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愁余在这条狭窄、古朴、地面铺着青石板的小巷蹲了十分钟了,嗅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柴火味,寒风仍旧嗖嗖地往她脖子里灌。
好消息:通过她的观察,这里不是什么太偏僻的村庄,相反还是个听过的城池——锡府。
更好的消息:旁边就是衙门。
但也有坏消息:一是这里是冬季,而且看起来还是年关。
至于第二……江愁余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卫衣和牛仔长裤,难得抬头忧郁望天。
为毛她这回是身穿啊??
“阿嚏!阿——嚏!”江愁余连着打了两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冻得牙齿都在打架,终于妥协,迈出了第一步,准备去旁边的衙门问路,有两个挎着刀、穿着厚实棉绒公服的差役正缩着脖子在门口站岗!
而那两个差役正冻得搓手跺脚,闲聊摸鱼,忽然看见一个穿着奇装异服、头发散乱、脸色冻得青白、眼睛却亮得吓人的年轻女子直愣愣地冲过来,顿时警惕起来,手按上了刀柄:“站住!什么人?!”
江愁余缩着脑袋,一个急刹车停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冷风一吹,又打了个巨大的喷嚏,鼻涕差点流出来。她赶紧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个自认为最无辜、最可怜的表情,牙齿打着颤说道:
“两、两位官差大哥……行、行行好,打听个事儿……”她吸了吸快冻僵的鼻子,问出了眼下最关键的问题,“请、请问如今是顺和几年了?还、还有……胥……就是镇国大将军胥衡,他现在在哪儿?”
两个衙役原本看这穿着古怪单薄、冻得惨兮兮的姑娘还挺可怜,一听这问题,顿时都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打量她。
年轻的那个衙役忍不住嘟囔:“看来是山里出来的流民,如今是顺和五年。”
顺和……五年?
江愁余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她离开……已经过去五年了?!
不对啊,她明明在现代只过了两年,难道是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吗?
她叫了几声374号,没有应答。
江愁余只好强行压下心中的惊诧,声音更抖了:“那胥大将军呢?”
年长的衙役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这姑娘问题越来越奇怪,但看她冻得可怜,还是多了份耐心,语气也还算和善:“哦,你说胥将军啊?听说两年前他就向圣人上了辞表,交了兵符印信,说是身子不适,难堪重任。陛下挽留不住,也就准了。打那以后,就没人知道他去哪儿喽!有人说他归隐山林了,也有人说他云游四海去了,还有人说他是去寻人了……反正,是再没露过面。”
辞官……走了……不知去向……
龙傲天居然在两年前就放弃了所有权势地位,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好不容易换来的机会,好不容易顶着冻死的风险穿回来,结果呢?人没了!她拿的是古代求生剧本啊?!
江愁余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幸好年轻衙役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你认识胥将军?”年轻衙役看她脸色瞬间变得比刚才冻僵时还要白,忍不住问道。
江愁余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回来了,可这个世界早已物是人非。她要去哪里找他?天涯海角?她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这破福利!简直是在她心口上插刀还要顺便撒把盐!诈骗!这是赤裸裸的诈骗!她要投诉!必须投诉!
江愁余甚至觉得没那么冷了,因为心已经凉透了。
眼看江愁余一副大受打击、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冻毙街头或者心碎而亡的模样,那两个衙役终究是不忍心。年长的那个叹了口气,对年轻衙役道:“这姑娘怕是真遇上难处了,脑子都冻得不清楚了。先带去念安居安置一下吧,总比冻死在外头强。”
年轻衙役连忙点头,搀扶着脚步虚浮、魂不守舍的江愁余,朝着与衙门相反的一条巷子走去:“姑娘,你别急,先跟我们找个地方暖和暖和。太守大人心善,前些年打仗流离失所的人多,特地设了这念安居,收容无家可归的人,有口热饭吃,有地方睡。”
江愁余跟着他们进了一个宽敞却简陋的大院,一股混杂着皂角、饭菜和人多特有的暖烘烘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念安居”显然是由某个旧宅院改造而成,院子里搭着棚子,不少妇孺老人正围坐着做些缝补、糊纸盒之类的轻省活计,虽然清贫,倒也还算井然有序,不时有低声的交谈和孩子的嬉笑声传来。几个穿着干净利落的婆子正在大灶前忙碌着,热气腾腾,弥漫着米粥的香气。
看到衙役带了个穿着奇怪、冻得脸色发青的年轻姑娘进来,众人都好奇地投来目光,但大多带着善意的关切。
一个管事的婆子迎了上来,听了衙役简单的交代,便了然地点点头,和气地对江愁余说:“姑娘既是遇了难,就先在这儿安心住下。灶上有热粥,快去喝一碗暖暖身子。看你这身单薄的,一会儿我去找件厚实衣服给你换上。”
衙役交代完便走了。江愁余被那婆子引到灶边,一碗滚烫的、熬得浓稠的杂粮粥下肚,冰冷的四肢百骸才终于慢慢找回了一点知觉。
她捧着空碗,看着院子里为了生计默默忙碌、却又彼此照应的人们,觉得这座城池的太守看起来是个好官。
缓过劲来的江愁余开始发挥社牛的特性,凑到那些做着活计的人们中间,一边笨手笨脚地学着糊纸盒,一边状似无意地打听:
“大娘,您知道以前那个胥少将军,他辞官以后,真的一点消息都没了吗?”
“大姐,您听说过北疆军现在是谁管着吗?以前的将领,比如姓长孙的军师,他们还都在京城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尽量显得只是好奇闲聊。
然而,得到的回应大多让她失望。
“胥少将军?哎哟,那可是天上神仙般的人物,他的去向,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哪能知道哟!”
“北疆军?好像听说大部分都解散归田了,也有些跟着将军走了吧?长孙军师?没听说过喽……”
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只为一口饭挣扎的人们,距离那个波谲云诡的权力中心实在太远太远了。他们能知道胥衡辞官已是了不得的消息,更细节的,便一无所知了。
江愁余越打听心越沉。这怎么搞?天崩开局?
但她还是暂时按下了立刻就要找到人的焦灼,主要是急也没用啊。她在那位热心婆子的帮助下,在念安居安顿了下来,换了身不合身但厚实不少的粗布棉衣,总算不至于冻死在街头。
接下来的日子,她每日最大的活动就是揣着婆子塞给她的几个铜板,溜达到城里最热闹的茶馆,点一壶最便宜的、能无限续杯的茶,一坐就是大半天。
竖着耳朵听各路八卦,从东家长西家短,到边境又起了什么小摩擦,再到哪家铺子的胭脂最好看……她试图从这些庞杂的信息里,捕捉到一丝一毫与胥衡或他旧部相关的蛛丝马迹。
偶尔,她也会蹭到衙门附近,跟那些换岗休息、蹲在墙角晒太阳唠嗑的衙役套近乎,旁敲侧击地打听。因为她穿着念安居的衣服,又总是笑呵呵的看起来没什么威胁,加上长得还算顺眼,几个年轻衙役倒也愿意跟她聊几句。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后,她还真从一个老衙役那里打听到一个让她心跳加速的消息——这座锡府的太守,竟然是旧识。正是孟别湘的堂兄——孟还青,据说不知为何,自请从垣州调任来锡府。
江愁余却知晓,她看向远处的青山,那里安眠着曾经为这座城池而亡的英灵,其中便有张朔雁,她前日还去祭拜了,想必孟还青是因黎文桐思念妹妹来了此处。
正想着,老衙役继续说道:“太守大人可是个好官呐!就是前几天带着夫人回垣州探亲去了,估计得有个把月才能回来呢。”
江愁余:“!”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无路,要等一个月?可她满打满算只能待半个月啊!这破系统果然坑爹!给了希望又让人绝望。
她谢过老衙役,蔫头耷脑地从衙门侧门走出来,心里盘算着是死皮赖脸留在念安居等着,还是想办法搞点路费去垣州碰碰运气。
江愁余只顾着埋头胡思乱想,唉声叹气,浑然没有察觉,就在衙门斜对面的一间茶肆二楼临窗的位置,一道锐利的目光自她走出衙门时起,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是一个穿着寻常服饰、却难掩一身精干之气的中年男子。他原本正在与人低声谈事,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窗外,看到那个从衙门里走出来、穿着粗布棉衣却难掩清丽轮廓、正一脸愁苦掰着手指头算什么的女子时,眉头紧紧皱起。
“那人……”他指着楼下渐渐走远的江愁余背影,问身旁的随从,“是谁?看着有些眼熟。”
随从探头看了看,思索片刻:“是念安居那边的人。听管事婆子说,是山中的流民,姓江,近日还一直打听胥将军之事。”
中年男子正是孟还青副将封良,也曾跟随胥衡征战东胡,他沉吟片刻,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极力回忆。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瞳孔微缩,低声道:“姓江吗?我记着胥帅身边的那位夫人也姓江?虽然眉眼……与五六年前的城头不同……但总感觉……”
随从闻言大惊失色:“胥帅的夫人?!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这般……落魄?”
封良脸色凝重起来,外人只知胥帅是因身子不适才请辞,但他跟着孟太守,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内情,据说五年前,胥帅归家,这位夫人陡然失踪,胥帅一直派人在寻,直到朝政安定,他毅然交还兵权飘然离去,为的也是寻这位夫人,他们这些旧部也大多离散。
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疑似胥帅夫人的女子。
无数疑问瞬间涌上心头。封良看着那道消失在街角的纤细背影,眼神变幻数次。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对随从果断下令:“取纸笔来!要快!”
随从拿来纸笔,犹豫道:“若是冒充之人,那……”
封良却加快了手脚:“你不知,胥帅曾在年前来过锡府,那日太守带我迎他,胥帅交给太守一幅画卷,只说若是有疑似之人,便即刻传信于他。”
他几下写完,看着墨迹,叹了口气:“或是担心我们行事有所顾忌,他言——”
“其言貌有丝毫类同,请即刻传书。”
那日太守同他皆不语,只因感受到胥帅语中的恳求,因此无论这人是否是那位夫人,但既然让他遇见了,就必须立刻将这个消息传出去,传给那些或许还能联系上旧主的人!胥帅若知道夫人流落至此,必定……
他不敢细想,只觉得此事重大,刻不容缓。
……
日子还是往前在走,江愁余不得不承认,那位孟还青确实是个能吏。虽地处边陲,但城内秩序井然,治安良好,像念安居这样的地方能维持下去,且能让里面的人靠做些轻省活计换得温饱,已足见管理者的仁心与能力。街面上商铺林立,往来商队也不少,透着一种生机勃勃的活力。
江愁余那点微薄的家底快见底了,关于胥衡的消息却依旧石沉大海。她甚至开始琢磨,要不要真的在念安居学门手艺,比如织布?好歹饿不死。
转眼便是除夕。
念安居里也多了几分过节的热闹气氛,管事婆子给大家多分了些肉菜,院子里也挂起了红灯笼。江愁余将自己这些时日织好的一匹布交了差,换得了几个额外的铜板工钱。
看着院子里大家团聚说笑的模样,她沉默了片刻,揣着那几枚温热的铜板,信步走到了街上。
除夕的街巷,比平日更添了几分喧闹和暖意。家家户户门前挂起了灯笼,贴上了春联,孩童穿着新衣追逐嬉闹,炮仗声零星响起,空气中弥漫着各家各户飘出的年夜饭香气。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一股熟悉的、焦香甜腻的气息钻入鼻腔。
是烤红薯!
街角,一个老汉正守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铁皮桶吆喝。
江愁余摸了摸口袋里那几枚铜板,咽了口口水,果断走过去,买了一个最大最烫手的。
走累了,她干脆在旁边找了个避风的墙角直接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剥开那烤得焦黑的外皮,露出里面金黄软糯、冒着热气的瓤儿。
“呼……哈……”她吹着气,咬下一大口,香甜滚烫的口感瞬间弥漫整个口腔。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看着街上匆匆归家的行人,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愈发明显。五年了……他……又在哪儿?
正兀自出神,吃到一半,忽然一片阴影准确无误地落在这一墙角。
从江愁余的视角只能瞧到这人的鞋履,沾满黄泥,鞋面上有不少泥点,看来是从别的地方而来。
目光顺着而上,她心灵所至一般落在这人的手上。
老毛病,从回去之后她打量人就是先从手开始,黎洱还笑她是手控,天知道,她不是手控,是戒指控!
左边的手白皙修长,表面有着一层薄茧,而右边——
她呆滞了——右手带着完好无损且熟悉的白玉扳指。
江愁余嘴里还叼着一块没来得及咽下的红薯,傻乎乎地保持着蹲姿仰头的动作,眼睛因为震惊而瞪得溜圆,但目光却依旧往上移,在这人脸上停驻。
赤色的灯笼在他身后晕开一团温暖的光晕,逆着光,她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轮廓,以及熟悉的轮廓。
寒风卷着雪花和爆竹的碎屑从他身边掠过,枸杞他墨色的衣袍下摆。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低头看着她,仿佛站了很久。
没有声音,没有动作。
江愁余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以及……嘴里那块红薯吧嗒一下掉回纸包里的轻微声响。
四目相对。
万千思绪,诸年光阴,都在这一眼里,翻滚不息。
他……瘦了些。轮廓更加分明,眉宇间似乎染上了些许风霜,但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却心口发烫的情绪。
江愁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比话语更快的是她积聚的眼泪,她试着站起来去拉他。
但没想到,比悲伤更快的是她酸痛而罢工的腿。
于是伸出的手拐了个弯搭在墙上的江愁余:“……”
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人见状伸出手,用力的抓住她的手,往前一拉。
江愁余看着他那双骨节分明、看起来十分可靠的手,心里的小剧场瞬间开演。哦!经典的英雄救美!虽然姿势有点狼狈,但接下来肯定是温柔的搀扶,或者……说不定是浪漫的公主抱?
她努力管理了一下表情,试图在痛苦里掺入一丝柔弱,借着力度,正想矜持地、一点点地起身,甚至连身子都下意识地放软了一点,预备迎接一个腾空的惊喜。
然而,“哎哟!”江愁余低呼一声,感觉自己像个轻飘飘的麻袋,瞬间被扯离了地面预期轨道。想象中的腾空没有到来,反而是天旋地转间——
她面朝一片宽阔的背部撞了过去。
下一秒,她的膝盖弯被他的手肘熟练地一勾,整个人就被妥妥地、牢固地、安排得明明白白地……背在了他的背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耗时不超过两秒。
江愁余:“……”
她趴在胥衡背上,还有点懵。离得近了,才闻见带着淡淡的皂角香,两只手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后脖。
身下的人明显一顿,随即掂了掂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把人背得更稳些,往前走着。
江愁余:“你怎么来啦?”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怎么认出我的?我都不长那样了?”
“我的烤红薯可惜了。”
“这锡府还挺好的,人都蛮热情,要不然等不到你来,我就要被冻死了。”
说完这话,胥衡停住了脚步,侧头看她。
江愁余这才察觉胥衡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她那么大的男朋友不能说话啦?
于是戳了戳他的脸,“怎么不说话?”
沉默了许久,就在江愁余焦躁起来,准备让他松开,带着他去医馆看看时,她听见久违的低沉声音说道:“我以为是梦。”所以不敢出声。
听懂了潜台词的江愁余却不再说话,将脸贴紧了他的颈窝,嘟囔道:“对不起,让你等了很久。”
“不久。”她听到他这么回答。
胥衡曾经以为,他要用余生一直寻找那个恍如大梦的人,不过是五年,确实不算长。
江愁余泪流满面,时不时抽泣。
胥衡似乎没感觉到后背传来的湿漉漉的感觉,只问道:“回去见到你的……爸爸妈妈了吗?”这四个字对他来说还是很陌生。
江愁余抽噎:“见到了,他们身体还挺好的,不对!你怎么知道这个称呼?”
胥衡:“……你说过。”他补充道:“在梦里。”
江愁余愤愤:“我不说梦话!”
胥衡笑笑,不会告诉她,那是在一次喝醉之后,她抱着他大哭了很久,跟离家的孩童一样,嘴里一直说要找爸爸妈妈。
江愁余小声嘟囔,“……我很想你,你想我吗?”
胥衡继续往前走,似乎随意说道:“你还会走吗?”
这是他们之间不可逃避的问题。
江愁余闷闷:“会,我在这里呆不了多久。”最多半个月。
胥衡没再说话,仿佛猜到了这个答案。
江愁余看着他,鬼使神差俯身亲了亲他的耳垂,又蹭了蹭:“但是我会带你走,你愿意吗?”
胥衡:“愿意。”
他反应得太快,江愁余愣怔了一下:“不再想想?去了我那边就当不了什么镇国大将军了?最多只能当一个……”
“当什么?”迟迟没听见她说,胥衡问道。
“当我的男朋友。”江愁余笑道。
胥衡:“大权尔尔,不过如此,世间诸多,皆不如你。”
江愁余:“……好久没听到你这么文诌诌说话了。”
被吐槽的人没说话,反而是374号诈尸说道:【我真恨你了,不懂风情的直女。】
江愁余先是惊了一下,随即赶忙问道:‘你在听吗?我可以带他回家吗?’
374号:【不可以。】
江愁余:‘那我举报你假公济私。’
374号:【……?】
江愁余:‘其实那个福利是你自作主张对吧,总部并不知晓。’
374号:【很难想象,宿主居然聪明了。】
确实,攻略系统第一条原则就是宿主完成攻略任务后即是彻底毕业,但是374号有私心。
【宿主,你是我第一位宿主,所以我会帮你。】
现代的两年,攻略世界的五年,但对于374号来说,它已经绑定过无数的宿主,经历过无数的攻略任务,但是心中始终有摸不清的遗憾,起初它以为是自己程序出了问题,找过总部最高权限的修理人员来替它维修,可是在全面检查之后,修理人员说它没问题。
374号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于是趁着这次升级放假,偷偷来观察江愁余和胥衡,也下了一个胆大的决定——如果两个人相爱却没有在一起,或许就是缺少重逢的契机。
他想来当这个契机。
【七天后,时空通道打开,我会为胥衡准备好现代的身份,374号祝愿你们幸福。】
【宿主,希望我们还会有重逢的一天。】
电子音彻底消失。
不长的对话,江愁余却失神了许久。
“你知道吗?我们之间有个月老系统。”
胥衡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只是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当,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晃晃悠悠的。
身后是天际炸开的颜色殊异的烟火。
但愿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