部分佐领。如此一来,皇子们的势力就大大增加了。
其实单论这些倒也罢了,只是从木兰围场回来后,他就觉得皇上好似对他的态度忽上忽下起来,这叫他隐隐有些不安。这种不安在皇上钦点老三老四去下头给王公和一二品大员敬酒,并让他们辅助他陪宴蒙古外藩的时候达到顶峰。
胤礽没忍住抬手捂住了脸。他想,皇上这么做是不是想叫下头的人反他。
有时候胤礽也想不明白,难倒他做的还不够好吗?自打他复立为太子之后,但凡同朝臣议事身边都跟着陈合,但凡要派人出宫同大臣接触都会指使东宫内大臣海清。他就差把心肝都刨出来给皇上看了,为什么皇上还是要抬人来打他这个太子!
有一瞬间,他想,如果皇上警惕他,当初为什么要复立他呢?既立了他,为什么又要这样压他逼他。难倒真把他逼的谋反皇上才甘心吗?
胤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想他不能这样想下去了,不然就要落入到万劫不复之地。他“噌”的一下站起身来,连帽子也没戴就这么大步走了出去。
旁边陈合赶忙跟上,他看出太子的心情不好所以也不敢吭声,叫人把帽子和斗篷带上一路跟着太子疾驰。
胤礽就这么沉着脸到了撷芳殿的正院可把太子妃等人吓的够呛。太子妃冲霜嬷嬷使了个眼色,霜嬷嬷点了点头忙不迭轻手轻脚的退出去,一股脑的跑到茶房处叫人快些烧水泡茶。
茶水还没送上来,胤礽就先发话了,问太子妃道:“皇子们封爵,这件事你怎么看?”
太子妃一愣,接着垂眸道:“我也正想着这件事呢,估摸着过不了多久下头的弟妹们就要封亲王、郡王福晋,所以我就想提早给她们备些贺礼。”
胤礽嗯了一声说:“是该如此。”
太子妃继续道:“皇上给皇子们封爵想必也是打着给您添臂膀的主意。您若是能向圣上上折谢恩,皇上一定欣慰。”
上折谢恩呵
胤礽没忍住嘴角扬起一个嘲弄的笑。他来找太子妃的确是存了效仿之心,但是真过来听她这么说,他却觉得压抑极了。
凭什么皇上抬人打他,他还要大声说皇上打的好呢?另外,皇上这样做难倒就不曾想过先前的直郡王吗?当年老大是如何对付他的,皇上不知道吗?皇上怎么就那么确信,确信下头的阿哥不会生出夺位的心呢?
只这么一想,胤礽就忍不住浑身发抖,好似底下的人都存了狼子野心,等着将他剥皮拆骨。
这时霜嬷嬷等人端了茶水上来,胤礽沉着心听太子妃在那边说贺礼之类的事,等一盏茶囫囵个的喝完,他就不愿意听了,站起来说道:“太子妃着手准备吧。”说着出了正院直接往西边走了。
太子妃俯身行礼将他送走,接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想太子的行径又有重蹈覆辙的迹象了,只是任凭她怎么说也改变不了他的。过了一会,太子妃沉声道:“把年后各家送过来的贺礼单子拿过来吧。”
若是太子不愿恭贺皇子晋封亲王、郡王,那她就在给他们福晋的贺礼上多挑上一些,算是给太子全了礼数。
西前院内,程纤月从胤礽大步进来就知道他的心情不美妙。瞧那脸冷的吧,跟冬天枝头被冻的皱巴巴的柿子似的。待她凑过去拿手一碰,嘿,温度也没比冻柿子多多少。
她忙叫人兑了温水送过来,把毛巾泡进去再拧干,亲自给他擦脸擦头,边擦边说:“怎么出门不戴帽子,斗篷也没穿。”
胤礽被热气腾腾的毛巾一激,顿时长叹了一口气,脸上有了温度就没那么阴沉了。他含糊不清的道:“出来的匆忙忘记了。”
程纤月又叫人送姜汤来,胤礽却摆摆手说:“不了。”一连喝了两盏茶,肚子都喝饱了。程纤月没办法就吩咐人晚上准备些生姜片来给他泡脚。
胤礽此时觉得十分疲累,侧倒在炕榻上闭目养神。程纤月慢慢坐过去,伸手沿着他的胸膛慢慢的往下抚。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所以只能这样给他顺顺气。
这种沉闷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晚上。胤礽躺在床上不停地翻身,一会转过去一会又转过来。程纤月实在没忍住问:“爷,您到底是怎么了?”晚饭的时候问他他也不愿意说,到了床上又翻来覆去的折腾的人睡不着。
胤礽闷闷的道:“没什么。”过了一会,他就又跟个打洞的泥鳅一样了。
程纤月干脆伸手抱住了他,轻声说:“你有什么不痛快的就说出来吧,我保证不告诉别人。”就俩人还都在床帐子里呢,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胤礽的动作虽然停了下来但是怎么也不肯开口。就在她迷迷糊糊要睡未睡的时候,他突然低声道:“你说他们会不会效仿直郡王魇镇于我?”
嗯?!
程纤月的脑子一下就清醒了。这个他们是谁?只一瞬,她就将这句话和皇上大封皇子的事情挂上了勾。
胤礽这是在担忧吗?她赶忙问道:“爷是这么想的?”想下头的人会反他会害他吗?
胤礽又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程纤月摸着他的脸轻声道:“天底下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纵使是金子呢,也有人宣扬自己视金钱如粪土。同样,您虽是太子想必也会有人厌恶你讨厌你的。”她不能打包票说一定不会有人反他害他,因为这太假,但是她也不想叫胤礽把所有人都当成假想敌,因为有被迫害妄想症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人非内耗死不可。
胤礽听她这么说将头埋在了程纤月的脖颈间。程纤月摸着他的额头,乱七八糟的给他出主意:“有人效忠就会有人反对,爷不能只看一面啊,咱们稳当些看看谁是那个效忠的,谁是那个反对的,好吗?”
静观其变吗?胤礽心想,不过很快又问:“那之后呢?”
之后
程纤月道:“您做了多少年的主子了,这愿意效忠的就赏,反对您的就罚呗。当然你要想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也行。”这还是伟人的策略呢,就是不知道这句话放在这里管不管用。
胤礽琢磨着她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难得笑了下说:“也不知你哪里听来的。”话虽然粗俗直白,但却道出了事实的本质,闺阁女子难得能有这样的见识。
他深吸一口气想,有她在他不怕人在背后诅咒他,所以就让他看看吧,看看谁是那个忠心的狗,谁又是那个要咬他的狼!
第59章 聊表忠心 没过几天,成为亲王的三爷、……
没过几天, 成为亲王的三爷、四爷,成为郡王的五爷、七爷,以被封了贝子的九爷、十爷都到了毓庆宫内。为着封爵, 太子和太子妃都给他们备下了厚礼, 故而他们是来谢恩的。
毓庆宫的殿内早已设好了酒席, 胤礽在他们行礼谢恩之后就请他们落座用膳。席间当属三爷最是活泼, 又是冲胤礽敬酒又是说自己被封亲王如何惶恐,将来一定为皇上、太子马首是瞻之类的话。
四爷也难得的附和起了他三哥,沉声道:“三哥所言甚是。”
上头的两个亲王都这么说了, 底下的几位爷也都纷纷附和起来。
胤礽笑着道:“皇阿玛封你们爵位就是希望你们成才好建功立业, 可别辜负了他老人家的期望。”说着拿起酒杯遥遥的冲乾清宫的方向继续说:“为表孝心忠心,你我都再饮几杯吧。”
等喝完手上这杯酒,胤礽就又说起以前的事情来,不外乎是下头几个弟弟在上书房读书时候的糗事。什么三爷偷偷看小人书, 四爷练武结果摔了个大马趴, 到后头五爷和七爷就纷纷说起九爷和十爷的糗事了。
九爷:
十爷:
哎呦喂, 上头不是太子就是亲王郡王的, 席间就他们俩爵位最低可不被拿来开涮吗?更何况五爷还是九爷的亲哥呢, 这亲哥亲自下场把他的底给掀掉了能怎么办, 就捏着鼻子认了吧。
反正不管怎么样, 胤礽这宴席的氛围挺好, 底下一干人等异常捧场, 期间几人说笑喝酒热热闹闹就没冷过场。
待到了晌午, 酒席也快结束了,所有人都起身行礼告退。不过四爷站起来身形却明显有些踉跄,只见他脸色发白,略一挪动腿脚就不听使唤, 接着他就被椅子给绊倒了。旁边小太监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扑,好歹没让四爷倒地上。其他伺候的赶忙过来扶人,结果愣是没扶起来,反倒被四爷带倒了好几个。
三爷手撑在桌子上,似笑非笑的说道:“老四,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还是说有酒了?”
胤礽也在席上喝了许多,此事面色潮红,打断了三爷的揶揄指挥旁边的人道:“快,快把他扶起来。”
有胤礽发话,四爷这才晃晃悠悠的被人架着胳膊从地上抬起来,他大着舌头说:“让太子见笑了,臣弟醉了。”
胤礽道:“扶雍亲王去偏殿醒醒酒。”说着对下头几个弟弟道:“你们也别强撑了,孤让人传轿子来。”
过了一会,底下人抬着轿子就把这殿里的几位爷都抬走了。胤礽看着他们东倒西歪的出了毓庆宫的门接着问起偏殿的四爷来。陈合赶忙回道:“奴才们把四爷扶到西偏殿的炕榻上了,四爷好像在里面睡着了。”
胤礽提起腿来到了西偏殿,打眼就看到四爷正盘着膝,后背靠在榻后的柜子上仰头那么坐着。他走过去轻声把人叫醒,低声道:“老四,你喝多了。”正巧这时下头人送来了醒酒汤,胤礽端了一碗给他说:“快把醒酒汤喝了。”
四爷迷蒙着眼道了一声是,手颤颤的接过碗,也不顾烫不烫的大口囫囵的吞了下去,没过一会,四爷就捂着嘴蹙起了眉头。景顺忙捧着痰盆过来,四爷就对着盆大口大口的吐起了黄汤。等吐完,四爷的面色就好了不少,接着在炕榻上跪了下去:“臣弟失态了。”
胤礽知道老四这个样子十有八九是作戏,但是既肯作戏就比不肯强。他道:“平日里见惯了你老成持重的样子,没想到今天在这却破了功。”
四爷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臣弟把您当储君,也把您当哥哥,弟弟在哥哥面前不怕这样丢脸。”
这就是在表忠心了。胤礽坐下叹了一口气说:“难得你能这么想。”
当年皇上登基不久,紫禁城一连死了不少皇子,为保皇嗣老大和老三就都送到了宫外,在外头养大了再回来,于是很长一段时间紫禁城里就只他一个皇子。后来还是庶妃的德妃生育了老四,老四当年没被送出宫而是放到了孝懿皇后身边抚养。孝懿皇后偶尔会带着老四来乾清宫,然后他就见到襁褓中的老四,知道自己有弟弟了。
后来老大从宫外回来,对他这个太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有老大对比着,老四虽然沉闷但是明显更加讨喜,后来他和老四就越走越近了。
只是他和老四的手足之情能大的过皇上吗?
呵,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拦得住皇上的意思。皇上平定三藩,打噶尔丹哪怕中间有再大的困难,也都把每一件事做成了。所以皇上要是想摆弄皇子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想到这里胤礽淡淡一笑,沉声说:“老四啊老四,你说你怕什么呢?”四爷诧异的抬起头来。胤礽继续道:“你是怕担不起皇上赋予你的重任,还是怕我对你生出妒恨呢?”
四爷猛地回过神来,紧接着重重的叩头道:“臣弟不敢”
胤礽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从小你就跟着我,不管是进上书房还是我做太子监国那些年你都随侍左右。即便先前我被废除了太子之位也只有你在皇上面前替我美言,所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念着你是我弟弟。”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向窗外的远方:“太子啊,就是活生生的靶子。但我却不怕别人冲我射箭,因为我问心无愧。所以老四,你不用怕我,你想怎么做就做吧。”
四爷听得心神一震,良久之后咬着牙继续叩头。
“好了,你的酒也醒了,该回去了。”胤礽拍了拍他的肩膀。
四爷从炕榻上下来再次跪了下去,想说什么喉咙却像堵住了一样,最后他一字一顿的道:“臣弟告退。”
四爷出了毓庆宫,外头早有轿子备好,他坐上了轿子出了宫又坐上了回府的马车,在马车上,四爷闭上了双眼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若说之前他有没有小心思那肯定是有的,只是在看到这样的太子之后他心里的妄念就烟消云散了。太子当真和以前不一样了,经历过废而再立的太子褪去了往日的不可一世和浮躁变得格外沉稳。
而且他看得出来,太子绝不是装的。
虽说现在皇上是要人来反太子,可他知道,只要太子像个石头一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那太子终究还是太子,无人能撼动太子的地位。而面对这样坦然的镇定自若的太子,他一点都不想造反。
但太子说的没错,皇上确实对他寄予了“厚望”。老三因为状告直郡王的事情想必已经被皇上厌弃,下头的老五老七不顶用,剩下几个小的也还不够格。
四爷叹了一口气,觉得胃里又翻江倒海起来。
那太子又是什么意思?太子刚刚说的那番话是想让他假装反他,还是在敲打他不要反呢?
四爷就这么想了一路。等回到雍亲王府后,他径直来到了正院四福晋处。四福晋见他一脸酒气的过来忙叫人去打水,接着请他到上头坐下歇一歇。
四爷坐下后沉声说:“着人收拾一下去庄子上过几天吧。”他想这个太子谁爱反谁反去吧,他这个亲王只认正统——既效忠皇上也效忠太子。
他想了一路终于想明白了。
若是他真来做反太子的恶人,先不论太子会不会真如刚刚所说不会记恨他,只说皇上也未必会那么高兴,时间长了他老人家一定会觉得他是个不顾手足的小人!
直郡王和他三哥的前车之鉴啊
没两天,胤礽就听说了四爷的动向,四爷带着全家老小去庄子上住了。他看向宫外轻轻一笑,心想,老四这是什么意思,是躲了吗?
这边八爷刚刚在酒楼设了席面宴请九爷十爷,等过午回到家便也听说了四爷的去向。他端着福晋送上来的醒酒汤慢慢啜饮,眼尾渐渐眯了起来。
从太子复立到现在,八爷的处境可不大好。先是内务府总管的职务被免了,接着皇上去木兰围场也没有带他。好不容易等到年后皇上大封皇子,结果前头的兄弟都升了爵位,下头的小九小十也都封了贝子,却唯独略过了他这个贝勒。这就不得不让人猜测他这个八贝勒是不是因为直郡王的牵连而不得皇上的喜欢。
八爷特别气馁。他看出来皇上是要人来反太子的,可是皇上却好像把他给忘了只挑了前头几个,故而他感觉异常憋屈。
有时候他想,难不成在皇上眼里他只配在亲王、郡王身边当个附属,没那个资格挑大梁吗?可是凭什么呢,他也是皇上的儿子!
皇上大封皇子那天他回来喝了一夜的酒,喝的福晋郭络罗氏抱着他的胳膊大哭。当时郭络罗氏尖锐的说道:“这才哪到哪呢?他们若敢小瞧您早晚摔个大跟头。”
想到这里八爷看向八福晋温柔的笑了起来。
八福晋见他心情不错轻声说:“雍亲王去了庄子您那么高兴啊。”
是啊,怎么不算是件高兴事呢?老四眼看着是不想反太子的,不然他也不会在去过毓庆宫后举家去了庄子。至于其他皇子,不是八爷看贬他们,而是他们压根就没那个魄力敢做第二个直郡王。只有他不一样,他知道皇上想要什么,也敢为了自己的前程拼命。
八爷放下碗盏轻声说:“只有旁人都躲了,才能显得出我的本事。”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还缺一个契机,一个叫皇上看到他的契机。
他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到的。
第60章 磨牙饼干 三阿哥长牙了,先是从下牙龈……
三阿哥长牙了, 先是从下牙龈处冒出了两个白白的小头,没过几天上门牙也渐渐显了形。这可真难得,那光秃秃粉嫩嫩的牙龈终于不再是光杆司令了。
程纤月趁着三阿哥笑的时候捧着他的小脸左看右看, 感慨真可惜古代没有照相机, 不然非拍个照纪念一下才行。
不过三阿哥好像知道自己长了两对凶器, 这些天就特别的“活泼”, 具体表现的方式就是爱咬东西。这样一来奶娘们可就遭了殃。
一开始的时候程纤月还没有注意到,是她某天去东厢房看望三阿哥的时候发现的。当时奶娘喂奶的时候“嘶”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当即问道:“是不是三阿哥咬你了。”
当时被咬的奶娘讪讪的说是, 程纤月把另三个奶娘也叫过来询问, 得知她们这两天也被咬过,不过很快奶娘们就笑着说三阿哥咬人是因为长牙的缘故,因为长的好所以才会这样。
程纤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长得好也不能咬人啊。她就说要是三阿哥再咬就打他两下,让他长长记性。然后奶娘们就跪下了——她们不敢。
好吧, 程纤月也能明白奶娘们的难处。谁叫这小子身份高呢, 别看才只是个吃奶的孩子, 但却是太子经常过问的小儿子, 是皇上的亲孙子。要是奶娘们喂的不好、照顾的不好那头一个遭殃的就是她们。
另外三阿哥因为还小所以才用奶娘保母照看, 等三阿哥大了(她打算周岁过后就给这小子断奶)身边顶多留一个两个, 其他人都会由太监顶替, 所以她们都互相别着念头呢, 一个个的尽心伺候还来不及, 怎么可能会留下错处和把柄。
行吧, 程纤月心想,那还是她这个当妈的亲自动手吧!
自此程纤月就让奶娘当着她的面给三阿哥喂奶。若是三阿哥咬人,她就把这小子的手也放嘴里咬,不用多使劲只稍稍用点力三阿哥就被她咬的嗷嗷直哭。她才不管这小子哭不哭, 就是叫他知道疼才好,然后也不管他听得懂听不懂,耳提面命的告诉他不准咬人。果不其然,没几回三阿哥就记住了喝奶的时候不能动他的小牙。
嘿,瞧这聪明的欺软怕硬的小东西。
三阿哥是不咬人了不假,但是他的目标又放在了别的东西上。甭管是枕头毯子还是玩具,没一个能逃脱他的魔爪的。而且随着他学会了爬,那遭殃的东西就更多了,要不是有人在旁边看着,那炕桌的凳子腿非叫他啃秃噜皮了不可。
程纤月无奈:儿子啊,难倒你是河狸转世吗?要是再不管,这屋子里的东西非叫他全霍霍了不可。程纤月扶额,想给他找点能吃耐啃,还能磨牙的东西。
论起磨牙,什么也比不上硬邦邦的饼干啊。
程纤月想到了法子立马就让膳房琢磨饼干去了,点明了要烤的硬硬的用面粉做的东西。膳房果然能人辈出,虽然她说的含糊,但没几天的功夫,可供磨牙的饼干就送了过来。
说是饼干,但看着跟银饼片片似的,扁扁的一个细长条,每个约有大拇指那般长指甲盖那般宽,另外饼干的两面还印有各色花纹,听说这是膳房的人特意做了模具烤制出来的。因为是给小阿哥吃的,所以他们也不敢乱放东西,只用牛乳和面,一点糖盐也不敢加,顶多为了好脱模拿刷子在模子里抹一点猪油。
别说,这东西还挺香的,食盒一打开就弥漫着浓浓的奶香味,要是再甜一点再酥一点就成曲奇饼干了。
三阿哥对这么个东西表示热烈欢迎,一拿到手就往嘴里送。他坐在那用还没长全的牙齿又咬又磨,没一会口水就把饼干弄的湿不拉几。不过就这么一块,能换他一上午的安宁。
不得不说这孩子好动的时候是真好动,但是静下来也是真安静。
程纤月看着乖乖啃饼干的三阿哥心想,真不愧是她和胤礽的种,哎呀妈呀,看他吃的好香。
程纤月一边看着他,没忍住顺手拿了饼干来吃,真是奶香味嘎嘣脆。之后她就叫膳房多做点饼干来,不光是三阿哥要磨牙,她也喜欢吃。当然,给她吃的东西可比小孩子吃的味道要重。膳房做了咸甜两种口味,甜的里头添了糖和蜂蜜,咸的里头加了咸蛋黄。这些东西里头没放多少酥油,还都是烤出来的,不像荷花酥之类用油炸过,所以既健康又好吃。
于是乎一时间西院里,三阿哥乖乖的啃他的无糖无盐版饼干,程纤月就吃她的加料版小零食。等胤礽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娘俩一起坐在炕榻上不停吃东西的样子了。
“这是吃的什么?”他问。
程纤月站起来迎他,然后叫奶娘把三阿哥收拾收拾。刚刚三阿哥跟个仓鼠一样磨牙身上铁定一堆的饼干渣渣。谁知三阿哥不给面,还以为奶娘要抢他的东西,啊啊大喊着往榻里头爬。
胤礽屏退了奶娘,一伸手就把三阿哥捞到了怀里,那碎饼干屑全掉他自己身上了。程纤月伸手给他抖了抖衣裳说道:“孩子长牙了喜欢咬东西,所以我就叫膳房给他做了些磨牙的饼饵。”
胤礽看到桌上放着的盘子里叠摞的一个个长方块就笑,低声问三阿哥:“好不好吃啊。”
“阿玛!”三阿哥现在说这个词特别的干脆,不过说完就又低着头啃饼干去了。
程纤月把案桌上的盘子往胤礽那边推了推:“黄白黄白的那盘是专门给三阿哥做的,剩下的两碟是我要来自己吃的,一盘甜的一盘咸的。”
胤礽随手拿了一个放嘴里,等吃完就说:“硬脆硬脆。”
程纤月笑着回答:“面粉做的还是从烤炉里烤出来的,可不是硬么,不过硬了好方便磨牙。”
胤礽嗯了一声,自顾自的跟三阿哥说起了话,没一会的功夫那盘咸鸭蛋口味的饼干就被他给造的差不多了。程纤月道:“早知道你喜欢就让膳房给你送一些了。”
胤礽把三阿哥放旁边回答:“味道不错,晚间再让他们上一盘。”
过了一会这对父子就都玩累了,程纤月便让奶娘把三阿哥抱了下去。胤礽这才把沾着饼干屑的袍子脱下来,接着沉声道:“这天也日日热起来了,估摸着要不了多久皇上就要去畅春园。”
那感情好啊,皇上去畅春园那他们肯定要跟着去,她有一年多没再去过西花园还怪想的。程纤月还记得园子里的莲蓬和金鱼顿时就笑开了。
胤礽看她乐呵呵的样子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六月十六是三阿哥周岁,我想着到时候给他办一场周岁宴。”
程纤月点头说:“也好,他百天的时候你不在,也没办什么宴席,趁着周岁好好办一场。”
胤礽冲她扬了扬头问:“你有没有想邀请的人?”
嗯?她可以吗?程纤月一愣。再一想,她跟谁家的福晋侧福晋都没交情啊,能邀请谁呢?
胤礽见她脑筋还没转过来,轻笑了一声道:“我是说你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见一见家人。”!!!
程纤月蹭的一下站起来了,手足无措语无伦次的说:“真的吗?真的可以吗?”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家人了,算算日子已经有两年多了。
胤礽道:“园子不比紫禁城严苛,那是咱们自己的地方,你想见人自然使得。”
程纤月特别高兴,心里感激他感激的要死,一溜烟的跑过去给他捏腰捶腿,边捶边说:“爷你可真好。”
胤礽对此特别受用,指着肩膀说:“捏捏这吧,近来老是坐着看折子写折子肩膀真是又酸又硬。”
程纤月二话没说就上去给他捏肩,知道他受力所以踮着脚使劲给他按。胤礽半眯着眼沉声说:“三阿哥的周岁宴,老三老四等王爷要请过来,另外还有一些王公大臣,届时男子在外头开席,他们带过来的女眷由太子妃和你接待。”
程纤月一听就有些胆怯,一个周岁宴要办的这么大吗?再一想,既然办的这么大肯定不能让她主办,估计会把事情交给太子妃。她突然悟了,因为胤礽打的这个主意所以才会拿见家人这种事来补偿她。毕竟三阿哥是她的儿子,但是儿子的周岁宴却轮不到她来办,他认为她可能会觉得委屈。
Emmm
但是要办的这样大,她还真不想让家里人来了。她们家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人物,真要论起来也就她祖爷爷有点能耐,不过他老人家死在了满人入关的那个时候,职务也不过是佐领手底下六品的骁骑校。然后等到了她祖父她爹这辈,就都是普普通通的旗人了。
至于下头的小辈,也就她哥程业兴有个职务,不过也就是个巡捕营的大头兵。还是她进宫选秀前,她爹娘拿着老一辈的关系走了佐领的后门塞进去的。
这么一想,把他们叫过来干什么呢。前院一屋子的王侯将相,后院一溜烟的命妇,这插进去几个平民百姓,她的家人该如何自处?她并不乐意让自己的父母和哥哥受人白眼。
程纤月轻声说:“既然要宴请皇子和官员以及她们的家眷,那还是要请太子妃受累操持,届时我一定向太子妃谢恩。”
胤礽听她这么说拍了拍她的手。
“不过,”程纤月的话头一转,“虽然我也很想见见家人,可是他们没有功名也没什么地位,我怕他们过来看到王公大臣会惶恐不安,所以想想还是算了,要不改日再叫他们来好了。”
胤礽并不纠结这种小事,随口说道:“也好,按你说的办吧。”
不过等晚上用膳的时候他却想到,三阿哥渐渐大了,总不能让他的母家地位太低,只是不知道程家有没有个能挑大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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