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303文学
首页高嫁公府 20、第 20 章

20、第 20 章

    第20章 第 20 章 一脚将世子爷踹了三丈远……

    踹门的响动传到正房, 里面窸窣的动静蓦然停了下来,娇喘也噤声似地消了音。

    风从院外掠来,地上的落叶忽地打着旋儿飘起,转眼间, 姜忆安踏过青石板上的落叶, 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院中。

    眼看那大少奶奶越走越近, 世子爷和姨娘还在屋里呢, 一左一右守在门外的两个丫鬟忙上前拦住了她。

    “大少奶奶慢着, 姨娘和世子爷在歇晌呢,没有吩咐你进去,你要在外面等着!”

    说着话,丫鬟暗暗翻了个白眼。

    世子爷在秋水院时, 别说是大少奶奶了,大太太来了都得等传才能进去,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规矩!

    姜忆安脚步微顿,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 道:“既然如此,那你快去屋里传话,我来请教请教公爹和姨娘, 要罚我跪祠堂,到底是因为我犯了什么错。”

    丫鬟撇嘴一笑, 冷冷地说:“大少奶奶,世子爷让你去跪祠堂,那自然有世子爷的道理, 奴婢们劝你还是快去跪着吧,万一打扰了世子爷休息,只怕比着更厉害的罚还有呢!”

    姜忆安轻嗤一声, 懒得再废话,径直越过两人,抬手重重拍了几下紧闭的房门。

    这几下拍得山响,两个丫鬟顿时急了,赶忙左右拦住了她,想用力将她推搡到院外去。

    姜忆安看都没看她们一下,扬手为刃,在两人肩头各劈了一下。

    她只稍稍使出了几分力道略做小惩,丫鬟们便觉肩膀蓦然一疼,胳膊也卸了力,别说再抬手了,连掌心也隐约有些发麻。

    于是便都吃痛捂着胳膊急忙跑远了去,不敢再上前阻拦一步。

    房里的人还没有动静,姜忆安双手抱臂站在门外,喝道:“里面的人听着,我来了,还不快出来说清楚!”

    话音落下,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世子爷贺知砚提着根鎏金马鞭怒气冲冲地跨出了门槛。

    他醉意消去几分,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冷冷看了一眼姜忆安,袍袖一甩,手里的马鞭几乎气急败坏地指到了她脸上。

    “不懂规矩的混账,无法无天了简直,这里岂是你想进就进的?让你去祠堂跪着反省,你跑来做什么?”

    别人家的儿媳被公爹骂混账,只怕早已羞愧难当捂脸哭着跑开了,姜忆安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不客气地抬手拨开了指着她的马鞭。

    “公爹骂谁混账呢?莫名其妙让我跪祠堂的人还不是混账呢,我怎么就是混账了?”

    贺世子眯眼看了看她,眉间怒火缭绕,额上青筋突突直跳。

    身为国公府的世子爷,谁不对他恭恭敬敬?从来只有他说别人的份儿,没有敢跟他顶嘴的!

    刚嫁进门的儿媳倒是胆大包天,竟敢跟他顶嘴不说,还敢反过来说他混账!

    看来他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她,她还不知道国公府的规矩到底是什么!

    贺世子抖了抖手腕,将马鞭猛地一甩,那鞭子划破空气发出锐响,径直向姜忆安的肩头抽去!

    这会儿捂着胳膊缩在远处的丫鬟都来不及反应,齐齐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似乎下一刻就会听到鞭子落在身上的声响。

    然而预想当中的声音并没有响起,丫鬟悄悄睁开一点眼睛,不由震惊地捂住了嘴巴。

    只见那大少奶奶一手负在身后,另一一手稳稳攥住了马鞭的一端,随后她缓缓将马鞭绕在手腕上,只是那么随意一拽,马鞭便从世子爷手中飞了出去,轻而易举地落到了她的手掌中。

    贺世子额角青筋鼓起,几乎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

    这个凶悍儿媳,不乖乖受罚不说,竟敢倒反天罡,从他手中抢走了鞭子!

    姜忆安蹙眉看了眼手中的鎏金马鞭,再看一眼公爹。

    凭心而论,她这公爹与贺晋远的相貌有相似之处,生了一副不错的皮囊,不跳脚时猛一看像个温和儒雅的翩翩君子,只是眼下这形象,完全与儒雅两字不沾边——本该是壮年的鼎盛之时,面色却泛着一层灰白,眼周也有一圈浓重的乌青,甚至脚步也有几分虚浮,臂力更令人惊讶,竟然比不过她一个女子,一看就是纵情酒色之辈,身体快被掏空了。

    贺世子怒极反笑,指着她的鼻子冷声道:“你是要做什么?难不成你还要抽我一鞭子?我倒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一个小官之家出身的儿媳,但凡她敢对他有半分不敬,他立刻让长子写了休书将她撵回娘家去!

    姜忆安气定神闲地收了马鞭,微笑道:“公爹说笑了,你是长辈我是晚辈,我怎么敢做出抽您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呢?”

    看她还知晓些分寸,贺世子一震袍袖,暗沉如墨的脸色好转了几分,迫不及待地想打发她走。

    “那还不滚回去跪祠堂,跑这里生什么事?”

    姜忆安转着手里的马鞭,保持着礼貌的态度,耐心地问他:“儿媳来这里,就是要问清楚,平白无故的,公爹为什么要罚我跪祠堂?”

    “平白无故?你把姨娘的狸奴打伤了,还有脸跑到这里问我为什么?”贺世子脸色铁青,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紧走,回去反省,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我没功夫与你说话。”

    姜忆安眉头微微一拧。

    想到捉狸奴时,那匆匆离开的小丫鬟,心中瞬间明白了其中来龙去脉。

    原来竟是有人向柳姨娘报信,污蔑她伤了狸奴。

    “公爹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我打伤了狸奴,可有证据?是谁亲眼见到的?又是哪个告诉柳姨娘的?要是不说清楚就想让我认下这个错——”

    “不好意思,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缓缓弯唇一笑,随手甩下了手里的马鞭。

    那划破空气的一声霹雳锐响,让贺世子不觉眉心一跳,刚熄了几分的怒火又猛然跳了出来。

    “胡搅蛮缠!你犯了错不认罚,还跑到我面前大放厥词!再不回去跪祠堂,就禁足三个月,不许出门!”

    江夫人扶着夏荷的手匆匆赶到秋水院的时候,恰听到了这句话,她心里一惊,脚步踉跄了几下,险些被秋水院的门槛绊倒。

    她的丫鬟看到玉钗带着秋水院的丫鬟气势汹汹去了静思院,一问才知道世子爷要罚长媳禁足,她听到了消息紧赶慢赶过来,好在遥遥看到马鞭握在长媳手里,才悄然松了口气。

    “世子爷消消气。”江夫人快走了一路,简直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她捂着胸口沉闷地咳了几声,看了看倔强地梗着脖子的长媳,再看了眼脸色铁青的丈夫,忙道,“世子爷,儿媳刚进门不懂规矩,她犯了什么错我替她道歉,您别罚她禁足。”

    贺世子拧眉扫了眼江夫人,重重冷哼一声,劈头盖脸地骂道:“江氏你这个蠢妇,这就是你娶进门的好儿媳妇?身为婆母,你怎么教导她的?”

    江夫人脸色发白,低声下气地道:“世子爷,一切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没有尽到教导的责任,让儿媳冲撞了世子爷。”

    她轻轻拉住了姜忆安的胳膊,压低声音劝道:“媳妇,你怎么这样不懂事?还不快给你公爹道歉?说句认错的话,世子爷就不生气了。”

    姜忆安秀眉下压,沉沉看了婆母几眼。

    婆母胆小怕事,软弱可欺,这样不分对错地劝她息事宁人,实在让她觉得窝火!

    她沉默片刻,缓缓深吸口气,对江夫人道:“婆母说得不对,我没有错,为何要认错?”

    江夫人只觉胸口一堵,险些又喘不上气来。

    好心劝导长媳,长媳非但不领情,还拒不认错,这可让她如何是好!

    她抿紧了唇,小心翼翼赔着笑脸,对贺世子说:“世子爷,媳妇年轻气盛,还是孩子脾性,世子爷大度一些不要与她计较,等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教导她一番。”

    话音方落,柳姨娘款款走出了房,道:“太太说这样的话,我却不敢相信,谁知道大少奶奶挨了几句训斥,会不会长记性?”

    她靠在门框上慢慢摇着团扇,眼神轻飘飘落在姜忆安身上,又移到江夫人那张挂着冷汗的苍白脸庞上,眼尾一挑,弯唇笑了笑。

    “既然太太这会子也来了,不如就现场教导教导大少奶奶,犯了错,该怎么样认罚,才能让世子爷消气。”

    贺世子眉头紧锁,阴沉着脸色,不耐烦地看了眼江夫人:“听姨娘的,你现在就给我教导这个不孝的儿媳!”

    江夫人垂下头,死死抿紧了唇。

    若是能让世子爷消气不罚儿媳,让她怎样认错都是可以的,可当着丫鬟的面训斥长媳,她却不能这样做。

    长媳刚嫁进门来,便当着柳姨娘和丫鬟的面被婆母教导训斥,以后她在国公府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江夫人嘴唇颤了颤,用力挤出一点笑容,躬身向贺世子求情:“世子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导儿媳国公府的规矩。我这就把儿媳带回去,让她在静思院好好反省,等她想通了,我再带她来给世子爷赔礼道歉。”

    贺世子脸色黑如锅底,眼底满是不耐。

    长媳打搅了他的好事已让他十分生气,现下江氏车轱辘话来回说了一遍,更让他耐心耗尽,懒得再与她浪费口舌。

    柳姨娘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贺世子瞧见了,遂想起那双凤镯的事,便瞪眼对江夫人喝道:“你做的好事,我还没有与你算账,先前你给姜氏的镯子,再给肖氏一只,一碗水都端不平,如何做得了嫡母!”

    江夫人捏紧了手里的帕子,连连点头说:“妾身记下了,稍后就打发人送来。”

    她这般做小伏低规矩行事,贺世子脸色总算好转几分,“行了,都回去吧,别在这里丢人碍眼,若有下次”

    他刚说完,姜忆安冷冷一笑,立掌示意他闭嘴。

    “公爹慢着,闹了半天,我打伤狸奴的事还没搞清楚呢,现在连婆母的镯子都要上了,身为国公府世子,你就是这样当家做主处理家事的?”

    像是本来快要熄灭的火堆突然又添了把干柴,贺世子的心头怒火腾一下蹿了起来。

    “你放肆,本世子如何处理家事,你一个刚嫁进来的儿媳,只有听凭吩咐的道理,哪有你说嘴的份儿?”

    姜忆安倒是没有理会他的训斥,而是不慌不忙地看向柳姨娘,

    “姨娘说我打伤了狸奴,可有证据?”

    柳姨娘悠闲地摇着团扇,似笑非笑地瞥了眼玉扇,玉扇便忙去里间将狸奴抱了过来。

    狸奴虚弱的喵呜几声,柳姨娘接过猫儿抱在怀里,疼惜地摸了摸它的后腿,示意贺世子瞧真切了。

    “世子爷,狸奴都被大少奶奶伤成这样了,丫鬟看得清清楚楚,狸奴腿上的伤也是真的,这证据都摆在眼前了,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地方?”

    说着,柳姨娘瞥了眼江夫人,幽幽叹道:“我知道因为镯子的事,太太和大少奶奶心里都埋怨我,可是大少奶奶和太太对我有气,尽管朝我身上撒就是了,猫儿又没做错什么,打伤它的腿做什么?这得多狠的心,怎么下得去手”

    姜忆安冷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姨娘,谁给你送的信?把人叫来,我有话要当面问她。”

    听见这话,贺世子怒气陡然升了起来,抬手指着她道:“怎么,你有错不认,还要胡乱攀扯起旁人来?”

    姜忆安不恼不怒,神色很是平静,微笑着道:“这话错了,我看公爹不敢把送信的人找来,是因为把错硬扣在我头上,心虚吧?”

    贺世子哑住,狠瞪了一眼不服气的儿媳,一连声吩咐道:“去把四太太院里的丫鬟叫过来,当面与她对质,看她到底还有什么话说!”

    没多久,四太太崔氏带着小丫鬟绿蕉快步进了院。

    一进院子,她便看到那位刚嫁进门的大少奶奶立在廊檐下的柱子旁。

    只不过,这大少奶奶不是她预想当中被训斥后战战兢兢的模样,而是双手抱臂高抬着下巴,唇角还微微扬起,一副神情轻松等待看好戏的模样。

    崔氏看了眼绿蕉,心头突然莫名一慌。

    万一这丫头看错眼了怎么办?

    遂拉住她用极低的声音问:“你可看清那小姜氏打柳姨娘的猫儿了?”

    绿蕉无比笃定地点点头,“太太,奴婢亲眼看见了,绝对不会有假。”

    崔氏放心地弯了弯唇,低声叮嘱她几句把事情往大了说,方挺直了腰板,含笑快步走了过去。

    “哎呀,大哥大嫂姨娘,我来晚了,绿蕉我亲自带来了,这就让她一五一十告诉世子爷和姨娘,当时都看到了什么。”

    绿蕉低头恭恭敬敬朝贺世子屈膝行了一礼,道:“奴婢看见大少奶奶捉了姨娘的狸奴,拎着狸奴的脖子举起来,还狠狠打了狸奴。”

    话音刚落,姜忆安秀眉微抬,看着她道:“那你可看清,我是怎么打的狸奴?”

    绿蕉看了眼崔氏,见崔氏朝她使了个放心说出来的眼神,便清了清嗓子道:“奴婢看见大少奶奶往狸奴身上重重打了一巴掌。”

    “只打了一巴掌?”姜忆安微微勾起唇角,视线意味深长得在四太太和绿蕉身上打了个转儿,“后来呢?你看到我打了狸奴一巴掌,之后我又做了什么?”

    贺世子喝了她一句住嘴,问道:“你可看见她亲眼打伤狸奴的腿了没有?”

    绿蕉微微一愣,继而摇了摇头,“大少奶奶喊我,我没有答应,就赶忙回了院子,没瞧见她伤了狸奴的腿。”

    贺世子冷冷一笑,这丫鬟虽没亲眼看到姜氏动手伤了狸奴的腿,可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除了她还会有谁?

    他一震袍袖,冷声道:“行了,你要证据,狸奴在这里了,人证也在这里了,这下你总该心服口服了吧?”

    姜忆安哑然失笑,不可思议地挑起眉头。

    这也叫人证?公爹睁着眼睛胡说八道,实在让人觉得无语!

    她烦躁地捏了捏眉心,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之所以会捉了狸奴,是因为我与夫君走在路上,狸奴无缘无故便从石头上扑下来咬人。我捉了它,给了它一巴掌长长记性,过后就将它放走了。丫鬟看到的,恰好就是我打了狸奴那一巴掌的时候。除了丫鬟这个人证,我身边也有证人,当时在场的还有夫君与石护卫,我说的话是真是假,公爹一问便知。”

    贺世子耐心告罄,狠狠瞪了她几眼。

    什么人证物证真真假假的,实在聒噪!他是世子,说她有错就是有错,岂容她在这里胡搅蛮缠?

    今日坏了他的好事,他实在来气,若不让长媳当着众人的面认错受罚,他枉为国公府世子!

    “来人,把姜氏给我绑了关到祠堂去,饿她三天不许吃饭,什么时候磕头认错了,什么时候再给我放出来!”

    听到这话,江夫人身子吓得一抖,若不是夏荷急忙扶住了她,她当真要晕倒过去。

    柳姨娘则抱着怀里的狸奴,眼尾得意地扬了起来。

    崔氏拿帕子掩着唇,好不容易才忍下笑意。

    秋水院的丫鬟一听,巴不得在世子爷面前表现一番,于是几个丫鬟争先恐后上前要去拿姜忆安。

    只是还没等她们靠近一步,只听啪的一声鞭响,姜忆安抖了抖手里的马鞭,径直向廊柱一甩,浑圆的柱子立刻留下一道清晰的闪电状鞭痕!

    “谁再敢上前一步,姑奶奶我今天就抽你们了!”

    她扬鞭隔空点了点,丫鬟们捂脸尖叫着向后退去,再没一个人敢上前。

    姜忆安冷笑道:“公爹昏聩糊涂,只信了片面之词,便故意冤枉我,逼我认错。我倒是无所谓,大不了跪在祠堂反省,再关在院里禁足一段时日,可要是公爹是非不分的名声传出去,丢人的可不是我这个刚进门的儿媳。”

    贺世子脸色黑如锅底,气得原地转了几圈,突地转身回房摘了墙上的剑提在手中,气势汹汹地走出房来。

    在国公府中,从来没有人敢这样与他说话,这个丫头片子,句句都在讽刺他这个公爹,他今天非得教训她一顿不可!

    江夫人看到世子爷提剑奔了过来,只觉膝盖一软,颤抖着膝行上前跪抱住了他的腿,道:“世子爷,使不得!使不得啊!”

    贺世子一把推开了江夫人,狠狠一脚将她踹翻在地。

    “别拦着我,混账东西,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孝顺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夫人沉闷地咳嗽着,不顾身上的疼痛膝行几步抱住了贺世子的腿,嘶哑着嗓音对姜忆安道:“媳妇,你快跑啊,还站着干什么?”

    公爹那一脚踹在了婆母的身上,姜忆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阴沉的面孔,眸光越来越冷。

    她缓缓放下手腕上缠着的马鞭,扔了鞭子大步向前走了过去。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夏荷好不容易刚扶起了江夫人,却见眼前一道人影闪过,大少奶奶几步走到了世子爷面前。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响。

    贺世子手里的剑还没拔出来,便被大少奶奶连人带剑一脚踹飞到了廊檐边的三级石阶下,直挺挺躺在了庭院的青石板上!

    丫鬟们震惊不已,一个个立时尖叫起来,“大少奶奶打世子爷了!大少奶奶打世子爷了!”

    贺世子躺在地上捂着肚腹,豆大的冷汗从额上坠落,疼得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柳姨娘慌忙放下狸奴,提着裙摆跑到贺世子跟前,搀着他的胳膊起身,道:“世子爷,你没事吧?”

    崔氏震惊之余回过神来,看到姜忆安冷冷扫了她一眼,顿时头皮一紧,怕触到霉头,忙不迭扶着丫鬟的手躲到了一边去。

    贺世子坐在地上,疼得冷汗浸透了衣衫,咬牙切齿挤出句话来:“去,去找人来,把这个无法无天竟敢打老子的混账东西关到祠堂去,家法伺候!”

    话音刚落,突然急匆匆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

    老太太扶着三太太谢氏的胳膊走了进来。

    她看了眼灰头土脸坐在地上的长子,拧眉喝道:“放肆,你喝了二两黄酒不回屋好好歇着,在这里发什么邪火?你好歹是她的公爹,与个小辈打了起来,还有没有公爹的样子!”

    老太太呵斥了一句,贺知砚抬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扶着柳姨娘的胳膊咬牙站了起来。

    “母亲怎么来了?”

    他捂着肚腹站着,脸色黑沉的不像话,昨晚的醉意被长媳一脚踹了个一干二净,此时他神思清醒得很,看见老太太,不由不自在地甩了甩袍袖。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这院里都吵闹成这样了,我不瞎也不聋,还能不知道?你既还叫我一声母亲,就听我一句话,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莫要再闹了。”

    贺知砚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肋骨,突然吃痛嘶了一声,柳姨娘搀扶着他,忙道:“老太太,您老人家看看,世子爷都被大少奶奶打成什么样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犯错,无法无天不懂规矩,别说是我们公府之家,就是小门小户,也没有儿媳妇打公爹的道理!这事不能就这样轻易翻篇,您得罚她啊!”

    老太太看了眼姜忆安,便见她不慌不忙地走过来行了个礼,脸上既无愧意也无忐忑,而是很平静地解释道:“祖母,公爹先是踹了婆母一脚,儿媳后又踹了公爹一脚,一脚抵一脚,扯平了。”

    柳姨娘冷笑了几声,道:“大少奶奶可真是会算账,世子爷原没多少力气,不过轻轻踢了太太一脚,你倒好,直接一脚将世子爷踹了三丈远,如何能扯平了?”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转头问旁边的丫鬟:“这事是缘何而起?到底是为的什么缘故?”

    崔氏本躲在一旁,见老太太来了,便忙凑了过来,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高声道:“原是大少奶奶先打伤了姨娘的狸奴,才生出了这一系列的事端来。”

    狸奴的事还没掰扯清楚,姜忆安正要开口,院外突地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

    她微微一愣,循声向院门处看去。

    石松等人抬着步辇稳步走进院中,贺晋远高面无表情地坐在步辇上,覆着双眸的黑色缎带随风拂动。

    他下了步辇,负手立在院中,面朝着老太太的方向行了一礼,道:“祖母,孙儿来迟了。听说父亲因为娘子伤了姨娘的狸奴要罚她,孙儿来此,便是为了做证。当时娘子动手捉了狸奴,是因为狸奴扑咬孙儿在先,而娘子捉了它以后,并没有伤它分毫便放它离去。狸奴受伤,并非是娘子所为,而是想必有其他缘故,父亲误会了。”

    贺世子吃痛捂着肚腹,舔了舔牙根只觉一股血腥味溢出,竟往地上呸出一口带血的痰沫来。

    门牙差点被儿媳踹掉两颗,他眼前一黑,气得额上青筋乱蹦,差点喘不过气来!

    他手指抖了几抖,指着贺晋远斥道:“你做证有什么用?你自然是偏向她的!说不定就是你们俩一伙打伤了狸奴,我不相信!你老子被她一脚踹出血来,今天我倒是要告诉你,这等悍妇国公府是容不下了,你立刻休了她,把她赶出府去!”

    一语落下,整个院子突然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

    刚嫁进国公府来不到三天的长孙媳就要被休出门,这可是满京城都没听说过的事!

    围观的人神情各异,崔氏拿帕子掩着唇暗笑,谢氏搀着老太太不做声,江夫人被踹伤了腿坐在台阶上动弹不得,听见这话无力地捂住了脸,眼泪顺着指缝汩汩流了下来。

    只有姜忆安毫不在意公爹的话,双手抱臂悠闲地靠在廊柱旁,微微挑眉看向贺晋远,

    像是察觉到她凝视他的视线,贺晋远突然朝她的方向微微偏过头去。

    他面朝着她的方向,神色平静而坚定地开口:“父亲,恕儿子不能遵命。娘子没有任何有错处,分明是父亲冤枉了她,父亲理当向娘子道歉,而不是逼着儿子休妻。”

    顿了顿,他掷地有声地道:“儿子还要告诉父亲一句,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绝对不会休妻。”

    姜忆安弯唇笑看着他,心情大好地吹了吹额前的碎发。

    她就知道,臭石头不可能会答应他爹的话。

    贺世子脸色黑如锅底,若不是胸腹作痛,几乎登时原地跳了起来。

    放肆,放肆,太不像话了,连儿子都不敬老子,竟敢与他这样说话了!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贺晋远便沉声道:“如果父亲执意不相信我与娘子的话,那就等祖父回来查明真相吧。”

    听到儿子提起国公爷,贺知砚的气势肉眼可见地消了下去,绷着嘴角不说话了。

    老太太冷着脸责骂他几句,道:“喝了酒不说安安分分地歇着,一味地偏信房里人的话,还想提剑杀人,越发不成体统了,哪有个当爹的样子?等你爹回来,还不臭骂你一顿!”

    贺知砚低着头不说话,老太太斥责了几句,又对江夫人道:“他吃醉了酒行事没分寸,你也别往心里去。”

    见江夫人欠身点了点头,老太太缓缓环顾四周,对院里的丫鬟道:“今天的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许说出去,但凡外面有一句不中听的话,若是查出来是从谁嘴里漏出去的,立时发卖出去!”

    说完,老太太又看了眼将长子踹飞的嫡孙媳,稀疏的眉头往下压了压,道:“请大夫来给你婆婆看看伤。”

    之后,便由崔氏与谢氏一左一右搀着离开了。

    姜忆安也搀着江夫人回了月华院。

    江夫人的腿被贺世子的靴尖重重踢了一下,虽没有伤筋动骨,走起路来还是疼的。

    但她忍着没皱一下眉头,怕家丑传出去,也没有让人请大夫,只是对姜忆安道:“不妨事,歇一晚就好了,不早了,你与晋远回房去吧,不用担心我。”

    婆母是个有委屈要忍着,有泪都往肚里咽的人,这性子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姜忆安也没说什么。

    院里有照顾婆母的丫鬟嬷嬷,夏荷是个细心的,这里也用不着她伺候,于是她便打算与贺晋远一起回静思院。

    只是出了院子,她习惯性要去牵起他的手,贺晋远却突然将手负了起来,温声对她道:“娘子,我坐步辇回去吧。”

    姜忆安眨眨眼睛看着他,他神色淡淡的,不见什么情绪,仿佛忘记了她以前说过,要牵着他的手走路回去的事。

    她眉头微微一皱,执意要去牵他的手:“从这里回我们的院子又不远,一会儿就走回去了,夫君何必要乘步辇?我们一起”

    话未说完,她便已捉住了他的手,只是刚碰到他的掌心,他苍白瘦削的手掌便像被刺到似的,明显瑟缩了一下。

    姜忆安一愣,急忙翻过他的手心来看。

    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横亘在苍白的掌心中,湿漉漉的血迹还没干涸,在他掌心中蜿蜒成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作者有话说:~~~


同类推荐: 鸾春嫁给病弱木匠冲喜后侯门夫妻重生后逢春茎刺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红玫瑰和白月光he了坏了,冲着我无心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