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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张牧和李司盯着他,异口同声地问道:


    “什么办法?”


    明瑾竖起一根手指:“你们还记得那个仆役劝魏金宝的话吗?”


    两人点点头。


    恶心得他们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能不记得吗。


    明瑾摸着下巴,思忖道:“既然是能被魏相当做贵客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魏金宝是晚辈,本来应该陪在长辈边上好好招待客人的,但他却独自一人在外面晃荡,直到现在才进去找他爹,这说明什么?”


    李司傻乎乎道:“说明他迷路了?”


    明瑾瞬间被呛到了:“怎么可能!连咱们都有侍女带路,以魏相的身份,你觉得可能没有吗?”


    张牧一巴掌呼上李司的后脑勺,目不转睛地盯着明瑾,“甭管这呆子,你继续说。”


    “有两种可能,”明瑾又竖起两根指头,“要么是他爹不放心他,要么就是他大哥魏伯贤在,就不那么需要他了——相比之下,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张牧顿时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我说那混蛋怎么今日这么听下人的话,原来是被亲爹嫌弃,打发出来的!”


    “估计他爹也觉得这个儿子上不得台面吧,”明瑾补充道,“听名字就知道了,魏伯贤,魏金宝,受宠归受宠,关键时刻要撑家族台面,魏相还是会选择长子。”


    “这家伙一无是处只知道靠爹,这点我们不是早就清楚了吗?”


    张牧重新放松下来,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道:“说点有用的,明兄,你到底想到什么报复他的好办法了?”


    等周围人都散去后,明瑾带着他们走到墙角,蹲下身子,从脚夫担子里捏起了那块红染料。


    在几人不解的注视下,他抬头认真地问那脚夫:“老伯,这个卖吗?”


    脚夫磕巴道:“这……这是马上端阳染红鸡蛋要用的,也不值几个钱,小公子想要,直接拿去便是。”


    “那可不行,钱货两清,不争小利,这是我们明家做生意的规矩。”


    他爹虽说在外名声不好,有个“江南第一奸商”的称号,但也是因为明家资金雄厚,涉足的生意领域又太广,无论进入哪一个行当,都是寻常商家难以匹敌的庞然大物。


    被瓜分产业、挤压利润,同行眼红,自然要出言诋毁。


    而且有时候就连明瑾都觉得,他爹这生意再做下去,恐怕都要做到皇帝头上了。


    可就算同行竞争再激烈,明家也从来不做压榨下人苦力的龌龊事。


    明瑾笑着递出一小粒碎银,见脚夫受宠若惊地接过,又叮嘱道:“我买了。但这事儿,老伯最好别跟其他人讲。”


    等脚夫挑着担子离开后,张牧疑惑道:“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明瑾将那块染料放在手里,上下一抛,攥在手心里。


    “既然那魏金宝这么小心,生怕搞砸了他爹这次会面,那咱们就助他一臂之力不好吗?”


    两人立马心动了。


    但张牧还有些担心:“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那可是魏相啊。”


    “放心,不会被发现的。”明瑾坏笑起来,“不用咱们亲自动手,只需要把这东西往魏金宝的屁股后面一放,到时候,嘿嘿……”


    果儿在给他们介绍大池时,曾顺口提起过,说坊中会为每一位来此的客人提供方便入水的干净亵裤。


    当时张牧还嘀咕谁会泡池子穿裤子,明瑾深以为然。


    不过若是招待贵客的话,那自然就得穿上了。


    而这红染料,是用茜草、红花和苏木等汁液制成,一旦染上,轻易无法洗去,能在皮肤表面残留数日至半月不等。


    明瑾哼笑着想,池中雾气缭绕,等魏金宝发现的时候,早就晚了!


    至于可能被无故牵连的魏家其他人和那位所谓的“贵客”,那也只能算他们倒霉了——先撩者贱,明瑾理直气壮地想,谁让魏金宝先来招惹他呢?


    “明兄,不愧是你!”


    张牧大笑一声,拍手赞叹。


    他正摩拳擦掌地准备干坏事,但想到一件事,又猛地顿住了,“等下,咱们没有玉牌啊,要怎么进内院?”


    “这个也不用担心,咱们来的路上我都看过了,”明瑾拍着胸脯道,“我有办法,跟我来!”


    一炷香后。


    三个少年蹲在站在清沐坊外的一处豁口前,面面相觑。


    “这就是明兄你的‘好办法’?”张牧咬牙切齿,“要是被人发现我堂堂刑部郎中之子,跑到外面钻人家的狗洞,我爹能把我腿打断!”


    “哎呀,小心点儿不就行了?”


    明瑾不以为意,随口安慰道:“放心张兄,你我情谊深厚,就算你腿真断了,我也肯定会亲手为你做一副拐杖,搀扶着你出门的。对吧李兄?”


    李司点点头:“是这个理……哎呦!”


    他委屈地摸了摸后脑勺,不明白为什么张牧又打他。


    张牧磨了磨牙:“少废话,谁先进去?”


    “我出的主意,自然是我第一个打头阵。”


    明瑾挺身而出,在其余两人紧张的注视下,拨开荒草,俯身趴下,很顺利地钻到了墙对面。


    紧接着是张牧,稍微费了点劲,但也成功了。


    轮到李司的时候却出了问题——李司虽然高瘦,可他骨架也大,比起尚未长开的张牧明瑾二人,体型是最接近成年人的。


    因此面对狭小的狗洞,他爬得十分费劲。


    就算明瑾张牧搭了把手,最后还是卡在了腰胯处。


    “快使劲儿——”


    “再加把劲儿啊!就差一点点了!”


    李司哎呦喂地叫唤起来,吓得明瑾赶紧捂住他的嘴:“嘘!小声点,别被里面人发现了!”


    不请自来是为贼,他们这次要是再被逮住,可就不止是扫茅厕这么简单了!


    明瑾只打算当个普普通通的纨绔,可没打算闹到官府,让老爹一把年纪了还来替自己交赎金啊。


    “停停停,别拉了!”李司半边身子卡在狗洞里,疼得眼泪都快飚出来了,“我好像卡住了……不行,真进不去,要不你们去吧,我在外面给你们放风。”


    没办法,见他忙活得满头大汗实在进不来,明瑾和张牧也只好同意了这个办法。


    “如果发现附近有人来,你就在外面学狗叫提醒我们,听到没?”


    “放心吧。”李司退了出去,隔着一堵墙小声说道,“你们要小心啊!”


    隔着小小的狗洞,三位少年紧握双手,依依惜别。


    明瑾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风萧兮兮易水寒”的豪情壮志,但等一转身,他就犯了难——


    这内院实在是太大了!


    原本以为只有小小一座园子、几间房子,谁知这内院竟并不比外院小多少。


    相比起外面流金溢彩的富丽堂皇,内院的环境更为幽静典雅,曲水流觞,移步换景,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药浴气息,是文人墨客喜欢的风格。


    但这可就苦了明瑾二人。


    他和张牧一面找人,一面还要警惕着周围随时可能出现的护院,避开端着托盘匆匆路过的侍女。


    瞎转悠了半天,也没找到魏金宝所在的房间。


    “要不,咱们先分头去找?”


    明瑾提出了一个建议。


    张牧也觉得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多耗一刻他们的风险就增大一分,于是咬牙同意了:“好!前面拐弯处,我左你右,最多半个时辰,到时候无论找没找到那姓魏的,都要在这里汇合。”


    明瑾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见不散!”


    两人将染料一分为二,各自拿走一半,就此分头行动。


    明瑾独自走在空荡荡的小径上,头顶树木葱茏,几乎将阳光遮蔽殆尽。


    幽静树丛间,他只能听到自己细微的脚步声,和耳畔震耳欲聋的心跳。


    周遭稍微一点动静,都能叫他一颗心瞬间提到喉咙眼。


    他反复告诉自己,就算有人来了也不要紧,自己可以装作是这里的客人,只要胆子大,没什么好担心的。


    如此几遍,明瑾稍稍放松了些。


    抬头望去,发现前方雾气氤氲,其内似有人声传来,应该也是一处私人温泉。


    他目光一转,低矮木栅上,随意搭着一件眼熟的福禄百花滚金袍——如此具有暴发户气质的衣裳,除了魏金宝,还有谁会穿?


    明瑾大喜,终于找到了!


    他加快脚步来到木栅外,刚想掏出染料,突然发现魏金宝好像已经进池子里了。


    这可怎么办?


    他粗略从缝隙中观察了一眼,发现这池子里似乎只有魏金宝一人,也不知道魏相和他招待的那位贵客去哪儿了。


    魏金宝怒气冲冲地拍着水面,像只狂怒的大鹅,又扭头朝着岸上伺候的仆人骂骂咧咧,各种污言秽语令人不忍卒听。


    辱骂的对象自然是自己,但明瑾根本不在意。


    他正为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发愁呢,突然听到里面人声陡然拔高:


    “……我最看不惯明家那小子故作清高的样子!区区商人之子,下九流生的玩意儿,别说他了,就算是他爹,放在我魏家门楣前,都只算个屁!”


    明瑾猛地低下头。


    他半蹲在木栅外,强压着内心怒火,牙齿咬得咯咯响,捏紧的拳头几乎要把那块染料捏成碎片。


    这——混账东西!


    若是魏金宝骂自己,明瑾最多气一阵,想办法日后报复回去就行,甚至可能过两天就消气忘记了。


    但骂他爹娘不行!


    虽然平时明瑾也会在心里吐槽他爹小气,财迷,还很没出息地惧内……


    但就和明老爷对他这个儿子掏心掏肺一样,明瑾也决不许有人当面诋毁他爹。


    魏金宝已经不止一次犯下了这个忌讳,口口声声“贱籍”、“下九流”……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蓬勃的怒意驱散了恐惧,反倒使他的大脑更加清醒。


    明瑾知道此时不能急,得先按兵不动,见机行事。


    他耐下心来,听到魏金宝骂完他和他全家后,稍稍歇了歇,又用一种不甘心的口吻说起了他爹。


    魏相也在附近?


    明瑾暗暗提高了警惕。


    他听到魏金宝说,爹还在陪着客人宴饮,大哥也在席上,爹却偏偏不让他过去,说是怕他举止不当丢魏家的脸。


    更要紧的是,担心他冒犯了贵客。


    ——看来魏相还勉强算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的儿子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明瑾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笑意,继续听了下去。


    魏金宝翻来覆去念叨了好多遍,明瑾总结了一下,意思就是无论如何,他也要争取在那位贵客面前露个脸,最好能让对方夸赞自己两句,也好叫爹知道,他不比大哥差多少。


    他说那位虽然前不久被陛下禁足,但不过是小惩大诫,现在期限已过,又可以恢复自由身了。


    之前他还在家里偷听到他爹和幕僚商讨,太子和二皇子实力相当,势同水火,而魏家早已投靠太子,如此一来,宁王殿下就成了他们必须要争取的对象。


    明瑾恍然——


    原来这位“贵客”,竟是大雍目前唯一的亲王,宁王殿下!


    如此一来,连魏相都将之引为贵宾,慎重对待,那也就说得通了。


    这可是当世唯一的亲王啊!


    民间谣传,陛下经常赏赐这位亲王奇珍异宝,还特意恩准他无要事无须上朝,圣眷渥惠,在大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明瑾蹲在地上,愤愤然拔草。


    他酸溜溜地想,魏家居然能和宁王搭上关系,魏金宝这混蛋可真会投胎啊。


    不过,与魏家牵扯不清,看来这宁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里面的魏金宝说完这些,又叮嘱仆役绝不可把这番话告诉第三人,待那仆役赌咒发誓后,这才满意。


    哼,他早就在外面偷听完了。


    “爹说这次太子殿下被复立,是老天爷给咱们魏家的垂怜,之后绝不可能再有这等机会了。一旦太子失势,二皇子上位,以二皇子那等心狠手辣的作风,魏家定会大难临头。”


    魏金宝烦躁道:“不过爹也说了,宁王是个聪明人,他不会随意站队的,我有心想投其所好,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你可有什么主意?”


    仆役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等下魏相应该会邀请宁王殿下去私池,大少爷也会随行,不如少爷您借口送些酒水,进去服侍如何?”


    魏金宝不太满意,嘟囔半天说什么不想伺候他大哥。


    但看在宁王和他爹都在的份上,最重要的是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也只好捏着鼻子同意下来。


    机会来了!


    明瑾正要起身行动,忽然犹豫起来——


    这可是宁王殿下啊。


    万一报复牵连到了对方,他又倒霉被发现了,明家会不会倒大霉?


    可明瑾转念一想,觉得报复魏金宝倒还是次要的。


    假如他不冒风险搅黄这次会面,叫魏家真跟宁王搭上了关系,等将来太子登基,魏家得势,以魏金宝那嚣张跋扈的性格,他们明家还能有活路吗?


    所以……


    明瑾握紧染料,眼神逐渐坚定。


    为了明家的未来,也为了我和宁先生的幸福,对不起了,宁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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