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简言之从橱柜里翻出来一床不算厚的被褥,又在里面找出床旧床单。直到他整理好被角褶皱和衣躺下,沈忆梨才反应过来这地铺是简言之给自己打的。


    “那怎么行!快起来简哥!你身子还没好全,地上寒气重,这样睡一夜肯定会加重病情的!”


    沈忆梨扑腾过去拉简言之的袖子,想把他那羸弱无比的夫君给拉起来。书呆子这破烂身体可禁不得摇晃,两个人正推搡得如火如荼,关地好好的屋门突然被谁给推了开。


    “言之啊,我——”


    梁春凤被眼前的境况吓了一跳,她以往对简言之颐指气使惯了,进他房间根本不会尊重人先敲门。


    此刻门推开看到简言之被沈忆梨半压在身下,沈忆梨后背还被他紧紧搂着,两人像是要行周公之礼。


    “.....啧!不是舅母说你,大病初愈就不该想着这档子事!你瞧身子虚成这样,要播种什么时候不能播,非挑这个节骨眼儿.....”


    梁春凤是个大字不识的农户妇人,言语自然直白露骨。


    沈忆梨一张脸臊得通红,边手忙脚乱想从简言之身上爬起来,边小声支吾:“我....没有,不是.....”


    简言之现在是一点不想跟梁春凤对话,他腕子一使劲,把沈忆梨抬起一半的腰又给拉了回来:“怎么不是,刚刚不都还说可以主动么?快做心理建设,我等你。”


    沈忆梨:“!”


    梁春凤:“?”


    梁春凤被简言之催促的语气弄得有些尴尬。


    这书呆子前十几年除了读书就是写字,连脑袋都差点给读坏了。怎么病了一场娶了夫郎,这性子还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呢?


    “你们.....”


    梁春凤砸砸嘴皮,组织了几下语言,未果,便转开话头专门针对简言之。


    “舅母来是想嘱咐你,要是你身子好些了,明儿赶早咱们就去取银子。早点给你安了家,我和你舅舅也好早点安心些。”


    噢,说来说去还是为钱。


    既然这招不管用,那就......


    简言之:“舅母说的在理,可我——”


    他话头一僵,似是想咳嗽又在强忍着。而后顶着张惨白的脸,白眼一翻,当着梁春凤的面,就这么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


    他是真晕,眼前发黑,人事不省的那种。


    沈忆梨唯恐是刚才力气用大了,伤到了简言之哪里,赶忙起身去探他的鼻息。


    还好。


    气还有,但不多。


    简言之半口气没喘上来,胸前一阵阵的抽痛。肺像是要炸了,想咳嗽却咳不出来,身体生理性痉挛,一抖一抖的打摆子,和发了癫痫的症状差不多。


    梁春凤也被吓得不轻,一方面她是怕简言之气真没喘上来,另一方面见他这病症仿佛是抽风,不知道会不会传染。


    “那、那个,梨哥儿,你好好照顾言之.....我、我就先走了!”


    梁春凤丢下这话转身就跑没了影。


    这要真是会传染的病,梁春凤还不敢随便给简言之请大夫。简思奇连亲都没成,若这消息给村里人晓得了,那哪家还愿意把姑娘嫁给简思奇当媳妇啊。


    要说以前请的大夫也没谁说过简言之这是抽风,兴许是这次病得重了,所以看上去严重些?


    再说要传染早传染了,可她和简建成、简思奇身子都没毛病。


    梁春凤想着稍稍放下心来,本打算再回去看看情况,但转念一忖既然走都已经走了,回去也不像个样子。干脆撂开不提,先上床睡觉去了。


    那边简言之身体痉挛,抽搐了好一会儿才觉得人舒服些。他整个人天旋地转,恍惚中好像有人托起了他的头,轻轻揉着太阳穴。


    沈忆梨着实担心坏了,见简言之平躺着喘不上气,就跪坐在地铺上,把他的脑袋用膝盖枕着。果然后颈有了支撑简言之气息顺畅多了,逐渐恢复神智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刚刚可真吓死我了。”


    沈忆梨松了一大口气,咧嘴一笑,手还拍了拍胸脯,俨然一副为简言之劫后余生欢喜的模样。


    简言之眸光涣散,还沉浸在方才眩晕时看到的画面里。


    他看到一身白大褂的自己站在手术台前,台上躺着的是进行了十七个小时手术抢救下来的病人,一位妊娠八个月的孕妇突发脑梗,送来时性命垂危。


    简言之不太想回忆当时的场景——原本他都已经拼尽全力把人给救下来了,舍小保大,代价是那位孕妇大概率再也做不了母亲。


    可那孕妇的老公不知道从哪里请来的大师,说算出孕妇怀的是个紫微星,天降祥瑞,能为他即将破产的公司带来转机,说什么都一定要保小。


    男人在手术室外大吵大闹,不仅口出恶言还尖酸诅咒。那孕妇似乎对此有了感应,加剧的妊娠反应导致母体恶性水肿,颈静脉怒张,最终母子俱亡。


    他身为医者,自然对这对母子同情又愧疚,加上长时间进行手术,整个人心力交瘁。


    于是手术结束后一头晕倒在了办公室。


    沈忆梨唇角的笑意投射进简言之眼底,那是一种没有任何修饰的清澈与纯粹。是真心实意为着别人不受苦难而高兴,哪怕对方只是个今晚刚熟悉起来的陌生人。


    “我没事了...就是有点渴,阿梨....能帮我倒杯水么?我起不来.....”


    简言之一开口还是虚弱的要命,沈忆梨闻言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忍,立即去倒了碗温水来送到他唇边。


    这样的简哥实在是太可怜了啊,瘫在地铺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的夫君好转起来呢?


    可简言之病得重,请来的几个大夫都说他底子虚透了,往后想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基本不可能。


    贼会养鸡养鸭养大肥鹅的梨哥儿看着吨吨吨的病秧子陷入了沉思:这种没养过,有点兴趣。要不试试?说不定能行?


    -


    -


    梁春凤第二天一起床就摸过去打探了消息。


    好消息:简言之还活着。


    坏消息:简言之今天也是下不了床的一天。


    “.....您知道的,我是个病人,身子骨又弱。要再不、咳咳....再不吃点好的,只怕我就要交代在这儿了。我死不要紧,可惜了我爹娘给我存的安家费.....它们就在...就在....咳咳、咳.....”


    简言之一到紧要关头就开启哮喘大法,惹得梁春凤几次想追问,可看着他一幅肺管子都快咳出来的样子,又实在是问不出个结果。


    “唉.....行吧!你病还没好全,多休息着。我去叫梨哥儿买点菜,晚点给你炖个鱼汤补补。”


    “多谢舅母。”


    自从梁春凤踏进这间屋子开始,简言之说的最中气十足的就是这四个字了。她是真火大,却无从发泄,她连简言之手里那笔钱存在哪里都不知道。


    每每问到这个问题,简言之就咳嗽,就痉挛,就喘不上气。


    她怕把人给活活逼死了,纵是有满腔怒火,也不得不先憋屈忍着。


    昨晚沈忆梨连扶带拖的把简言之给搬上了床,原本简言之是想让他一起睡的,但沈忆梨死活不干。


    在简言之的再三追问下,他才扭捏着解释说他们还没圆房,算不得正式夫妻,睡在一张床上不合规矩。


    简言之拖沓着病体拉不动更按不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忆梨在地铺上凑合了一夜。


    偶尔凑合一下是没事,可要天天这么在地上睡,寒气入体没事也要变成有事了。


    简言之想了想,决定动用下手头上现有的资源,给昨晚辛苦照顾他的阿梨谋点福利。


    原身爹娘留下来的首饰这些年已经被舅母榨得差不多了,仅剩的两件值钱物,一件是镶了珍珠的玉坠,还有一支双头喜鹊金枝钗。


    这两件都是原身娘亲留下来的传家宝,打算将来传给儿媳的。


    简言之颠了颠那玉坠和金枝钗的份量,有点沉手,应该可以当个不错的价钱。


    但新问题来了,他现在这具身体并不能支撑他走到院子以外很远的地方,记忆里当铺只有镇上才有,而去镇上少说要走五里路。


    简言之皱了皱眉,这种有资源却无法化为己用的感觉不太妙,原身这具身体给他带来的麻烦太多了,几乎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


    正巧沈忆梨拎着菜篮子从外边回来,他似乎很高兴的样子,闲来无事站在门口晒太阳的简言之一眼就看到了他翘起来的嘴角。


    “你怎么起来啦?!快回去快回去!你忘了昨晚发病的时候有多凶险了?我刚去镇上的集市里买了鱼,晚点给你炖个鱼汤,很补的。”


    沈忆梨说罢扬扬肘上挎着的菜篮子,里面几尾鲫鱼鲜活肥嫩,是他才购得新鲜食材。又瞧简言之站着不动,不敢随便碰他,就拼命挥手示意。


    简言之莞尔:“躺久了更不利于恢复,多晒太阳能增强体质,再晒会儿我就进去了。对了.....你能去镇上?”


    “可以啊,怎么了?简哥有东西要买?需要我帮忙吗?”


    沈忆梨经过昨晚面对面的照顾和简言之熟了不少,一口一个简哥也不觉得别扭了。此刻听他问立刻拍拍胸脯,表示如果有东西要买他可以代劳。


    简言之好笑,歪歪头问道:“你有钱吗?”


    沈忆梨脸颊顿时一红,他一个嫁了人的小哥儿哪里有钱,梁春凤抠搜的很,连买菜都只给了他二十文不到。


    “没有.....”梨哥儿老实巴交。


    其实一两文的存款他还是有的,但以简言之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对方应该不太想吃一文钱一块的廉价麦芽糖吧?


    简言之笑笑,将他唤近:“还真有件事想请你帮下忙,你有没有去过当铺?”


    “去过几回,不过都是当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没关系,你能懂里面的行规就很好了。我这里有支金钗,可不可以辛苦你跑一趟,帮我当二十两银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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