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虞尧！”
江献和卫宣一左一右拉住险些栽到车流中的虞尧, 他的雨伞掉到地上，头发湿淋淋，无数的雨水划过他失神的脸庞。
“你咋了？！”卫宣紧张兮兮地摇了摇虞尧, 骆原拍拍他的脸, “发什么呆？”
“没事。”虞尧浑身一激灵, 恍然回神, 他甩了甩脑袋, 望一眼那辆已经远去的车，扬起嘴角若无其事说：“想事情想得太入迷了，不好意思噢, 吓到你们了。”
卫宣捶他胸膛，“想什么啊，还以为你中邪了。”
虞尧笑嘻嘻道：“想我老大。”
卫宣&骆原：“……”服气！
江献盯虞尧看了几秒，撩一把他淋湿的头发, 玩笑又带着几分认真：“我送你回去吧, 免得开车的时候又惦记你老大。”
虞尧悻悻道：“行。”
“小鱼, ”江献推了下副驾驶的虞尧，“你知道平日大大咧咧的人，一旦有心事很明显吗？”
“心事谈不上, ”虞尧从窗外密集的雨线收回目光, 转头看江献，噙着笑：“忽然觉得一切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吃顿火锅就觉得了？”江献好笑。
“嗯呐，”虞尧臭屁地弹了下舌, “哥有双发现生活美的眼睛。”
“哈哈哈好，”江献伸手揉揉他的脑袋，“我赞同一切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人生不过是一次次蝴蝶效应组成的必然, 当下一定是最优解。”
“江老师说得特别有道理。”
“不想你老大了？”
“想啊，”虞尧笑眯眯说，“他在我脑子里每分每秒。”
“啧，恋爱中的人，”江献说，“你打算什么官宣？领证？”
“啊？我们还可以领证？”虞尧惊讶。
“ab可以领证，但领证意味自动放弃生育权，因为你们没法生孩子，”江献解释道，“不过霍家能接受吗？”
“不知道，老大应该考虑过这个问题。”虞尧若有所思，上次霍爷爷好像没提生孩子的事。
“那就好，以上次烟花秀的规模，你们的婚礼得多盛大啊。”江献揶揄道。
虞尧呲了呲牙，略有些不好意思，结婚哇，听着好遥远的事。
一个家的雏形好像近在眼前，手一伸就能摸到温暖的灯火，他在这里拥有另一个世界遥不可及的一切，怎么舍得离开。
即使有一个回去的机会摆在面前。
回到家，虞尧一头钻进浴室泡澡，热水漫过头顶，拂去雨水的湿沉，远光灯打过来时一瞬间浮现的枯槁的蔷薇花藤再次出现。
那栋承载少年时代全部记忆的小洋房，终究随着两位主人先后离开，彻底坍塌在岁月的洪流。
奶奶离世的大半年后发生离奇的穿越，虞尧愿意相信，是奶奶送给自己的最后一份祝福，揭过坎坷的成长篇章重新开始。
“尧尧。”
熟悉的嗓音透过热水穿进耳朵，虞尧哗地起身，流水遮住眼睛，他仅张开手臂便抱住人，“霍哥。”
“嗯。”霍莛渊带着虞尧坐进浴缸，抹去他满脸的水亲吻唇瓣：“淋雨了？”
“一丢丢。”虞尧按住霍莛渊的肩膀回吻，将他压进水里，大片水花溅出缸外，霍莛渊纵容地抬起腿，手搭在虞尧的后颈按揉，捏捏耳朵，又插进发丝轻柔地抚摸头皮。
良久，水花渐歇。
虞尧趴在霍莛渊身上，手指拨弄他的小圆球，霍莛渊侧一点身，捏虞尧下巴在脸上又咬又亲，叼着唇肉轻声问：“聚餐遇到事？”
虞尧后仰瞧他：“你们怎么都这么敏锐？”
“谁？”
“江献。”
霍莛渊捞过他的脑袋亲一口：“所以遇到什么事？”
“你知道我是怎么穿越过来的不？”虞尧笑嘻嘻说，“是雨夜，一辆车把我撞进时空隧道，然后精准落到你的床上。”他蹭蹭霍莛渊的脸，“惊喜不？”
霍莛渊笑着嗯了声，转瞬收敛笑容，推开虞尧检查全身上下，“你遇到车祸了？”
“没有没有，”虞尧拍拍他，“江献他们拉住我了，其实就算他们不拉我，我也不会有事。”他一定会留下来的。
霍莛渊定定看着他，摩挲两下脸颊，牢牢把他拥进怀里，“我没想过这个问题，甚至差点忘记你是穿越来的，”他收紧手臂，偏头吻他的耳朵，气音：“谢谢。”
“我想和你一起变成小老头。”虞尧嘿嘿道，“咱俩就算老了，肯定也是方圆十里最帅的老头。”
“好，”霍莛渊闷声笑了下，“尧尧最好看。”
“你也好看，咱俩天生一对。”
“嗯。”
从浴室出来，虞尧察觉霍莛渊莫名有点黏人，走到哪跟到哪，和小猫咪玩也要紧挨着自己，眼神格外腻乎。
算算时间还没到发情期，虞尧估摸是受穿越影响，他索性抛弃小猫咪，揽着霍莛渊回房间睡觉，亲亲抱抱一顿。
次日送霍莛渊上班，虞尧回屋和小猫咪玩耍一会，捡起手机去书房写人物小传，他对一部现代救赎题材剧本蛮感兴趣。
书桌一贯是霍莛渊用得多，桌面放着一沓纸，虞尧正要挪到一旁，视线忽然被力透纸背的钢笔字迹吸引，开头写——尧尧：
之前你说我让你看到爱的另一种形式，我想说是你先让我看到爱，以至于我几乎忘了你是命运馈赠给我的礼物，而馈赠总有回收的可能。
昨夜我不禁扪心自问，如果这种可能真的出现，我应该如何面对？是坦然放你离开，还是耍心机手段强行留下你？
我试图设想你回去以后的境况，也许你会孤零零吃饭，会困囿生活琐事，会遇到糟糕上司，会生病无人陪护，等等，而这些是我能为你摆平，却无力做到的事。
不管哪个结果都会如噩梦般纠缠我一生，无论如何我无法放任你在我的视野之外。
我比你大八岁，时常看着你年轻漂亮的模样，而感谢命运对你的偏爱，亦庆幸年长所带来的阅历地位，能够护你未来顺遂自由。
幸好你选择留下，成全我所有的渴望，弥补我胸口缺失的那一根肋骨，让我的余生完整。
言语诉诸多显矫情，寥寥文字难表情衷，永远爱你。
——老大。
虞尧手指拂过每一个墨字，想象着霍莛渊坐在这个位置，一笔一划写下一夜的心事，字字句句诠释爱意。
他拈起纸，从头到尾读了两遍，每行每句熟稔于心，在胸腔化开一片湖泊，水草丰盛，天朗气清，永不干涸。
虞尧抽出一旁的钢笔，在下方回——老大：
从你把我捡回去，我就在这里落了根，从我吻你的一刻，我就再没想过离开，爱是双向的，礼物也是，拆开概不退换，永远爱你。
——尧尧。
虞尧在落款旁边画了一个小狗爪印，随后找相框框起来，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
老大不说，他也不说，这是随机掉落的惊喜宝箱，百分百概率获得，触发条件是爱。
敲定新戏，甜蜜又快活的日子暂时宣告结束，距离开机还有段时间，一堆工作先排上来。
蒋冬的电影开启路演，邀请虞尧跟一场，地点在高校，台下除却媒体坐满学生，有虞尧的粉丝，自然也有不屑一顾的。
有人向他提问，第一次演戏就演大导的戏，会不会担心以后后劲不足，毕竟很多演员离开大导就没有好作品。
虞尧笑着回：“不担心，我不喜欢去假设没发生的事，年轻就有无限种可能，和在座的你们一样，犯不着提前给自己预设结果，先往前走，干就完事了。”
冲他来的不少，有个alpha相当恶趣味问了一道数学题，虞尧不到一分钟就解出来，那人不死心又追问一道电磁题，仍旧没难住他。
场上场下众人皆讶异，虞尧玩笑说：“连夜背的，你再问要露怯了。”
alpha似信非信，他明明临时想的，咋背啊？为难不成，心里却对虞尧多了几分好感。
整场路演半个小时，虞尧作为友情出演没有占太多风头，但散场的时候，追过来签名合影的属实多，他比别人晚了十分钟才上车离开。
进新剧组前几天赶上霍莛渊爷爷八十大寿，白天参加宴会的人形形色色，对外没官宣，虞尧不便露面，晚上跟随霍莛渊去了家宴。
他本来还想问合不合适，但霍莛渊说是老爷子亲口提的，你那个不喜欢男人的对象呢？
第92章
霍家人丁兴旺, 几个堂兄弟在教育医疗领域各有建树，基本婚配有小孩，霍莛渊这一支兄弟没一个见动静, 霍老爷子心里惦记, 岁数大了, 想看儿孙家庭圆满。
家宴皆是族亲和姻亲, 霍莛渊简单说了下家庭成员, 见虞尧淡定地点点头，轻揩他的脸问：“紧张吗？”
“不紧张，”虞尧抓住他的手, “你这么好，你的家人肯定也不错。”
霍莛渊轻声笑了下，紧了紧手：“嗯，他们会喜欢你, 爷爷还是你的粉丝。”
虞尧委实意外：“真的哇？难不成他先是我的粉丝, 然后发现自家爱豆居然是孙子的对象继而破防？”按照曲宥说的, 下一步是不是得脱粉回踩？
霍莛渊忍俊不禁，捏捏他的脸，“是知道你是我的爱人, 继而了解发现这位小朋友怎么这么好, 非常值得粉。”
虞尧脸上浮现一丝赧意，乐滋滋地哦了声。
车子抵达霍家老宅，两人手牵手穿过庭院, 先在门口花坛边遇到抽烟的霍峥，对方叼着烟开口：“来这么晚？”
虞尧看一眼霍莛渊，目不斜视，没有搭话的意思。秉持着话不能掉地上, 他顺嘴回道：“还好吧，没迟到。”
“我是说你中午不来，”霍峥熄了烟跟他们进屋，似笑非笑：“我都让人准备好公关。”
虞尧说：“按理你不应该让我隐瞒恋情吗？”
“我哪敢～”
“来啦，”遇到第二个霍家人是带小孩玩的女人，她的视线从霍莛渊滑向虞尧，眼里闪过惊艳，“哇哦，真人比照片还好看。”
虞尧莞尔：“谢谢。”
“何真堂嫂。”霍莛渊晃晃他的手介绍道，虞尧笑吟吟叫人：“何真堂嫂。”
何真笑了笑，抱起自家儿子招招手：“小鱼叔叔好。”
“好可爱。”虞尧捏捏小孩胖嘟嘟的脸，霍莛渊揽上他的肩膀，对何真说：“我们先进去见爷爷。”
“嗯嗯，去吧。”
见霍老爷子一路，虞尧认了一堆亲戚，七大姑八大姨一篓子，他始终落落大方，礼貌乖巧，一开口甜滋滋的，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愉悦。
霍老爷子稳坐人群中心，翘首望着被拦在半路的两人，端起茶喝了一口又一口，眼看要到跟前，他淡定地放下茶杯，和身边的小曾孙说起话，吃的什么？七岁小朋友疑惑地看了看手里的草莓，太爷爷眼花了？
“爷爷。”霍莛渊牵着虞尧在霍老爷子近处的沙发坐下，虞尧紧接跟上：“霍爷爷好，祝您生日快乐，福寿绵长，心宽体健，一点礼物聊表心意。”他把礼盒搁到老人面前的茶几。
“嗯。”霍老爷子瞥一眼礼盒，转头看向虞尧，用稀松平常的口吻问：“最近忙什么？”
“刚给新戏录完插曲，其余时间在背台词准备进组。”虞尧老实答。
“以后就打算待在娱乐圈？”霍老爷子问，“听说你没上大学？不想去深造？”
“我上过学，本来已经毕业开始找工作了，”虞尧说，“演员这份工作目前我做得还行，暂时不打算换。”
“也就是说还会换？”霍老爷子不轻不重哼声，“没个长久计划。”
虞尧笑眯眯道：“不出意外我计划干演员干到退休，但未来不可控因素比较多，万一我糊了没人找我拍戏，那我只能转行，所以是暂时的，预留空间。”
“你还说不喜欢男人，这不才一年就变了，当时可没说预留空间。”霍老爷子斜觑。
霍莛渊握紧虞尧的手，无语道：“什么叫才一年，一年很短吗？爷爷，您希望我追三五年吗？”
霍老爷子：“……”
虞尧挠挠脸，偏头忍了会笑，转回来挺直腰杆，清嗓子认真说：“一开始我是没想过和男人在一起，可霍哥是例外，他让我知道爱可以无视性别，只和对的人有关，”顿了顿，“未来不可预测，但我们肯定是抱着长远的想法前进的。”
“嗯。”霍莛渊抿着笑侧目看他，五指张开又收紧，虞尧偏头与他相视一笑。
两人浓情蜜意，眼里只有彼此，再说棒打鸳鸯似的，霍老爷子从内夹层里抽出一张红包递给虞尧，“莛渊的父母不靠谱，我替他们给这个上门红包，好好过日子。”
虞尧看看霍莛渊，带着一丢丢别扭接过红包，这就算见过家长了哇，“嗯！您放心，我们肯定相亲相爱长长久久。”
霍老爷子嗓音染上笑意：“最好，省得我操心。”
“嗯呐，您放心享清福，”虞尧喜滋滋道，“上次忘记跟您说，下次有活动，我专门给您预留位置，咱不去跟人排队。”
霍老爷子老脸有一丝挂不住，语气佯装严肃：“谁去排队了，我路过，那些小姑娘小伙子非要给我塞什么照片。”
一旁凑热闹的堂妹插话：“爷爷，您肯定说了去看小鱼，不然人家粉丝干嘛给你一个老大爷发手幅。”
“乱讲。”霍老爷子哼道，不过多问了几句虞尧怎么样，一群年轻人吹的天花乱坠，还搞什么安利。
“原来您不是我的粉丝，”虞尧扁了扁嘴，“我还想邀请您参加新剧发布会。”
“我去！”堂妹立即说，“我有个室友是你的粉丝。”
“好额，”虞尧笑道，“请你们宿舍去玩。”
“……”霍老爷子摸了下小曾孙的头，咳了咳，仿若不经意问：“什么时候发布会？”
“年底吧，”虞尧弯唇，“到时候我提前告诉您，看您有空不？”
“我一个老头子能有什么事。”
霍莛渊凑到虞尧耳边，轻声说：“不邀请我？”
虞尧拱了拱他，歪头小声道：“我没想过你不来。”
“嗯。”
这场家宴核心是霍老爷子生日，另一个重点人物自然是第一次上门的虞尧，陆陆续续回来的霍家人总要过来和虞尧碰碰面，认识认识霍莛渊的漂亮beta伴侣。
虞尧的亲人稀少，第一次融入这种热闹的大家庭，一下子拥有不少新的亲属。婚姻的意义大抵是让人多得一个家，多一分亲人的关怀，就像流浪的小狗不再孤单，有温暖的窝和干净的碗。
临近用餐，霍莛渊的alpha父亲总算出现，无视虞尧坐上桌，霍老爷子面露不豫之色，重重咳嗽一声。
霍父这才朝虞尧投去视线，勉强端起温和的表情，“小虞是吧，叔叔有事来得迟，见谅，等会我拿礼物送你。”
“谢谢叔叔。”虞尧客气地应声，在桌下握了握霍莛渊的手，谁对老大不好，谁就是他的敌人，但父子特殊，他顶多礼貌一点。
席上没什么规矩，交谈随意，大的小的都颇为照顾虞尧，时不时会将话题引向他，没让他受分毫冷落。和很多家人一起吃饭的场景，虞尧既陌生，又有一股暖融融的滋味漾在心头。
过去大小节日，总是他和奶奶两个人，叔叔们来看望他们才会热闹一点，当时不觉得落寞，此刻真切体会到不一样的幸福。
“明天忙不忙？”霍老爷子朝虞尧勾勾手，领他一起坐到客厅。
虞尧扶他坐下：“不忙。”
“那今晚就住在这。”霍老爷子瞧一眼霍莛渊，“明天陪我吃顿早饭。”
虞尧转头眼神询问霍莛渊，霍莛渊摸摸他的脸，“行。”
虞尧蛮无所谓，转念想到这是霍莛渊长大的地方，顿时产生一点好奇，但眼下大家同聚一堂，他暂且按捺心思听堂兄说话。
霍父待了没多久便离开，他的三个孩子，除却霍文颂会和他说上一两句话，霍莛渊和霍峥对他置若罔闻，其他人习以为常，什么也没说。
虞尧视线从门口收回来，无意带到霍峥，对方神情倦懒盯着他，勾着一抹奇怪的笑。
此人人格分裂症状依旧不见好。
虞尧没放在心上，听到堂妹问能不能去片场看拍戏，他没急着答应，说要先问问导演，允许的话再告诉她。
堂妹又问了几个热搜上的八卦，虞尧这个游离娱乐圈的外星打工人，一个回答不上来，霍莛渊便噎回堂妹，好奇自己去当明星。
堂妹努努嘴：“我只是想吃瓜，我才不想当明星，一家有一个大明星够了，你们要多捧小鱼啊，我看网上说你们一点不给力，小鱼靠的是徐凌。”
“没有，上次霍哥在电影节露面，我感觉我都可以在娱乐圈横着走，”虞尧笑说，“但是我又没有分身，要那么多资源没用，还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
霍老爷子颔首：“踏实点好，演得那个十三挺不错。”
“我就三分钟不到的戏份您都知道哇。”虞尧微讶。
霍老爷子咳了下：“阿珍说的。”他端起茶杯浅呡。
“珍姨居然关注电影？”
“可能因为爷爷关注小鱼吧。”
“所以是爷爷想知道。”
“应该是。”
几个兄弟姐妹唱戏似的你一言我一语，霍老爷子恼羞成怒，嚷嚷：“时候不早了，该回去赶紧回去。”
虞尧乐不可支，霍莛渊捏捏他的脸，牵着他回房。
霍莛渊的房间充满成长的痕迹，从小到大的奖状奖牌，玩具收藏文字陈列得整整齐齐，虞尧像探寻宝藏挨个观看，“老大，你不是说你是不良少年吗？光看这些奖牌像好学生。”
“改过来了。”霍莛渊从后面搂住他，下巴枕在肩膀，看他翻阅一本日记，“写的很烂。”
“我以为你会藏起来或者毁掉。”虞尧只翻了前两页便合上，没有继续窥探少年心事。
“犯不着，顺带当个警醒。”霍莛渊脸埋进虞尧的后颈轻咬。
虞尧拿起柜子上一颗迷你足球掂了掂，转身亲亲霍莛渊的脸，抱住他。少年霍莛渊一定反复拿日记当刀子刮去“烂肉”，才彻底甩开那些求而不得的痛苦。
“做？”霍莛渊亲吻他的脖颈。
虞尧迟疑：“这是你爷爷家。”
“嗯，也是我长大的地方，”霍莛渊咬一口他的脖子，吻移到他唇上，“我想和你亲密无间。”
虞尧抵着他的额头，弯了弯眼说：“抱抱小霍同学。”
对视片刻，霍莛渊忽地拦腰扛起他，虞尧猝不及防腾空，拍了下他屁股：“干嘛老是扛我？”
“不然公主抱？”
“……那还是扛吧。”
霍莛渊把虞尧扔上床，倾身覆上去，啄了啄唇：“趁年轻多扛几下。”
“老了咱俩就拄着拐杖，手牵手去广场晒太阳，”虞尧翻身撑在上面，揉揉他的脸，笑嘻嘻说：“到时候你就是老老大。”
霍莛渊轻笑：“嗯，老尧尧。”
次日虞尧醒得比以往早，心里惦记着是霍爷爷家，还答应陪霍爷爷吃早饭。
洗漱完霍莛渊还在睡，虞尧俯身亲他一口，下楼倒水喝，遇到同样早起的霍峥。
“这么早？”霍峥关上冰箱。
“嗯呐，早上好。”虞尧闷头咕噜喝水，霍峥就这么在桌边看着他，问：“你不好奇为什么霍琛和我们关系这么差吗？”
第93章
啪, 虞尧搁下水杯，迎上霍峥的目光：“梁兆言跟我说过，霍哥为拿到他爹手里百分之五的股权, 同意你进悦禾, 之后董事会投票你反水站霍哥, 把你们爹气进医院, 是不？”
霍峥轻哼：“他倒是什么都跟你讲了。”
“好兄弟嘛。”虞尧又倒了半杯水, 瞅他一脸想说又失去话引的憋屈表情，莫名好笑，咋这么别扭, “你是不是和霍文颂一样有委屈要和我说？”我看起来很好倾诉吗？
霍峥沉默几秒，哂笑：“什么都拥有的人还委屈上了。”
“谁都有委屈的权利，”虞尧侧身倚靠桌沿，“我猜你整天一副想吸引哥哥注意但端着自尊的人格分裂劲, 是因为小时候霍哥相比起其他人对你还挺好的吧？”
“……”霍峥抿紧唇盯着他, 抱臂的手不自觉握拳, “你为什么浑不在意？通常看到爱人家庭关系这么糟糕，不应该想办法促进，让他重获幸福吗？”
虞尧抬眸瞄他一眼, 喝完水把杯子推到一边, 拉开椅子坐下，仰头看着他：“平心而论，你觉得我促进你们和好更利于霍哥还是你？”
霍峥不语, 慢吞吞拉身旁的椅子落座。
“不管是你还是霍文颂，你们找我，本质是希望我来缓解你们的关系，渴求方是你们, 可霍哥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想要什么自己会去做了，不需要别人插手，他不做说明他不想要，那我为什么要逆他的意愿，让他不开心？”
虞尧摆摆手，“春晚包饺子大团圆是要被骂的，不是任何伤痕都适合修补，眼下你们还能同坐吃饭已经不错了，你不要指望我会说什么，我的立场以霍哥为导向。”
霍峥看他片刻，低头把玩玻璃水杯，扯了下嘴角：“我可什么都没说。”顿了顿，“你轻易获得一切，当然可以说的云淡风轻。”
“我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也可以说你已经拥有绝大多数人拥有不到的财富和地位，还有什么不知足，”虞尧说，“比较就没意思了。”
“聊什么？”一道苍老的嗓音突然插进来。
“早上好，爷爷。”虞尧腾地起身，走过去扶霍老爷子坐到餐桌主位，紧接自己坐侧面，他向霍峥投去一瞥，笑眯眯说：“霍总问我工作咋样，我跟他讨年终奖，您知道不，前年公司抽奖我抽到特等奖，嘿嘿，不知道今年有没有运气。”
霍峥撇去心头那点执念，牵起笑说：“前提是你来年会。”
“今年应该可以吧。”
霍老爷子多看两眼霍峥，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看向虞尧的眼神透着慈蔼：“中的特等奖是什么？”
“海岛双人游，”虞尧说，“然后我和霍哥去玩了，”他问霍峥，“今年特等奖会是什么？”
霍峥悠悠道：“你想要就继续双人游咯。”
“随我的话，”虞尧玩笑：“那我想要全体员工带薪休三天假，行不？”
霍峥支着下巴：“如果你想看自家公司倒闭，可以，董事长的先生。”
“夸张了哥，”虞尧悻悻道，转头问霍老爷子：“爷爷，您要去散步不？时间蛮早的。”
霍老爷子起身朝他伸手：“来，跟我走走。”
“好额。”
“莛渊说你没有其他家人了？”霍老爷子温声问，他温热又干枯的手抓紧虞尧，虞尧不由想起奶奶，生病那几年，他和奶奶经常手牵手从医院从菜市场回家。
生命给每个人的长度宽度各不相同，衰老的痕迹却如此相似，松垮的皮肉，蔓开的灰斑，稀疏的白发，渐矮的身形，是记忆里熟悉的身影，也是所有人的归宿。
小径左右两侧的花叶正艳，虞尧的视线滑向老人，看着他皱巴巴的脸，轻轻嗯了声。
霍老爷子手指拍拍他：“苦了你了。”
虞尧莞尔：“我二十岁的时候遇到霍哥，未来快乐的日子一定远远大于过去的不幸，往前看就不苦。”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这么豁达。”霍老爷子欣慰道，“有你陪莛渊，我可以放心了。”
“我们争取1+1大于2大于3。”
“好好，有空多来家里走走，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多和莛渊说，在他那受委屈来跟我说，一把年纪不能欺负小孩。”
“好，不过霍哥肯定不会让我受委屈，他人很好的。”
“你们都是好孩子。”
沿着偌大的花园走一圈，返回途中虞尧摘了一朵月季，正好碰见来找他们的霍莛渊，他把花送给霍莛渊，笑嘻嘻说：“花丛里最漂亮的一朵，送给帅气的老大。”
霍莛渊唇角翘起，接过花在虞尧脸上吻了吻，牵起他另一只手，“最漂亮的不是你吗？”
“我已经是你的了。”
“咳咳。”霍老爷子眼睛斜乜在他们身上，“当老头子我不存在是吧。”
虞尧咬咬舌尖，歪头看霍莛渊，霍莛渊轻揩他的脸，两人不约而同笑起来。
用过早餐，霍峥的车先一步开出霍家老宅，虞尧望着前面的车，抓握方向盘的手指点了点，问霍莛渊：“老大，你现在开心不？有遗憾不？”
“开心，没有，”霍莛渊伸手揽过虞尧的脑袋亲一口，“和你在一起什么遗憾都没了。”
“那就好，”虞尧抓抓他的手，弯唇道：“过两天我要进组了，想你就给你打电话。”
“嗯，我尽量去探班。”
“好额。”
***
“虞老师。”
刚迈进酒店大堂，一位打扮时尚的年轻男人笑容满面地迎上来，“虞老师，我是舒白，演男二的，”他手指比划自己和虞尧，“咱俩是情侣。”
“你好，叫我名字就行了，”第一次被叫老师蛮奇怪的，虞尧噙着笑和他一道乘电梯上楼，“你已经放好行李了？”
“放好了，”舒白按下去会议室的楼层，往虞尧身边站了站，“我特意下来接你。”
“啊？谢谢。”虞尧后退一步，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淡淡的橙花香，他古怪瞧舒白一眼，“不用特意来接我，导演他们已经到了？”
“还没，”舒白长相偏秀气，笑容甜美，很容易给人留下好感，“那我叫你小鱼哥可以吗？”
“你好像比我家小鱼大。”曲宥快被得寸进尺的舒白挤到角落，忍不住出声。
“是吗？”舒白尴尬地哈哈，“那我叫你小鱼？”
“都行。”虞尧蛮无所谓道，拉过行李箱摆在中间，阻止了舒白的靠近。
舒白的脚突然撞到东西，低头一看，规矩不再动了，他讪然道：“小鱼，你来得可真早。”
“你不是更早吗？”电梯门开了，虞尧和舒白跨出去，曲宥继续上楼放行李箱，剧组大部分员工住这家酒店，几位主演住在同一层。
“小鱼，你房号是哪个？咱俩好像住隔壁。”舒白说。
“是吗？蛮巧的，”虞尧说，“到时候咱俩可以一块去片场。”
“嗯嗯，你喜欢吃什么？我一般喜欢自己准备饭菜，剧组的盒饭太油了。”舒白说，“我顺道给你做。”
“谢谢，不用了，我助理会准备。”推门进入会议室，虞尧找了个地方坐下。
演戏已经一年，他认识不少人，在场就有两位之前合作过的演员，和他们寒暄的时候，舒白时不时地插话，表现得很热情。
每次进组，曲宥总会提前向他简单介绍同剧组的主要演员，代表作和人设，印象中舒白应该是安静社恐型，诚然明星私下和荧幕性格不同实属正常，但人来熟和社恐跨度未免有点太大了。
娱乐圈对当红明星和糊逼一向区别对待，虞尧自选秀露面便备受关注，人气居高不下，这两年大大小小的场合基本没遇到不好的事，尤其电影节之后再去无可避免的宴会酒局，不仅没了劝酒，上来攀谈的人多了。
他心里清楚，和霍莛渊在一起就意味着会有一部分主动结交的人没那么纯粹，人人都恨关系户，人人又恨自己不是关系户。
这是关系对内半公开进的第一个组，除却舒白，其他人包括导演表现平常，虞尧乐得自在。
“小鱼，你晚餐吃什么？”前往房间的走廊，舒白热心问。
只有他们两的时候，虞尧总能闻到橙花香，上来在电梯里他还想是不是舒白发情期快到了，结果到会议室人多气味又隐去了。
“点外卖，我一般到新地方喜欢搜罗附近的好吃的，”虞尧没忍住问：“你是不是快到发情期了，信息素好像有点溢出来？”
“……”舒白眼里冒出几点怪异，一时竟分不清虞尧是话里有话，还是真不懂，他吃瘪道：“没，我发情期还没到，哈哈，可能看见你心情太好了。”
“哦，那就好，”虞尧看一眼房间号，拍拍舒白肩膀，笑道：“明天见。”
“好好的。”
屋里曲宥正在刷手机，听到动静抬起头，“围读结束了？我找到一家评分不错的店下单了。”
“好，”虞尧脱下外套挂到阳台外散味道，进屋拿起桌上的水拧开，喝两口问：“信息素还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你说舒白吗？”曲宥努努嘴，“他对你示好呢，一般信息素味道好闻的ao都喜欢搞这一套，闻着香喷喷更容易产生好感嘛，他肯定知道霍董和你的关系，所以想巴结你。”
“哦。”霍哥又不管悦禾，巴结我有啥用。虞尧没放在心上，低头看手机，曲宥忽然凑过来，扒开他的衣领瞄脖子，“beta不能被标记吧？你感知不到舒白的信息素吗？”
虞尧偏头与他对视，一本正经说：“我老大比较牛逼，闻过顶级alpha的信息素，对其他人就钝感了。”
“是吗？没听说过这种说法，”曲宥想了想，“一般永久标记过的ao才会钝感其他人的信息素，只有对方的信息素会诱导发情，顶级alpha我没接触过，竟然也会，好厉害。”
“是哇，”虞尧面不改色道，翻转几下手机，转移话题：“只有对方的信息素有效，那岂不是相当于两个人锁了，出轨率是不是会下降？”
“腺体锁了，”曲宥幽幽道，“几把又没锁，顶多标记不了别人，该硬还是能硬。”
“……有道理。”
“你最好和舒白保持距离，也不知道对方什么路数，万一拿你炒作绯闻就不好了。”曲宥担忧道，“我得跟嘉姐说一声。”
“行。”虞尧琢磨找个机会和舒白聊一聊，暗箭转为明枪。
第二天正式开机，剧本梗概是两个深受原生家庭创伤的年轻人互相救赎，时间线是三十几年前，一条破旧的巷子里跑出一个被父亲暴打的少年，楼下汽修店车子底下钻出一位脏兮兮的少年，拉他躲进车底，躲过追出来的男人。
前期画画雾蒙蒙，阴翳不散，又在细枝末节处显出点点温暖，两颗破碎的心相互取暖。
舒白不做表情的模样深沉忧郁，很契合角色形象，虞尧与他演戏蛮顺畅，大段对手戏充满细腻的互动，走两遍便能撸下来。
但戏外舒白依旧对他分外热情，虞尧头一次遇到比他还自来熟的人，吃饭要凑过来，下戏要一起走，早上还等他出门。
没弯之前，准确来说不知道信息素之前，虞尧绝对不会往其他方面想，早就和舒白称兄道弟哥俩好了，多亏有信息素的存在，省去很多猜测，这估摸是它唯一的优点，小心思揭露得明明白白。
而每次曲宥必在身边，如同护犊子的老母鸡，免去了不少尴尬。
再这样下去蛮奇怪，虞尧懒得纠结，决定找个时机敞开问一问舒白，赶巧这天下大雨，剧组暂时停工，舒白找借口坐上他的房车回酒店。
车子启动，虞尧丝毫不含糊，开门见山问：“你是想和我交朋友还是进一步啊？我有对象的。”
舒白愣住：“啊？谁呀？”
“霍莛渊。”
舒白震惊：“他不是你哥吗？”
“也是我对象。”
舒白神情呆滞，嘴巴蠕动几下，脸埋进手心，虞尧纳闷，都知道霍哥那为啥还要献殷勤？他突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你以为霍哥是我哥，所以你想通过我潜规则？”
舒白头更低了，脊背弯曲，片刻他蓦地直起来，双手合十道歉：“是我经纪人让我这么做的，他不知道从哪听来你和霍董是兄弟，让我多巴结你，我没别的意思，你别和霍董说。”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你知道我和霍哥的关系为啥还老是放信息素。”虞尧扇扇手，“没事，说清楚就行。”
舒白不停搓手，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都怪我经纪人，消息也不弄清楚就瞎出主意，我每天做心理建设都快做疯了。”
“所以你的性格是比较安静社恐的吗？”虞尧好奇问。
“也不是，那只是人设，夸张了一点。”舒白笑笑，“我平时不这样，以后我会注意保持距离。”
虞尧拍拍他宽慰：“问题不大，你也别放在心上，主要是他过段时间会来探班，我怕他误会。”
舒白的腿突然一软，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我都干了些什么，不会被大佬暗杀吧……
话说清楚，虞尧便放心和舒白相处，舒白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乱放信息素，交流起来与其他人没区别。
为贴合戏的背景，拍摄地点选在小乡镇，街道颇具年代感，街尾有一家纹身店，每次来来回回路过，虞尧不禁起了心思，逮到收工早的时候去纹身，纹的小鱼。地方就这么大，瞒不住，大家知晓亦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他就叫小鱼。
当天晚上虞尧和霍莛渊打视频，“老大，给你看个东西。”他扯下裤子露出胎记的地方。
霍莛渊盯着那个纹身，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鱼图案，他喉结滚了滚：“裤子脱了，phonesex。”
第94章
“……老大, 你也太狂野了。”纯情小伙惊得手机差点滑落，霍莛渊解开两颗睡衣扣子，冷白结实的胸膛一点点袒露, 虞尧脸微微发热, 左右环顾一眼, 突然跳下床。
“嗯？尧尧？”画面骤然黑了, 微弱的光线乱动, 霍莛渊不明所以，又唤了一声。
虞尧鬼鬼祟祟反锁门，四处检查酒店各个角落, 确定没有小红点，他重新打开灯，蹿回床上，老神在在说：“干坏事得谨慎一点。”
霍莛渊轻声笑了下, 他已然赤条条, 几把在屏幕下方露头, 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虞尧莫名臊得慌，面对面是一回事, 视频有一种自渎被人观赏的羞耻感。
霍莛渊抿着笑静静注视他, 眼神暗沉，虞尧别开脸，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 对上霍莛渊深邃的眼睛，小声问：“就这么对撸？”
霍莛渊的目光胶着在方寸里白皙又健美的身躯，他嗓音低沉许多，透着几分性感的沙哑：“摸摸自己, 嘴唇，脖颈……”
霍莛渊每吐出一个词，虞尧的耳膜像被羽毛扫一下，酥酥的，上颚一阵麻，浑身皮肤热了，他咬住舌尖，手跟着霍莛渊，镜像般滑过他指腹所及之处。
感官在自己身上，眼睛又在另一具相仿的身体，好像一种错乱，过往亲密的记忆按图索骥般涌入脑海，空气渐渐燥热，氤氲在周身，仿佛眼前的人在拥抱自己。
“尧尧。”霍莛渊呢喃，“叫我。”
虞尧的声音染上几分喑哑：“老大，”他稍稍俯身靠近屏幕，手挪到霍莛渊手的位置，“霍哥。”
“嗯。”霍莛渊的视线紧随虞尧，以年长者循循善诱的口吻教他享受，教他快乐。
视觉和感觉错位，手里握的摸的全变成对方。
耳朵里响起重叠的声音，分不清是谁的，一瞬间屏幕溅上湿黏，半遮半掩地糊了大半。
虞尧长长呼出一口气，眼神触到屏幕上的东西，被火星烫着似的，他拿起手机咻地冲下床钻进浴室。
再回来整个人神清气爽，虞尧滚进床里，被子一拉蒙头盖上，他把手机举到面前，视频里的霍莛渊同样收拾好，面容恢复一如既往的淡然，全然看不出刚才干了什么。
“老大，你好淡定。”虞尧小声说。
霍莛渊抚了抚屏幕边缘，“老大不能慌。”
虞尧翻身仰面朝上，摸了下小鱼纹身，笑眯眯说：“咱俩有情侣纹身了。”
霍莛渊弯唇：“嗯，一对小鱼。”
虞尧弯弯眼，点了点屏幕，侧身支好手机，脸往枕头埋了几秒，他抬起头说：“明天有早戏，睡觉了，晚安老大。”
“晚安尧尧。”
探班那天，霍莛渊前脚刚进酒店，虞尧后脚收工回来，相差十几秒，进了左右两边电梯。
房卡刚碰上门，走廊传来一道惊喜的“老大”，霍莛渊转过身，唇角不由自主上扬，走两步张开手抱住小跑过来的虞尧，“收工了？”
“嗯，你来得忒巧了。”虞尧喜滋滋环住霍莛渊，曲宥刷开房门，很有眼力见地回自己房间。
落在后面的舒白几乎贴着墙走，努力降低存在感。大概人都有点受虐体质，越是不能看越想看，他悄摸斜一缕视线，不巧撞上一双冷峻的眼神，藏在阴影里的瞳孔宛如伺机狩猎的猛兽，好似下一秒便要扑上来厮咬入侵者。
脚底沿着脊椎蹿起一丝寒意，舒白用力吞咽唾液，刷开门，液体一般流进房里，他轻轻地关上房门，以免惊扰外面两人，随后背靠墙壁大舒一口气。
果然人做坏事就是会心虚，即使虞尧不向霍莛渊打小报告，舒白仍有一点忐忑，那眼神仿若洞悉一切。
alpha天性对伴侣具有强烈的占有欲，顶级alpha尤甚，自己还冒失和人家对象套近乎意图潜规则，胆子可肥了。
心里藏事导致舒白第二天状态不佳，NG了几次，导演上来询问怎么回事，虞尧亦奇怪，之前明明好好的。
舒白有苦说不出，虞尧身上的alpha信息素总是飘过来，他按捺不住揣测，是霍董看穿自己的心思，特意宣示主权吗？
舒白心里直叹气，开口欲言，视野里闯进一位高挑英俊的男人，他硬生生咽下到喉咙口的话，牵起勉强的笑：“没事，我调整一下。”
导演说：“行，那大家先休息一会。”
虞尧不放心问：“你真的没事吗？要是哪不对劲，你可以跟我讲。”
舒白余光瞟一眼伫立在曲宥旁边的男人，呵呵道：“没事，”停顿几秒，“你身上今天挺香的哈哈。”
虞尧顿住，低头嗅了嗅，还好吧，嗅觉这么灵敏吗？“是我干扰你了吗？不好意思，我去吹个风。 ”
“没没，”舒白拉住他又倏地松手，欲言又止，“你哥……真的不会封杀我吧？”
“他为啥封杀你？”虞尧思忖片刻，“因为之前那个？我没跟他说，都过去了。”
“可能你助理……”
“小曲不会这么做。”虞尧拍拍舒白的臂膀，“真的没事，别担心。”
舒白悻悻道：“主要我听说霍董脾气不太好……”把亲爹气住院能是啥好人。
“谁说的，我哥很好哇，温柔沉稳，风度翩翩。”虞尧转身想找个地方坐下，便看见霍莛渊来了，他勾上舒白肩膀，乐滋滋说：“走，带你认识一下我哥。”
“啊……”不等舒白拒绝，虞尧带他走到霍莛渊跟前，笑眯眯开口：“老大，这是我们戏的男二，舒白。”
舒白挺直脊背：“霍霍先生。”
霍莛渊带着口罩，眉眼尽显距离感，他微微颔首，牵过虞尧的手腕拉到身边，“休息？”
“嗯呐，”虞尧转头对舒白说：“我出去吹吹风很快回来，你可以自己调整不？”
“可以，你去吧，我和导演说。”舒白目送两人牵手走远，心里嘀咕，哪温柔了？大冰山似的，不过看起来霍董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还好还好。
片场设在汽修店内，走出来是一条冷清的街道，对面理发店灰扑扑的音响播放上世纪的经典歌曲，隔壁小书店门口的海报泛黄，尽染光阴的颜色。
两人不疾不徐沿街漫步，路过一家包子铺，虞尧朝里面的男人招手：“李哥，借你的自行车兜兜风。”
李哥笑着喊：“自行车能兜什么风，骑吧骑吧，诶，你朋友来探班了？”
“是我哥。”
“嗬，你哥跟你还挺像。”
“那必须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虞尧推老式自行车上马路，“这家店的肉包子好吃，明天让小曲带回去给你尝尝。”
“好。”霍莛渊摸摸他的脸，眼里漾着浅淡的笑意。
“以前上学，早恋的小情侣周末会骑单车出去玩，今天我们也浪漫一把，”虞尧按了按铃，眉开眼笑道：“小霍同学，上车，带你去浪漫的土耳其。”
霍莛渊眼眸弯弯，跨上后座搂住他的腰，很多年前在蓝花楹路旁观别人骑车而过，他绝对想象不到未来有一天，会成为彼时嫌弃无聊的主角之一，爱情就这么奇妙。
剧组还在等开工，虞尧没骑太远，回来是霍莛渊载着他，还回自行车，去片场前他们先去了一趟卫生间。
霍莛渊在虞尧穿裤子时伸手摸了把小鱼纹身，他对此纹身爱不释手，旁边现在还有一枚浅浅的吻痕。
“你身上的不是和我一样吗？”虞尧甩干湿漉漉的手，捂住霍莛渊的脸。
霍莛渊亲吻他的唇：“长在你身上怎么会一样？”
“有理，就像别的男人我不屑一顾，小霍同学我心心念念，”虞尧嘻笑道，“亲五秒，”他与霍莛渊交换一个五秒的吻，揽住他的脖子走出卫生间，“工作工作。”
“陪你。”
霍莛渊在剧组待了三天，舒白的心脏提了三天，他自觉离虞尧远远的，分寸感拉到一百分，之后霍莛渊离开，他的心才好好放回原位，人也活跃起来，与虞尧回到平日的相处。
这部戏拍摄近四个月，霍莛渊只来了这一次，年关忙碌实在抽不出身，虞尧杀青回家，他还在国外出差。
这个时间段虞尧也忙，红毯晚会杂志拍摄扎堆。拍戏期间他尽量不请假外出，时刻保持在戏的状态，以至于戏拍完一堆事等着他。
第一部男主剧在年三十前一周召开了发布会，虞尧原本担心霍莛渊赶不上，头天下午人就回来了。
翌日霍莛渊要回公司上班，曲宥来接虞尧去发布会现场，他有霍莛渊家电梯密码，进入户门厅先在玄关吱声：“小鱼，我进来了！”
小水率先跑出来，曲宥抱起来它：“你另一个爹在家吗？”
“不在。”虞尧换好灰蓝色礼服，随意抓抓头发，没加任何修饰便帅气逼人。
曲宥动了动鼻子，嗅到一股熟得不能再熟的木质花香，他面容扭曲：“你要是Omega，身上一年365天得有360天都是霍董的味道。”
“理解一下，小别胜新婚。”虞尧笑嘻嘻道，接过小猫咪揉揉脑袋：“小水，我走了，mua。”
“也就你不能生，不然以霍董顶级alpha的实力，不得三年抱两。”曲宥跟在虞尧身后碎碎念。
“要生也是他生。”虞尧按下电梯，发消息问霍老爷子和堂妹出门了吗。
“啊？”曲宥瞳孔地震，仿若听到不得了的事，“你你你在上面？”
“对哇，我比赛赢了他。”堂妹回复已经到了，虞尧把手机塞进曲宥的包里，敲他的额头，“震惊什么，我俩都是男人，谁在上不都一样。”
“霍董可是顶级alpha诶。”曲宥仍有些不可置信，“我信他对你绝对是真爱了。”
“你现在才信。”
“之前觉得他可能有点图你美貌。”
“我哥才不是那种肤浅的人。”
曲宥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你对霍董的滤镜真的有点厚。”
虞尧哼哼：“我眼里的他就是这样啊。”
“……行叭。”这大概就是真爱叭。
发布会是现场直播，线上主演的名字刷满屏，线下媒体记者和粉丝座无虚席，堂妹及其朋友和霍老爷子坐在第二排中心，正对虞尧的位置。
全场闹哄哄的，待主创团队和特邀嘉宾出场，喧闹达到顶峰，主持人在台上开场，虞尧趁机回头看霍爷爷，尚未吭声，时刻注意他的粉丝先尖叫起来，相机咔嚓咔嚓。
霍老爷子一脸和蔼，摸摸他的头，虞尧呲牙笑了笑，乖乖坐回去，今天对他来说无疑是人生重要时刻，是事业的一个小高潮，而他并不孤单，有亲人朋友陪他见证。
现场播放的片花八分多钟，一半是虞尧的戏份，两场哭戏剪辑得相当唯美，他的脸占据led大屏，眼泪像断线的珍珠，情绪饱满的台词回荡，惹得不少人跟着落泪。
主持人邀请两位粉丝发表观后感，两位皆带着哭腔，吹了两波彩虹屁，说“天上一颗星，小鱼一滴泪”。
虞尧一贯比较回避粉丝的彩虹屁，没轻没重听得害臊，这会当面听，他的牙都快咬碎了，硬着头皮说了声谢谢。
江献作为好朋友代表，夸奖的话克制许多，更令人信服，他演唱的片尾曲，是虞尧向导演推荐的。
虞尧和男二在戏里是CP，主持人有意将话题往他们身上引，询问两人对方和角色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两人都说了几个普通且官方的形容词，主持人又问虞尧，如果是他会选择和alpha还是Omega在一起？
大部分的剧包括主演乐于炒CP，孙嘉之前提过这件事，虞尧没同意也没严厉拒绝，自己肯定不会配合，但也不愿让孙嘉太难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太过分就行。
“alpha。”虞尧直言回道，虽然alpha和Omega在他眼里没区别，都是男人，但霍莛渊是alpha。
场下粉丝出现小小的骚动，小部分人向江献投去视线，献鱼CP当年霸榜第一，至今也是热门，虞尧话音一落，切片迅速传送到CP超话。
“你和鱼崽的CP粉要过年了，”卫宣凑到江献耳边小声说，“你说霍董知道会是啥心情？”
“你别害我，”江献无语，“我回头找个机会宣布我喜欢Omega。”
“哈哈哈，小心CP粉骂你。”
主持人颇为意外：“小鱼喜欢alpha吗？那得什么样的alpha才配得上你？”因为出众的外形，虞尧本来一直被视作alpha，大多人都以为他必然喜欢Omega，再不济也是beta。
虞尧抓紧话筒，视线在台下不动声色地巡睃，最后一排边角坐在某个姗姗来迟的人。
他看着那人莞尔道：“我觉得感情世界不应该谈论配不配，只要互相喜欢，云朵和海鱼也可以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安全起见，补在段评
第95章
发布会第二天剧开播，两年多结识的圈内明星全来帮虞尧宣传，徐凌卫宣不必说，没等到最后一次合体便自动解散的ts组合成员纷纷发博支持，他们的群依旧时有聊天，没有太直接的利益冲突，彼此间的友谊相对纯粹。
舒白也发了一条宣传，顺带cue他和虞尧的戏。热搜榜挂着一条剧宣，一条虞尧的个人词条，粉丝自定档开始便花式宣传，搞怪煽情技术流齐上阵，应援大屏里虞尧天真烂漫，到破碎动人的绝美形象闪亮各大城市。
出道后虞尧始终保持稳定的输出，单曲传唱度高，演得两个小配角蛮出圈，没有乱七八糟的绯闻，每次都是有效曝光，不管黑子怎么跳脚，粉圈内怎么打打闹闹，不妨碍他人气与日俱增。
光是最红的时候愿意静心磨练演技就很拉好感，美丽且业务能力不错的beta，对abo三个群体都很有吸引力。
第一版片花官宣，[虞尧小凤凰][虞尧美]冲上热一热二，颜值即正义，与当初出演蒋冬电影里的镶边配角一样，许多人直呼愿意为美貌买单，剧定档开播，网上一片嗷嗷期待。
而万众瞩目的男主角正在霍家老宅，挨个回复大家的宣传博，随后虞尧拍了一张电视机照，发博：凤起报道，开看，带墨镜的小狗.jpg
粉丝们的头像是他的剧照，一溜下来整整齐齐。
——＃虞尧萧凤起啊啊啊小凤凰终于来了，小板凳已经准备好！
——期待凤凰鱼！＃虞尧萧凤起
——今晚小凤凰冲冲冲！！
——来啦！！炸鸡已就绪！
——虞尧：[doge]不来瓶冰可乐？
——啊啊啊啊翻牌了！
——宝宝待会见么么！
——亲亲这条超级无敌漂亮的凤凰鱼！！＃虞尧萧凤起
——坐等坐等。
——妈呀好大的电视屏，鱼宝在哪里看呀[羞嗒嗒]
——虞尧：我哥的爷爷家。
——哇哇大哥终于做人带你回家过年了！
——太好了鱼宝今年不用一个人过年啦！弱弱说一句，爷爷家好有实力的样子。
——开播了看看看[亲亲]。
——小凤凰我来了！＃虞尧萧凤起
……
“开始了。”堂妹突然拔高音量，透出一点兴奋，闲聊的众人安静下来望向电视，客厅只留了两盏照明的台灯，屏幕流泻的光线随剧情推进时亮时暗，映照着十来个人专注的面容。
虞尧收起手机，在昏蒙的客厅环顾一圈，搓了搓脸，视线投向屏幕。
一大家子同看自己演的戏会有点奇怪，但大家是出于对他的重视，齐聚支持首播，心意珍贵，况且一家人同做一件事本身就蛮幸福。
看了一会，虞尧从果盘拿起两颗草莓，霍莛渊贴上来枕着他的肩头，虞尧喂给霍莛渊一颗，牵住他的手，霍莛渊张开手指插入指缝紧扣，吻了吻虞尧的耳朵。
“你是不是不看电视剧？”虞尧小声问。
“嗯，”霍莛渊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侧，“看你的切片。”
虞尧歪头撞了下霍莛渊的脑袋：“那还不如看我本人。”
“百变小狗，”霍莛渊笑道，“不能错过。”
虞尧扭头捂住他的脸揉了揉，霍莛渊沉脸蹭蹭掌心，凑近在虞尧下唇咬一口。突然屏幕大亮，暗中腻歪的两人停顿，四目相对，只听堂妹惊呼：“小鱼真的好上镜好漂亮。”
霍莛渊抿着笑磨蹭虞尧的鼻尖，做口型“漂亮尧尧”，虞尧嘴角上翘，碰了一下霍莛渊的额头，同样做口型“看剧”，然后转身老实坐好，霍莛渊啄了啄虞尧的侧脸，单手搂着他没再乱动。
剧每晚播两集，当天晚上站内热度破纪录，收视率占比破1，曲宥和孙嘉每天盯着数据，群里的大字报两三天更新一张，曲宥回回激动地嚎叫。
南拓观后感日记似的发给虞尧，自己的和网上收集的好评全方位轰炸，次数一多就有点不好意思，问虞尧会不会烦？
[虞尧：不会，你想发就发，没事我也会看评论查漏补缺。]
麻烦的是粉丝的爱太热烈，他得从海量的彩虹屁里就检索出有效信息，关于演技方面的评价。
好话听多会麻木，容易沉浸在自我中看不到进步，越来越红以后，吹捧得人多了，真心的话少了。
幸好还有徐凌不吝言辞，两三天回一次，有夸奖也指出不足，他如同一位严厉又慈爱的老师，对自己的学生满怀骄傲又时刻提点，而好学生永远不会辜负老师。
南拓轻易懂了虞尧的意思：我给你找！有些网站上的剧评很专业，你看那些，不要去评论区，有黑子故意刷差评[发怒]
[虞尧：好额，谢了兄弟.jpg]
[虞尧：我接受能力蛮强的，区区差评不在话下，不用担心。]
[南拓：嗯嗯，你演得特别好，比心.jpg]
这类称赞最近堆满了消息页签，网上吹得天花乱坠终究太遥远，远不如身边人来得真实。
虞尧难免美滋滋，在好友群里臭屁：这里即将诞生一个视帝，小狗打领结.jpg
[卫宣：牛逼大发了.jpg]
[卫宣：下面有请虞尧发表获奖感言，鼓掌.jpg]
[虞尧：首先我要感谢宇宙感谢星球感谢超自然现象，最后希望世界和平]
[江献：这么抽象？]
[卫宣：你怎么不感谢草履虫呢？]
[虞尧：哈士奇邪魅一笑.jpg]
虞尧跑进书房凑到霍莛渊面前，呲着牙喜滋滋问：“老大，我演得好不？”尾巴快摇成残影。
霍莛渊眼眸弯弯，拉他坐到自己腿上，捧住脸亲吻额头：“好，尧尧特别棒。”随后少不了一些令人愉快的行为。
嘚瑟完手机一关，远离赞美的评论，现实是长远的，糖衣炮弹要不得，守好碉堡持久战。
虞尧泡在书房看了一天的书，拿到“年终奖”，打工人要休假了。
这一年虞尧过得最为热闹，除夕前霍莛渊带他去了外祖家。外公小姨对虞尧不陌生，说了些体己话，各给他一份压岁钱。
Omega父亲有心搭话，又碍于霍莛渊全程没怎么开口，问也是问些无关痛痒的小事，霍文颂看在眼里挺不滋味，趁霍莛渊和表哥聊天，掏出一封红包塞给虞尧，低声说：“爸爸给你的。”
虞尧没接：“你不要替他做多余的事。”
“是真的，”霍文颂着急解释，“爸爸这次给了我两份，意思很明显。”
虞尧看一眼对面低头玩手机的Omega，思忖少时把红包还给霍文颂，“谢谢，但我私下擅自收红包说不清楚。”
霍文颂攥着红包失落道：“那你和哥哥办婚礼，爸爸还能出席吗？”
“霍哥应该会邀请所有人。”
离开赵家，虞尧和霍莛渊说了这事，霍莛渊沉默片刻，倾身吻了吻虞尧，“尧尧懂我。”
虞尧勾住他的脖子，笑眯眯说：“如果你哪天改变主意，一定要告诉我，我和你一起面对。”
“好。”霍莛渊捏着虞尧的下巴亲吻，一吻吻了半天，抵达霍家时两人的嘴巴仍微微红肿。
在霍家虞尧又收了一波压岁钱，孩子王似的和小侄子侄女在庭院放烟花，檐下伫立三代人，其乐融融望着他们。
年轻一辈娱乐活动多样，结婚的热衷打牌，堂哥把虞尧叫上桌凑热闹，原本念及他年纪小估计不会玩想放水，霍莛渊却说捂好你们的钱包。
堂哥婶婶们一听来劲，玩到凌晨三点才意犹未尽结束，棋逢对手输赢不重要，相约第二天继续。
霍莛渊从头到尾陪在虞尧身边，摸摸他眼皮耷拉的脸：“背你回去？”
虞尧打了个哈欠，往他背上爬，下巴一沾肩膀倦意汹涌袭来，他搂紧霍莛渊，嘴唇贴着耳朵梦呓：“老大，我第一次和这么多人过年。”
“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我们生命的终点。”
“好。”
大年初一走亲拜友，虞尧没怎么跟霍莛渊去，毕竟关系尚未公开，人多眼杂，万一谁发到网上就不好了，剧还没播完呢。
他留在霍家陪霍老爷子，聊天时听珍姨谈及霍老爷子每晚都在认真追剧，惊讶之余又有点触动。
讲道理这部戏不太符合老年人的口味，老爷子能看下去，全然因为这是他第一部主扛戏，如果奶奶在，大概也会这样，爱是共通的。
下午散步遇到霍老爷子的朋友，问起虞尧，霍老爷子回是莛渊的对象，随即用状似随便实则炫耀的口吻说，很乖的小孩，最近播的那个戏看了没，小孩演的很不错。
那人打量虞尧，beta啊？
霍老爷子嫌弃，beta怎么了，不要这么封建。
你不介意啊？
我介意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儿孙我享福，两只脚都迈进棺材，就差身板一躺，管那么多，莛渊有伴我就放心了。
还是你看得开。
两位老小孩你一言我一语唠嗑，虞尧默不作声，心里既想笑又感叹，霍哥的家人真好。
年后没几日又到霍莛渊的易感期，不巧剧热播中，有不得不配合的宣传活动，一场主创团队的连麦直播，其他人个个居家穿着随意，唯独虞尧带口罩穿高领毛衣，捂得严严实实。
弹幕都在问怎么回事，导演帮大家问了，虞尧眼睛飞速往对面瞟一眼，清清嗓子解释，感冒了。
至于为什么在家还戴口罩，别问，问就是某人的兽性战胜了人性，标记没轻没重。
剧播以来虞尧一个人的热度占百分之七十多，v榜持续破九，咖位妥妥上升，直播不少话题都是围绕他展开，拍戏期间各种趣事，回答直播间粉丝的提问，解答剧情人设，虞尧对答如流，唯一可惜的是口罩影响了发挥。
除却这场直播，虞尧推掉其他必须出门的活动，度过了略微废肾的七天，呼出的二氧化碳都是香的，他硬是多待了两天，味道散得差不多才重启工作。
蒋冬提前打来电话，让虞尧把档期留给他，虞尧毫不犹豫答应了，虽说当初得益于徐凌推荐，但能留在剧组学习，少不了蒋冬通融，知遇之恩也说得过去。
孙嘉得知却有些许为难，一部戏班底组建到正式开机，时间说长可以很长，尤其剧本尚未送过来，这么干等着浪费时间，虞尧现在可不缺好的剧本。
可自从虞尧和霍莛渊确认关系，霍峥对虞尧纯属放养，自由度大得很，孙嘉亦不太干涉他的决定，只说了自己的顾虑。
她尊重虞尧，虞尧也看重她的想法，孙嘉总归是为自己的事业着想，他琢磨过后，和蒋冬沟通几句，让孙嘉挑挑一两个不错的配角，周期短，不会占用太多时间，又保证一直有输出。
孙嘉便着手去做，末了提醒虞尧剧快大结局了。
这部剧作为寒假档唯一爆款，对虞尧各方面的加成很大，高奢代言加一线杂志开年，随后各项邀约接踵而来。
于他本人而言，萧凤起同样意义特殊，不仅是第一个主角，更是他学会演戏的起点，性质和保送c9差不多，此后他才真正成为一名合格的演员。
虞尧为萧凤起写了很长的告别语，从初识剧本到进入角色的心路历程，他难得如此感性，粉丝也感动得稀里哗啦。
有位粉丝写了比他还长的感言，虞尧看后评论一句“谢谢，顺带一问，你是文科状元吗[doge]”，感性不超过五分钟。
剧完结后两个月，粉丝数突破两千万，但这时候虞尧还在当空中飞侠，忙着各地拍摄杂七杂八的东西。
直播提上日程已是一个月后，其实可以再早一个星期，遇上小霍同学的易感期，消痕迹花了几天，主要是春末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穿高领衣服。
当天曲宥卡着时间过来，在入户门厅猥琐半天，没见着人，正要安心迈进客厅，霍莛渊的身影出现。
曲宥伸出去的脚悬停三秒，边踩下边嘿嘿道：“霍董，我来帮小鱼开直播。”
霍莛渊冷淡地嗯了声，朝屋里走去，曲宥默默坐到客厅沙发，等了会，虞尧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曲小宥，你来放映室。”
“来了。”曲宥连忙赶过去，虞尧盘腿坐在真丝地毯上，面前茶几已经支好手机，霍莛渊陷在侧面的软体沙发里，两人穿着同款家居服，一蓝一灰。
“你开了吗？”曲宥绕到另一边，弯腰调虞尧的手机，“到时间了，直接点吧，我在路上让后援会发了预告，大家都等着。”
“好额。”虞尧捋了把头发，低头扯扯衣领，问曲宥：“我这样行不？”
曲宥走到正面仔细瞧他两眼，比了个OK：“完美，放心，我实时监控。”
“那我开了。”虞尧凑近手机按下直播，缓冲几秒画面弹出来，观众一蜂窝的涌现，右上角的数字瞬间爆增到千万。
“欢迎来到小鱼直播间。”下方弹幕清一色的来了，ID一秒不停地变化，虞尧发现新大陆般惊奇道，“全是鱼的名字吗？”鲫鱼鲸鱼鲤鱼金鱼……百科全书都没这么齐全的鱼种类。
曲宥拿自己的手机点进直播间，“粉丝特意改的。”
“谢谢，那欢迎来到海洋乐园。”虞尧笑眯眯说，屏幕突然炸起一堆全屏特效，他战术性后退，小小震撼了一下，“谢谢蝴蝶鲤，鲸鱼，是小鱼才不是小狗送来的礼物。”
虞尧顿住，克制住瞥某人，“是小鱼才不是小狗”占据榜首，在一群鱼里面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大家不要用送礼物，别浪费钱，算了，我关掉打赏吧。”
礼物特效消停，虞尧靠近手机看弹幕，头顶忽然冒出一对毛绒绒的狗耳朵，脸上是小狗鼻子，他一动，特效跟着他动。
这互动特效送的人不要太明显……
弹幕里也有人注意到，问是不是狗哥送的。有钱人在网上总能轻易获得更多关注，一味人机转发但遇事就库库打钱的富哥，在鱼粉圈里名声蛮大，调侃的人多了起来——恭喜狗哥终于实现狗塑鱼。
曲宥见状嘀咕：“他不是都改名不是小狗了吗？为啥还执着狗塑你？”
虞尧不语，拿起水杯转头喝水，对上霍莛渊的眼神，嘴里的水差点笑喷出来，这种只有彼此心照不宣的隐秘，就像两根火线，一碰就滋啦通电。
他赶紧转回头，含着一口水忍笑，鼓鼓的脸颊在小狗特效的加持下显得更萌，弹幕一片啊啊啊，霍莛渊紧盯着屏幕，唇角翘起，一连截了几张图。
“之前蛮忙的，两千万福利拖到现在，”虞尧咽下水开始说正事，“特别感谢大家的支持，给大家唱首歌吧，”他指向身后架子上的吉他，对曲宥说：“小曲，帮我拿下。”
“好。”曲宥跑过去取出吉他，琴板刻有相当漂亮的花纹，他禁不住多看了两眼，小心递给虞尧。
“唱一首最近听到的一首歌，蛮好听的。”虞尧往后坐了一些，低头拨弦，启唇哼唱起来。
——宝宝永远支持你！
——是《feeling》吗？
——啊啊啊我也好喜欢这首歌！
——唱到我心坎了鱼宝呜呜。
——好听好听，鱼崽什么再出单曲，想听你唱歌。
——吉他好好看。
——爱你爱你！
——谁知道吉他什么牌子，想拥有同款QAQ。
——啊啊啊啊老公好好听。
——别搜了这把吉他限量款，一百多万。
——虞尧虞尧虞尧！
——好听！
——拥有同款好难QAQ
——出单曲！
……
一曲结束，虞尧把吉他搁到一旁，凑近看弹幕，“同款，”他瞧一眼吉他，弯了弯眼：“吉他是我哥送的，我也不知道他哪买的。”
——哇大哥送的吗？
——吉他好看。
——想要同款。
——大哥居然这么好吗？他之前都不来你生日会，不给你录加油视频，让你一个人过年，dbq我有点记仇www
——大哥好有钱啊！
“那是他不方便，”虞尧一眼看中那条评论，认真说，“我们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最开始他给予我的已经超过交情泛泛，反正我一直蛮感谢他的。”
他拿起吉他拨了两下，乐滋滋说：“大家不要误会他，我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我们是异父异母的好兄弟，就差烧香结拜了。”
霍莛渊攥紧手机，抬手按了按额角，感动不超过一分钟就稀里哗啦地碎了。
“不过结拜是不可能结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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