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讲确实是这样。”季流景说：“但你们先报个数吧，待会儿我再告诉你们为什么。”
几人面面相觑，从一报到了六。
“7”
在6个人都看不见的角落，传来了一道非常微弱的声音。
“乖孩子，7个人整整齐齐。”
初中生们快吓哭了。
就在她们马上要哭出声时，季流景问：“先说说吧，怎么发现闹鬼的？”
大眼睛肩膀碰了碰她旁边的长脸小姑娘。
长脸说：“是我先发现的。”
“这宿舍之前一直在装修，我们是上周才搬进来的。”
“一开始我们都觉得挺好的，什么都是新的嘛。结果有一天晚上我半夜起来听到有人在我旁边说话，我以为是她们在说，结果第二天我起来一问，根本什么都没有。”
【真的不是恶作剧吗，别人吓唬你不承认也有可能啊】
【是啊，我上学的时候班上有男生就爱这么干，就是纯膈应人，把别人都吓得发抖，这样就能凸显出他临危不乱，可不是东西了】
“不是的。”长脸摇摇头，“因为我第二天又听到了。”
“我也以为是她们在吓唬我玩，我就直接坐起来了，想抓住这个人，结果我发现声音是从下面发出来的。下面根本就没人！”
【是不是拿手机录音啊，半夜定点播放，专为吓人的】
【现在的人坏透了，一天天什么事都不干】
“倒也不至于那么无聊哈。”季流景说：“学校不让带手机，本来大家就是违规行动，要真是闹大被发现了手机肯定得被没收，丢了西瓜的事没人爱干。”
“对对对！”长脸连忙说，“而且那天，其实才是一个开端。”
“我把事情告诉了室友们。就是从那天之后，我们觉得什么都不对了，卫生间里总是突然淌水，柜子缝里开始出现莫名其妙的血……别的都可以恶作剧，血总不能是假的吧！”
季流景忽然话锋一转，“你们有想过搬个寝室吗？”
“想过好几个办法了，结果是没办法。”
大眼睛叹了口气。
“我们都很想搬出去，和班主任说了，和宿管阿姨也说了，结果他们都不信邪，都说天底下没有鬼，说我们小小年纪不把
心思用在学习上，肯定是偷着看什么鬼故事了。”
长脸哭丧个脸补充：“还借机搜了我们的桌子，把我好不容易从外面背进来的小说杂志给拿走了。”
季流景：“……对你们的不幸遭遇我深表同情。”
【住校生好惨，是真的搬都搬不了】
【共情了，我高中的时候也想换宿舍，从老师到家长没一个人信，非要说我是不想好好学习，我偷摸去庙里求了个护身符才差不多的】
【楼上的，护身符是哪个庙啊，这么灵】
【我也想知道，我也需要护身符，天天面对脑残领导我得想办法辟邪】
大家都以为季流景会说点什么，但她却抻个懒腰站了起来。
“今天我们的直播时间可能会久一点，我去拿点零食补补体力，你们想要的问题，10点之后就会有一个答案了。”
【坐等老婆的美味小零食！】
【每天能看到老婆就是我最香甜的小零食了】
【每日一问，今天带货吗】
对面，六个初中生麻成一团。
好像一个巨大的麻团。
季流景推了个小车哗啦啦地回来，上面堆满了瓜子薯片呀土豆好多鱼旺仔小馒头旺旺小小酥。
“你们别紧张。”她拆开一包黄澄澄的呀土豆，安慰对面的麻团，“宿管阿姨今天不会过来查房的，放心好了，真要是手机被收了，我赔你们一人一个最新款爱凤。”
麻团不麻了，麻团变成了捧脸天团。
【好感人的钞能力】
【我好馋老婆的小车车，连车带人我都要了】
【这是什么，是我梦中的零食车】
【小小酥能挂小黄车吗？半夜馋了】
距离10点还有半小时。
季流景说：“或许你们还有别的什么问题吗？呆着也是呆着，我给你们也讲段脱口秀好了。”
捧脸天团涌动起来。
大眼睛先说：“我我我！我下次考试能考全班第一吗？”
【真是个好孩子啊】
【原来初中生是这么单纯可爱的】
【小朋友的世界真的好简单，好羡慕】
“努力就会有成绩。”季流景说，“其实你可以定个更远大的目标，比如中考。不想考上你们这里最好的高中吗？”
“怎么可能？”大眼睛下意识道：“我们学校成绩不行，那高中要求很高的，像我们这种小学校哪怕第一也肯定进不去。”
“那是对一般人来说。”季流景问：“你怎么能觉得自己是一般人呢？”
大眼睛：“好像是从未思索过的问题！”
“来，看着我的眼睛。”季流景真诚地望着她，“你真的觉得自己只是个一般人吗？”
大眼睛猛猛摇头。
“那么，不一般的人，就狠狠往前冲吧！”季流景伸出拳头碰了碰摄像头，“加油！”
【老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小朋友要加油啊！成为你们学校最不一般的人！】
【老婆真好，我也被鼓励到了，我也是不一般的人】
【被领导毒打一天，回来主播眼睛亮晶晶地问我“你真的觉得自己是一般人吗”，好像又回到当年看热血漫的时候了呜呜呜】
大眼睛热泪盈眶。
长脸趁热打铁，“其实我也有个问题……”
季流景的呀土豆在嘴里咔吧咔吧，“我的建议是不要。”
【哦豁，好刺激，不要什么】
【老婆不要打哑谜！直播间里都是家人啊】
“保护未成年人隐私，我就不过多透露了。”季流景体贴道：“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还会出点意外，相信我，不少熟人都会看到你们的寝室风云。”
长脸一瞬间变成了苦瓜脸。
季流景说：“这位目前正在给你造成困扰的X同学，很快就会变成一个社会人，再过两年就会让女朋友流产，流完产他想给女朋友补补身子，就伙同哥们去乡下偷鸡，被人发现和人家打了一架，把自己打住院了。”
苦瓜脸：“……”
季流景：“小猪佩奇身上纹，掌声送给社会人。”
大眼睛小心翼翼问：“那他女朋友最后吃到鸡了吗？”
“没。”季流景说：“他没打过人家，还被揍进了鸡窝里，女朋友看他为了自己赴汤蹈火，感到非常心疼，于是自费买了只鸡，炖给他吃了。”
“哦对了还有，他和人家打架打得鸡飞蛋打，也是女朋友掏钱给人家重建了鸡窝。”
镜头内五双眼睛都看向苦瓜脸。
苦瓜脸顿时说：“这人必不可能是我，我绝对没有钱重建鸡窝。”
五双眼睛依旧看着她。
苦瓜脸面红耳赤：“我也不会炖鸡啊！我真不会！”
五双眼睛不是很信任地转回去了。
【小妹妹你别说了，再说下去你爸你妈都要闻讯赶来了】
【能不能把x同学的名字公布出来啊，给大家避雷好吗】
【救命了，我妹就是精神小妹，她的恋爱脑还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苦瓜脸又变回了骄傲的长脸。
旁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小小的声音：
“我可以也问个问题吗？”
“小瑶？”大眼睛尖叫之中回过头，立刻把她推到前面，“快问快问，大师好厉害的！”
小瑶看着是个社恐，吭哧了两下才弱弱说：“我想帮别人问一下，就是我一个朋友，她有个弟弟，她不想要她弟弟了，主播，你能看出她弟弟什么时候能死吗？”
周围五个人的脸色都凝重了，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谁都没说话。
【唉，也挺可怜的】
【再可怜也不能咒她弟弟死吧，有点缺德了】
【才初中生就能想到让他死，说明是在家里被欺负狠了，小妹妹很不容易啊】
直播间只有季流景嚼呀土豆的咔嚓声。
“她的弟弟，一时半会儿倒是不会死。”她说。
看着小瑶一瞬间暗淡下来的脸色，她话锋骤然一转：“但他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小瑶眼睛瞬间亮了。
“其实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朋友早早意识到她弟弟的差劲，这对她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意味着她不会再给弟弟任何机会——举个例子，我只是举个例子哦，哪怕他将来进了局子，你的朋友也不会去帮他奔走花钱请律师，不会因此给自己添麻烦。”
“但在有些人家，弟弟虽然根里已经烂了，但仍然亲亲热热地一口一个姐，那么作为这个姐就很难全盘放弃他，也就会被这个烂人弟弟越拖越深。”
初中生小瑶听得懵懵懂懂。
【小妹妹别怕，我听出来了，你弟将来有苦日子吃呢，只要你别心软去关管他，你就不会受到他牵连的】
【人家是看段子我是照镜子，我弟就是上面的弟，他是真烂，真把人家小姑娘整怀孕过，但对我也真好，我爸揍我他拼命拦，我对他感情是真的蛮复杂】
“你放心吧，你朋友不会再和她弟弟有很多接触了，”
季流景收束总结：“她会考上很好的高中，离开她的家，成为全新的人，拥有全新的人生。”
“我也在这里敬她一杯，祝她，往事随风，前程似锦。”
她举起手边的牛奶，笑盈盈朝着对面撞了撞。
“干杯！”
小瑶突然双手猛地捂住了脸。
接着，对面传来了压得很低的抽泣声。
几个室友围在她身边无声地拍着她安慰。
理论上是很和谐唯美的画面。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她们周围的灯忽然“啪”地一熄。
10点了。
如果不出意外……
季流景将一根呀土豆慢悠悠放进嘴里。
今夜一定是要出点意外的。
她看着对面镜头中，藏在人群后那张煞白的，阴沉的，不带一丝血气的女学生面孔，咔吧咔吧嚼了起来。
第42章 只是吃香蕉而已
【天黑请闭眼】
【狼人请睁眼】
手机的灯光照亮了寝室里每个人的眼睛。
初中住校生的生活单调无趣，她们也还没来得及接触这花花世界，因此在遇见这种事时，她们都感到了一种大冒险似的奇幻感。
有一种说不出的刺激。
对面的季流景眨了眨眼睛，说：“好戏马上来了。”
四周的灯黑了，手机的灯光就更加耀眼，她们挪到了阳台边，借着月光的调剂，让
眼睛们能舒服些。
季流景的眉目在手机里放大，这张面孔狡黠又灵动，让人根本不愿意移开眼。
大眼睛和长脸都在专注地欣赏美貌，小瑶却在这时惊叫了一声——
“下面是不是有人？”
人？
五个人都朝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隐隐约约下，大树下面的墙根好像真有个在挪动的人。
长脸小声说：“是不是初三的谈恋爱啊。”
高年级的的确会在半夜偷偷谈恋爱，他们一般会喜欢选在学校另一头的小树林，听说那边是学校著名的爱情圣地，还有人捡到过避孕套。
女寝这边好像还真没听说有人来过啊。
“应该是吧，也没别人了。”大眼睛嘀嘀咕咕道：“别看了，咱还直播呢，别害了人家。”
【太感人了，初中生的心思是真的很纯粹】
【这要是我们班上的毒妇，都得恨不能把手机怼人家脸上去，自己淋过雨就得撕碎别人的伞】
【好喜欢孩子，好喜欢这一群妹妹，又努力又向上】
【所以还有人记得妹妹们找博主的初心吗，只有我好奇寝室怎么还没闹鬼吗】
仿佛是在迎合这位热心观众的问题，外面树声忽然“沙沙”动了起来。
几个人俱是一缩。
“主播！”大眼睛说：“它好像又来了！”
季流景点点头，“确实。”
“这不是演习，大家注意，这真的不是演习。”
手机的光是屋内唯一的灯光来源，虽然已经被调到了最暗，但仍然绿油油地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季流景看着巨大的显示屏，可真像一群青团啊。
她问：“你们寝室有绳子吗？”
青团：“啊？？？”
“之前消防演习的时候发过一条。”季流景说：“你们找找，在寝室长那。”
“还有，剩下的人去找肥皂，把你们能找到的所有的肥皂都拿出来，拿个盆弄两盆肥皂水，很快的，把肥皂扔里面融两分钟就行了，不用太细致。”
【我开始看不懂老婆的操作了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感觉老婆要干点不得了的事情】
【绳子，绑架？肥皂水，吹泡泡？】
青团们开始忙忙碌碌寻宝藏。
季流景又问：“地上红塑料袋里的香蕉是谁的？”
大眼睛说：“是我的！”
季流景满意道：“很好，每个人分一根，做完肥皂水估计也饿了，正好吃点香蕉吧。”
六脸懵逼。
【我越来越看不懂老婆的脑回路了】
【我怀疑老婆只是自己想吃香蕉了】
【第一次看这个直播间，主播之前的行为也这么抽象吗】
“加油加油！”季流景为她们呐喊，“不要紧张，我相信你们可以的！”
肥皂水很快制作完毕，由两只青团抬了过来。
“太棒了孩儿们。”季流景欣慰地鼓掌，“现在，把其中一盆肥皂水泼在阳台的地上，盆放外头，注意点别滑倒。再把另一盆水拿到屋里来，肥皂们扔一块在地上，剩下的全都扔到外面那个盆里。”
青团们不明就里地照做了。
月光映照着外面一地光滑的肥皂水。
大眼睛说：“然后呢？然后我们做什么？”
季流景说：“然后你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吃香蕉了。”
青团们握着手中的香蕉面面相觑。
【肥皂水泼地上，这个操作怎么好像要干点大事呢】
【还要摆一盆肥皂在那，这是要做什么啊】
【孩儿们，吃香蕉了】
“我们真的只要吃香蕉就好了吗？”
“是的。”季流景说：“多吃点，我们一起静待花开，记得香蕉皮别扔，握手里。”
【听老婆的话，静待花开】
【我心趴上的花已经开了，老婆什么时候来摘】
“然后你们可以分散开，回到各自的床边——等等！”季流景突然眼睛放起光来，“还可以再有个事情！”
“靠阳台右边的那张床是谁的？”
长脸举手：“我的。”
“完美。”季流景说：“你有个人形等身大立牌对吧？把它找出来，那边桌子上摆了个谁cosplay用的假发也拿过来，小瑶，你再把你压箱底的那件吊带睡裙拿出来。”
【我彻底蒙了，老婆到底要干什么啊】
【我感觉老婆是要准备着等什么人过来，但这几样东西是干什么的？】
长脸拿出了她的人形等身大立牌。
除了小瑶，每个人都对着她露出了看戏的笑容。
长脸一跺脚，“我早脱粉了！真的！其实我已经在咸鱼上挂掉了！只是还没人拍而已！”
人形等身大立牌露出了人形。
哦，是大明湖畔的安如皓。
真巧。
而这一边，小瑶扭扭捏捏拿出了一件睡裙。
大眼睛都快叫破音了，“这这这性感小吊带！你什么时候买的？深藏不露啊！”
小瑶脸红得快滴血了，“不不不！”她急忙说：“这是我妈的，她不想给我买睡衣，让我穿她的。”
长脸叹了口气。
“别叹气了。”季流景说：“把睡衣扔安如皓被子外面，把假发也给它戴上，再把它放到你的被子里，让她的脸若有若无地露在外面。”
几个人手脚并用地给安如皓换装。
安如皓被套上假发放到了被子里，假发遮住了她的半张面孔，只能隐约看到半张脸。
吊带睡裙凌乱地扔在它旁边。
“对对对，非常好，要的就是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季流景欣慰地说：“安如皓终于守护了一回前粉丝，也算做了一件好事，我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我来守护主播，法治咖的粉丝可以离开了】
“好了，从现在开始，大家可以拿着你们的香蕉皮回到自己的床上了。”季流景顿了下看向长脸，“你先和别人挤挤，让安如皓自己睡一会儿吧。”
六个人呆呆看着她，“那手机呢？”
“是个好问题。”季流景说：“手机就摆在桌子上吧，一半对阳台一半对安如皓那张床。你们调个后置摄像头，不要让手机露出光来。”
【好诡异啊，尤其面对着安如皓那张脸】
【这布置得还真像个真人，救命了，这头套是哪个角色啊，还挺适合安如皓，她出来之后要不去搞cos吧】
【cos圈不是垃圾场谢谢，我们不捧法治咖】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觉得这场景有一种很微妙的片感】
【拿安如皓当片搞，主播你是真的恨女】
【不是？怎么就片了？】
外面在刮风，树叶的沙沙声越来越大。
六个人和一个立牌都在床上躺定了。
“从现在开始，我们玩个游戏。”季流景清灵的声音响在每个人耳畔。
“游戏叫做——我们都是木头人，谁也不许说话，不许动。”
“接下来，就是另一位朋友的主场了。”
约莫五分钟左右。
风声渐渐近了，似乎盘旋在每个人的耳朵边。
小瑶睡在上铺，她紧紧握着自己的香蕉皮，趴在被子里悄悄掀开眼皮往下看。
风声中似乎混了什么不一样的声音。
“咚”
“咚咚”
“咚咚咚”
小瑶一动也不敢动。
她们的寝室在一楼，外面是一片空草地，之前学校军训演练，搞紧急集合的时候经常在那边。
墙根下面有几棵树，还有一排垃圾桶。
是有
人在敲垃圾桶吗？
小瑶不敢确定，然而手机已经拿远了，她听不到季流景的声音，也没法和室友说话。
她想起刚才从阳台往外看到的，藏在墙根和树中间的一道人影。
那真的是来谈恋爱的学姐学长吗？
小瑶胡思乱想着，这时，她忽然瞥到了窗外一道黑影。
黑影离她们的寝室越来越近了。
她吓得抓紧了香蕉皮。
黑影停在了阳台外面。
小瑶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她不知道黑影的下一步动作是要做些什么，她很想让所有人都和她一起看看，但她还牢记着季流景的话——她得是个木头人，不能说话不能动。
过了约莫十分钟，外面却忽然传来了一道极轻微的“吱扭”声。
为了安全，她们寝室楼一楼的阳台都是封闭的，只有窗户能打开透气。
然而这次她悄悄看向窗外，看到黑影正立在窗户前，手中不断动作，不知道捣鼓着什么。
【卧槽那人在干什么啊】
【他在开窗户，他要进来！】
【我知道老婆要干什么了，太强了】
【但这种情况还是应该报警吧，如果对方带刀了呢，这些都是初中生啊，真能按得住坏人吗】
【所以老婆把安如皓放在那的用意是……】
黑影很快将窗户撬开了一条缝。
他顺利推开窗户，翻身跃了上去。
阳台和里屋之间只有一扇薄薄的玻璃门。
微风掀起纱帘，黑影的肾上激素渐渐飙升了起来。
离阳台最近的床上，一个女学生漂亮的脸庞若隐若现，旁边好像还放着一件真丝睡衣。
睡衣放在旁边了，那她里面穿的是什么呢？
没想到只是来偷点东西，还能有这种艳福啊！
黑影心头雀跃不已，那些年看过的片片们正在他脑中不断盘旋。
他按捺着跳动的心，深吸一口女寝特有的香气，想象着这美好的一夜，轻快地从上面跃了下去。
“嘭！”
他脚下猛地一滑，直接趴在了一地肥皂水里。
黑影骂了一声，刚想爬起来，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瞪大了——
在这空无一人的阳台，他眼睁睁看着地上的塑料盆里飞出了一块肥皂，直直捣着他的脸过来了！ ！！！
肥皂直接飞到了他脸上，直接被一股不明力量塞进了他嘴里。
黑影好不容易才吐掉这块肥皂，差点哭出来。
他嘴里骂声连连，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旁边栽，然而他越努力，腿脚上就越使不上力气，接连努力了几次，仍旧没能爬起来。
他在一滩肥皂水里奋力攀爬。
一屋子初中生瞪大了眼，装睡都忘了，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但黑影是个有力气有手段的黑影，不然他也不会成为一名惯偷，且是个敢潜入学校的偷。
终于，他抓住了阳台的门把手，突破了重重肥皂水的阻碍，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
他忽视了墙角一根蠢蠢欲动的晾衣杆。
他按下了门把手。
晾衣杆骤然飞起来，“砰”地痛砸在黑影头上。
黑影：“我了个槽这是什么……”
晾衣杆连着“梆梆梆”几声，全部精准地敲在他的脑袋上。
黑影眼冒金星。
黑影：“卧槽都说女寝闹鬼原来是真的！”
“不行我得赶紧跑——”
黑影闪躲着拿手去捂额头，身体左摇右摆，脚下一踩一摊肥皂水。
又是巨大的“嘭”一声。
好巧不巧，黑影庞大的身躯撞开了门，但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支棱起来的力气，整个人直接朝着门里倒了下去。
好巧不巧，正好倒在了“安如皓”躺着的床前，“咣当”给安如皓磕了个头。
床前明月光，在月光的照耀下，女明星安如皓的面孔映照在了他的眼中。
嚯！
黑影平时不关注娱乐新闻，大多数明星和网红在他眼里都长一个样子，所以那一刻他心里想的是——这年头初中生发育可真好，小小年纪居然就长这么带劲。
虽然黑影在很多事情上都没把自己当个人，但他脑子里还是有些根深蒂固的传统人类思想。
比如——来都来了。
这种长相的极品，来都来了，碰完再走吧。
他忍不住伸出手，先拿起旁边小瑶妈的吊带睡裙，塞到了自己包里。
然后他伸出了手。
女孩有一头海藻般的长发，他先摸了摸她的头发，正当大家以为他要去摸她的脸时，他却低下头，目光投向裤腰带。
有点大了，希望她能忍一下。
黑影露出兴奋的笑容。
【他拿出了什么？是针吗？】
黑影的手愉快地伸向了“美女初中生”的脸。
他好像……碰到了塑料一样的东西？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起风，毫无预兆的一阵风，掀起了女孩海藻般的长发。
黑影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下一刻假发无风自动，骤然脱离了安如皓的立牌，“啪”地扣在了黑影脑袋上。
黑影第一反应是小姑娘醒了，下意识想去捂嘴，结果自己先失明了。
他把脸上的东西拽下来，终于发现这居然是一团海藻般的长发！
而床上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掀开了。
哪来的什么美女初中生，明明是个跟人一样大的塑料牌子！
黑影什么都顾不得了，大叫一声“有鬼啊！”
假发一扔，他转头就要跑！
然而空中突然响起一个清灵的女声，带着令他头皮发麻的笑音，很欢快地喊：“1床！香蕉皮！”
一切快得让他完全反应不过来，一床的小姑娘哆嗦着将香蕉皮狠狠抛出去，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然后它在空中打了个转，像耗子一样“出溜”钻进了他鞋子底下。
黑影只觉得脚下一滑，整个人“咣当”跪了下去。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盆崭新的肥皂水从旁边飞快滑来，正正好好让他一头扎了进去。
抬起头的那一刻，黑影很难分清脸上究竟哪滴是水，哪滴是他的泪。
隔着朦胧的肥皂水，他眼前出现了两张脸。
一张是安如皓的前顶流女明星脸，一张却是惨白的，唯有眼睛是全黑的，黑得看不见一丝白眼仁。
那双眼睛黑洞洞看着他，血红的嘴唇越勾越大，终于直直勾到了耳朵边。
“你来啦！”他听到一个小姑娘嘻嘻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来啊？你不知道这里是女寝吗？”
黑影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被肥皂水呛得，整个人泣不成声：
“我我我我呜呜呜，姐姐我错了呜呜呜，放过我吧呜呜呜啊啊啊嗷嗷嗷！”
这女鬼听声音的年纪不大，多半也是个初中生。
她说：“你这么喜欢，那就不要走了，留下来陪我吧。”
黑影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他跪在地上，脑袋不要命地“梆梆梆”往下磕，“对不起，对不起姐，我现在就走，我无意冒犯，我出去就给您烧纸，我给您烧多多的纸，只要您放过我，您让我干什么都行，真的什么都行。”
女鬼歪歪头，“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
黑影一看事情能转圜，立刻狂点头表忠心，“什么都能，我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好啊！”女鬼惊喜道：“那你帮我作证吧！”
“作证？”黑影楞了，“作什么证？”
可惜直播间里的观众朋友，只能看着黑影自顾自地磕头。
【救命啊，灵异直播间是真的灵异】
【好好的小偷怎么进来就疯了呢】
【这是我第一次有点同情小偷】
【别同情小偷啊，但凡安如皓没躺在那，被他猪手摸的就是初中小妹妹了好吗】
【他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作证？他不是个贼吗？】
【小妹妹们还好吗？求证她们今夜的心理阴影面积】
小妹妹们都很好。
她们紧张中带着一点期待地看着下面。
尽管她们看不见女鬼的样子，但她们能看见黑影的样子。
黑影涕泗横流，眼泪狼狈地滴在肥皂水里。
这时女鬼说：“我没作弊！”
“对对对，你没作弊！”黑影立刻顺着她的话说：“你是好学生，你怎么会作弊呢？肯定是有人在污蔑你！”
女鬼笑起来。
她一笑，嘴咧得更大
了，几乎要咧到天灵盖上去。
黑影觉得自己快昏过去了。
“是路霓污蔑的我，她和成宁、田以南一起，她们平时欺负我，又说我考试作弊！我根本就没有！”
黑影赶紧附和：“都是路霓！路霓干的！路霓太缺德了，还有成……成那几个人，她们平时欺负你，还污蔑你考试作弊，你怎么会作弊呢？太欺负人了她们！”
女鬼吼：“路霓！成宁！田以南！”
“是，路霓！成宁！田以南！”黑影慌不迭地道：“就是这几个人，我替你作证，都是她们污蔑你的！”
【我靠我好像知道什么了】
【这不会是我母校吧？好熟悉的几个名字，我有点怀疑，我当年一毕业学校就装修了，没想到宿舍搞这么好啊】
【毕业就装修，学校的铁定律了】
【楼上的，快说说你知道什么，你该不会认识这个鬼吧？】
【我不认识，但我们那届有个小姑娘跳楼了，就是因为考试作弊被抓。她当时一直在说她是冤枉的，是被她同学污蔑了，但那几个人学习好，招老师喜欢，老师不信她，她就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跳下去了】
【太缺德了也，这种老师最讨厌了，只有学习好的人才是人，道德品质都排第二位】
【点了，我就想知道老师和霸凌团怎么样了，霸凌团真叫那三个名吗】
【老师是问责了，好像后来就转后勤了，这事都过好几年了，我不清楚。但霸凌团倒是都过得不错，因为事情叫上面压下去了，也没证据说她们逼死了人，最有钱的一个中考之后就送出国了，另外两个学习都挺好，也上了我们这边不错的高中】
【真以为有什么恶人恶报吗】
女鬼沉默了下来。
屋内却骤然响起另一个清灵的，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雀跃的女声——
“路霓，成宁，田以南，这三个人污蔑了你，你为什么不自己去举证她们呢？”
眼冒金星的黑影没能判断出这声音的来处，但他却发现女鬼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她竟然好像有点怕这个人？
好可怕，天外有天，鬼外还有鬼！
他这辈子都不要进女寝了，不，他这辈子都不要沾女的了！
女鬼在这时说：“你以为我没举证吗？”
她的声音意外地平静了下来。
“我留了遗书，我以为我死前最后的话总该是有人信的，藏在我的作业本里交了上去，我以为老师会看见，但路霓把我的本子偷回来撕了，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心理脆弱，作弊被揭穿之后承受不了才跳楼的。”
“太缺德了。”季流景说。
黑影连声附和：“太缺德了！真是太缺德了！天杀的路霓！”
“天杀的路霓干了什么呢？”
黑影感到很奇怪，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大鬼要让他把话再说一遍，但他还是毕恭毕敬地道：“把，把她的作业本偷走撕了，里面藏了她的遗书。”
季流景谆谆善诱，“谁的遗书？”
黑影只好哆嗦着问：“姐，您怎么称呼？”
半晌，女鬼轻声说：“我叫何茵。”
黑影跪得腿和脑子一样麻，赶紧试探着说：“何茵的遗书？”
季流景问：“你上过小学吗？”
“上过，上到了高中呢！”黑影疑惑，“鬼收人也卡学历的吗？求求你们别收我啊！我大学都没考上！不值钱的！”
季流景说：“不，我只是提醒你，时间地点人物，谁对谁干了什么，讲话的时候还是说全一点。”
黑影哭着磕头。
“是，是那个天杀的路霓，还有成宁，田以南，她们污蔑何茵考试作弊，还把把把把她的作业本偷走撕了，里面藏了何茵的遗书……所以，所以何茵委屈到现在……”
他鼓起勇气，终于说出了最后一句：“所以……所以我得帮她作证，她没作弊！”
外面，一串人马的脚步声终于越来越近了。
“谢谢你。”何茵满意地笑了。
黑影虚脱般跪在地上，“不，不客气。”
何茵却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又问：“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会来女寝？”
“我，我……”黑影说：“对不起，我没钱了。”
“你骗我。”何茵漆黑的眸子冷冷瞪着他，“钱在安如皓被窝里吗？钱在你拿走的那件睡衣里吗？”
黑影冷汗直流。
“你是坏人。”何茵肯定道。
黑影狂磕头：“我一定会改过自新！我重新做人！我金盆洗手！我投案自首！”
何茵歪歪头，巨大的黑眼仁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闪，“可你是坏人。”
然而就在这一刻，外面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黑影头一次感受到，在他工作时被人撞见居然是件如此美妙的事。
他当即发了疯地狂叫：“救命啊！救命啊！闹鬼了！快救救我啊！”
门开了。
月光透进来，三个面露凶气的中年女老师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初二学年教导主任“啪”地打开了灯，一屋六个穿戴整齐的女学生齐刷刷坐了起来。
地上全是水，离门最近的床边趴着一个男人。
男人满脸都是血，脑袋上拱起七八个包，脸肿得像猪头，根本看不出他原本的面貌了。
六个学生仨老师都吓了一跳。
主任大吼：“你干什么的？哪来的？不许动！我们已经报警了？”
“报警了？太好了！”
黑影大喜过望，“终于有活人了！老天爷显灵了啊！快救救我！救救我啊！”
主任：“？？？”
黑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谢谢！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好人！你们会有好报的！警察能快点来吗？”
“我自首！我不是人！我来偷东西！我缺德！我忏悔！你们快送我去派出所吧！”
站在老师们后面，正摩拳擦掌准备恶战的四名保安：“？？？”
黑影哭着喊：“我见鬼了！我见鬼了！这屋里闹鬼！真的闹鬼啊！”
被保安架着离开宿舍的黑影，终于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但他也只安心了几秒钟。
当他进入走廊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凄厉的女声：
“你不守信，你说好了帮我作证的。”
黑影心头骤然一跳。
他立刻大吼：“我作证！”
“是路霓，路霓，还有成宁，田以南，她们三个污蔑何茵考试作弊，还把她的作业本偷走撕了，里面藏了何茵的遗书……所以，所以何茵委屈到现在……我帮她作证，何茵她没作弊！”
主任和老师们面面相觑，“什么？”
黑影忙不迭地把这段话又喊了一遍。
几人面面相觑，神色突然严肃起来。
“何茵？”
其中一个老师当场脸白了，“你是何茵的什么人？”
“我是，我是……”黑影一时间说不出任何关系来，他只好说：“我是证人！”
“我是她没有作弊的证人！我是路霓，还有成宁，田以南欺负她的证人！”
仨老师立刻头凑在一块，神色严肃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可惜何茵并没露出笑容。
“坏人果然不守信。”她失望地叹了口气。
黑影的手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连架着他的两个保安都没能按住他。
他发出恐惧的惨叫，拼了命地想要阻止自己。
然而他却阻止不了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朝胸前探去，摸到了里面的一样东西。
黑影虽然是个贼，其实他也只当自己是个贼，更深一步的动作他是不敢做的，但他仍然需要点东西来防身——
此时此刻，他的右手顺利地从中摸出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他知道这不行，这坚决不行，恐惧灌满了他的内心，让他的右手不断挣扎着，他左手恳求地看向保安，“救命，救命，快救救我，救救我！”
保安如临大敌，四把钢叉同时对准了他，“把刀放下！警察马上就来了！”
没人比他更
想把刀放下了！
他双腿一屈，直接跪在地上“梆梆”磕起头来。
又求保安又求何茵，他磕得头破血流，旧伤添新伤，眼睛上脸上全都被血糊住，滴滴答答往下落。
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姑娘。
这是一个普通的初中生，穿着宽大的面口袋校服，剪着齐耳短发，然而黑影知道她不是人，因为她轻而易举地穿过了保安的钢叉，走到了他面前。
这是何茵。
“谢谢你帮我作证。”何茵说。
她声音凉得令人发寒。
这是她说的第二次谢谢。
“你帮了我，我也帮你一把。”
黑影拼命想扔掉手里的刀，然而这刀却像黏在了他的手上，让他完全动弹不得。
“不用了，不用了，你放了我，放了我就行。”
保安迷惑看天，“放了你？跟警察说去吧！”
黑影：“啊！警察！警察在哪！警察救我！”
但他没有看见警察的影子，只看到何茵摇了摇头。
“我帮你，让你再也做不成坏事好了。”
下一秒刀光映亮保安惊恐的眼睛，黑影的惨叫声响破云霄——
只见黑影手里的水果刀猛然翻转，竟然直直朝着他的左手手腕劈了下去！
黑影平时在床上最爱听对方喊：“要不行了”“要死了”“真的受不了了”
今天他终于明白了这几个词的真正内涵。
“当啷”一声刀刃落地。
他眼前黑一下白一下，只觉得人马上就要昏迷过去，但意识又还是清醒的，以至于他能清醒地听到几个老师尖叫的声音，这声音如利刃搅动着他的脑子，让他一刻都不得安宁。
他可能是真的要死了。
他在地上蠕动着，地上又是一滩黏糊糊的肥皂水，他感觉自己蠕动中碰到了什么东西，保安们又叫起来。
他听见保安喊着打120，隐约又有警车的声音，这声音由远及近，有人从地上捡起什么东西，焦急地说：“我们什么都没对他做，他自己掏出水果刀，把自己一只手给砍了。”
……
原来那是他的手啊。
【外面怎么了，怎么叫那么惨】
【我的妈呀太吓人了，我宣布这才是我看过最恐怖的直播，没有之一】
门里，大眼睛小声说：“他好像把自己砍了？外面全是血。”
长脸有点害怕地问季流景，“他不会死吧？”
【可千万别，死也要到医院再死，别给人家小姑娘添晦气】
【太晦气了，贼死家门口了，但这总能给你们换寝室了吧？】
“不会死的。”季流景说：“要相信我们祖国的现代医疗技术，虽然可能精神会出点问题，但没关系，都是小事。”
几个初中生明显松了一口气。
季流景笑起来，“怎么样？刚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一群人点头如捣蒜。
【主播胆子真大，都开始撸了，也不怕脏了未成年的眼睛】
【乌漆嘛黑的寝室，又那么丁点大的东西，未成年的眼睛上又没长放大镜】
“还害怕吗？”季流景问。
几人先点头后摇头。
6颗脑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了几句之后，大眼睛说：“主播姐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鬼会救下我们的呀？”
“她不是恶鬼，当然会救你们。”季流景说：“你们想和她说什么吗？”
长脸咬了咬嘴唇。
“我们想和鬼说声谢谢。”
这话竟然是由最社恐的小瑶说的。
“我那个角度看的很清楚，鬼真的把他揍得很惨，鬼特别厉害，如果它想害我们，我们肯定早和那贼一样了。”
女鬼已经出现了这么多天，但始终没有释放出任何敌意，反而在这时候救下了她们。
它是个好鬼。
“如果你们想搬寝室的话，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季流景说：“学校好面子，遇见这种事会能捂则捂，你们家长也会无条件向着老师，不会让你们把事情声张出去的，所以你们可以好好想想，要求尽管提，搬寝室这种小事情，他们也就是平时爱拿腔拿调，这时候肯定会立刻满足的。”
【老婆这是在教坏小朋友啊】
【小妹妹们：提前步入成年人的世界】
然而6个人却都不约而同地犹豫了。
“她的事情解决了吗？”长脸问。
“很关心她啊。”季流景挑挑眉，“她的事情倒是好解决，不用你们做什么，这些天就能有个答案。”
初中生们的眼睛都亮起来。
“当年污蔑她的人呢？都毕业这么久了，学校也还能罚她们吗？”
“孩儿们，咱们的格局要放大一点。”季流景托着下巴，笑得一脸神秘莫测。
“学校那点惩罚算得了什么呢？刚才大家不是都看过了？我们的恶人可是自有天收啊！”
【主播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几个人希望都有天收】
初中生们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小瑶抹着眼泪，“谢谢，谢谢主播，真的谢谢你！”
“不客气。虽然我确实挺厉害，但我今天不揽功，谢谢何茵吧，希望你们以后好好相处。”
众人点头如捣蒜。
【怪不得老婆一开始说她们寝室七个整整齐齐一家人】
【搁着还埋伏笔呢！也太强了，老婆不会一开始就看出来小妹妹们会接纳可怜的鬼吧】
【老婆既然开口了，我就开始期待霸凌团伙的下场了】
【霸凌团全都给我死！鬼真的好可怜啊】
【热心市民小徐：怎么就恶人了？是她自己跳楼的，又没人逼她，心理脆弱怪得了谁？哪可怜了？圣母心没处用了吧？】
【楼上的，你就是霸凌团的人的吧】
【你还叫热心市民小徐，你哪来的脸叫这个名啊】
这位热心市民小徐的主页很快立刻展现在了季流景面前。
这是个女大学生模样的，主页几张基本都是穿着lo裙的跳舞视频，看着人模人样。
刻板印象里的lo娘基本都往甜了打扮，但热心市民小徐不一样，她仍然是一张倨傲的脸，恨天恨地恨全世界的表情，再配上她金色的假发，像个很傲气的大小姐。
弹幕全在骂她，她毫不懈怠跟人对喷，其中也混了几个义愤填膺的：
【烟烟大小姐的狗：有些人就是舔男舔够了，见不得女人恶毒】
【一生一个季烟南：就是，那个跳楼的本来也没人逼她啊，她自己生活不顺，调节不好压力才跳楼的】
“我比较建议你们把这些话留到季烟南的广场里。”季流景提了提音量，“毕竟她昨天的视频应该也炸开花了，有这些词汇量，还是去用在你们的主子身上吧。”
【烟烟大小姐的狗：你骂谁是丫鬟呢？一个蹭热度的网红，是舔不到大小姐破防了吧！】
“对不起。”季流景诚恳道。
弹幕呆了，甚至包括烟烟大小姐的狗。
【？？？？？？？】
【老婆你跟她道什么歉？】
季流景：“你确实不是丫鬟，你是狗，把你的物种弄错了，确实是挺抱歉的。”
季流景把狗和丫鬟们一起移出了直播间。
让他们去别处叫吧，她还有正事要做。
哈声一片中，她的目光定格在了热心市民小徐的页面上。
第43章 521快乐！
弹幕传来一片欢乐的笑声。
季流景的目光看向了旁边。
已经快十二点了，但她一开始设成了三人抽奖，所以其实还有一个倒霉蛋，原本她是打算留到明天的。
但既然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她也不是不能多待会儿。
“那我们就开始下一位连麦吧。”
她双手交叉支在下巴上，“来吗？热心市民小徐？”
与此同时，热心市民小徐突然收到了一笔价值二百五的退款。
她抽中了季流景的连麦，但季流景却把连麦的钱退回来了？
但季流景的连麦邀请已经发送了过来。
她立刻接起来，怒道：“你什么意思？凭什么退我款？以为我出不起吗？”
“不。”季流景又叼了根呀土豆，一边咔吧咔吧嚼一边说：“我当然知道你出得起，只不过我想免费，我的直播间我说了算，不行吗？”
【老婆好霸气！好想有个这么霸气的人免费请我的客】
【我也是搞玄学的，我大概知道点，楼上你最好祈祷一下，这辈子都不要有算卦的主动把钱退给你】
【我靠，感觉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老婆私聊给我个地址好吗？半夜吃这么多呀土豆一定很渴吧？我给你送点热水】
【楼上的，算盘珠子都打到我脸上了】
而热心市民小徐很不屑地“切”了一声。
“要算就算吧，别那么多废话。”
“好啊。”季流景说：“想算点什么？”
她虽然笑盈盈看着她，但这笑意难得不太达眼底，再仔细看，甚至能看出一点很淡的怜悯。
“算算我们班的煞笔什么时候滚出我视线吧。”
季流景一挑眉，“机会只有一次，你确定要用在你同学身上？”
“不然呢？”热心市民小徐说：“我有什么好算的？我又不像某些人，一天到晚日子多灾多难，我用不着算自己。”
“那如你所愿。”季流景欣然道：“那把你同学的照片私发我一张吧。”
小徐依言发了一张过去。
照片上的女孩也是个女大学生模样，外表没什么攻击力，脸上有很多雀斑，戴着黑框眼镜，没化妆，穿的是普普通通的白T。
但笑得很灿烂。
季流景问：“为什么这么讨厌她？”
“因为她蠢啊。”小徐说：“班上华人就这几个，别的都还稍微正常点，就她，二十了还天真得要死，摆出一副阳光灿烂的样子，衬得别人都是阴沟里的老鼠，看得人厌蠢症都犯了，我最烦的就是蠢蛋。”
【别人不确定，但你是真像阴沟里的老鼠】
【有的萌萌人就是这样啊，根本不知道这人怎么活得那么阳光，真不爱跟三次元的人打交道，爬回厕所了】
【楼上加深了我对二次元的刻板印象】
【就这小徐，你又高贵在哪了呢我请问，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的，你多聪明啊】
“至少比她聪明。”小徐呵了一声，“我成绩还排在她前头点。”
“点？是有多点？”季流景凝视着她，嘴角轻勾了勾，“恕我直言，你们那座大学是个人类就能申请，花钱就能上的地方，大哥就别笑二哥了吧？”
“那怎么了？”小徐睨着她，“我有钱我就能上，不行吗？”
“当然行。”季流景诚恳地说：“毕竟我的大学也是这么念的，所以我从不笑话别人。”
【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老婆】
【老婆真的宽以律己，宽以待人】
【实锤了，主播是真的白富美】
“你不笑话别人就要求别人也不能笑话？”小徐不屑道：“非得全世界跟你一样圣母呗？”
季流景觉得自己脾气不算太好，以前遇见这样的人早骂回去了，但今天这人确实特殊了点，让她多少骂不下去。
“我有什么要求是我的事，但你连了我的直播间，我帮你答疑解惑解的是你的事。”
季流景说：“所以我建议你，还是说说实话吧，热心市民小徐。”
她一挑眉，“在我的直播间里，还没什么人敢不说实话的。”
【老婆讲话好锋利，我好爱】
【大家有没有感觉老婆很爱怼她】
【这人说话不值得怼吗？好高高在上啊，也不知道在高贵些什么】
小徐脸上露出了明显的警惕。
季流景托腮看她，“你看了刚刚的直播，你为什么会觉得被霸凌的何茵并不可怜呢？”
热心市民小徐嗤笑了一声。
“像她这种人，本来就活不长，早晚都得死，一天哭哭啼啼讨人厌，自己内核不稳怪得了谁？丛林法则不知道吗，自己不强大，当然要被别人吃掉。”
季流景的眸光在她说到“早晚都得死”这话时微妙地加深了。
【丛林法则是这么用的吗？我算是知道我那个周扒皮老板年轻时候是什么样了】
【被霸凌的人居然到你这里变成了哭哭啼啼讨人厌，给你个霸凌姐就老实了】
【给啥啊，这肯定就是活的霸凌姐】
【人家也没说错啊，落后就要挨打，归根结底还是自己不够强大，心理也是能力也是】
季流景忽然也笑了一声。
“这位舟舟在路上，你只是来上个网，还把自己代入成侵略者了？”
【舟舟在路上退出直播间】
【老婆骂得好啊】
【凭什么骂舟舟不骂小徐？就因为小徐给钱了吗】
“是啊。”季流景说：“我们直播间是这样的，只要给了钱，就一定会把问题解答到底，我很负责的。”
【老婆坦荡得让我羞愧了】
【说黑子的话，让黑子无话可说】
季流景接着看向对面的热心市民小徐。
“所以，按照你的逻辑，天底下没有可怜人，都是自作自受咯？”
小徐神情倨傲，“不然呢？”
“那个脑残就喜欢可怜别人，总觉得这个可怜那个可怜，要给这个捐钱给那个捐钱。可怜什么？有几个人是被逼的？都是自作自受！”
季流景点头，“也是。”
季流景：“所以你妈年轻时候跟你亲爸做生意失败，穷到卖血也是自作自受，跟你后爸俩人双双婚内出轨，带着你嫁过去，母女俩一起被你后爸的亲儿子骂也是自作自受，你从小被你的后哥欺负也是自作自受——咯？”
【哈哈哈哈哈哈！惹谁不好惹我老婆，挨骂了吧】
【好复杂的家庭，好吕吕文学城的故事】
季流景劈里啪啦的一串话，让气氛瞬间到达了高潮。
小徐拍桌站了起来。
随着她的动作，她身后的环境整个露了出来，这一看就是在某个公寓里，靠近墙边的位置挂了一排lo裙。
【我靠，xx萌猫，xx暗夜，xx玫瑰，居然全有！】
【今夜是富二代专场吗？破防了】
小徐掀桌还真不是为了炫富，她只是为了怒骂季流景，“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妈？你配吗？”
“我哪句话说错了，你大可以直接反驳，而不是无能狂怒。”季流景挑眉看她。
小徐瞪着眼睛，一根手指直接指着屏幕，“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好好跟你说话是给你面子，你再提我妈一句试试？”
【你就是霸凌姐吧，劝你藏藏尾巴】
【好狂好拽，喜欢这种有气场的恶女姐】
【活久见，霸凌姐的舔狗闻着味来了】
“我倒觉得你挺可怜的。”季流景唇角微压，“你妈想过贵夫人生活，所以被人看不起，这是她自作自受，你想在众人面前维持你的富二代表象，不惜和你那个名义上的哥扯皮，所遭遇的一切也是你自作自受。”
季流景的呀土豆嚼得咔咔响。
“天底下不是每个人都自作自受，但你确实是啊。”她嘴角一翘，“小徐，你可真能作啊。”
“既然都是自作自受，你哭丧着个脸是干什么呢？你想要钱，钱也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太能输出了我的老婆，来我们辩论队吧，我们已经输怕了】
【小徐的逻辑也很自洽，实话说，之前那些人被老婆这么骂之后，基本都该泄气了，她还能这么杠下去】
【楼上的，如果你上过班的话可以回忆一下你的领导们，他们在拍脑袋的时候逻辑都特别自洽，不管别人会因为他们多累死累活，满心只有他们那个丛林法则】
【霸凌咖也是这样的，他们自己就是规则，所以我相信季烟南霸凌的事，从她综艺里的表现就能看出来，综艺应该已经是她脾气最好的一面了，她生活中的脾气估计就跟这个小徐差不多】
【但很奇怪，为什么老婆到现在都没说任何未来的事情啊，刚才品如的时候她讲了很多啊，怎么到这里就不拿出锤来了呢】
【好像还真是，只说过去不谈未来】
小徐明显中气不足了。
“我凭什么不能不满足？”小徐反问：“你知道我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我
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有错吗？”
“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是你自己的事。”季流景说：“你和你妈之前过的再不好也不是你后爸一家造成的，他们本来就没必要弥补你。”
“你的诉求是做富二代，但你天生没有富二代的命，你就要用尊严来换，但你又想要他们一家真心对你，这合理吗？”
小徐怒吼：“你懂个——”
“脱口秀暂时结束。”然而季流景话锋一转，“让我们来解答你最初的问题吧！”
小徐噎在嗓子里的半句话差点把她噎过去。
好在她听到了一句让她无比快活的话：
“你可以姑且把这当作一个好消息，因为你很快就见不到你最讨厌的那位同学了，而且是再也不见。”
小徐神色稍微缓和了点。
“真的？”
“真的，一万分真。”季流景说：“不过你明天还会再见到她一次，我建议你珍惜这次机会，因为这会是你和她的最后一次见面，你最好在这之前想清楚，你对她到底是什么情绪。”
小徐楞了。
“最后一次见面？怎么可能？下周还要上课呢，怎么也得到年底吧？”
季流景却并没回答她。
“你就这一个问题，我已经告诉你了。”她说：“还有要问的吗？”
小徐神情有点恍惚。
【我怎么好像听见了反转】
【情绪！是什么情绪！不会吧我突然又可以磕了】
【好磕小太阳和阴暗批，是我喜欢的人设】
“cp可以接地气不可以接地府。”季流景说：“小太阳不欠阴暗批的，没义务拯救你的阴暗。”
小徐厌恶地皱了下眉，“弹幕别恶心人，我对脑残没兴趣。”
季流景神情微妙地一抬眼。
“是啊，况且阴暗批讨厌小太阳，应该是因为嫉妒她吧。”
第44章 只是死而已
小徐：“呸！谁嫉妒她？那种脑残——”
她对上了季流景笑盈盈的眼睛。
“我说错了吗？”
“你嫉妒她能每天潇洒自在，嫉妒她不用像你一样拼命把自己装在壳里，嫉妒她的人生有人兜底，嫉妒她每天永远有一张笑脸，嫉妒她从不焦虑——对吧？”
【其实我也挺嫉妒这种人的，真的，就是天生命好，怎么大都能过得好】
【小太阳就是活该过得好啊，自己阴暗怪谁？小太阳没惹】
“我呸！”小徐扬起声音：“不就是你支持那个女鬼，我看不上她吗？你骂了我妈还骂我，你有本事就等着，看我找不找你算账！”
【哟哟哟，人身威胁啊这是】
【第一个见到敢威胁主播的，刺激了】
季流景倒是笑得更开心了，“好啊，我接受你的威胁。”
“既然这么厉害，我就等你找上门了。”
小徐剧烈地喘了几口气，怒目看着她。
“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是吧？有你后悔的。”
季流景的回答是又摸了两根呀土豆，“好好好，我在家等你，不见不散。”
小徐直接要砸断直播——
但季流景又开口了，季流景已经多次在小徐要采取动作的前半秒开口，这让她十分不爽。
这次季流景面色中却有两分认真，她说：“今晚给你妈打个电话吧，跟她聊聊。”
小徐警惕，“这跟我妈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季流景说：“但打一个吧，随便说点什么，说你想她，你爱她，什么都行。别为了跟我赌气而胡说什么，这次你不会后悔的。”
热心市民小徐退出了直播间。
季流景目光有些空洞，这倒是很难得的一次，她并没有因为骂得痛快而感觉爽。
观众朋友们倒还是依依不舍：
【什么东西啊，冷漠成这样还是人吗】
【人为什么不能冷漠？谁规定做人就得圣母了】
【楼上的，你直接抬着你的杠跟你家小徐一块离开直播间吧】
【我一想到这种人还很有钱就觉得好不爽】
“别不爽了。”季流景说：“人生自有定数，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解决的人生课题。”
【那何茵呢？她什么也没做错，凭什么就要被霸凌者毁掉一辈子？这就是她的课题吗】
“何茵……”季流景顿了顿，倒牵出一个笑脸来。
“说不定，真正属于她的故事还没开始呢？”
——
关了直播，季流景四仰八叉往后一躺，电竞椅的滑轮一路向后飞去。
明庭春敲响了她的门。
她端着杯牛奶坐在了沙发上，“那个小徐是不是要出事了？”
“挺聪明嘛！”季流景说：“可惜了，天机不可泄露。”
明庭春说：“她真名叫什么啊？我去留子圈打听打听，就那么两个半人，肯定认识。”
“这么好奇？”季流景说：“好啊，明天半夜12点准时看热搜，上面有她的戏。”
明庭春神情凝重了。
“不是我不帮她。”季流景说：“生死的事，我管不了。”
顿了片刻她说：“算了，我们还是先看看今夜的热搜有什么吧？”
#小偷最无助的一次#
#艾莉被洗得最白的一次#
#永远为女孩子的友谊而感动#
#下蛊#
#为什么社会越来越冷漠了#
#到底什么程度才算霸凌#
#季均宁全平台都换成了老鼠头像#
明庭春：“季均宁在搞些什么？”
季流景点进去看了眼，“可能是加入耗子家族了，与民同乐呢吧。”
“季烟南那边一直不回复，就打算彻底冷处理。”明庭春说：“娱乐圈的惯例，只要不搭理黑料，黑料就会慢慢消失，你不打算再出出手吗？”
季流景说：“我本来也没想用舆论做什么。”
明庭春意外，“那你……？”
季流景把呀土豆往她怀里一塞，“你真相信这种锤有什么用？”
季流景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她，“粉丝眼睛里怎么会有锤这种东西？之前那个选秀的……叫什么来着？锤得明明白白的霸凌，人家照样c位出道了，无所谓，自有粉丝为她找补。”
明庭春：“那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我不信你打算放弃季三计划。”
“我打算停一天直播，出去转转。”
明庭春：“啊？？？”
季流景转过头，她眼中笑意深不见底，看起来十分欢乐。
“别着急，时间会给她一个大惊喜的。”
灯光柔柔落在她脸上，衬得她五官生动妍丽，确实丝毫没辜负她那个“宇宙超A美少女”的网名。
明庭春总觉得，如果季流景想进娱乐圈发展，绝对有实力一把飞升。
娱乐圈最喜欢小公主小王子的人设了，连那脑子空空的季二季三，随便上上综艺，说说自己的受宠时光就能吸引一大群粉。
但季流景懒得进圈扯皮，季流景的人生格言是：做人就要随心所欲。
当然，季流景也确实没什么受宠时光。
一夜又转瞬即逝。
明庭春原本以为季流景会骑着她的杜卡迪去湖边上上春山，她还特意给她俩的保温杯都灌满了水。
没想到季流景说：“今天带你回学校回忆下青春。”
回的是她们的高中。
季流景跟明庭春高中不在一个班，但二人相识已久，因为她觉得季流景好玩。
当然也有个原因，是因为她讨厌季二。
季二从小手脚不干净，小学就爱摸女生屁-股，初中时明庭春听说裴夫人有意让季二跟她联姻，恶
心得两宿没睡着。
第二天有场豪门宴会，她顶着一对黑眼圈，悲伤地在旁边叼马卡龙。
她一边吃一边想着自己期末要考多少分才能让她爸拒绝这场联姻，旁边忽然有只手拍了拍她。
“马卡龙给我留一个，谢谢。”
明庭春懵懂回头。
少女穿一条粉色的小纱裙，头上蝴蝶结也是粉的，手上捧着块草莓蛋糕，笑嘻嘻看着她。
明庭春的第一反应是，好漂亮。
第二反应是，怎么从来没见过这号人呢？谁家刚认回来的？身体不好养在国外的？
明庭春把最后一块粉色马卡龙留给了她，友好地问：“你第一次来吗？”
“是啊。”女生眼眸弯起来，“谢谢你的马卡龙，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明庭春：“啊？”
“你待会儿小心点，出门别走右边那条路。”
礼貌让明庭春小心翼翼地问：“那条路怎么了？”
“季均宁和兄弟打赌马上输了，待会儿他就会出现在那条路上，如果你过去的话他会拉住你，跟你诉衷情跟你表白，跟你说他从小就喜欢你，你为了躲他拔腿就跑，然后就会在奔跑中崴脚，错过你下个月打算去漠河看的极光。”
明庭春呆了。
她看一眼面前的女生，又看一眼另一头正跟白二少谈笑风生的季均宁。
她脑子里猛然蹦出一个名字来，是来之前她哥跟她提过的，让她务必小心，遇见快跑。
明庭春：“你，你叫什么？”
女生一眨眼，“季——流——景。”
“我猜你一定听过我。”她笑意盎然，而慢悠悠地道：“就是那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季大小姐，季流景。”
明庭春伸出手：“久仰大名，我叫明庭春。”
季流景歪歪头，“你不怕我？”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明庭春郑重地看着她，“我猜你也很讨厌季均宁，所以我们交个朋友吧？”
季流景握住了她的手，同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好啊！”她很快乐地说：“正好，来都来了，顺便送你个见面礼。”
十分钟后，明庭春才意识到这份见面礼的含金量。
彼时，季烟南正在走廊怒骂服务员，季均宁正在一墙之隔的厕所沉浸式撸-管。
季流景隐藏在蛋糕下的手指微动了动，两个小纸人一蹦一跳。
季均宁和季烟南一蹦一跳地走了进来。
季均宁拼了老命才把裤子勉强提上去。
——后来有一次，吃醋的孟绯问季均宁，你有没有为谁拼过命，他脑中浮现出的就是那一年的场景。
真该死啊，原来他那么早就因为季流景拼过命了。
那一年，季均宁和季烟南一蹦一跳走上了台。
季流景托起她的小纸人，对明庭春叹了口气。
“你瞧瞧，我爸妈也真是的，光知道请大家吃饭，也不知道搞几个节目，这干吃多没意思啊，谁吃得下呢？”
明庭春望着周围一圈西装革履谈着生意的老总们陷入沉思。
确实，除了她俩没人在吃。
……好像是挺没意思的？
那一年，西城的豪门还是没遭过季流景的豪门，还是纯粹而简单的豪门。
那一年，季流景眉一挑，眼中狡黠光芒流动。
“都是季家人，一起出出力也应该，我们小辈就给大家演个耍猴吧！”
后来明庭春才知道，为什么季流景那天要那么干。
那天早晨有个佣人不知道怎么的，把季烟南出门要穿的衣服弄掉在了地上，季烟南直接扑过去，照脸就是两巴掌，理由是对方把她的衣服弄脏会让她丢人。
季流景对此表示：“这么怕丢人，归根结底还是丢得不够多，人总要长大，总要学会克服恐惧，作为姐姐我得帮帮她嘛！”
季三在台上嚎啕大哭。
季二在旁边边捂边舞。
“不是挺爱往小姑娘身上贴吗？”季流景在台下挺疑惑地注视着他，“怎么捂起来了呢？他不是很自豪自己长了那东西吗？”
明庭春那刻觉得，这个朋友自己交定了。
后来大家上了高中，季流景因为欺负季烟南而被裴夫人送出季家，彻底住进了明家。
这居然算得上一个多赢的结局，季流景和明庭春都很开心，季总夫妇松了一口气，季烟南则认为自己赢了，终于把自己看不上的季流景赶出去了。
尽管大家仍然生活在同一所学校里，还是时常能见面。
因此在踏进学校时，明庭春眼前仿佛出现了无数帧回忆——
勾搭小姑娘被季流景发现，慌不择路跳窗逃跑的季均宁。
威胁同学被季流景发现，被鬼追着满操场蹿的季烟南。
……
好刺激的体验，好丰富的人生。
虽然学校今天长得和回忆中不太一样。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季流景指着迎风飘荡的一群彩旗问保安。
彩旗上面书了一列大字：
“欢迎优秀校友重返母校”
保安说：“哦，今天好像有什么很有名的大人物要来，原先在这里读过书的，说是要欢迎一下。”
季流景转头看向明庭春，“你提前跟学校说我们要回来了？”
明庭春头摇得像拨浪鼓。
更不是季流景说的。
季流景到了门口才想起来该叫班主任出来接，班主任此时在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往这边跑的路上。
“怪了。”季流景说：“我也是昨天才临时起意的，学校怎么能提前知晓？”
明庭春：“……有没有可能是别人？”
“怎么可能？”季流景怒了，“这学校居然还能出比我更有名的人？我不信，我得看看是何方神圣。”
“你要冷静。”明庭春说：“今天咱们返校是回来吃麻辣烫的，你看现在的保安又多了，栏杆又高了，这说明什么？”
保安大爷迷茫地看着她们。
刚刚赶到的季流景班主任暂时将眼睛闭了起来。
季流景一拍手，“说明强迫吃食堂落实得更严了，麻辣烫肯定更难抢了！”
明庭春疯狂点头。
季流景健步如飞。
班主任：“其实不用着急，今天食堂……”
其实食堂还是老样子。
季流景漫步其中，不禁想起季均宁当年和女生打情骂俏，成功踩中香蕉皮后，装满饭的托盘扣了一脸的场景。
饭香中闪过几帧从前啊～
那年食堂里人山人海，今天食堂里万籁俱寂。
季流景隐约觉得哪里奇怪。
她毕业后每年回来都要准时回来吃一顿，还从来没见过食堂这么万籁俱寂的时候。
麻辣烫阿姨还是十年前的阿姨，见到季流景十分惊讶，“流景？你怎么进来的？”
季流景也十分惊讶，“现在是明星校友不得入内了吗？”
阿姨：“那倒不是……主要今天有人要来，据说是来捐款的，你看这食堂，我们全都给打扫得可干净了，学生都让在教室吃饭，不能出来。我还以为别人都不能进来了呢。”
“捐款啊……”季流景思考片刻，“他捐多少？待遇这么好，下次我也捐点，给我也安排安排这阵仗吧？”
阿姨笑了，阿姨说：“啊哟流景，阿姨知道你现在好厉害的，现在也是大明星了，我姑娘可喜欢看你直播了，天天不睡觉的看，我跟她说我原先天天给你打饭她还不信呢！”
“怎么能不信呢？”季流景说：“您回去告诉她，您的麻辣烫就是我高中生活中绚烂的一道光，是我素人时期的宝藏，她肯定很高兴。”
“谢谢你，好孩子。”阿姨激动道：“我能跟你合个影吗？我姑娘肯定高兴！”
季流景痛快答应。
“对了阿姨，你下个月注意点，小朋友期末考试考得不错，但身体要当点心，老家大人可以回，孩子还是算了。”
阿姨连连点头。
“谢谢你了小姑娘，你真是个好孩子 。”
二人在窗口站定，明庭春刚要按下快门——
季流景旁边忽然多了个人。
季流景比着的剪刀手连着明庭春的快门一起歪了一下，季流景抬起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岑焕？”
岑焕后面，一个校长俩主任木头一样站在原地。
岑焕就站在季流景旁边，对着镜头比了个季流景同款剪刀手。
“怎么停了？”他笑着问：“没关系，继续吧。”
摄影师明庭春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季流景本能觉得这场景应该让阿姨站中间，于是她就这么干了。
阿姨迷惑，阿姨恐惧。
一个校长俩主任的注视下，阿姨终于挑了一句最不会出错的话，“啊，你们都是好孩子。”
岑焕今天穿了套黑西装，发间那缕白毛衬得他五官更加深邃，他微微勾起嘴角，“谢谢阿姨，您家的麻辣烫我也很喜欢，希望您能长长久久开下去。”
阿姨热泪盈眶，“那承你吉言了。”
岑焕回头看向校长主任三人组。
“捐楼的事情我们下午再说，我在这里吃个饭，你们先去忙吧。”
季流景笑容灿烂地喊：“拜拜校长！拜拜主任！下次记得给每位明星校友都设点彩旗哦！”
校长满头大汗：“好的，下次一定。”
三人同手同脚走出了食堂大门。
明庭春在最后一刻跟了出去，表示自己也想探讨一下明星校友和捐楼事宜。
麻辣烫很快上桌。
岑焕把自己碗里的蟹棒夹给了她，“多吃点，你一直爱吃的。”
季流景本来想投桃报李，也夹点人家爱吃的回去，结果脑袋搜刮了一圈，只搜刮出了当年岑焕还是个贫穷男高中生时一丝油水都没有的饭。
当年看他可怜给他夹过几口肉，但人家现在都开始捐楼了，估摸着早不差自己那几块肉了。
季流景从包里摸了盒旺仔给他推过去。
“很厉害嘛，都成明星校友了。”
岑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这时他眸光很温和，额上白毛被风扇吹得拂了拂，身上疏冷的气质都压下去了不少。
“还是你厉害，直播很精彩，我每期都看。”
“谢谢，我确实很厉害。”季流景说：“我这人还是太全面了，长得漂亮人聪明，还会讲脱口秀，的确是活该我火。”
岑焕仍旧看着她，他的目光里并没有任何审视，好像只是单纯想看着她这个人。
季流景向来深知自己是个惊天动地的大美女，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别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公司发展不错。”她一边夹土豆粉一边问，“白家人知道吗？”
“不知道的话，我都没法搬出来。”岑焕笑了笑：“下个月上市，你要来看看吗？”
季流景眼睛亮了。
“给我留个位置。”季流景说：“我最喜欢凑热闹了……对了白和谦恢复得怎么样？还闹着要自杀吗？”
“没注意。”岑焕说。
他目光仍旧凝在季流景脸上，“他已经差不多被白家放弃了，联姻的价值都失去了，这人存不存在也就没有意义了，哪怕死在外面也不会有人管他。”
“白家是这样的。”季流景咬了口蟹棒，“不过他们傻啊，放着你这么有本事的不管，让白和谦那种人蹦跶，按他们的敏锐度，估计你上市敲钟了都未必能看见新闻。”
岑焕笑出了声。
“你还是这么可爱，季大小姐，或者我还是叫你——宇宙超A美少女？”
“我这网名取得好吧？”季流景抬眼看他，“我特喜欢这种写实风。”
“取得好。”岑焕说：“确实很写实。”
“其实我该和你说一声恭喜。”低头喝了口汤，他突然说。
季流景咬着个丸子讶异挑眉，“恭喜？”
“如果不是季烟南顺走了白和谦，有婚约的人就是你和他，所以恭喜你，逃过了一劫。”
季流景把丸子一口吞了，嘴角浅浅勾了起来。
“如果说如果的话，那可未必啊。”她说。
“你怎么不说，如果当年没有意外，该有婚约的该是咱俩呢？”
岑焕的筷子在汤中定格了两秒。
麻辣烫阿姨在乒乒乓乓地捯饬她的锅碗瓢盆，门口的帘子被风吹得呼呼响，外面隐约有学生吵闹的声音传来。
一切好像都和高中时一模一样。
当年的季大小姐总穿着面口袋校服坐在这个地方，边吃麻辣烫边和每一个人谈笑风生。
“是啊。”岑焕说：“那，你考虑拨乱反正吗？”
——
微博一天没有季流景，就像蜜雪冰城一天没有柠檬水，就像KTV一天没有凤凰传奇，就像闰土一天没有猹。
那一夜，大家都因为百无聊赖而到处找粮，连带着吕吕文学城的作者收益都涨了不少。
直到半夜时，一条不太炸眼的新闻悄咪咪登上了热搜。
#徐氏地产董事长继女在美校内身亡#
起初，只有零星几个人因为百无聊赖而点了进去。
直到受害者的照片被无良媒体公布了出来。
倨傲的脸，恨天恨地恨全世界的表情，金色假发，黑色lo裙。
赫然就是昨天直播间中的热心市民小徐。
小徐的生平很快呈现在了网上。
如季流景所说，她的亲生父母年轻时开了一家厂子，但好景不长，厂子黄了，工人天天上门讨薪，她妈就是在躲债的时候认识了她的继父，徐氏地产的老总。
二人一个图财一个图色，一拍即合双双出轨，她妈把所有的欠债和摊子都默默转给了她的亲爹，而徐总也顺利逼走原配，就这样各带一个孩子组建了新的家庭。
徐总的独生子徐大少非常讨厌这对母女，从没给过她们一个好脸，小徐妈仗着徐总撑腰，徐大少没法动，于是他只能把怒火都发泄在当时上初中的小徐身上。
二人相识之际是在初中，然而随着年龄渐长，徐大少发现小徐的长相越发顺眼，于是和小徐上演了些恨海情天的青春疼痛事，最后他走进公司历练，而小徐出走国外读研。
小徐死得并不太体面。
校内两个男学生因为情感问题产生口角，其中一人掏出把枪，他大约只是想吓唬人，没想到对面也掏出了把枪，表示谁怕谁。
俩人展开追逐战，路过的小徐遭了难。
据说是她的女同学报的警，这位女同学还勇敢地阻拦了许多往现场来的同学。
也是这位女同学送她去的医院，并帮她付了医药费。
虽然如此，小徐仍然没有救过来。
青春疼痛的女主的确很容易死在国外。
而热搜再次炸了。
徐氏地产这辈子都没这么火过。
猹们上蹿下跳，闰土却迟迟没来。
直到第二天晚上，季流景的直播间终于悠悠开播。
直播人数瞬间蹿上榜单第一，大家几乎奔走相告。
【老婆！老婆！我的好老婆！我一天都不能没有你！】
【太可怕了，虽然讨厌小徐的性格，但好好个人今天突然就死了，还是觉得很吓人】
【我是懂这行的，主播昨天把钱退给她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不对了，这种事没法直说，主播昨天给的暗示够多了，但她自己都没放在心上，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这就是真正的生死有命吧，确实没办法】
【所以主播让她给妈妈打个电话，其实是让她最后告个别的意思】
“生死有命，脱口秀不是万能的，生死大事我也无能为力。”季流景说：“对于一个生命的逝去我表示沉痛
的哀悼。”
她垂下了眼眸。
因为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毫无哀悼之意。
她只冷漠地想：死得好啊。
如果每一个小徐这样的人都死了，世界就该正常了。
……
季二季三怎么还没死呢？
再抬起眼帘时，季流景抿了抿嘴，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太高兴的事情，毫无感情地道：“老规矩，抽奖吧。”
“第一位获奖嘉宾是……欸？”
季流景的面庞出现了显而易见的呆楞。
但这呆楞很快就转化成了一个饶有兴致的笑脸，她嘴角很高兴地勾了起来。
【求求了，208能不能别再挤占普通人生存空间了啊】
【我服了，在这里都能看见蹭姐，主播再见，下场我再来支持你】
【大家都是真心实意来问问题的，208炒作去微博好吗】
【其实我还挺想看的……第一次见到黑粉把粉丝压到一点声没有了】
“虽然很意外，但还是表示热烈欢迎。”
季流景看着对面的黄v账号，头像框里的人挺眼熟——
哦，她晚上吃饭的时候才在b站看过她的新剧吐槽。
就知道自己火了，连当红小花都来拿爱的号码牌了！
第45章 只是个女明星而已
程丝雨是新生代小花的领头羊之一。
她的名字常能让观众想到两件事。
一是她拍的一部又一部烂剧，与她那些一边备战小升初一边不断拨冗上网骂人的粉丝朋友。
二则是她和安如皓的一场世纪大战。
那部让安如皓声名大振的现代都市爱情剧《你的草莓千层》，女主就是程丝雨。
程丝雨当时的名声还没这么差，《你的草莓千层》是个大作者大ip，安如皓演女主的铁子女二。
一切看似都很正常，直到剧播了。
安如皓有个聪明的经纪人，她为安如皓量身定制了一套炒作流程，那就是逐帧挑女主的错处。
最好挑点她谈恋爱的部分，从而衬托女二的顶级事业心。
安如皓其实不太好意思，她在白二少之外的事情上都不算糊涂，她觉得程丝雨在剧组对她挺好的，没耍过大牌，还总是主动邀请她和另外几个配角一起去房车上玩uno。
但经纪人告诉她，程丝雨这人才是炒作鼻祖，每一个合作的男演员都被她贴身炒过，她们只是有样学样而已，算不得什么。
安如皓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于是程丝雨饰演的傻白甜女主成为了那一年无数up主的吐槽对象，而事业型清冷御姐博士女二横空出世，以“我不会爱任何人”为首的金句合集在网上疯狂流传。
程丝雨的往事被一顿往外翻，连高中时期发的**空间都被翻了出来，发现了不少“为了你我愿意与全世界为敌”“只想和你有一个家，想二十岁的时候生一对龙凤胎”“今天数学少写了一道大题，只为和你在一个考场”等佳句。
这就都成为了她是个遭人唾弃的恋爱脑的证据。
哪怕这已经是一段十年前的恋爱，而当年最流行这些非主流语录，她高考不差，二十岁的时候也并没生什么龙凤胎，但她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她就得一辈子被钉死在耻辱柱上。
众所周知，演员和角色必须是绑定的，这样观众才能更好地唾骂，才能发泄那些他们在生活中无处发泄的情绪。
演恋爱脑的程丝雨果然也是个恋爱脑，而演事业型大女主的安如皓生活中也有不少清醒发言，这简直踩在了观众的爽点上。
于是程丝雨被骂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一部分人要彰显自己的大女主力量，必须唾弃这种女性中的败类，连为败类说话的女性也要一起谩骂，骂到兴头上时还能开几个盒；
还有一部分人自称乐子人，他们并不在乎程丝雨是否真的坏到要被全网谩骂，只要这能成为他们的谈资，证明他们确实顺顺当当融入了互联网，这也就够了。
“大家都在骂她，看得眼睛都疲劳了，她的粉丝也确实爱到处骂人，现在我脑子里想到她就全是那些坏话。”一些路人们如是想。
再于是，程丝雨的路人缘也差得离谱。
总而言之，现在在微博搜索框打程丝雨这仨字，后面能自动跟出词条#程丝雨滚出娱乐圈#
季流景倒是不觉得她演技多差，当然也绝对挤不上演技派行列，只能说不出戏，且作为一个恰好看过她跟安如皓那部剧的纯路人，她认为程丝雨的演技比安如皓还稍微强点。
不过她选的剧本也真是一个比一个垃圾。
眼前的程丝雨和电视剧里的并不一样，她头发是柔顺的黑长直，没化妆，戴了个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她眼中有显而易见的憔悴，勉强和季流景打了个招呼，“嗨！”
【小雨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不舒服就别干了，退圈呗，以为谁愿意看你吗】
【惨姐能不能别卖了啊，一天天到处蹭真恶心，这期不看了】
“嗨嗨嗨！”季流景朝屏幕那边招招手，“你好呀，请问有什么事情要我看的吗？”
程丝雨这次却足足沉默了几秒，她说：“看看过去，看看未来，都可以吗？”
【连自己想看什么都不知道吗，赶紧把机会让给老百姓吧】
【天天上热搜就算了，看个直播你还来，真是整的人逆反，烦得要死】
“想看什么都可以。”季流景说：“如果我没弄错，你现在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困境之中，你想把自己所有的过往都展示出来，但以你现在的情况，不管你说什么都只会挨骂，所以你不敢说。”
程丝雨点头，“是……其实这事情挺麻烦的，所以我不知道怎么说，也怕大家不信我。”
【哦，翻译一下，来炒作的，郝建】
【为什么骂你自己不想想原因，还茶里茶气怪上网友了】
【大馋比鹃子、炽夜、安安女王勇不退缩、双下巴完蛋了等56人被踢出直播间】
网友都楞了。
季流景几乎没主动往外踢过人，连骂她的黑粉她都留着，高兴时顺嘴怼几个，当调剂生活的小玩具。
她头一次大规模踢了这么多人。
【果然是资本的力量】
【呵呵，在这儿等着呢，我早说之前都是炒作，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跟程丝雨就是一个资本圈的】
【取关了，最讨厌程丝雨这种蹭姐】
【别叫错了，人家上学时候外号可叫雨哥，人家可不爱被叫姐，做女人在她眼里丢人着呢，背刺女性倒霉一辈子】
季流景鼠标劈里啪啦一顿点，将所有阴阳怪气的人全都踢了出去。
“从现在开始，我们的直播间响应一下国家的净网行动，想骂人先打礼物，一个嘉年华骂一句，事后我会以程丝雨小姐的名义捐希望小学，有爱心的朋友欢迎加入。”
弹幕安静了一瞬。
季流景拆了包牛肉饼干，“关不关注我也不强求，大半夜的干点什么都行。想看直播就欢迎好好看，某些人，如果我的客人程丝雨跟你没有现实中的仇，做人还是给自己积点口德。”
【拉黑我赶紧的，之前你骂安如皓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双标好贱】
【讨厌程丝雨怎么你了？那种丑人你都吃得下去，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季流景：“用户7752812138，你有容貌焦虑的自由，但别人没有承载你焦虑的义务，解决了一个女明星并不会让你变得好看，希望你能活出自己的人生。”
程丝雨受宠若惊地看着她。
她听过季流景无数传言和故事。
她嘴上从不留情，每一个中奖的人基本都是笑着进去骂着离开，她会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划开所有人的生活，把那些最不堪的事情大剌剌扔到台上给所有人看。
然后把一切搅成一滩惊心动魄的浑水。
而程丝雨还知道的更多。
这个以一己之力让直播界风起云涌的宇宙超A美少女，不过是大名鼎鼎的季大小姐风轻云淡的一角。
她是真的鼓了好半天的勇气才进入了季流景的直播间。
整容确实是整了，因为黑子一直骂她丑，扒出来就认吧。
高中谈的恋爱也是真的，但早分了八百年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当年确实什么傻话都说。
管自己叫雨哥……猴年马月的外号了，甚至忘了是谁取的 ，顺嘴就多叫了几年，早知道会闹成现在这样，她当年就要把这个名字掐死在摇篮里。
还有爱跟男主炒cp，这些都是两边公司商量过的，实在是有一批人看点什么都喜欢嗑真人cp，不炒的话观众跑了，炒了男方粉就觉得是她单方面蹭。
骂就骂吧，反正她干什么都会挨骂，要是骂完能给她支个招，那也不算白骂。
季流景的大批拉黑就像台风过境，爱骂人的黑子们差不多被卷走了，只剩下些八卦的、看笑话的、人云亦云的群众们。
程丝雨的粉丝们也差不多写完了作业，从各种渠道得知了这场直播，终于蜂拥而来了。
【小雨护卫队来了，某些老鸡粉就是不要脸，赶紧去给自家主子多扫扫地吧】
【某些人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程丝雨就是火，嫉妒死你了吧】
季流景：“粉丝也不要太激动，还是那句话，要骂人就先打礼物，别的明星也是人，我们直播间正在净网行动中，希望你还能看到接下来的脱口秀。”
【老婆平等地给每个人一巴掌，我爽了】
【支持主播，最烦的就是粉丝吵架，纯路人一天天就想看剧，弹幕没完没了吵，骂人的都滚出去】
【老婆讲什么我听什么！守护！黑我老婆的人都离开】
“很好。”看着弹幕恢复正常，季流景满意地说：“那我们接下来就开始吧。”
“你最近的生活很不舒服，不是因为你缺钱，你有很多钱，但你更有你想追逐的演艺事业，现在你的事业正在岌岌可危的边缘，而你无处能说这些话，对吧？”
程丝雨木楞点头，“对。”
“先说点眼前的吧。”季流景说：“你手上在看的这个剧本别看了，想办法跟公司去闹，不管用什么办法，别演。”
程丝雨：“啊？”
“这剧组搞阴阳剧本，给你看的和到时候拍的完全两模样，为了突出男主的个人魅力，你的角色会变成一个恋爱脑中的恋爱脑。”
恋爱脑这仨字让程丝雨支棱起来了。
她那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中露出了明显的警惕，但很快就黯淡下来。
“可……如果我除了这个剧，无戏可拍了呢？”
【卖惨卖到神经不正常了吧？你还能没戏拍？】
【自己选的路自己走，是不是因为你把每个男演员都蹭一遍所以人家才不爱跟你搭了啊，蹭姐？】
几个刚进直播间的人直接被季流景移除并拉黑了。
一次即永恒。
季流景砸吧砸吧嘴：“你这老板挺不是人嘛！”
程丝雨：“……！”
尽管季流景一直是个让她震撼的人，但这回的坦诚还是让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为了捧他儿子拿你出去做资源置换，让你去跟白鹅那边的太子爷合作这个戏，为此干脆推掉了找上门来的所有剧本，告诉你要么演要么就回家待着。”
程丝雨：“啊，啊是……”
“那就把时间空着。”季流景说：“哪怕空着时间也不要拍这个戏，除非你想让安如皓2.0的事情再演一遍。我先提醒你，这家男明星粉丝不好搞，这次说不定会扒到你幼儿园时期多吃了人家一块饼干。”
【我靠，这剧应该是琳琅行吧，白鹅太子爷，齐阳？】
【肯定是齐阳啊，我服了他家粉丝，在粉圈这种垃圾场都属于毒瘤了，我上次只是说他长得像小夫，他粉丝私信骂我骂了三天】
【别说了，我人生中第一次被开盒的经历就是在齐阳粉丝那】
“况且，我也真诚地希望你最近先不要拍戏了。”
季流景看着程丝雨，这是张写满了疲倦的脸。
“我比较建议你，先去看看病。”
第46章 只是粉丝疯了而已
程丝雨睫毛很轻微地颤动了下。
季流景知道她想说什么又不敢说什么，她示意程丝雨先等下，问观众：“大家还记得陆凯吗？大家有在网上骂过他吗？”
经过了刚才的大移民，现在的观众们有点惶惶不敢言。
“别怕。”季流景说：“我们直播间保护的是人，陆凯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也没把别人当个人，所以我们也可以不用当他是人。”
【老婆的逻辑好自洽，现在我也恰了】
季流景说：“大家可以和我说说，对陆凯这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我是陆凯黑粉，从他家的事情爆出来我就一直在骂他，凭什么他爸把人撞死了，儿子还能有那么多粉丝挣那么多钱，这对受害者太不公平了】
【他刚出来的时候是我墙头，因为长得帅嘛，后来他爸的事情爆出来我就直接爬墙了，还以为他沉寂了，没想到这两年又出来了，他那个出轨之后我也没看，一想到他家里的事情我就烦，但也没骂过，没在他身上花钱就没那么真情实感】
【我不喜欢那些完美无瑕的明星，就是因为陆凯被人骂得惨才去了解他的，我至今都不明白他爸开车撞人凭什么要怪他，他那时候都已经上中戏了，难道因为他爸进去了就退学吗？当然他做鸭子和捞他爸的事情确实我不洗，但毕竟喜欢过，不骂了，祝他好吧】
【我不追星的，之前他爸撞人的事情我也没了解，就模糊知道一点，后来听说出轨之下质感很好，我就看了，看完之后觉得他演技挺好，对角色有感情了，对演员也讨厌不起来了】
【我不在意他家里的事情，我觉得父母的事情和他无关，他一直在努力生活，他是个演戏上很有灵气的大男孩，对粉丝也特别好。但他做鸭真的击垮我了，我在微博骂他骂到热门了】
季流景说好。
她接着问：“那这里还有程丝雨的黑粉吗？或者路人偏讨厌的，可以说说你们为什么不喜欢她吗？”
她缓缓补充：“现在我不会踢人了，只要大家保持文明用语，文明你我他，直播靠大家。”
【给大家安利一下一年三爆的程丝雨，《明照记》《可不可以》《不负春光》都是特别好的剧，大家不要被黑子带偏，《明照记》云合指数热播期在防爆情况下仍然集均突破4500万，《可不可以》《不负春光》集均超3000万，是高回报率的扛剧花！点进我主页还可以看到《你的草莓千层》的有关澄清，关于某法治咖女二和赘婿男主的隐身倒油史！】
【纯路人，原因如楼上，她脑残粉太多了】
【我也是路人，纯粹是她穿个裙子也上热搜，吃个薯片也上热搜，剧烂也就算了，粉丝还捂嘴不让说】
季流景刚拆开一包薯片。
她又拿回了刚才吃一半的呀土豆。
【我算路人转半个路黑，她粉丝全是小学生，成天出警骂这个骂那个，好像她是宇宙起源一样，逆反了】
【平等地讨厌所有208】
【太能蹭了，跟她合作的所有男演员都要蹭一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万人迷呢，明明那么普，看得人都反胃了】
【说实话我本来无感的，她的剧我也没看过，但网上提到她基本都是在骂，当你看到一个人的资料，发现没有一句好话的时候，你自然就不会对她有太好的印象了。而且她也一直不拍什么好看的剧，我想扭转一下印象都很难啊】
【纯路人，我和楼上一样，程丝雨这两年的剧一个烂过一个吗，我想起她除了绯闻就是那些号称s＋其实垃圾到爆的烂剧，剧对演员还是挺重要的，我之前看完出轨之下也算陆凯的路人粉了，就是因为他演得好，当然现在我也骂他，垃圾鸭子活该跟他的金主和杀人犯爹一起进去】
季流景频频点头。
“听到了吗，程丝雨，烂剧千万别
接了，宁可不演也别接，不然你看看效果，在一部分人眼里你连陆凯都不如。”
程丝雨已经开始有点难受了，她还是点点头，“我会仔细考虑接戏的，谢谢你。”
“我也是个纯路人。”季流景说：“你演技没大问题，我浅浅看过几集你那个草莓千层，我觉得你比安如皓演得好。不过记住，如果原著小说的女主是娇滴滴团宠之类的，或者这原著被小学生初中生捧成圣经的，以及**空间常年有xx男主是救赎的，别演，快跑。”
【老婆一本正经地说快跑！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我相信老婆是真路人，一旦沾了这些因素，多半是烂透了的烂剧】
【凭什么又踩安如皓，安如皓怎么你了？三就三了，她的精神内核比娇妻稳多了，允许女性有瑕疵不行吗？我们安姐就是最爽的！】
程丝雨呆呆看着季流景，“好，还有吗？”
“还有。”季流景诚恳地说：“如果遇见像刚才那条弹幕一样的人，不要管了，安如皓已经彻底退出你的生命了，她已经进去了，你的演绎事业还有很长。”
程丝雨这回笑了。
“谢谢。”她说：“我会努力的。”
季流景补充：“男主如果是互联网公认的丑男，赶紧跟他说拜拜，因为一大部分人会因为丑男和你的剧说拜拜，最后你能吸来的可能只有你和丑男的真人cp粉。”
【不是的丝雨宝宝你很棒，别被黑子带跑了，弹幕的黄泉路人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我也是路人，这两年程丝雨的剧我都看了，没有一部是烂剧，《明照记》我刷了三遍，每遍都会哭，赵明明特别好，根本走不出来】
【纯路人，程丝雨，我建议你少看看粉丝，不然你的爆剧永远只会粉丝可见】
【我也是路人，但《你的草莓千层》是很有内涵的作品，只是被铺天盖地的黑营销耽误了，它宣传的是国风剪纸文化，请教了上百位手工匠人，有些人看不懂不要胡说八道，小雨在里面的哭戏是央视承认的教科书演技，都是剧方作妖偏爱心肝宝贝男主，这才导致女主被女二拉踩，大家睁眼看看吧】
季流景饶有兴致地看着一群弹幕。
“是这样的，程丝雨，嘴皮子上下一碰谁都能说话，我建议你分辨一下真伪路人。”
她顿了下，“不过我其实更建议你换一批粉丝。”
季流景知道程丝雨的内心想法。
比如程丝雨其实挺想骂这群脑残粉丝的，但她不敢骂，但凡她还想继续干，她就骂不了这群人。
看着程丝雨万念俱灰的眼睛，季流景说：“我再来说两句吧。”
“去年有个小网剧筹备，导演看起来是个新人，其实是大导的亲戚，你差点喝进急诊才把关系搭上，本来想着演好了剧跟人家混混熟，能推你去演大导的电影，结果你的粉丝嫌导演没代表作，跑到导演微博下面一顿骂，活生生把你的本子给撕掉了。”
程丝雨这回是真的快哭了。
“前年你有机会跟中花合作，她剧演的少，但幕后关系很多，你一直卖力想和她把关系搞好，结果剧播出来，你的粉丝到处骂中花过气了八百年，故意蹭你热度。天天上微博给人家p黑图还造黄谣，气得中花再也没跟你吃过饭。”
程丝雨45度仰望天空，这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
“今年年初你又接了个本子，你很喜欢这个剧本，和经纪人也商量过，觉得剧情非常有新意，角色人设也好，至少也会是热播的程度。”
季流景面露遗憾，“但你的粉丝在得知此事后开始撕番，谩骂原定是一番的中生男演员，跑去屠人家广场，又去线下活动喊话威胁对方，于是你又成功出局了。”
程丝雨在口罩背后叹了口气。
季流景也叹了口气。
“结果一到最近谈的那个新剧，粉丝们反而都高兴了，到处跟人说你要演这个剧，还跟你的对家粉去吹班底，说是你的升咖大制作。”
程丝雨看起来是真的要哭了。
白鹅的剧，妥妥大制作，又说是她的大女主戏，又说是什么原创剧本，外人看着绝对风光得要命。
回头剧播了扑了，又是一个恐怖的恋爱脑角色，粉丝现在开的香槟都会是未来的巴掌。
她已经快能看到那些巴掌飞回来的样子了。
她的粉丝们只有在五六月的时候才最消停，因为那时小升初和初升高和期末考试在替她挡灾。
别问她为什么不管，那都是亲爹妈都管不住的人，那是祖宗。
【程丝雨上辈子是侩子手吗？这些粉丝上辈子都在她这儿砍的头？】
【我是真路人，我都同情这姐了，真的，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明星管不住粉丝？鬼才信，就是在洗白卖惨呢，别天真了】
季流景：“这位芒果泡芙，如果你愿意多看一点新闻，关注这个世界的癫狂，你可以上网搜索一下私生这种生物，如果明星真的能对粉丝什么，我想他们一定会率先阻止私生撬锁进入他们家吧？”
【私生不叫粉丝啊，粉丝也很看不起私生的】
季流景捧着牛奶喝了一口。
“人在疯狂的时候什么都能干出来，私生只是发疯的一种表现，有些人发起疯来会去人家家里蹲点，有些人没有那么大勇气，想发疯的时候就会去网上骂人，反正骂人不留案底，对于一些喜欢阴暗爬行的人是最安全的。”
程丝雨的心猛地一颤。
季流景话锋一转，“其实吧，我倒也挺理解你们骂的。”
“毕竟这年头的女主是最好骂的，和男演员说两句话就是贴着炒的绿茶；不和男演员说话就是耍大牌看不上人家；一旦和女二不是一路人没混熟，就绝不能和女三女四关系好，不然就是搞孤立；妆造难看更是要一辈子钉在耻辱柱上。”
程丝雨的面孔在对面定格了两秒。
她眼中闪过一分茫然，一分无措，她看着季流景坦坦荡荡地说出了这段话。
她咬了咬嘴唇。
这是一场很大的直播，全国观众都在这里，她知道待会就会有热搜，会有无数人说她卖惨，说看她就烦，说本来就讨厌她，现在更讨厌了。
她是个演员，她应该有最佳的素质，她应该随时随地控制住情绪，让所有人看到她好的一面。
她眨了一下眼睛。
她戴了口罩，没开滤镜，所以她的眼睛很红，是真的很红。
她的口罩晕开了一滴泪。
接着是一滴又一滴。
第47章 只是砸钱而已
季流景本意倒不是这样的。
她其实不太会安慰人，所以她不爱把人搞哭，她比较喜欢把人逗笑。
“啊，程丝雨，你不要激动，你冷静点……”
程丝雨：“呜呜呜啊啊啊——”
【老婆头一次这么无措哈哈哈】
【但是好对啊，我要是程丝雨我也会哭的吧，代入一下确实挺难受的】
【谁会真情实感代入208啊，你挣人家那么多钱吗】
【娱乐圈对女明星挺不公平的说实话，男的基本上只要长得差不多，不犯原则性错误就稳了，女明星被挑刺的是真的多】
【基本上所有谈恋爱的都是这样，女的和男的一旦被拍，绝对是女的在炒作，男的虽然搂脖抱腰但一定是被女方算计了】
【娱乐圈长得丑就是原罪啊，不管男的女的那几普能不能滚出娱乐圈啊，主播别踢我，我不点名，就说娱乐圈这个样子，资本家的孩子不招人待见是活该啊，好像谁逼着他们来挣那么多钱一样】
【程丝雨你别演戏了，你看看多少人觉得你普，所有人都这样讲，你自己就掂量掂量吧】
“普是什么意思呢？”季流景突然问。
“是指演员没有达到你们心中倾国倾城大美女的标准吗？”季流景手中转着一根草莓百醇，看着屏幕挑了下眉。
“一千个读者还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全中国14亿人口，有多少承认你口中的普？因为一部分人的审美不同就要让一个人退圈不再演戏，这一部分人是什么**群体吗？”
程丝雨还在不断抽泣。
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她想和季流景说声谢谢，但她不知道自己和季流景到底算什么
关系，她向粉丝表达感谢的方式是送奶茶，她向导演表达感激的方式是送礼，于是她打开了送礼界面，开始往屏幕上投嘉年华。
嘉年华x1
嘉年华x10
嘉年华x……季流景制止了她的动作。
“别送了，非要想送我点什么，就把这些钱都捐山区吧。”
程丝雨拼命点头。
她大概是压抑得太久了，她需要这么堂堂正正地哭一场。
“我刚才问大家，为什么讨厌程丝雨，我看了大家的答案，并没有发现她实际做了任何害人的事，那么……”
【贴着男演员炒作不算？茶里茶气发微博阴阳别人不算？不算？身为女性不断背刺不算？主播也太歪屁股了吧】
季流景点开了说话人的主页。
“所谓茶里茶气发的微博，其实只是一条对谣言的澄清，只是因为这条谣言涉及到了你喜欢的男明星，作为粉丝不愿意相信她的澄清，因为你坚信是她在炒作，你必须要骂她，但你并没有实际的证据，所以你只能选择一个似是而非的茶字。”
【呵，收钱来洗白的吧，有本事就把我踢出去，没有我就继续说，茶哥背刺女性，不配当女人】
季流景眉一挑，“那么糯米烧卖，你觉得程丝雨外号叫雨哥是背刺女性，那么你高中的时候让全班都喊你糯爷是怎么回事呢？”
【糯米烧卖：确实是我的问题，十年前我还不懂，现在我已经不这么叫了】
“那程丝雨现在也不这么叫了，为什么你可以轻轻松松说一句十年前你不懂，而十年前的程丝雨就要被你拉出来骂得天翻地覆呢？”
季流景乌黑的瞳仁中透露出一点笑意，“所以，你骂的究竟是她还是当年的自己呢？”
糯米烧卖几秒没说话。
季流景：“人总会对自己的过去有所不满，但谩骂别人并不能证明你现在变好了，只能说明你的懦弱，因为你甚至不敢直面自己，只能从指桑骂槐中来获得安慰。”
半晌。
在程丝雨的粉丝哭泣和路人感叹之间，弹幕弹出了一句：
【糯米烧卖：对不起】
程丝雨怔了怔。
她好像除了谢谢，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知道我说的话又会有很多人来骂我，不过就拿我上次安如皓那场直播来举例子，安如皓当年选秀的时候被扒出了明晃晃的恨国言论，也为此挨过几天骂，但在我直播期间几乎没什么人为此骂她，甚至有人提出一句质疑，粉丝都要一百倍骂回去。”
【真是大婆打小三上瘾了，那么恨安如皓没事吧你？】
【我服了安粉，我不是季烟南粉丝我都看不下去了，虽然我也讨厌季烟南校园霸凌，但安如皓跟白和谦的事情里季烟南确实是受害者吧】
【季烟南什么时候校园霸凌了？少嫉妒美女，自己长长眼睛吧，看不出来是对家陷害吗？】
【季烟南是娇纵大小姐，被宠着长大的，不知道那么多人心险恶，她确实有点小脾气，但都是别人惹了她才会这样，这么真实可爱的季烟南，为什么不能喜欢她？】
【为什么要求女人十全十美？老钟就喜欢捧所谓的好女人，季烟南和安如皓这种恶女就该多一点，就喜欢她们这种自私虚伪的劲，比那些假得要死的好女人有意思多了】
“这么着吧，以后直播间定个要求，安如皓粉丝与……”
季流景顿了下，弹幕们以为她不好意思说，纷纷热情道：
【安如皓粉丝与狗不得入内，我希望全世界都执行这个规矩】
【受够她那些粉丝了，不喜欢她就是大婆，就是那个白和谦或者季烟南的粉，少爷跟名媛加起来有几个粉啊？我真服了，还到处给人洗脑，说当三没错都是白不检点。回头她们去吃席也遇见拿刀砍人的就舒服了】
【点了，虽然她确实只砍了白渣男一个，但她当时架势是真挺吓人，有一种砍不到姓白的就要把全场都砍了的感觉】
“不，和狗没关系。”季流景抬起眼，满脸诚恳地道：“我还是很欢迎动物朋友们来看我的脱口秀的，大家如果有小动物的问题也欢迎来问问我，说不定哪只就和我有缘呢？”
“我是想说，本直播间安如皓粉丝和季烟南粉丝不得入内，我们这里庙小利薄，主播是个乖巧软妹，害怕哪句没说对，你们正主过来砸场子。”
【老婆这段话信息量好大】
【乖巧软妹，但能一个人骂十个】
【老婆从来不说废话，所以季烟南的视频应该是真的咯，有没有她的粉丝出来问问啊，求求了我真的很好奇】
【主播家大业大啊，第几阶梯啊这是，连季烟南都敢直接骂】
季流景没回答这个问题。
她不光敢直接骂，还敢直接打，还敢直接把人踹进面口袋堆，还敢把人在大雨天挂到树冠上。
但她不是很希望自己笑场，因为她接下来打算说点正经话，至少在她看来还算正经。
“大家看。”季流景笑盈盈一摊手，“大家都知道，安如皓已经进去了，且身上有一众大料，但在讨论到她的时候，大多数人的用语仍然是比较友善的。至少我还没有看见‘看见她就烦得要死’这种话。”
【那我来说，我现在看见安如皓和仨字跟她那些神经病粉就烦得要死，受不了了，局子姐到底优点在哪】
【不过确实，可能安如皓已经塌无可塌了，大家都是看乐子，也就没什么烦的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季流景说，“那么我们就说说另一位老朋友吧。”
“我们脱口秀的老朋友陆凯，全世界都知道他爸开车撞死了人，关于他的那场脱口秀里，弹幕里的大家也都知道这件事，但大家基本没什么过激的语言。而最开始的时候，在我没有乾坤大挪移之前，大家应该都看见了不少纯脏话吧？”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程丝雨究竟做了什么，大家骂她比骂陆凯，甚至比骂陆凯的爸还凶？”
弹幕一片死寂。
季流景接着开口：
“大家今天在这里可以出来讲讲，如果程丝雨跟你有现实的仇，说出来我帮你主持公道，是当群演的时候被她欺负过，还是作为工作人员被她骂过，或者有别的什么事情，甚至是小时候上学的事情，全都可以站出来讲。”
弹幕接着死寂。
只飘过几条其他男明星的粉丝，指责程丝雨蹭哥哥热度的。
程丝雨又想抬手炸嘉年华，想起季流景刚才的话，硬生生止住了。
“这不太公平吧？”屏幕对面，季流景歪歪头，“陆凯他爸好歹也是警察叔叔认定撞死了人的，凭什么受到的关注还没有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多？是欺负他没粉丝吗？”
【我竟然完全没办法反驳】
【我是程丝雨半个路黑，我也不喜欢陆凯，但陆凯没程丝雨这样一天八百个热搜，看着确实烦啊】
【热搜都是明码标价的，多少钱可以买，如果你看不惯别人买热搜，你也可以花这份钱，这样热搜上就全是你感兴趣的东西了啊】
“有道理。”季流景说：“想看什么样的热搜可以自己买，想看什么样的新闻可以自己搜，这世界多的是你可以自己选择的东西，为什么非要杠着这一条你无法选择的，别人花钱买的热搜呢？”
【我是真的完全没办法反驳老婆，我命中注定的老婆啊】
季流景接着说：“顺便，楼上的，陆凯已经被抓了，确实也没法买热搜了，不过如果你想知道他近况的话，欢迎来参加抽奖，如果抽到你的话，我一定知无不言为你解答。”
【还有天天演那个烂剧，恶心死人了，陆凯怎么说没演烂剧埋汰我眼睛吧】
【楼上的，爱男别太过了，陆凯确实不演烂剧，陆凯他爸开车冲进你家你就舒服了】
“程丝雨——”季流景看看对面。
程丝雨面前叠成山的纸巾已经快遮住她的脑袋了。
“对不起大家。”她闷声说：“我会好好挑剧本的。”
“她应该不会再演太烂的剧了。”季流景说。
“不过这位观众朋友，遥控器在你手上，你可以替自己选择看或不看，而不是替演员选择演或不演，每周都会上那么多新剧，相信你一定能找到适合你的。”
【主播自己就是个富二代吧，所以能轻易和208共情对吗？抱歉我就是个工薪阶层，我每天挨领导骂，伺候着领导脸色，一眼也共情不了208的惨，她们退圈了也可以过得很好，因为她们就是有花不完的钱，我就是不会理解，挣那么多到底有什么好气的】
这次季流景笑了起来。
“小美人鱼在上岸之前，她大概也不会理解，人都有腿了，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痛苦。”
她眉眼弯弯，卧蚕上的银粉在灯光下闪了一闪。
“不理解别人的痛苦很正常。如你所说，我一辈子都不会吃没钱的苦，我从未设身体会过，但我仍然愿意向那些因为没钱而过得很辛苦的人伸出援手。”
“我想，世界这么大，我并不只属于某一部分人。”
第48章 只是关系户而已
【少高高在上了，说白了，主播也知道自己不是普通人，就是施舍呗，说的倒好听】
季流景轻笑了一声。
“不管我是高高在上还是什么，我的存在总是帮助了一些人，那这就是有意义的，总是比某些这也瞧不起那也瞧不起，只会指责别人，其实自己没有做过一件对世界有益处的人强的。”
她接着看向屏幕对面，“好了，程丝雨，你还有什么想问或者想说的吗？”
程丝雨说：“我能不能……就是你刚才说的，我最近的确身体不太好，我可以告诉大家吗？”
【小雨怎么了？狗公司一辈子对不起程丝雨！让人带病开工拍你的破内部剧！还要给你奶新人！你*******】
【哟，最后又是卖惨环节了呗，最讨厌208卖惨，少占用公共资源，你得癌了也不关我事】
“我不是特别建议。”季流景说：“原因如现在的弹幕。”
“对你的病情我深表关怀，非常希望你早日康复，但你目前的状况，比起曝光在众人眼前，接受粉丝和黑粉的探究，你更适合安安静静养病，这对你的身体是最有益的。”
“再说了，在一部分人的眼里，公众人物只能提供积极情绪，但凡生病就是卖惨。他会认为其他明星生病都可以忍，凭什么你不能。”
【真缺德啊这群人，也不知道生活中都是干什么的，一点同理心都没有】
“其实我也挺纳闷的。”季流景说：“后来我也认真思考了一下，这批人可能一大部分是做领导的。大家生活中应该都遇见过那种领导吧，他们认为别人生病也可以加班，而你不愿意，这就是你的错，是你不把工作放在心上才会这样。”
【点了，救命啊，幻视我的老板了，天天就琢磨着他那点破工作，恨不得人死在岗位上】
【石头每天准时下班：主播还记得我吗！我找到新工作了！一切都很顺利！我们小组之前一起去给去世的那个同事烧了纸，希望他在那边能好好的，不要再想着加班啦！也希望大家都能把身体放在第一位呀！】
【是石头哥！当年单位闹鬼的事真的深入我心，祝那个去世还加班的同事早日往生】
【就是因为石头哥我彻底避雷大厂了】
程丝雨：“啊——谢谢……”
“不客气。”季流景说：“也很高兴见到你，石头哥，祝你新工作顺利。”
“如果没有什么的话，我们就退出连麦了，”季流景弯弯眸。
“记得多休息，祝你今夜做个好梦。”
弹幕还在吵得一片尖叫。
果然啊，又吵起来了。
程丝雨有中度抑郁症。
虽然她不敢让人知道，但她确实不该再受一点刺激了。
真奇怪啊，季流景想，弹幕那么多人，撕来骂去也没说出程丝雨究竟犯了什么罪，也没人跳出来说和她有什么现实中的仇。
但她却成为了今年被骂得最狠的人。
为什么呢？
【骂她怎么了，挣那么多还不能骂了？那么多明星都是挨骂过来的，就她喜欢到处卖惨，怎么人家就那么坚强】
季流景盯着这条弹幕。
“那么多明星都是挨骂过来的，所以网暴一个和你无冤无仇的人，就是合理的吗？”
【她是什么好人吗？凭什么不能骂？管天管地有意思吗？我上网就是为了开心，碍眼了我就骂，有什么不行的】
“程丝雨确实不是什么完美的大好人，也没有粉丝吹的那么天上有地上无。”
季流景说：“她想红，爱炒作，爱营销，每演一个戏就会跟男演员炒cp，给cp粉造成伤害，且她的粉丝中也有不少爱骂人的神经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病。”
“但除此之外，她没在片场为难过工作人员，地震也主动捐款，合作过的小演员被拐到缅北的时候她还率先帮忙转发求助博。而关于炒cp，大家都是两厢情愿，他们确实不相爱，但他们都爱钱，这有错吗？”
【他们不相爱，但他们都爱钱】
【绝了，这句话我将吸烟刻肺了，从此远离所有真人cp】
【实话，大家都是人如果和同事搂脖抱腰就能挣一大笔钱，谁不愿意呢的】
【好期待有cp粉来问问老婆啊，内鱼那几对麦的到底一个个都是什么情况，肯定超绝好笑】
季流景的话却到此为止了。
“好了，今天的第一场连麦到此结束，接下来我们就有请下一位幸运观众吧。”
第二位幸运观众的名字出现了。
【伊珉】
季流景发出视频邀请。
这是一个中年女人，一头利落短发，眼角微微吊起一点，气质利落，面容沉静。
她朝季流景笑了笑，“主播你好。”
季流景拿着呀土豆说：“欢迎你，你有什么问题吗？”
中年女人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下。
但她那头有一层厚厚的美颜，基本遮天蔽日，季流景倒是看得很清楚，她说：“这么讨厌呀土豆啊？”
中年女人猝不及防被点了下，她说：“还好……主播确实厉害，我的确不太喜欢这零食，但没关系，主播您吃。”
季流景却把呀土豆放下了
“别别别。”她说：“我这人生性比较散漫，恐怕很容易污了您的眼，我还是端正一点态度吧，咱们把颗粒度对齐了。”
【哈哈哈哈哈有预感这回有乐子看了】
【端正态度，对齐颗粒度，懂了】
伊珉说：“主播，您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
“还是您直接说吧”季流景眉毛稍稍挑了下，“您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说了。”
伊珉说：“是这样的，我被关系户打击报复了，我现在非常痛苦，她毁了我的工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想来主播这里算算，看我的下一步出路在哪。”
季流景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好啊。”她说：“对着大家讲讲你的故事吧，我们都来听一听，关系户有多缺德。”
【稳了，我提前买股关系户】
【老粉已经可以成功从老婆的语气中直接分清好人坏人了！】
【赌一百块钱，伊珉肯定干坏事了】
伊珉一看弹幕，惊觉自己居然没有受到一点支持。
伊珉很生气。
但她从小受到过严格的家教，多年的领导经验也早已让她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于是她仍然保持下了礼貌的微笑。“那我就开始说了。”
“是这样的，我是一家单位的领导，我所在的部门之前来了个小姑娘，她性格非常自由散漫，很不服管，对于领导安排的工作也完成得非常敷衍，我和下面的小领导多次批评她无果，后来才知道，她原来是一位大人物的亲戚。”
能看出伊珉非常生气，她胸脯接连起伏了几下，甚至深吸了两口气。
“我是这样认为的，不论你有什么样的背景，你既然来到了单位，就必须要好好工作，但她显然没有做到这一点。在我最后一次提出希望她正视自己的工作时，她表面没说什么，回头却去和上面告状了。”
“现在她转去别的
部门了，舒舒服服按她的意愿躺平了，而我的工作受到了巨大的阻碍，直接被调到了边缘岗位，感觉没什么出去的希望了。”
伊珉的声音有点抽泣。
“主播，面对强权，我们普通人就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你没有错，你是个很好的领导，我们办公室也有不爱干活的关系户，领导也惯着她，活全是我们这些老实人做的】
【关系户真的太讨厌了，能不能把所有的关系户都踢走啊】
【老老实实的人上班就是容易被欺负】
【太缺德了这关系户也，仗势欺人，什么东西啊】
“是啊。”季流景懒懒说：“仗势欺人，什么东西啊？”
伊珉意识到她话里有话。
但她并没做错什么，所以她什么也不怕。
她说：“主播，我没有别的诉求，我就是想问问，像我这样的情况，有什么办法来化解，或者关系户背后的靠山要到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
季流景嚼了两口薯片。
“这位关系户的背景确实是挺深的。”
她微微挑了下眉，“不过伊珉女士，您愿意和大家说说，在这位关系户刚来的时候，您是怎么对待她的吗？”
伊珉下巴微微扬了点：“我就是按照领导的正常要求，让她做一些事情，但她一直拖延，执行力非常差。工作能力不行，态度也差。工作无法按时完成，还顶撞领导。上级领导来检查，让她到岗她还推脱不来。”
“您的回忆可能有点偏差。”季流景轻轻笑了一声：“要不我帮您补充下吧？”
【竖起耳朵，老婆快补充】
【感觉有戏，马戏团今夜有领导的戏】
【我将平等地谩骂每一个领导】
季流景勾起唇角。
“您所说的上级领导来检查，时间是星期五，那天她没有值班，原本就不该来，但您为了给自己充面子，强行要求她过来，对吧？”
伊珉皱眉道：“别人可都来了，这是领导的安排，她难道不应该遵守吗？”
季流景挑挑眉，她今天穿的是件浅蓝色娃娃裙，一副清纯无辜小白花模样。
看得伊珉心底冒火。
这个看起来很正义的主播，和那个无组织无纪律的散漫关系户风格简直太像了！
季流景：“您不妨也再补充一下，别人那天都是正常有班的，别人本就应该来，您让她无缘无故为了您的面子跑一趟，是给她加钱还是给她抹班？”
伊珉活了半辈子，还从未听过这样的话。
她两根细细的眉毛一起拧了起来，“她是我们单位的员工，她有什么资格挑选工作内容？迎接上层领导检查难道不是她分内的事情吗？”
【救命啊幻视我的领导了，真的有病，面子工程那一套恶心死人了】
【凭什么啊，我是来跟你共事的，不是来给你当丫鬟的，还有什么资格挑选，不知道的还以为签了卖身契给你呢】
而季流景笑起来，嘴角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迎接领导检查确实是她的工作。”
“既然是工作安排，那那天就该算一天她的值班吧？否则就按加班处理，加工资，二者都没有，您就是在要求人家免费加班，这合理吗？”
“领导检查只有那么一小会儿，十分钟就走了。”伊珉怒道：“她来完就可以走，让她干活了吗？再说，那么多同事做不完工作都愿意加班加点，让她只是来坐十分钟都不愿意？这是什么工作态度，别的年轻人没有像她那样的！”
【别管别人叫年轻人，那是别的牛马】
【卧槽有这样的同事我很佩服的，带头不干，下次我就可以也不来这种面子工程了】
【我喜欢这样的关系户！满腔刺头对领导！】
弹幕让伊珉愤怒的心更愤怒了。
这样的员工到底谁在支持？
她深吸一口气，又道：“工作无法按时完成，还顶撞领导。分内的事情做不完，这有什么问题吗？”
“确实没什么问题。”季流景说：“这你没说错，她的确做不完。”
“她的岗位是ab岗，她和另一个人轮流做，在另一个人做事期间，你会安排实习生帮助她，工作当然能按时完成。而到了这位关系户身上，你却严令她一个人做，谁也不许帮她，你还要求工作按时完成？人不能既要又要吧？”
【什么人啊这是，好恶心，故意搞针对这一套是吧，幻视某些倚老卖老的领导了】
【懂了，关系户没按你的想法加班，所以你不高兴了，故意给她大的工作量】
【实话，我要是关系户我也报复你】
“我们再说说顶撞领导。”季流景仍旧笑盈盈看着她。
“你把大量工作交给她，她说无法在规定时间内顺利完成——你管这叫顶撞领导？还是说你喜欢一声不吭，到点再直接告诉你没完成任务的下属？”
第49章 只是进不了男厕所啦
【愿每一个仗势欺人的领导都能惹到不该惹的人】
【所以领导的下场是什么？被边缘化了？】
【有人看乐子，我是照镜子，这鬼东西和我领导一毛一样，都爱拿鸡毛当令箭，有点小权都快上天了，接领导赶紧滚蛋】
【伊珉，我挺你。现在上网的大多是年轻人，他们没做过领导，根本不懂这些。有些小年轻简直太过分了，完全没有上下尊卑】
【有些人啊，知道的以为是升了官，不知道的以为登了基】
而季流景歪歪头。
“伊珉女士，还有什么需要大家帮你评理的地方吗？”
伊珉原本不打算再说了。
但上面那条弹幕让她受到了鼓励。
天底下终于还是有正常人的！
“有。”她立刻说：“她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我们这里是单位，不是学校，她成天穿着奇装异服不说，还戴各种珠宝首饰，戒指手镯项链每天一个不少，给我送材料还不断晃她那个蒂芙尼手镯，一点都不符合我们单位倡导节俭朴素的风格。”
【听说蒂芙尼首饰克领导】
【对对对，我知道，我之前在多多买了个手镯，一个月之后领导就被调走了，很灵的】
【假货克低素质领导！真货克高素质领导！大家都记一下！】
【我也是，多多手镯巨好用，我戴了两个月之后就换部门了，现在每天美美躺平】
季流景连连点头，“她确实很爱显摆她那蒂芙尼。”
伊珉的下巴又昂起来了。
“不过她还是很符合你们单位节俭朴素的风格的——”
季流景抿了口手头的牛奶，“伊珉女士，你家也不是普通人家，你应该也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假货了吧？”
【欧呦，这句不是普通人感觉水也很深啊】
【真蒂芙尼克高素质领导，假蒂芙尼克低素质领导，所以伊珉领导您懂了吗】
“我之前也以为那是假货。”伊珉说：“她之前伪装得实在太好了，穿的用的都是普通东西，让我以为她只是个普通人家的老实孩子，但她后来家境暴露了出来，我就知道她那些珠宝首饰肯定是真的。”
“我不是您单位的人，您没必要跟
我把我话说那么委婉。”
季流景笑了笑，“我不妨帮您翻译一下。”
“她这人挺不爱名利的，从来不穿大牌，每天都是一副软妹样，所以看起来是个好拿捏的小软蛋。但她还总喜欢戴一堆大牌首饰，所以你觉得她贪慕虚荣，所以你有恃无恐，开始给她安排高强度的工作。”
【真缺德啊，要是真的是没背景的人，直接就叫给欺负了】
【说白了就是看人下菜鲽，没想到踢到铁板上了】
伊珉深吸了一口气。
要冷静，要平和，她没有问题，这不是她的错。
“主播，我之前看过你的不少直播，所以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你肯定不会收他们家的钱来污蔑我。我固然在态度上有一些问题，但我的出发点绝对都是为了工作好。”
她近乎苦口婆心地道：
“她在之前的部门工作了那么久，仍然什么都不会。主播，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上过班，你觉得哪个领导会接受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呢？”
【所以老婆之前上过班吗，好好奇】
【我觉得老婆如果上班，倒霉的绝对是领导】
“不瞒你说，我还真上过。”季流景说：“你这就问对人了，我不光上过，还上得很有感触呢！”
“我当年那个领导，也喜欢让我在不上班的时候随时去给她充面子，还会让我加班做东西。”
【太缺德了！居然让我们这么可爱的老婆加班！怎么可以这样】
季流景也很感叹：“是啊，怎么可以这样呢？”
“所以我转身就走了，比她下班都早，吃完饭进了KTV，她给我打了一堆电话，我直接拉黑了。”
【老婆好棒！老婆威武！】
【职场好需要老婆这样的人呜呜呜】
【所以第二天怎么样了！这种工作伥鬼会放过老婆吗】
“当然。”季流景轻笑了一声，“第二天嘛，她那叫一个崩溃，那叫一个无能狂怒，一个劲说我不守规矩耽误工作。”
【摸摸老婆，老婆受苦了，肯定很难受吧】
“那倒没有。”季流景说：“左耳朵进右耳朵冒就完了，工作的事情可不配让我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然后呢然后呢？领导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吗？】
“怎么可能放过我？还特意给我搞了个通报批评呢，开会时候哇啦哇啦念了一遍。”
季流景一挑眉，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主要我那位领导的爸，恰好也是个领导，七十多岁的老头了，还在岗，也是挺老当益壮的。” 。
【懂了，官二代啊】
【怪不得这么嚣张呢，有人撑腰啊】
“是啊，确实有人撑腰，不过赶得不太巧——”季流景声音微微提了起来。
“刚好有位热心鬼，弄了段她爸和小保姆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的视频，没过几天就投在了我们单位旁边商场的大屏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得是我老婆，感谢不知姓名的好心鬼】
【后来呢后来呢，领导全家是不是一锅端啦】
季流景笑得像只狐狸，“她爸心脏病犯了，当场120拉走，然后，这父女俩就一块退休啦。”
【好心鬼能不能看看我，我老板何止出轨啊，他那个情妇都来我们单位上班了！他老婆天天就是个带孩子，在家啥也不知道，每次她来我们单位送饭我都好想提醒她，纯路人都看不下去了】
【楼上的，要不你把直播间推荐给你们老板吧，你就假装让他找主播帮忙指点事业】
【好的，愿我能抽中】
季流景接着道：
“虽然如此，大家毕竟也算熟人了，所以在我离职之前，还是好心提醒了她一句，希望她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结果她破口大骂，说我在威胁她。”
季流景重重叹了口气。
“希望大家以后和身边的人说话，也千万不要曲解别人的意思，不要总是抱着恶意去揣测别人。就像我的前领导一样，要是她当年及时去做个检查，现在也不至于癌症晚期治不好了啊！”
弹幕锣鼓喧天，烟花和鞭炮齐飞。
【哈哈哈哈哈】响成一片。
【别人生气我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这句话的含金量又在上升】
【现世报啊现世报，第一次见这么灵验的现世报】
【爽了，吕吕文学城将被我抛弃，老婆的直播间才是实实在在的大爽文】
“我的职场经历的确教会了我很多。”季流景再度看向对面的伊珉。
“她什么都不会，她也确实是一个只想摸鱼的性格，对此你可以有两种解决方案，一是慢慢教她，在上班时间给她充足的时间让她去学，而不是每天给她三倍的工作，一边还要让人家用额外时间去学习工作的有关技能。”
【司马昭之心了好吗，就是想让人家用自己的时间去学工作的东西啊，上班给他干活，下班给他学工作的事情，领导你姓周吧】
【旧社会结束了，但周扒皮在新中国重生了】
【何止是重生，有丝分裂了都，我老板就跟她一模一样，总希望我们拿下班时间学上班的东西，凭什么啊】
【早就说重生局应该控制一下名额，别什么垃圾都雇来】
【所以第二种方案是什么】
季流景悠悠道：
“第二种方案，人家都已经送到你脸上了，之前她就找你谈过，说想要调去一个划水的边缘部门，但你拒绝了。你怎么说的，自己还记得吗？”
“你和人家说，你在单位工作，不能看你想要什么，而是单位需要你做什么。”
【真厉害啊，好大的官威啊】
【接领导暴毙】
【搞了半天人家早跟你说要换岗了，橄榄枝都递出去了你不接，当年你要是不卡人家，人家根本不会耽误你工作好吗】
季流景笑得眉眼全都弯起来，“伊珉女士，你自己说的这话，怎么就忘了呢？现在单位需要你做这边缘岗位，你却一心想着自己的未来，这不应该吧？”
伊珉开始捂心脏了。
“你要问我给你什么建议，我就只有一个，去给人家小姑娘道个歉，态度好一点，人家给你的好脸已经够多了，风水轮流转，现在得轮到你了。”
伊珉看着快要晕过去了。
季流景一倒袋子，发现呀土豆见底了。
她说：“您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了的话，我去补点货了。”
伊珉有气无力：“谢谢您。”
她这时候倒是挺有礼貌了，“我没什么要说的了，再见。”
季流景笑眯眯和她挥手，“再见哦，希望你的问题能得到一个圆满的解决！”
【缺德领导遭报应嗷】
【加人工作天打雷劈】
【老婆骂得好啊，这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还以为被关系户迫害得多惨，但凡换一个直播间，说不定就叫她诉苦成功了】
“人在世界上有很多身份，你是领导，你是员工，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大家都是人，世界因人而美好，当你把自己当个人，你的世界也会变得美好。”
季流景举起牛奶，朝着屏幕遥遥碰了下杯。
“当然，从我自己做起，长长久久把自己当作人，作为人，我祝全人类和平。”
接着她起身下楼，给自己接了杯水，又补了点吃的。
回到座位上时，今天的第三位幸运观众已经来了。
第三位顾客【空谷幽兰】已经到达战场，跃跃欲试。
季流景邀请她加入连麦。
“嗨，你好，这位……阿姨？”
手机自下而上，直播间的观众们都不由自主地仰起了脖子。
煞白的滤镜，尖得恐怖的下巴，和脸分离的妆容——
一个老太太惊慌的面孔出现在了直播间里。
“主播，主播救命，快帮帮我们吧，我老伴快死了！”
背景是一道男声痛苦的回应：“我******”
【笑疯了，主播是真的什么活都接】
【主播还兼职大夫了吗！】
“是啊。”季流景说：“包治百病那种。”
她接着看向老太太：“我知道您很急但是您先别急我没看错的话，您是想要寻物对吧？”
老太太泪眼朦胧地点头。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主播能不能透个题】
季流景看一眼弹幕，红唇笑嘻嘻地启开了 。
“那倒是个挺要紧的东西。”她说：“用来证明他能进入男厕所的东西。”
老太太捂住了脸。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走着走着把鸡丢了吧】
第50章 只是又割鸡而已
【老婆的直播间里，鸡已经变成易丢器官了】
【大明湖畔的白和谦发出同病相怜的声音】
【这咋能丢了呢？安如皓越狱出来了？】
“我想……害，别说了，主播您知道那东西去哪了吗？”
季流景难得沉默了下。
“我倒确实知道那东西在哪。”她说：“但我劝你们，还是别要了吧，这么大岁数没了也就没了，再晚点去医院，人一块殉了就不好了。”
老太太木楞了下，接着她却小声说：“我家老头好面子，说找不着就不活了，死活要接上。”
季流景问：“救护车叫了吗？”
老太太说：“没有，找不着我们不敢叫啊。”
“但凡你还想让他活着，就现在立刻马上叫救护车。”季流景说：“救护车来了，医生自然能把他弄上去。”
老太太连声应着，又喊：“浩宇啊，赶紧给你爸打120！”
一个男人从沙发后面探出脑袋，艰难道：“妈你等下，我先扶我爸躺好。”
老头粗重的喘息声从沙发上传来，“给我把口口找回来啊！天杀的口口敢剁我的口口，我是个男人啊，我宁可死我也不能没有口口啊！”
浩宇打电话去了。
季流景说：“你们行动力倒是挺强，十分钟前丢的鸡，居然立刻能连上直播间。”
【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丢鸡怎么能说的这么好笑】
老太太满头大汗，“意外，这也是意外。”
“本来我没想问这个事情的，我是您的忠实粉丝，我本来想问一点家庭问题的，没想到出了这事……”
季流景挑了下眉，“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毕竟您想解决的家庭问题也和这事息息相关的嘛。”
【欧呦，感觉有故事】
【什么家庭问题啊，大半夜的最适合听家庭问题了】
【同同同，一说家庭问题我就来劲了】
老太太又叹了一口气。
“所以，所以那东西去哪了？主播您还是赶紧跟我说说吧，我那老头倔得很，要是真没了，他指不定还得打我呢！”
【什么东西？我听到了什么？】
【该！搞了半天是家暴男啊，这么大岁数也不怕腰闪了】
【奶奶你还帮他找啥啊，你欠他的吗】
“是啊。”季流景说：“你图啥呢？”
老太太便吭吭哧哧地说：“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绊绊的，他也没什么别的毛病，就是脾气不好，人是不坏的，儿子都结婚了，外人都看着我们家呢！”
季流景说：“外人看着他打你是个很光荣的事吗？”
老太太又道：“其实他也很久没有打我了，那都是年轻时候，现在大家都老了，也打不动了，我就想安安生生过日子，也是没想到会有今天这种事啊！”
季流景欣然道：“好吧，尊重你的选择。”
【主播脾气好好啊，和前一场完全不一样了，是不是刚才骂领导骂累了，现在懒得骂了呀】
【我比较愿意相信该骂的地方还在后面】
季流景又道：“如果你一定要找到他的小东西，我也可以告诉你，你们家的猫刚才把东西叼走之后，就直接朝着河边去了，你可以去看一眼，倒也不是不行。”
老太太连声道谢。
“好好好，我这就去找。”
“不过我先提个醒——”
季流景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了救护车的呜呜声。
老头立刻大叫：“我不去医院！你们找不到我的口口，我直接就死了算了！那个口口杀人！我要让她给我偿命！”
他们的儿子浩宇奔跑着去开门。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往里进。
老太太呜呜咽咽：“对不住等一下，我先劝劝他……老马啊，你就听我一句劝吧，你这样不行啊，你没了咱家可咋办呢？”
浩宇痛苦面具：“啊，爸，你……”
老头怒火中烧：“死了就死了！没了口口我还算什么男人！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警察呢？为什么不报警抓那个口口！你们都干什么吃的！”
医护人员急急国王：“快点，患者大量失血，快把患者抬上来！”
老太太：“你就听句劝吧，先别说话了，有什么事情到了医院再说吧，你就当为了儿子，不要让邻里看笑话啊……”
老头：“你也是翅膀硬了！都敢叫我闭嘴了！没了口口我也是你男人，你别以为岁数大了我就口口不动了！我不光要口口，我还要口口！”
医护人员：“患者不要说话了！不要激动，激动会加速你流血速度的！”
浩宇无奈，浩宇悲伤，浩宇说：“爸你……”
老头：“你个不孝子！娶了媳妇忘了娘！那个小口口要杀你爹！早让你打死她你不打！你个******”
浩宇：“爸你听我……”
老头：“连个口口都找不到，老子养你有什么用！娶个媳妇还剁老子的口口！老子要让她判死——”
老头白眼一翻。
医护人员扛起担架：“快！患者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弹幕一片懵逼。
季流景抓了把瓜子慢悠悠嗑。
老太太回来了。
老太太憔悴地说：“主播您刚才想要提醒我什么？”
季流景：“我想提醒你，让他少说两句话，岁数大了，一直扯脖子喊耗光了力气，容易直接晕过去。没关系，当我没说吧。”
老太太：“……”
老太太：“呜啊啊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季流景安慰她：“别哭了，高兴点，这其实也不是件坏事呀！”
老太太泪眼朦胧地抬起头，“难不成他能接回来吗——啊，我现在就去找。”
老太太执行力惊人，拿起手机就往外走。
季流景的“这倒不太能”甚至都没说出口。
于是季流景转口问：“您儿媳妇把他的鸡给剁了，您报警了吗？”
老太太脚步顿了一下。
季流景问：“怎么了？”
“没。”老太太说：“就是觉得你们年轻人讲话确实是挺开放的。”
“没关系，那我们换个说法。您儿媳妇刚才把他的小动物给剁了，这样说您能接受吗？”
【哈哈哈哈哈我今天就要笑晕在这里了】
【老婆每次到底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这些话的啊】
老太太立刻点头，显然是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刚才儿媳妇动作太快了，刚一切下来，猫叼着那东西就跑了。我一直在给他包扎，他骂了儿子又骂我，我们也没时间报警啊。”
【我来总结一下，所以是儿媳妇把公公的小动物给剁了，小动物被猫叼走了，儿媳妇也跑了，是这样吗】
“太聪明了。”季流景说：“事情就是这样，不明白的朋友们可以看看这位课代表的总结，经过结果都讲得明明白白。”
【经过和结果有了，起因呢？】
【如果儿媳妇不是安如皓的话，多半就是公公做错了什么】
【热知识：上一个被噶的白和谦也是因为自己做错了】
【说安如皓的人是有多恨女啊，这么喜欢姓白的自己去伺候他吧，男人又美美隐身了呢】
【我是真路人，他到底哪隐身了？姓白的原先几个人认识啊？现在他都和苏培盛齐名了好吗】
安如皓确实是个天生的顶流，每次一提到她的相关话题，弹幕就必然策马奔腾。
愤怒的粉丝和懵逼的路人喊成一团，话题再度疯癫而去。
老太太因老花眼而看不清弹幕，友善地以为网友们都在帮她出主意。
“谢谢大家，我马上到河边了，希望能找到吧。”
老太太重新找回了自己的主场。
【粉丝别吵了，我还想知道儿媳妇为什么要噶公公呢！】
“我也很想知道。”季
流景说：“所以您愿意讲讲吗？”
“再或者，您也可以把您一开始准备问的家庭问题拿出来问一下，你知道的，我们直播间的传统，不管问几个问题都是一个星星点灯，您不用客气。”
这不是买一送一，这是买一送无限量。
便宜就摆在眼前。
不占便宜就是吃亏了。
生性节俭的老太太：“谢谢你主播，那我就说了。”
“我儿媳妇吧，长得比较漂亮，我老头呢，平时也有点色迷迷的，男人嘛，都这样，他对儿媳妇就不太礼貌……”
【啊？啊？】
【我第一次看见公公骚扰儿媳妇能描述成这样的】
【这还有人有脸怪儿媳妇吗？该不会是老头要**所以儿媳妇才反抗的吧？】
【老太太面相都恶心了，活伥鬼，就这你还帮他找鸡？】
【老伥鬼，真恶心，呸】
“倒不是**哈。”季流景说：“是摸到人家不该摸的地方了，儿媳妇一急眼，就直接摸了桌上水果刀，直接砍了。”
老太太羞得满面通红，“是，是，我也没想到她性格那么刚烈，当时大家坐在一块看电视，我也没注意我老头坐到她旁边去了，天热，她穿得也少，我儿子当时在旁边加班，等我们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不要埋怨自己，这不是你的错。”季流景说：“不是你们反应太慢，是你儿媳妇动作太利落了，一刀噶下来，直接扔给猫了，猫叼上就跑，也没跟你们商量。”
老太太：“啊……啊？”
季流景：“猫也有问题，你说说，虽然是你儿媳妇从家带来的，但大家也一块住了这么久了，怎么能叼上就跑呢？好歹也跟你们说一声嘛！”
【猫好过分，就罚它一顿没有鱼吧】
【我站儿媳妇，跑远远的吧，赶紧离，真的，不然以后这老不死的公公就要赖上了】
老太太：“……”
季流景：“所以嘛，其实我刚才就说了，这鸡其实是用不着接的，虽然它外在的**没有了，但它已经长在你家老头的脑子里了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