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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不知羞耻为何物

    倘若高奉钧知道,宋羡好朋友生日,一不是私人设宴,二不是家庭派对,乃是来酒吧喝酒划拳摇骰子的话,这所谓的“朋友生日”,宋羡好就是九天仙女下凡,他高奉钧真的都不来。

    同样都是年龄相仿,这么一比较,不知怎地,高奉钧觉得自己的圈子可比宋羡好的圈子成熟稳重多了。

    至少大家过了喜欢热闹的年级,如今更追求安静轻松的氛围,就连喜欢喝饮料小甜水的陈润之,这两年都开始爱上“东方树叶”了……

    而宋羡好,却还喜欢喝,市面上五十块钱,酒吧里一百一箱的气泡酒。

    酒吧内,灯红酒绿,音乐震耳欲聋,震得高奉钧脑壳发昏。

    卡座旁,宋羡好和她的朋友们围坐在一起,随着节奏摇摆,说话声,嬉闹声,摇骰子声交织成一片。

    桌上堆满了空酒瓶和封着金色封条,尚未开封的香槟,他们似乎正沉浸狂欢之中。

    高奉钧觉得这样的场合太过喧嚣,与他性格完全相悖,端起高浓度没有兑红茶的洋酒,浅浅呡了一口,修长的指尖捏着透明的玻璃酒杯,推送到桌面上。

    他与对面一样无聊,且同样有些拘束的男士,对视一眼。

    高奉钧手肘撑在膝盖上,食指指尖交扣,对方对他尴尬一笑,高奉钧也只能摊摊手,回以尴尬。

    哦,忘了一提。

    高奉钧以为今天她朋友生日,定然是什么正经场合大场面,所以也没问清楚,为了表示对人家的尊敬,就一反常态西装革领地过来,谁知到了地方才知道是酒吧,被宋羡好一把拉进门,怪尴尬地坐到现在。

    在他有生之年,穿过那么多次西装,今晚穿西装,是最尴尬最不分场合的一次。

    因为就连今晚的“寿星”,今晚的“主角”,都只是穿了一件水洗蓝牛仔裤加白T。

    高奉钧枯坐片刻,又短起洋酒,浅浅抿一口。

    突然眼前黑影一晃,高奉钧也只来得及抬头,宋羡好就拎着酒瓶子,从卡座外面的台阶上,单腿往沙发背上一翘,白生生的大腿骑着沙发背,直接踩着沙发跨了进来……

    她此刻已然微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歪着头,凑近高奉钧打量。

    高奉钧有些手足无措,赶紧展开手臂,把她拉坐下来。

    低声提醒:“裙子,你今晚穿的裙子……”

    岂止是裙子,简直是比那天穿的还性感的短裙,大片白花花的背部肌肤露出来,高奉钧就没见过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大晚上在夜店能穿这种,背上开叉开到后腰线的,还真是有些狂妄。

    音乐声刺耳,宋羡好紧挨着高奉钧坐下,大声说了句什么,高奉钧没听清,宋羡好指了指自己的酒瓶,连说带比划。

    这次高奉钧才会意,原来是要敬他酒。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宋羡好上身就附了过来,纤白青葱的似的手,像小猫爪子似的,踩着高奉钧的腿,爬到桌子上,扭着腰,撅着臀,拾起来这个酒瓶晃一晃,又拾起来那个酒瓶晃一晃。

    高奉钧被迫上身往后靠,再往后靠,直至彻底贴进沙发椅背。

    他侧过去脖颈,露出好看的喉结,目光垂落之间,不经意看见宋羡好的短裙布料随着她的动作打了卷儿,此刻内里风光,正若隐若现。

    高奉钧就像被烫了一下,愣怔着看了几眼,赶紧抽离视线,想也不想就抬起手臂,往下扯了扯,又扯了扯,发觉布料长度有限,实在扯不下来,手臂才往那儿一搭,下意识护她。

    两人有一下没一下碰触,宋羡好才转过来脸,仰着娇艳绯红的脸庞,带了些许迷离地,看向他。

    下一秒,就摸到酒瓶子,在高奉钧惊讶挑眉中,往他洋酒里,兑了一半啤酒。

    因为兑酒的动作太豪放,有那么一部分溅出来,不光是桌面上,高奉钧手背和西装裤上,到处都是。

    宋羡好惊讶了句,抬手去擦,才刚触到布料,高奉钧就一把握住宋羡好纤细手腕,略带狼狈地往后躲。

    虽然酒吧内光线暗淡,但怎么说,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人声鼎沸。且一般像这样的场合,虽然主角不是宋羡好,但宋羡好肯定还是要盛装打扮,稍加打扮,就会成为众人的焦点,抢主角风头。

    眼下,整个酒吧内,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在看他们呢。

    宋羡好意识到什么,像个慵懒的野猫似的抽回来身子,对着他笑容娇媚。

    高奉钧抽纸巾擦了擦某处被溅上酒的地方,尽管眼疾手快,还是留下了一片湿漉漉印子。

    这个插曲暂且不提,毕竟宋羡好不是故意,毕竟此时此刻,高奉钧意识也还清醒,也还没喝醉没喝到位,所以还端着架子,显得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不过兹要是来到了酒吧,不管你是什么人,什么定力,都会比在酒吧外头,行为举止豪放一些。

    一是酒精作祟,让人不再保持理智,一是音乐声太过振奋,会让人热血沸腾,还有一个原因很容易被忽略,夜店毕竟要卖酒消费,很多大酒单,都是喝醉以后才挥金如土,豪掷千金,所以在灯光设计和光怪陆离的屏幕图案设计上,都有心理学催眠的因素在里头。

    所以酒吧这等“勾栏瓦舍”,并不是什么好去处,偶尔去一去还可以,经常去,玩物丧志,容易被低频率的磁场能量浸染。

    这不,今晚高奉钧被带到这等地方,就被恍得眼晕……

    宋羡好把酒杯递过来,那意思是,她干了,他也得干了。

    高奉钧示意她,“你这是低浓度的气泡酒,我这是高浓度兑了啤酒的洋酒。”

    洋酒太烈,一口气干掉,也实在难以下咽……

    宋羡好压根不听,“不喝是吧,”她笑容好似妖孽,“你不喝,我就亲自喂你。”

    说完就端起酒杯,今晚说什么都要把高奉钧灌醉。

    两人拉拉扯扯之间,洋酒洒得到处都是,再继续下来,高奉钧的衣服不保,肯定要被酒洗一遍。

    他看着宋羡好那“端给你都不喝,那我只能嘴对嘴喂你”的眼神,只得点头,“我喝,我喝……”

    第一回 合,宋羡好喝了半瓶七八度的气泡酒,高奉钧喝了四五十度的洋酒兑啤酒,他仰着修长X感的脖颈,一饮而尽。

    才刚喝了一杯洋酒,温度就上来了,慢条斯理把西装脱掉,转身丢到身旁,此刻耳根染上红晕,他抬起来手,顺道儿解了一枚衬衫纽扣散热。

    天知道这场景有多迷人,宋羡好都他娘的看愣了。

    以后还叫什么男模啊叫男模,高奉钧不比那两千一个的男模有韵味?这个年纪的男人,虽然没有小鲜肉新鲜,但小鲜肉太青涩,也没有这一股子,沉稳内敛的人夫味儿……

    尝到甜头的宋羡好,对几个朋友使眼色,那意思是——今晚你们必须给我灌醉他。

    一个眼色示意,就连酒吧里负责倒酒的小哥,都站了起来,这个喊“钧哥好”,那个问“钧哥安”,一个接一个的,都要跟高奉钧喝酒。

    等闲高奉钧出门,谁敢灌他酒,而且也有秘书助理的挡酒,既然觉得是私人饭局,没必要带人,谁知,竟然一个个的,都要轮他。

    高奉钧岂能看不出是故意,且是宋羡好提前授意的?

    他眼神如炬,轻飘飘睨向宋羡好,要笑不笑地看她。

    宋羡好赶紧端着香槟跑了。

    其实今晚,这宋羡好特地把压箱底儿的,前两年被塑料姐妹一怂恿,买下来的那件,价值不菲,款式时髦,但穿上像大佬千辛万苦、三拜九叩才娶回家的娇妻似的短裙,穿在了身上。

    总之非常妩媚,光妩媚难免俗气,所以除了妩媚,还得有气质。

    不过挑鞋子的时候,宋羡好又做了难。

    这裙子很是扎眼,所以按照她的喜好,那必须得踩个骚红色的小高跟儿。

    不过,今儿高奉钧不是跟着嘛,估计过了今晚,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两人之间的风言风语,第二天就能传的,圈子里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毕竟小看谁,都不能小看,宋羡好天生自带花边新闻体质,以及圈中损友,煽动舆论的功力。

    所以最好呢,今晚穿银白色那双小高跟儿。

    衬得脚踝好看。

    高贵之余,也能起到点睛之笔。

    总之宋羡好踩着银白色小高跟儿回来时,高奉钧已经喝红温。

    他靠坐在沙发椅背上,仰着头,手臂搭在额头上,稀碎的发丝略带凌乱。

    听见动静,才拿了手臂,慢条斯理掀开眼皮子。

    瞧着宋羡好,凝望片刻。

    只问她:“你今晚把我灌醉,有没有想好,要做什么?”

    宋羡好被问得一愣,显然还没往别处想。

    高奉钧却忽然起身,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混着酒气的呼吸,洒在她的耳边,他斟酌了会儿,忽而轻笑出声,在宋羡好不熟悉的触感弥漫全身时,引着她说:“如果是我,费这么大劲儿把别人灌醉,怎么说,也得干点什么,毕竟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

    不知是酒精作用,让高奉钧暂时失去理智和克制,还是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今日借着酒劲儿,彻底发了出来,总之他说完以后,目光闪着异样的光芒,落到了宋羡好红润的红唇上,沉吟半晌,使劲儿地,咽了咽。

    一直半推半就的高奉钧,终于在醉酒后,才第一次说了内心真实的想法……

    宋羡好对天发誓,她完全是出于生理作祟,出于酒精的推动,出于……被美色勾引……

    所以才三步并作两步,推着高奉钧的肩膀,掐摁着他的脖颈喉结处,把人抵到沙发上,他吃痛之余,微微拧眉,被迫仰头,二人对望一眼。

    宋羡好就跟虎狼按着猎物一样,按着他附下身。

    一个很主动,一个很被动,两人一时间,吻得难解难分,忘乎所以,不知羞耻为何物——

    作者有话说:二非:还有一更,晚上十点半吧

    第32章 平分秋色

    高奉钧竟然给忘了,“美女蛇”之所以被称为“美女蛇”,并不是因为蛇这个物种很恐怖,而是因为,蛇最擅长缠绕,尤其爱缠绕那,纯良无害的小动物。

    此时此刻,高奉钧不就被当做那纯良无害的小动物一般,被缠住了吗?

    这缠绕令他窒息,感受到深深的压迫。

    不过,高奉钧也不否认沈光阳很了解他,变态就喜欢比自己更变态的人……

    她想扮演那擅长捕猎的虎狼,高奉钧也乐得其中,把自己装成容易被捕猎的小动物。

    但到底谁是狼?谁是羊?谁是雄鹰?谁是小兔?

    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两人你情我愿,不分伯仲。

    *

    今晚过生日的朋友也就上了一个厕所回来,才三分钟没看见宋羡好,她就跟带过来的男伴儿,纠缠起来了。

    那场面,简直没眼看。

    他真想拉开宋羡好提醒一句,不都说了,等会儿咱们就直接转战酒吧包厢,唱歌去了。

    到了那儿门一关,都是自己人,想干什么不行?

    实在忍不住,还能去包厢里头的厕所,那厕所一旦锁上电子锁,想干什么干什么。

    咱就是说,非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干那不要脸的事儿?

    可此情此景,他也不能走过去棒打鸳鸯,强行把他们拉开吧?

    毕竟看这架势,饿狼扑食儿的,是宋羡好,被扑的,是人家。

    他惊讶完刚坐下,回来那几个一看这场面,也惊讶了惊讶。

    幸好这里光线暗,你推搡我,我推搡你,反正谁都不愿意挨着他俩坐。

    几个人一合计,就丢下他们,提前一步去包厢继续喝酒了。

    尽管已是凌晨1点钟,耳边音乐声仍旧振聋发聩,五光十色的摇头灯,伴着酒精劲儿,让宋羡好仿佛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滑,是真滑。

    趁手,也是真趁手。

    也不知过去多久,她才直起身子。

    挽在后脑勺的长发微乱,有几缕垂落下来,落在她唇边。

    随着她的呼吸,时而扬起,时而落下。

    宋羡好保持着姿势没动,居高临下看着高奉钧,一番折腾,没了虎狼扑食的劲儿。

    软绵绵看着高奉钧,不知他喝醉了没?

    反正她是喝醉了。

    高奉钧手臂架在椅背上,事后慵懒地摊在哪儿,胸膛起伏一阵儿,侧过去头,深一口浅一口地呼吸。

    宋羡好一时没看清,还以为他这个反应,是有点不情愿。

    想也没想,青葱似的小手,又一把握住高奉钧的下巴,略显粗暴地,带着挑衅把他扭了过来。

    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还凑近,往他脸上脆生生地,“啪—啪—”拍了那么两下。

    口齿不清地质问,“怎么?后悔了?”

    高奉钧被拍得很错愕,反应过来,眉宇皱了皱。

    “你可真没大没小。”

    宋羡好还没彻底酒醒,看一眼他皱巴巴的衬衫,带着邪气一笑,“没大没小?这才哪到哪儿?就没大没小了。”

    高奉钧也不再任由她胡闹,腰上用力,收了手臂,瞬间直起身。

    随着这个动作,两人视线平齐。

    高奉钧嗓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问她:“亲够了吗?”

    他此刻显然已经酒醒,又或者说,刚才也只是微醺,从此至终,喝醉的只有她?

    反正他眼神清明,扶着她从沙发上下来,用下巴点了点四周,“他们人呢?难道都被你吓跑了?”

    “啊?”

    什么叫都被我吓跑了?

    我一个人能吓跑他们吗?

    不过宋羡好被这么一提醒,才开始环顾四周。

    果然卡座沙发上除了他二人,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不光如此,原本摆在这里的,香槟,啤酒,洋酒,气泡酒,已经全部被撤了。

    不知何时,果盘和喝完的酒瓶子,都被服务员收拾干净了……

    宋羡好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有两个未接电话,还有三则消息。

    半个小时前,朋友短信通知她:我们去包厢了,你俩亲完赶紧过来。

    十分钟前,朋友惊讶:还没亲完,再亲嘴亲烂了。

    三分钟前,又发来一条消息:要不然我现在打电话,去对面给你俩开个房?

    喝酒误事,还真是喝酒误事……

    宋羡好也是个脸皮厚的,但看完这三则消息,立马脸颊绯红,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她赶紧整理了整理凌乱长发,一手提着高跟鞋,一手拿上外套,蹦蹦跳跳往外走。

    高奉钧在后跟着,“怎么了?不去找他们?”

    宋羡好轻咳几声,“还找什么找啊,赶紧走吧……”

    丢人丢大了。

    丢人得的,她现在酒都吓醒了……

    晚秋的深夜,酒吧门口,突然出来了一男一女。

    男子步伐沉稳,表情平淡。

    女子踉踉跄跄,四处打量,好像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

    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不知何时,又飘起蒙蒙星星的小雨。

    宋羡好顶着不知何时弄歪的发髻,闷着头一言不发,出了酒吧,在高奉钧的注视下,把外套穿上。

    没多久,一辆深色私家车,缓缓停靠路边。

    高奉钧抿唇看了宋羡好几眼,“今晚,跟我回去?”

    “啊?”

    宋羡好此刻酒醒,这一次真不是她故意赖账,方才是真喝醉了,也有可能太紧张,发生了什么,画面都模糊了。

    邀请去他家什么意思?

    他想再接着往下?

    光线昏黄,夜幕因为细雨,越发朦胧。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衬衫稍加整理,此刻显得一本正经了许多。

    那锃光瓦亮的黑色皮鞋,落在柏油石子路上,仿佛刚才一同迷失的,另有其人。

    不过那衬衫上的褶皱,就是最好的证明。

    高奉钧走近车子,为她拉开车门,神色如常地接过她的东西,“天色晚了,又在下雨,你同我回去住吧,我自己在市中心有套房子,三室两厅,距离这儿只有十分钟。”

    自热吻以后,高奉钧虽然没说什么,不过眼下主动要带宋羡好回自己的私人住处,就是两人关系突飞猛进的最好证明。

    宋羡好这边还没想好,高奉钧这边是什么态度,就不言而喻了。

    不过听人家这意思,也不是要回去再接着干点什么。

    只是觉得喝了酒,又下着雨,两人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就没必要再冒雨送她回去。

    况且家里又有三个卧室。

    不管要不要回自己家,淋着雨也不是办法。

    先上车要紧。

    宋羡好也不跟他客气,带着微醺,弯腰爬上了后车座。

    车窗外,雨丝如细针般斜织,而车内,却是一片温馨和宁静。

    她才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高奉钧就跟了上来。

    拍拍她的腿。

    宋羡好不情不愿往上坐了坐,给他让出来位置。

    谁知刚一抬眼,就看见高奉钧下巴上,两个人纠缠时,蹭上的艳红色唇膏。

    守着司机,她尴尬地轻咳一声。

    给高奉钧使眼色。

    偏偏这个时候,司机特别没眼色地,转过来神儿。

    “咱们去哪儿啊,高总?”

    这说话的,还是个熟人——沈光阳。

    只见沈光阳笑盈盈转过来身,看了宋羡好一眼,礼貌地点点头,然后又去看高奉钧。

    高奉钧这厮下巴上的红色唇膏,宋羡好竟然能看见,沈光阳自然也能看见。

    目光触及之后,立马明白什么,略带深意地,又看了宋羡好一眼。

    到嘴边的一声“宋总”,立马改了口——

    “嫂子。”

    这一声脆生生的嫂子,叫得高奉钧和宋羡好两个人都愣了。

    本来宋羡好还在示意高奉钧,赶紧把唇膏擦了,此刻愣在原地,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还是高奉钧反应快,抬手指了指宋羡好,抿了抿唇角,然后擦下巴上的口红,尽管面上很尴尬,语气还是很一本正经的——

    “叫宋总吧,叫嫂子太早了……”

    这句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一解释宋羡好更尴尬了,不用说,那下巴上的口红肯定是她亲的……

    沈光阳听了,嘴角憋笑。

    “都一样,都一样,只是个称呼嘛。”

    第33章 不能输

    高奉钧在市中心的房子,位于青弯湖河畔,是整个小区内,位置最靠前,视野和采光最好的一幢,偏中高层,从这里俯瞰,宁北最繁华之处尽收眼底。

    左手边是商业一条街,附近紧挨着几个写字楼大厦,尽管是经济萧条期,凌晨两三点,也不乏衣着光鲜的俊男美女,有说有笑地出没。

    深夜,高奉钧带着宋羡好回到住处,进门打开灯,他把搭在手腕上的西装外套随意丢在沙发上。

    “随便坐。”他示意宋羡好。

    此刻宋羡好彻底酒醒,也没有方才在酒吧的豪放,主要该亲得亲了,该摸得也摸了,就是再馋也解馋个差不多了,再往下的话,就只能抓栏杆撕床单了。

    况且,那不是酒精作祟,环境使然的事儿嘛,但凡换个正经地方,宋羡好其实也不是这么风流的人儿……

    关于抓栏杆撕床单这事儿,宋羡好觉得,他高奉钧就算是九天仙男下凡,也不能陪他白撕。

    这边每周有两次阿姨过来打扫,次卧所有东西一应俱全,高奉钧目光瞧过来。

    “我住次卧,你住主卧?”

    宋羡好客气了一下,“那多不好意思?”

    高奉钧笑,“那你住次卧,我住主卧?”

    宋羡好难以置信,“还是你住次卧吧,不够宽敞,我住不习惯。”

    高奉钧笑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不过方才在酒吧,被她灌酒的时候,裤子湿了一遍,方才从酒吧出来,正赶上下雨,裤子又湿了一遍。

    在遇到宋羡好之间,高奉钧也是个爱干净要体面的,遇到宋羡好之后,高奉钧不知体面干净为何物。

    总之裤子湿了暖干,干了又弄湿,也实在不怎么得劲儿。

    他扯了扯领口,“你饿不饿?”

    在高奉钧家里,宋羡好就显得安分多了,抱着外套,走到沙发坐下,闻言又站起来,“不饿,你饿了啊?”

    “那我先去洗澡。”高奉钧沉吟了两秒,“主卧就有浴室,你想洗澡自便,换洗衣服的话……衣帽间有T恤,你随便穿?”

    宋羡好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望了一眼衣帽间,点点头,“好。”

    此刻衣服紧贴在身上,潮湿也就罢了,还黏腻难受,高奉钧只得先丢下宋羡好,径自朝浴室走。

    只听“啪嗒”一声,房门开合之间,没多久,浴室响起“哗啦啦”水花声。

    宋羡好望了眼紧闭的浴室门,忍不住挑了挑眉梢,转过来身,站在客厅落地窗前,抱着手臂俯瞰繁华的夜色。

    窗外霓虹灯交织成流动的光河,映得玻璃窗上的水雾都泛着银光。

    远处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正反射着月光,有种繁华之后的颓靡。

    她站了会儿,才觉得肩酸背痛,对着落地窗伸了个懒腰,转身朝衣帽间走。

    推拉门刚滑开半尺,就看见满壁摆放整齐的衣物,蓝白深灰黑的衬衫,挂在横杆下方,再旁边,就是没有吊牌没有商标的纯手工定制西装了,浅白色和深色为主,太花哨的款式颜色不多。

    这几次见面,都是在私下里,高奉钧穿衬衫的次数屈指可数,宋羡好是真没想到,这男人衣橱里,最多的衣服竟然是衬衫和西装?

    果然“人不可貌相”,想不到喜欢穿休闲服的他,实际上是个非常低调的Businessman。

    说实话,宋羡好还是比较喜欢运动风的高奉钧,像涉世未深的邻家大男孩,而不是这所谓的商务风。

    宋羡好转过来身,就是休闲服和运动服以及oversize的纯棉T恤,她随手摸了一条,正要起身,不经意就瞧见,那敞开的抽屉里,整整齐齐码放着的,男士内裤……

    真是横条竖纹,各式各样,琳琅满目,不带一丝褶皱。

    相比那些个一冬天就穿一条内裤的臭男人,一看这厮,就是个爱干净的讲究人儿。

    就长得帅爱干净,还香喷喷这一条,就哪怕没钱,放在男人堆里,都很加分儿。

    宋羡好虽然有时候肤浅ῳ*Ɩ,不过也有淑女的一面,知道非礼勿视,不能窥探人隐私,于是轻轻抬手,帮他把抽屉合上。

    然后摇着头,啧啧嫌弃。

    这人,内裤抽屉都敞着,还让人自己来找衣服,真是不知羞……

    且说,宋羡好这边抱着衣服去了浴室,高奉钧这边也已接近尾声,他两手撑了墙壁,低着头,任由热水从头顶和肩膀滑落。

    不过,当热水不经意流过小腹时,总感觉若有似无地,火辣辣刺痛。

    高奉钧毕竟是个大老爷们,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起初刺痛还没留意。

    这会儿涂上沐浴乳,冲刷之间,泡沫流过,那刺痛感不知怎么,越来越明显。

    高奉钧满脸都是水流,闭着眼睛忍了忍,又忍了忍。

    “嘶——”

    他实在忍不住,抬手“啪”一声把水龙头关上。

    抽了浴巾,带着一身水渍往外走。

    浴室干湿分离,他迈步走到外头洗漱台旁边的穿衣镜,侧过去身,手臂往下,寻着疼痛寻找伤口——

    果然就看见,肚脐下三寸,结实有力的小腹处,有一道儿不长不短的,尖锐物就留下的划痕。

    应该是被指甲之类的东西,呛了一下,所以皮肤损伤,皮儿破了,还有些隐隐冒血珠儿,不过经过热水的浸泡,伤口有些泛白,两边还微微泛红。

    高奉钧忍不住眯起眼睛,显然有些疑惑。

    他早晨洗澡出门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指甲之类的东西?

    会是什么东西?

    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

    他沉吟思量了会儿,一时间也没找到头绪,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忍不住冷笑两声,摇摇头。

    “真是奇了怪了……”

    谁知话音还没落地,浴室门就忽然被敲了敲。

    “水温怎么调啊,我不会……我想泡澡,浴缸可以用吗?”

    他发梢滴着水,锁骨处还沾着没擦干的水珠,顺着胸肌线条滚落到洗漱池子上。

    宋羡好这个时候不发言,高奉钧还想不起来。

    宋羡好一说话,某个画面,瞬间浮现在他的脑海。

    这肚脐下三寸的伤口到底是怎么来的,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

    两人在酒吧忘乎所以那会儿,宋羡好像一条蛇一样,缠绕着他的上半身,高奉钧自然没喝醉,但那洋酒甚烈,让他短暂上头了会儿,宋羡好掐着他喉结把他摁沙发上时,是高奉钧酒意上头最浓的时候。

    微微感觉到窒息。

    不过这窒息感一直到宋羡好不光动嘴,手还不老实,自己差点当众晚节不保,被调戏戏弄的时候,高奉钧就彻底清醒了。

    他一把抓住了宋羡好的手腕,而宋羡好却借着居高临下,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生了过分的念头,估计两人就是在拉扯较量的时候,这小辣椒的指甲,就把他给划伤了。

    高奉钧裹上浴巾,来不及擦汗水渍,“唰”一声拉开浴室门。

    两人目光相撞,宋羡好往下扫一眼,不由地咽了咽,突然觉得手里的T恤烫手起来。

    “经常锻炼哈。”越尴尬,宋羡好越没话找话。

    高奉钧先笑了声,擦头发的毛巾随手搭在沙发背上,“是啊,经常锻炼,万一哪天用得到。”

    “那你还真是未雨绸缪。”

    “我一向都是喜欢未雨绸缪的人。”

    “……”

    他说着往衣帽间走,宋羡好一时忘了自己要干什么,竟然就跟没了脑子似的,在身后跟着。

    高奉钧进了衣帽间,一回身儿看见她,笑了笑。

    “我换衣服,换好衣服帮你调水温。”

    他提醒她。

    “……”

    宋羡好愣怔了一下,真是尴尬。

    她赶紧退后一步,“换,您换。”

    咧着嘴转过去身,往外面走。

    高奉钧看着她那有些慌乱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浓,“宋羡好。”

    他故意在背后唤住她。

    宋羡好停下脚步,转身,就听这厮,这混蛋玩意儿问:“你是害羞了吗?”

    倘若他不说的话,宋羡好觉得自己这么不要脸的人,肯定不会害羞的,她那顶多是觉得自己像没见过世面似的,所以很尴尬。

    他这么一说吧,宋羡好确实害羞了。

    不过她嘴硬,不能输了气势,“害羞,我摸都摸了,我看一眼我还害羞啊?我还想问你,什么感觉?舒服吗?”

    高奉钧被呛了一下,“你胡说什么?你什么时候摸了?”

    宋羡好眨眼,“腹肌,你喝醉酒这就忘了?要不然,我帮你回忆回忆?”

    高奉钧一听是在说“腹肌”,就松了口气,“我换衣服,懒得跟你计较。”

    “切。”宋羡好尽管面红耳赤,还是抱着手臂,一脸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等高奉钧这边关上衣帽间的门,进去找衣服换,宋羡好才转过去身,红着脸撒丫子就往主卧跑。

    那一溜烟跑没影儿的样子,就跟后面有饿狼追似的……——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只有这些

    第34章 榜一大哥

    高奉钧帮她调完水温,宋羡好这才舒服地开始泡热水澡。

    在身子完全浸入水中,热气氤氲,令她周深舒适,令她忍不住喟叹之时。

    她心里想,所谓百年功名,千秋霸业,万古流芳,在历史的长河中,不过弹指一挥,黄粱一梦。

    谁不是被时代裹挟着往前走?

    所谓的胜天半子,只不过是自命不凡,痴人说梦。

    在历史的车轮中,半点不由人,万般皆是命。

    下一秒,公司财务总监,王姐打来电话时,把宋羡好一顿冷嘲热讽——

    “现在公司都快揭不开锅了,你支什么钱?你那笔花销符合公司报账流程吗?我听说庄总要申请诉前财产保全了,回头公司的账户被冻结……如今内忧外患,你爸昨天已经去求庄总了,你还有心情给朋友过生日?你兜里几个子儿,你心里没数?”

    宋羡好终于理解为什么人家总说,秘书的名字都是瑟琳娜,coco,阿曼达,会计的名字都叫王姐,李姐,张姐。

    因为瑟琳娜,coco,阿曼达一听就有可能跟老板搞破腿,而王姐,李姐,张姐,知道老板欠一屁股债还抠门。

    这件事儿说明,任何关系都是距离产生美,一旦摸清你的财务状况,哪怕是老板,都会失去人格魅力……

    宋羡好大晚上被一顿劈头盖脸骂,哪儿还有心情泡热水澡?

    她想说,怎么着?

    只让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

    她又不是没有好好上班,又不是没有为公司排忧解难……这不是没办法嘛……

    宋羡好叹口气,随手抓了一件浴袍披上,从浴缸里,不情不愿爬了出来……

    她赤脚踩在地毯上,一边系腰间的带子,一边朝浴室外面走。

    此时此刻,估计只有一首古风降调0.8的《春庭雪》,才能形容她内心的落寞与遗憾。

    宋羡好一时忘了还在别人家,也忘了高奉钧方才回卧室,估计还没睡。

    就耷拉着脑袋,走到别人家酒柜旁,捏了一只洗干净倒扣着的高脚杯,又顺手拿起左手边,一看就是主人打开不久,晚上回来偶尔小酌两杯的两瓶洋酒,一瓶红酒中的酒瓶,“咕噜咕噜”她给自己倒上红酒。

    捏着高脚杯,就走到了落地窗前。

    有那么一秒钟,她仿佛是那,拥有帝王气派,足以君临天下的帝都佛子,又仿佛是那个,即使在床上只有一秒钟,亦能迷倒万千少女的霸道总裁。

    总之喝着红酒,站在这里俯瞰宁北。

    她就觉得,这半个宁北的地皮收入麾下,都简单的犹如探囊取物。

    这高家的所有产业,都应该是她的,而不应该是高奉钧的。

    “红酒好喝吗?”

    宋羡好才刚过了一把瘾,只觉得热血沸腾,隐隐陷入高,潮,身后就突然响起这么一句。

    她眨了眨眼皮子。

    突然如梦初醒,她还是那个负债累累的穷光蛋。

    穷光蛋宋羡好,捏着红酒转过来身儿,看着长身玉立,洗得香喷喷的高奉钧,抿了抿嘴皮子。

    “你咋还不睡?”

    这语气难免有点儿嫌弃。

    高奉钧被嫌弃的莫名其妙,不由地,笑了一下,“这是我家,我睡不着出来倒杯水,不可以?”

    宋羡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转过去身,继续站在落地窗前,毕竟方才被王姐骂的挺没面子,虽然是现实,但心里多少有点难过,所以准备再畅想一会儿逃避现实。

    于是不再搭理高奉钧。

    继续幻想,这套位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如今开盘七八年,有钱都买不到的房子,是她的,脚下那一大片商业街,是她的,远处那几栋写字楼大厦,还有大型商超,也是她的——

    身后响起细碎脚步声,冰箱磁条被揭开,那特有的打开冰箱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宋羡好不理,继续自我疗愈——

    她的,她的,都是她的,就算现在不是她的,以后也是她的——

    “呲——啵——”

    瓶盖被拉开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宋羡好咬着红唇忍了忍,又忍了忍,这下彻底没了心情。

    她倏然转过身,瞪了他一眼。

    高奉钧抬手关上冰箱,迎上宋羡好委屈的目光,怔了怔。

    “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

    你影响我畅想未来了,你不知道吗?

    宋羡好捏着红酒抿了一口,摆摆手,“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计较。”

    高奉钧听完这句低声笑了,低头看看手里的冰啤,又拧着没打量宋羡好。

    眼皮子眯起来,“我怎么有点儿听不懂?你是怎得了?”

    他捏着玻璃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沙发旁落了座,侧眸扫她一眼,“主卧让你住着,上好红酒让你喝着,还得被你嫌弃着?真是没天理了。”

    他轻飘飘道了几句,一抬手,放下冰镇啤酒瓶。

    不过说归说,觉察到宋羡好脸色不佳,阴云密布,大概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他抬下巴点了点对面,“坐下倾诉倾诉?或者,我借肩膀给你哭一下?”

    “什么哭一下?你在看不起谁?”宋羡好歪了歪头,很不服气。

    高奉钧浅笑,“我只是想说,在我面前,你不必隐藏……”

    宋羡好身穿白色浴袍,捏着高脚杯抿一口,沉吟半晌,才走到他对面坐下。

    她放下酒杯。

    “也没什么事儿,还是公司那点事儿,老生常谈,”宋羡好神情淡然,语气更淡然,“如果哭有用的话,哭倒长城就没孟姜女什么事儿了,在欧洲铁蹄挞伐的,也不会是拿破仑。”

    高奉钧听罢很惊讶,眉梢一扬,“不是拿破仑,是谁?是你啊?”

    宋羡好双手抱臂,翘起来二郎腿。

    下巴稍稍往上扬,反正吹牛逼不用负法律责任,这大晚上的,两人又都喝了酒,吹一吹倒也无妨……

    “对啊。”

    她略带不屑。

    高奉钧嘴角轻笑,身子往后撤了撤,对着她,上下好好打量,“身高倒是差不多。”

    宋羡好一时没反应过来,“跟谁?”

    高奉钧低下头,把酒瓶里的酒,倒入玻璃杯,不咸不淡地说:“还能是谁?拿破仑啊。”

    “18~19世纪的欧洲人,个子可没有现在高,”他说到这里,灌了一口啤酒,“传闻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后,欧洲人的身高才突飞猛进的。”

    “就算个子矮,那也是法兰西最‘硬’的男人。”宋羡好看着他,挑衅。

    高奉钧闻言,动作一怔,最‘硬’的男人?

    嘴角不知怎的,就染了一丝玩味儿。

    大晚上,在一个男人面前,赞美另外一个男人是最“硬”的。

    换成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的男性,大概都会忍不住一较伯仲。

    好在高奉钧教养好,还算自信,虽然被“拿破仑”压下去,但毕竟是在法国历史上,留下足迹的历史伟人,所以也不丢人。

    他微微俯身,长臂伸过去,示意她跟自己碰杯。

    “来,敬比我‘硬’的拿破仑。”

    宋羡好看过来,还没来得及动作,高奉钧就兀自碰了碰她搁在桌子上的高脚杯。

    端着啤酒,仰起来脖子,一饮而尽。

    修长的脖颈,衬得突出的喉结更性感,他“咕嘟咕嘟”咽下啤酒的动作,亦有几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清爽英朗。

    总之两人围茶几而坐,有一搭没一搭,坐好一会儿,坐的宋羡好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别说孟姜女,也别说什么拿破仑,就是拿破仑他爹来了,凌晨两三点,宋羡好也只想赶紧回去睡觉。

    她打了一个哈欠,不到两分钟,抬起来手,又打了一个哈欠。

    就在她刚要站起来告辞的时候,高奉钧才突然冷不丁说了句:“虽然我家里的企业帮不了你什么,但——”

    高奉钧目光睇过来,幽幽看着她。

    “但什么?”

    宋羡好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倏然放下二郎腿,也不抱着手臂了。

    两手往桌子上一撑,上半身俯过来。

    目光灼灼,就像看着一盘令人垂涎欲滴的五花肉,“但是什么?你说。”

    高奉钧看着她前后巨大的反应落差,忍不住摇了摇头,目光瞥向别处。

    语气不咸不淡地表示,“几个月前,我在深圳那边合作的项目,因为与合伙人产生纠纷,现在我们对簿公堂,正在打官司,所以我个人帮不了什么,但——”

    “——倘若你有什么好的项目,虽然我家里不想投资,不过,如果我有兴趣,从家里拿钱试试水,也不是不可以。”

    他说到这里,目光转过来,望着宋羡好,沉吟了许久。

    才又继续道:“但我不喜欢,你对我唯利是图的样子,最起码,你装一装,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宋羡好闻言,嘴角笑容僵硬住,她知道自己表现的太明显,赶紧一屁股坐回去。

    抿了半天嘴皮子,才讪笑着,安慰高奉钧,“其实你想想,咱俩既然是合作那肯定互利共赢,我赚钱,你也赚钱,我盈利,你也盈利……所以从利弊上来讲,咱俩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并没有吃亏……你投我也是投,投别人也是投,左右都是为了赚钱嘛……”

    她觉得自己这番理论完全没有问题,奈何高奉钧何许人也,只有他跟别人洗脑,向来没有别人给他洗脑的份儿。

    毕竟人家,四五岁就跟着爷爷在酒桌上推杯送盏了,什么场面没见过?

    只听他说:“是这个道理,不过,既然我投谁都要赚钱,那又为什么一定要选你呢?”

    “……”

    宋羡好一愣。

    高奉钧却继续道:“宋羡好,我为什么要选你?你自己心里可清楚?”

    高奉钧这句话,宋羡好觉得,到底怎么了回答一定要谨慎。

    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会有一个贤惠的女人。

    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要有无数个成功的男人托举。

    这句话说明什么?

    说明女人想走到权力巅峰,是非常困难的。

    中华上下5000年,也就出了一个封建王朝的武则天。

    可见其难度有多大。

    所以,目前为止,虽然亲也亲了,摸也摸了,但在宋羡好心里,倘若真要形容一下,高奉钧到底处在什么位置,她仔细想了想。

    高奉钧也只是她的“榜一大哥”而已。

    大家都知道,“榜一大哥”只是个名称,但不具体指哪一个人,而且“榜一大哥”还具有一定的流动性。

    谁付出得多,谁就是“榜一大哥”。

    所以她人生中最讨厌的,就是男人给她要名分。

    因为这意味着,一旦她给了这个“歪脖子树”名分,就会失去整片大森林。

    毕竟这世界上牛逼的男人,又不是只有一个……——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也就这些。工作日的时候会多更一些。

    第35章 赶鸭子上架

    面对高奉钧的质问,宋羡好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卖惨——

    “我现在兜比脸干净,哪有心情考虑男欢女爱呢,况且我奶奶走了没多久,坏事一件接着一件发生,你应该理解我的难处……”

    果然高奉钧听完这句话,就抿了嘴,看着她也不再咄咄逼人。

    大概是觉得自己确实过分,不占理了。

    宋羡好扯着浴袍带子,低眉垂目,也不看他,继续轻声道:“你现在光说没用啊,你得用行为证明,现在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就要让我给你承诺?我眼下深陷泥潭,怎么给你承诺?”

    意思是,你得先把我救出泥潭,我才能跟你谈恋爱。

    她说完微微抬起头,柔弱无助,楚楚可怜地,望着高奉钧。

    此情此景,试问天底下哪个男人能都抵挡得住,心中的保护欲能够不被彻底激发出来?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样心理动机,容易让人明知不可为,但还是难以自控——

    优秀女性的圣母心和优秀男性的拯救欲。

    女人的圣母心,是女人这一生最难过的关卡。

    男人的“拯救欲”往往也是男人这一生,最难过的关卡。

    尤其要拯救的对象,还是个上进有野心且美丽凄惨的女子……

    谁遇见谁都觉得,她有什么错?

    都是天道不公!

    高奉钧凝视着她,神色自然就有些动容,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你说得也有道理,换做任何人,大概都会没心情。”

    面对宋羡好的没有同理心,高奉钧就显得,颇有同理心了。

    宋羡好目的达成。

    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高奉钧,轻声道:“当然有道理,我又不是不讲理之人……坦白说,刚才我们公司财务王姐,还冷嘲热讽了我一顿……你知道么?我小时候时常自卑,因为年少时我家里很穷,我母亲又走得早,每次看到对门儿的邻居家小姑娘穿漂亮裙子,有漂亮的发箍,满厨子都吃不完的零食,我就很羡慕……但是我爸跟我说,羡慕也没用,我们家就是穷,所以我们要努力……我用了二十年努力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想再回到原点……”

    “更不想我的孩子,像我小时候一样,羡慕别人有满柜子好吃的,自己却只能默默流口水……”

    高奉钧听完果然沉默了,只问她:“她说你什么?”

    “说我兜里连个子儿都没有,还好意思给朋友过生日……你大概不清楚,我如今虽然穿得光鲜亮丽,但那都是以前有钱的时候买得衣服,实际上我的个人财务早就见底了……”

    “我全身上下满打满算,也就二百块钱,勉强够我吃饭……我只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心态好罢了……”

    她本来只是卖卖惨,谁知这么一细数自己的境况,好像确实还挺惨……

    这么一说二说,不知怎么就入了戏,鼻头发酸,眼眶红肿,竟然落下了两滴,辛酸又真诚的泪水——

    高奉钧显然不信,“这么穷,就二百块钱?”

    宋羡好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被打断,吸了吸鼻子,“少爷,你真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少爷,对现在的经济形势不清楚,你知道这次经济大萧条,有多少老板破产赔得裤衩都不剩?太有钱的不说,就说我在上海那边,两个也是从基层奋斗出来的好友,有一个做游戏公司,前两年还年薪千万,两年扩大了三次公司规模,现在说不行,公司都要解散了……”

    “还有个跟韩国合作美容行业的朋友,之前我去上海,她在上海最好的酒吧,一晚上消费好几万,现在因为投资失败,穷的天天啃馍馍,连咸菜都不舍得买……”

    宋羡好说这些,只是想让高奉钧相信她,现在确实没钱,而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有钱的时候,脾气都不好,怎么谈恋爱?

    想跟她谈恋爱,得先帮她解决后顾之忧才行,否则一切都免谈。

    当然她也可以直接嫁给他,做全职太太,但嫁过去之后,不还得有自己的事业吗?

    没有自己的事业,在家说话做事,腰杆儿也不硬不是?

    谁知高奉钧很会抓重点,“宁北的酒吧容不下你这尊大佛?竟然跑到上海泡吧,上海的模子比较出类拔萃?”

    “那是自然,”宋羡好用看土包子的眼神看着他,“上海的模子都是时尚平面模特,是我们这种小地方能比的吗?”

    话一出口,宋羡好就后悔了,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果然就听高奉钧嘲讽,“那你全身上下只剩200块钱,也是活该。”

    宋羡好一怔,赶紧补救,“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现在我可没那个闲钱和闲心去泡吧,现在我吃个咸菜,都得货比三家……”

    高奉钧嘴角微微上扬,对宋羡好的小失误都在意料之中,但他也没有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而是话锋一转,“那这200块钱,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吃饭?”

    宋羡好轻轻叹了口气,说:“早知今日,当初花钱的时候,就应该省着点……不过现在没钱的日子,也让我悟到了以前悟不到的道理……”

    高奉钧听了很意外,“哦?”

    他示意宋羡好继续往下说:“什么道理?”

    宋羡好道:“人要居安思危,要对金钱有敬畏之心,不能有了钱就乱花,一定要花在该花的地方,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嘛……”

    “再者,现在没有钱,只能开源节流……人嘛,没有受不了的罪,只有享不了的福,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高奉钧听着宋羡好这番颇为深刻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他轻轻点头,说:“没想到你如今倒有了这样的感悟,看来这没钱的日子,也不全是坏事。”

    宋羡好见高奉钧态度缓和,心里松了口气,接着说道:“想不开那也没办法呀,左右——”

    她轻飘飘扫了高奉钧一眼,低下头委屈巴巴的,“又没有男人心疼我……”

    这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能听出来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高奉钧看着宋羡好略显疲惫的神情,唇线抿紧。

    “时间不早了,”高奉钧也不当即表态,只是站起身,“早点休息,工作的事儿,回头你找到合适的项目,咱们再具体谈?”

    就这?

    宋羡好略微失望。

    忍不住撇了撇嘴。

    不过确实天色太晚,明儿还有事儿。先到这儿,那就先到这儿吧。

    他二人便各怀心思,一前一后回了各自的卧房。

    高奉钧回到卧室,不知怎地就有些失眠,在床边坐了许久,侧过头,打开电脑开始看文件,不过看了许久,也就看进去两行,至于这短短两行讲了什么,高奉钧完全没有心情理会……

    床头正对面,是一副典型的法国乡村小路的油画,花木生长的形态和色彩搭配,跟法国印象派画家有些相似之处,一看就知道灵感来自于永不凋零的浪漫——莫奈花园。

    许久,高奉钧合上电脑,仰头对着那幅油画,那简单又张扬的构图,那百花竞相绽放,耀眼而璀璨的生命力,那泥泞的乡间小路,又象征着淳朴,简单和不屈。

    高奉钧也知道,宋家父女二人从底层走到现在的一路艰辛。

    在梦想这条路上,从来都不缺少满腔热血的人,但能够坚持到最后,寥寥无几。

    就像布满荆棘的独木桥,凡是能够脱颖而出的乡镇企业家,都是靠自己硬杀出了一条血路。

    哪怕是高奉钧,都不得不承认,他十九岁第一次在伦敦注册了一家贸易公司,那个时候也认为,凭借自己天之骄子的能力和天赋,会在英国大干一场。

    不过两年后被迫回国,21岁,他就知道可能要一直活在爷爷这辈子打下江山的阴影下,不光是他,连他父亲,这辈子再努力,再努力,可能也只能在这个基础上,传承和延续……

    至于想要超越创一代,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以这几年,高奉钧反而沉稳安分多了,也没有那些个桀骜不驯了。

    不过今儿听宋羡好这么一说,高奉钧突然觉得……

    觉得宋羡好身上有一种魔力,那就是用自己积极乐观且不屈的灵魂,点燃别人激情的魔力……

    或许,宋羡好受欢迎的根本原因,并不是因为长得漂亮,也不是会哄人开心,而是拥有强大的能量和稳定的精神内核。

    哪怕跌入谷底,都影响不了她在谷底散发光芒……

    这股感觉太过熟悉,在他的人生中,只有在一个人身上,有过这种感觉。

    那就是他的祖父,高老爷子。

    这大概就是,从底层真刀真枪,千刀万剐后,涅槃重生的,独属于创一代的魅力……

    让他如何抵抗,这份该死的魅力?

    *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宋羡好的脸上,她缓缓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

    拿起来手机看一眼时间。

    七点半,时间尚早。

    还能再睡十分钟。

    她打了个盹儿,忽然又清醒了。

    再拿起手机一看。

    七点四十五。

    没关系,还能再睡十分钟……

    谁知再一次醒来,就是被高奉钧的敲门声吵醒。

    那厮在门外敲了半天没反应,就开始唤她,“不是昨天还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怎么今儿都九点了,还不起?你是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一点儿苦都不舍得让自己吃啊……”

    宋羡好忽然就醒了,赶紧坐起来看手机——

    好嘛,不多不少,九点一刻了。

    她有些懊恼。

    趿拉着鞋子从主卧,顶着蓬松慵懒,略带凌乱的长发出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

    既然已经迟到,宋羡好只好撒谎找借口,跟财务那边的王姐说上午要见重要客户,下午再回公司,财务会议推迟到下午开。

    其实她也没撒谎,高奉钧不就是她的重要客户?

    宋羡好率先开口:“早啊。”

    重要客户高奉钧,微微一笑,“早,演说家。”

    “演说家?”

    “昨天慷概激昂,说的头头是道,今儿一早就爬不起来,不是演说家是什么?”

    宋羡好反应过来。

    咬唇看着他——

    什么叫演说家?

    你懂什么?

    哪个合格的老板不得能说会道啊?

    不能说会道怎么动员大家撸起袖子使劲干?

    老板可以什么都不懂,但老板一定得会画大饼……

    这叫给员工建立信仰。

    信仰这个东西还真不能小觑,毕竟从山顶洞人时期,我们人类和野兽作斗争,在那个环境恶劣,还有毒蛇猛兽危及生命,食不果腹的时期,就是因为有对造物主的信仰,才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保证了种族的延续和种族文明的发展。

    只不过现在把对“神明”的信仰,变成了——只要努力,只要勤劳,就会拥有更好的人生和明天。

    有句话叫——“天道酬勤”。

    虽然随着一个人的见闻,更相信“天道无常”而不是“天道酬勤”。

    但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勤奋,确实可以在一定限度内,改变自己的生活现状。

    想要出人头地得看天命,想要奔小康,只需要勤奋就够了。

    宋羡好觉得自己多少算个“创一代”,跟高奉钧思想境界相差太多了,毕竟打江山的和守江山的,很难有共同语言。

    两人对峙了会儿。

    “饿吗?”

    “嗯。”

    “沈光阳送了早餐过来,中式的,你去洗漱?”

    “好。”

    宋羡好惜字如金。

    谁知刚走两步,高奉钧就“唔”了一声,从茶几上,拿了一个什么东西,朝她递过去。

    “这个给你,算是投资,以后要还的。”

    宋羡好疑惑地转过来身,定睛一瞧。

    竟然是一张银行卡。

    “打江山”的虽然和“守江山”的思想境界相差很多且没有共同语言,但“守江山”的确实比“打江山”的出手阔绰,不像“打江山”的那么抠门儿……

    宋羡好眨眨眼,又突然想到几个月大的时候,奶奶抱着她出去玩儿,就遇到一个半瞎子老头从村里路过。

    看了宋羡好一眼,对她奶奶说:“我一看这女娃娃就不一般,生了一副大富大贵的模样……”

    就这一句话,奶奶特别开心,把那半瞎子拉到家里免费吃了两顿饭。

    如今那半瞎子早死了很多年,难道是嘴巴开光,显灵了?

    她得先问清楚——

    “什么意思?”

    “你不是全身上下就二百块钱,昨天在我面前哭哭啼啼,上天有好生之德,总不能看着你挨饿。”

    高奉钧这人ῳ*Ɩ也太好了。

    宋羡好都有些过意不去,忍不住抠手指,“那倒是也不至于挨饿。”

    她忸怩了会儿,“我接了这卡,是不是今天晚上,就得跟你睡觉了?这发展也太迅速了?你不要再考虑考虑?”

    “咳咳咳咳——”

    高奉钧被这话呛得直咳嗽,脸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他瞪了宋羡好一眼,“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男女之间,除了睡觉,就没点儿别的?”

    “还有什么?”

    “你说还有什么?”

    宋羡好歪着头,用一种看似无辜实则狡黠的眼神看着高奉钧,“可是我爸爸跟我说,这世界上,没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你昨天不也‘硬’了吗?你不想?”

    “咳—咳—咳——”

    高奉钧又是一阵咳嗽。

    他握拳抵着嘴唇,“简直是胡言乱语……况且,床上的事儿,就不必拿到床下来说了……”

    “昨天可没在床上……”宋羡好忍不住低声嘟哝。

    “行了吧你。”高奉钧实在尴尬,拧着眉,赶紧表态,“谁要跟你——就算你想,我还怕自己这小身板,被你折腾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宋羡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气氛瞬间缓和了不少。

    她故意调侃道:“哟,原来你这么不禁折腾呀,那看来我改明儿,得给你买两瓶六味地黄丸。”

    高奉钧被气笑,“那倒也不至于,不过你可以给自己提前备着。”

    说罢就示意了一下,让她接卡。

    宋羡好沉默了一会儿,才把卡拿了。

    虽然她时常用甜言蜜语哄他,看上去有些不靠谱。

    不过这并不代表宋羡好是铁石心肠,没有感激之心。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说不感动,那都是假的。

    宋羡好内心柔软了一瞬,对高奉钧承诺:“从今往后,只要你信任我,我一定会保证你的利益,我这人,最重情义。”

    高奉钧听了却并不是很开心,只是不咸不淡敷衍着“嗯”了声。

    走到餐桌旁,拎着袋子,从里面掏出来吃的。

    有刚炸的咸口大油条,还有纯手工的可口小笼包,牛肉和猪肉各两盒,汤粥两份,分别是鲜榨豆浆和软儒的老式经典八宝粥。

    他一一打开,摆放开来。

    半晌才漫不经心道了句:“我做了这么多,就换来你一句——不会损害我的利益?”

    宋羡好反应还是敏锐,闻言深吸口气。

    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高奉钧跟前,扶着他的膝盖蹲下,扮演起来那柔弱小媳妇儿——

    她抓着高奉钧的手儿,夹着嗓子撒娇,“我那只不过是一时感动,跟你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让你安心——”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这点钱儿,还得让你掏心窝子?”

    宋羡好讪笑,“是是是,那你也不要生气嘛,你得理解我,我是从村里出来的,我哪见过什么真正的有钱人,我有钱了也没几年嘛,我从6岁上学,这努力了二十年今儿才跟你相遇,我容易嘛我……”

    “得了,”高奉钧一把拂开她,表情不咸不淡,“动不动就提自己是村里出来的,就跟我亏待了你,就是犯了思想上的错误似的,没话说,你就别说了。”

    宋羡好咯咯咯笑出声,双手握着他的手,左摸摸,右摸摸,还不忘哄他,“哪有哪有,你看你别乱想,我可没有道德绑架你,我就是想跟你说,好的感情需要双向奔赴,我朝你奔赴了多少年啊……”

    她迫于无奈,承认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高奉钧看过来,这才勉强满意——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就这些哦[让我康康]

    第36章 渐入佳境

    都知道中西方文化不同,西方人做生意丁是丁卯是卯,中国人做生意,年轻人丁是丁卯是卯,老一派外儒内道,总喜欢把人情挂嘴上。

    宋福泉去求那庄总,庄总连他的面儿都没见。

    倒是托人给了他几句话,总结一下就是——

    告你我还是得告你,但我也是被逼无奈,不是故意针对你,如果有一天你过了这个坎儿,希望咱们还能一起合伙做生意,至于我为什么不见你?

    我都要告你了,当然没脸见你。

    宋羡好听宋福泉讲到这里,都差点给气笑了。

    这个姓庄的是何许人呢?

    在过去十年国内大兴土木的时候,他是第一批投资做房建的,不光在国内做,还跟国外合作。

    如今国内房地产式微,庄总2020年之前,生意重心就已经转移到东南亚了。

    从2020年开始抛售房产,到现在手里的房子还没卖干净。

    这不,前两天宋羡好还听说,这个庄总又在朋友圈抛售房产。

    跟高奉钧一个小区,四室三厅六卫+保姆间+加天空露台,还有两个停车位,800多平的三层复式。

    有人还问到宋羡好这里,问宋羡好买不买?

    宋羡好倒是很想买。

    但也得有钱买。

    由此可见这个庄总,最不缺的,就是房子。

    其实也不能怪年轻人喜欢指责天道不公,像宋羡好这种好歹享受过的,也经常指责天道不公。

    这个世界上有些事,他就是没办法。

    比如龙只在中国飞,UFO只往美国跑,奥特曼只在日本打怪兽。

    不过没关系,实在发不了财,记住一个秘诀,三个动作——

    先砍树,再拆门,实在不行就迁坟。

    总之你只要不怕损阴德,只要自己不爽,就敢把祖宗拉出来凉快凉快……有这份天不怕地不怕的心性,不管干什么,都能干出来名堂。

    话题扯远,咱们得再扯回来。

    总之,凡是靠房地产起家,赚得盆满钵满,却没把身家性命赔进去的,那都是人中龙凤。

    在宁北,庄总算一个,高家也算一个。

    这高家,自然就是高奉钧他家了。

    不过高家相较于姓庄的,明显低调许多,鲜少出现在大众视野,家中子弟,也几乎没什么绯闻。

    不像庄总他儿子,卖个房子,都卖得人尽皆知。

    既然庄总没求到,那官司的事情,自然迫在眉睫。

    宋羡好听宋福泉一五一十讲完,抱着手臂摩挲下巴,“不是,你们这些老头子,都这么虚伪吗?不行就是不行,不见就是不见,非要整一堆场面话?就不能实在一点儿?”

    宋福泉转身看看她,继续研究自己的高尔夫球杆,“你懂什么,中国是人情社会,面子可以不顾,里子还是要顾的,不能说话太难听。”

    “都要对簿公堂了,说那么好听,有用吗?”

    “这个世界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合伙人。圈子就那么大,总不能明着树敌……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你还年轻,要学的,还多着呢。”

    切。

    宋羡好心想,我才不学。

    等有朝一日,庄伯伯落难,她第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以其人之身,让他知道,什么叫“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说归说,闹归闹,玩笑归玩笑。

    遇到问题解决问题,解决不了问题,就换人解决问题。

    宋羡好眼珠子转了转,“要不然我去求庄伯母,左右我是女孩子,她拿我也没办法……况且我没嫁给他儿子,她到现在还遗憾呢。”

    宋福泉听了很惊讶,本来站在落地窗前,目光远眺,听到这里,转过来身,拿目光眺她。

    “还有这事儿?”

    宋羡好疑惑,“您,您不知道吗?”

    宋福泉摇摇头,“我不知道啊。”

    宋羡好说:“庄伯母牵线搭桥,让我认识了她儿子,有意让我嫁给她儿子,这事儿您知道吧?”

    “那不是两年前的事儿吗?”宋福全回忆了一番,“你不是嫌她儿子胖,吃了两顿饭,就作罢了嘛,老庄他儿子,人家去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是啊,”宋羡好抱着双臂,满脸不屑,“我去参加他儿子百日宴,还遇到庄伯母,听她那意思,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呢……”

    孙子都有了。

    真是造孽啊。

    想到这里,宋羡好又忍不住摸了摸红唇。

    如今宋氏不再,说人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实在有点不应该。

    现在成天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明明是她……

    *

    且说曾经是天鹅,现在是癞蛤蟆的宋羡好,自从那日接了高奉钧的银行卡,两人吃过早餐。

    这一忙就是整整一周没时间打照面。

    期间只打过一通电话。

    高奉钧表示自己很忙,想约会,得她过来。

    宋羡好也很会吊人胃口,依葫芦画瓢,有样学样地对他表示——自己也很忙,想约会,也得他过来呢。

    高奉钧听完忍不住就笑了,倒是也没说她什么。

    至于高奉钧给得那张卡,宋羡好还没来得及花,她那天没有撒谎,全身上下确实只有200块钱了。

    虽然每日流水大,经手的金额不少,只是这金额要入公司的账户,不是她能随便花。

    而且现在公司资金周转不开,她已经半年没有拿薪水了。

    自打她二十岁以后,开始接手公司事务,同宋福泉一起管理公司,明面上她是“宋总”,整个公司都是她家的,但实际上,她在公司上班,也是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按时发工资的。

    再说回高奉钧给的那张银行卡,宋羡好不用猜,就知道每月肯定有限额,这是有钱人的一贯做法。

    况且目前为止,高奉钧想跟她做正常情侣关系又不是包养关系,给她零花钱理所应当,但如果说,她想大把大把拿钱,只有不正当关系,男人才有可能在金钱上做补偿……

    所以说打着爱情的幌子,它确实省钱。

    不过人家高奉钧也已经明确表示,愿意在事业上,扶持她。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宋羡好一开始图的,不就是这个吗?

    所以论起来诚意,这高奉钧,对宋羡好的心思,虽然跟前几个月,在宋羡好面前吹嘘的某个塑料姐妹花口中,“刚认识两个月就给她买了一辆150万的帕拉梅拉”一比,高奉钧真是比人家有钱,却比人家抠门儿啊。

    不过,那姐妹口中,到底是前男友还是前p客,实在也不好判断。

    俗话说的好,女人问男人要钱,只有两种方式,一个是躺着要钱,一个是站着要钱。

    相比较之下,躺着要钱,短时间之内要的多,效率大。

    但站着要钱,胜在长久,还能保全尊严。

    尊严这东西,值钱不值钱,不能一概而论,得分人分情况。

    在你一贫如洗,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时候,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但凡意志不坚定,都可能会拿尊严去换钱。

    但怕就怕,你坏的不够彻底,会有个“反刍思维”。

    也就是说——

    当有一天,拿到足够的财富,拿到足够的权利,拥有足够高的社会地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时候,回首自己的来时路,又后悔被利益蒙蔽了双眼。

    这才叫真正的可怜。

    所以做任何选择,做任何决定,都没有对与错,但人这一生,一定要足够了解自己,知道自己到底适合哪条路?

    这样也不至于,既要当biao子又想立牌坊。

    这世界上活得最不体面的女人,不是为了金钱出卖尊严的女人,是又当又立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人生没有快乐,只有无限内耗。

    内耗着自己,又吸食着别人。

    宋羡好显然是非常自洽的那种,躺着要也行,站着要也行,她从来都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只是门槛相对较高,但只要价位足以令她心动,她也可以二话不说,为了公司大义,为了那几百口子员工吃饭,出卖尊严的嘛。

    不过低谷这半年,她每次对男人这么推心置腹的表示的时候,男人都可生气了,甚至还有人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不许你这么说自己,玷污你在我心中女神的形象。

    说实话,宋羡好内心可炸裂了。

    别人遇到的男人都很正常,她怎么老是遇见神经病?

    什么叫“别玷污你在我心中女神的形象”?

    你要是真觉得我是女神,还不赶紧慷慨解囊?

    有些男人,真是又抠门又戏多。

    所以到了高奉钧这里,宋羡好就觉得,还是少互诉衷肠为妙吧,毕竟,人高奉钧还是蛮不错的,万一被她的言论吓跑了,可怎么办呢?

    宋羡好大概不知道,高奉钧早就知道她的名声有多烂了……

    *

    接下来几日,宋羡好这边很忙,高奉钧那边也没闲着。

    不光高奉钧没闲着,最近几日,陈润之也没闲着。

    高奉钧和宋羡好在酒吧干那让人没眼看的事儿之前,陈润之就已经多次表示,他得物色几个好姑娘,帮高奉钧长长见识,开开眼,防止高奉钧再没吃过好东西的毛头小子似的,一头扎在那“人尽可夫”的宋羡好身上。

    这事儿可不是随口一说,实际上,他一直在张罗安排。

    这不,到了周末,陈润之就给高奉钧打电话了。

    知道高奉钧为人内敛,为人低调,为人爱端着,所以电话里模棱两可,打算把他先骗出来再说——

    “有日子没喝酒了,我在‘心响酒馆’儿存的酒,都发信息催我三回了,说再不去,那酒就直接作废了……”

    高奉钧那边传来“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他还在忙工作,陈润之说完,也不知高奉钧听进去没听进去。

    忍不住问:“钧哥,我跟你说话呢,你咋不搭理我?”

    高奉钧迟疑两秒,反应慢半拍似的,“……什么?你说。”

    陈润之有些扫兴,“我说什么说啊,我总觉得吧,自从你遇见宋羡好,咱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就越来越生分了……”

    高奉钧闻言挑眉,“你今天,怪怪的。”

    陈润之心里咯噔一下,嘴上赶紧道:“什么我今天怪怪的,一句话,你今晚出来不出来?”

    高奉钧目光仍旧盯着电脑屏幕,左右看一眼,敲击键盘,漫不经心问:“都有谁?”

    “就我们几个呗。”

    “我们几个,是哪几个?”

    谁知他只是随口一问,陈润之竟然还炸毛了,絮絮叨叨地发牢骚,“兄弟约你出来喝酒,是嘎你腰子还是嘎你肾?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还能害你不成?”

    他想起来宋羡好,心中更加委屈,“我要不是真心为你好,我干嘛一直让你提防宋羡好,现在好了,搞得我里外不是人……”

    高奉钧听到这里,噗嗤一声笑开。

    清清喉咙,嗓音清朗干脆,“好了,我说你今天怪怪的,你还不承认,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抬手“啪”一声合上笔记本电脑。

    捏了捏眉骨,随后拾起手机,在办公室内踱步放松筋骨。

    “晚上定了在哪喝酒?”

    陈润之心里一喜,“心响酒馆儿,上次咱们存的酒,还没喝完呢。”

    高奉钧点头,“几点?”

    陈润之问:“八点?”

    “最近肠胃不适,不想喝酒。”

    “不喝酒就不喝酒,不喝酒,咱们可以喝一喝饮料嘛。”

    高奉钧扬了扬眉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陈润之脊背发凉,“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那八点见。”

    “八点见,八点见。”

    *

    人尽可夫的宋羡好,晚上7:30约了庄伯母在“依然小院”喝咖啡,旁边紧挨着的,就是“心响酒吧”。

    前文已经介绍过,这“依然小院”和“心响酒吧”都是那个追宋羡好未果,黯然神伤了两个月,如今在大肆相亲的陈星所开。

    据黎夏说,几日前陈星选了一家婚介所,准备相亲结婚。

    那婚介所交费1800,提供两次相亲,2800提供4次相亲,3800提供6次,再送一次相亲。

    而陈星好像受了什么刺激,说什么也要把自己的终身大事赶紧给解决了,一口气交了6800元。

    可见这6800元,够他最近忙得了。

    宋羡好听闻此消息很震惊,就好好回想了一下过往,自己到底有没有什么言行不当,刺激陈星的地方。

    不过回忆来回忆去,脑子空空如也,实在忘了那日的具体细节……

    早知这么尴尬,宋羡好就不把地方定在“依然小院”了,不过既然已经通知了庄太太,临时改变地方也不好,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过顾客就是上帝,想必今晚,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太尴尬的事……

    这次约庄伯母出来喝咖啡之前,宋羡好也不知怎么就心血来潮,特地给高奉钧报备了一下行踪。

    还附上了一张,衣着光鲜,妆容精致的自拍照。

    宋羡好道:我今晚要跟一个长辈出来喝咖啡。

    她发完这条,又补了一句:你呢?今晚什么安排?

    不到五分钟,高奉钧就回了消息:今晚跟发小喝酒,都是男的。

    末了,还颇有绅士风度地评价了一句:真漂亮。

    评价完还不算,一向不喜欢拍照的高奉钧,竟然也礼尚往来,回了一张照片过来——

    傍晚时分,应是工作累了,在公司写字楼下面的公园散步,坐在木质长椅上,修长的双腿微弯,修长的指尖还夹了一支,已经抽完半根的香烟。

    烟雾缭绕,略带孤寂。

    他只拍了下半身,倒是符合直男的行为。

    不得不说,这厮还算上道儿,不需要宋羡好问,人家不仅主动交代了今晚要喝酒之人的性别,而且看见宋羡好的照片,还知道夸一句“真漂亮”,最后还特别绅士地,回了自己的照片过来。

    这情商,这眼力劲儿,这家教素养。

    且不说他二人感情现在如何,光凭以上三点,就是宋羡好喜欢的类型。

    也不知是眼里出西施,还是她单身太久了,突然就心情大好。

    既然高奉钧都这么自觉了,宋羡好也得做做样子:我这边儿是女的,你也放心。

    高奉钧看到这句话,忍不住低声笑了。

    他倒是没有再说什么,把手机揣进上衣口袋。

    修长的脖子往后仰,手臂撑着座椅,上半身往后倾斜,表情略带惬意慵懒,继续慢条斯理地抽烟。

    不远处草地上,有年轻的夫妻带着女儿在嬉笑玩闹,女子穿着一身白色长裙,长发飘飘,与丈夫你追我赶,笑声在公园里回荡。

    他深吸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望着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温馨场景,不知在思考什么。

    不多时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二非:评论区50个红包。宝贝们,今天更新了4900,棒棒哒![捂脸笑哭]

    第37章 巧合

    高奉钧刚一进包厢,就因为半屋子脂粉气,拧了拧眉宇。

    陈润之并未说今晚有女伴,往常几个发小出来喝酒,因为有两个已经有了家室,所以这两年,鲜少叫女伴过来活跃气氛。

    几个人里头,从小到大,数陈润之最爱玩儿,唱歌喝酒喜欢叫点歌员,洗脚喜欢叫女技师,打个台球还得点名女助教站台。

    也就高奉钧嘴巴紧,上次被陈伯伯误以为在家里打了半年游戏,教育他的时候,没把陈润之的“好事”说出去。

    高奉钧寻了一个偏僻位置坐下,环顾四周,今晚有家室那两个没来,沈光阳也没来。

    说是发小聚会喝酒,包厢里大部分人,高奉钧只觉得脸生不认识,不用想也知是陈润之圈子里的“狐朋狗友”……他看了看陈润之,不知这小子今儿准备弄哪一出名堂……

    包厢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越是像这样的封闭包厢,三巡酒过,越容易释放本性。

    高奉钧刚进场,就被陈润之注意到。

    往常这个时候,陈润之肯定要亲自过去,左一句“钧哥”右一句“钧哥”的,跟高奉钧喝酒,不过今晚嘛,陈润之左思右想,他可是正儿八经给自己介绍嫂子,突然带着女孩子过去,成什么体统?

    不知道他二人关系的,还当他在拉皮条呢。

    这包厢内,有七八个男人,四五个姑娘。

    表面上是酒局,实际上,就是高奉钧的相亲会。

    这边陈润之喝了两杯酒,也颇有耐性,等U型上围坐的人,你上卫生间回来找个地方坐下,我上卫生间回来找个地方坐下,你再上个卫生间,我再上个卫生间,如此进进出出,直到高奉钧身边一左一右都是姑娘,陈润之才端着酒杯,过来介绍大家认识。

    高奉钧是谁就不用说了,女孩儿们都是单身,今晚也是奔着这个来的。

    至于两个姑娘——

    “这是吴佳佳,那个那个,”陈润之想了想,“缤纷五洲的吴伯伯你记得吧,说起来,跟你们家还有点世交渊源——”

    又指了指左边那个,“陈婷,刚从国外回来,学声乐的,之前在哪留学来着?”

    他问人家。

    人家微微颔首,“俄罗斯。”

    陈润之赶紧点头,“对对对,俄罗斯,之前你在那边,我成天儿的刷到你朋友圈,当时就在想,时间过得真快,之前我认识你还上高中呢,时间一晃,这都出国留学了……”

    陈婷虽然小了几岁,不过乖巧清纯,十有八九,能讨高老爷子欢心。

    陈润之偏心小姑娘,就多此一举介绍了一下,“你钧哥,要不然你俩握握手,以后在俄罗斯遇到什么事儿,直接给钧哥打电话,他堂哥堂姐在那边做过生意,有人脉关系……”

    刚说到这里,高奉钧目光就轻飘飘睇了过来。

    看一眼陈润之,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小姑娘很上道儿,一看这样的场合就经常参加,说话做事儿特大气,二话不说就端酒,上来叫了一声“钧哥哥”。

    高奉钧低头看了看小姑娘,抿着唇,一时间明白什么,抬手点了点陈润之。

    陈润之笑着摊手,“怎么了?钧哥。”

    高奉钧没说什么,只是转手去接酒。

    礼貌性问了句:“什么时候回国?”

    小姑娘说:“9月份就毕业了。”

    高奉钧点点头,把酒喝了。

    姑娘虽然小几岁,长得也清纯,却比其余几个都主动,高奉钧这边一杯酒下肚,她就仗着年龄小是晚辈的优势,先缠着他打牌,又缠着他聊天。

    打牌就算了,高奉钧不是不会打,实在是,跟这种小姑娘打牌,不好玩儿。

    至于聊天,也有几分迫于无奈,毕竟她侃侃而谈,从美联储降息聊到关税大战,高奉钧只要一言不发,她就会弱弱问一句——要不然,换个话题?

    后半场,高奉钧耐心用尽,才推过来一杯温水,暗示她:“渴不渴?要不然你歇会儿?”

    小姑娘闻言一怔,“是不是,我打扰你了?”

    “那倒没有,主要呢,”高奉钧慢条斯理端起酒杯,面露难色,“我工作忙了一天,实在疲惫,恍惚中,我以为我还在公司加班……”

    “所以要不然,大家都喝口水,休息会儿?”

    旁边另外一个姑娘偷听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

    高奉钧目光转过来,看了看另外一个。

    他几句话,就让去俄罗斯留学的小姑娘闭了嘴,双手握拳,搁在膝盖上,低着眉眼,被羞得面红耳赤。

    又用一个眼神,让在一边偷看偷听他们说话的另外一个姑娘,也低下头,不敢动手。

    三个人,枯坐了会儿。

    他修长的指骨捏着酒杯送到唇边,这圆口透明玻璃的酒杯,在他手中就显得,型号比别人小了一号。

    高奉钧想到什么,又挪开。

    看看左边的姑娘,又看看右边的姑娘。

    “有个事儿,我且问问你们。”

    他向前俯身弯腰,示意她们凑近了说话。

    两个小姑娘,就略带胆气地凑了过来。

    高奉钧浅笑着问:“陈润之是怎么说,你们才愿意过来的?”

    两个人面面相觑,又面红耳赤。

    高奉钧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眼神冷冰冰的,“说句实话,我已经有心仪的姑娘了……今晚就是个乌龙,你们不必害怕得罪他……”

    沉吟两秒,却又很坏很刻意地,强调了一句:“不过我脾气倒是很差,还没有什么耐心,陈润之不打女人,我打,我都是往死里打……这一点,你们来之前,想必陈润之知会你们了吧?”

    小姑娘到底还是单纯,高奉钧只是吓唬一下她们,让她们顺便绝了念想,老实招来。

    不过大概语气重了,吓得她们一个手心出汗,双腿打摆子,另外一个,下意识去摸包,嗓音都颤抖了——

    “早知道是这样,我今天可能就不该来……”

    高奉钧噗嗤一声笑了,吓完她们,又安慰她们,“别害怕,只要你们有什么说什么,我还不至于——”

    他目光点点,顿了顿,才又吐出后半句,“——不至于打你们。”

    空气静默了几秒,只有刺耳的音乐声在旁边吵嚷。

    其中大几岁的姑娘才说:“润之哥哥也没说什么,我本来就要找对象,只是身边圈子质量不行,所以过来碰碰运气……”

    “哦?那你呢?”

    他转头去看方才跟他聊“美联储降息和关税大战”那个。

    只听那个也说:“我刚分手,出来散散心……不过现在……”

    她两手交扣在膝盖上,紧紧抓着衣裙,目光楚楚看着高奉钧,张了张嘴,好几次欲言又止。

    刚觉得一见钟情,想要表白,又觉得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打女人这件事儿,竟然好意思光明正大说出来,实在令人不齿……

    她一咬牙,一狠心,生气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现在我也是彻底看透了。”

    高奉钧挑眉反驳,“既然男人没有好东西,你还成天的不好好学习,只想着找男人?可见,你学习也不怎么样。”

    他毒舌起来,还真是锱铢必较,不分性别。

    总之三两句话,就弄得小姑娘哑口无言,委屈巴巴了。

    不过年龄大的这边,说话稍有分寸,高奉钧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他抬下巴,朝陈润之的方向,对她点了点,“那你觉得,你润之哥哥,怎么样?据我所知,他还单身,而且家里催婚催得紧……”

    “条件自然是不错的,但是就害怕我高攀不上……”

    高奉钧等得就是这句,“既然如此,还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是有主儿的,他则单身……哪个容易,哪个简单,你心里可清楚?”

    大一点的姑娘倒也很识趣,被高奉钧这么一点拨,只觉得茅塞顿开,往陈润之那边看了看。

    高奉钧说:“赶紧去吧。”

    她就鼓起勇气,端起酒杯,起身走了。

    至于年纪小这个,仍旧坐在那儿,此时此刻,泫然欲泣。

    就显得高奉钧,多少有点儿不知道怜香惜玉。

    不过怜香惜玉这事儿,得因人而异……

    对一个人怜香惜玉,这叫绅士教养。

    见到女人就怜香惜玉,这叫到处发、情的公狗。

    这屋子里乌烟瘴气,高奉钧勉强待到此刻,彻底失了耐心,拿上香烟,拨开众人,绕过四五个姑娘,径直起身朝外面庭院而去。

    陈润之还在跟人喝酒,看到这一幕,赶紧扒拉开让高奉钧打发过来,还没问清缘由,支支吾吾只知道跟他敬酒的姑娘。

    在后面追着唤——

    “钧哥,钧哥,你去哪儿啊?”

    高奉钧头也不回,“到外面透透气。”

    “到外面透什么气?再多坐一会儿呗。”

    高奉钧直接没搭腔。

    陈润之还要再说什么,包厢门就一开一合,高奉钧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陈润之不由地疑惑,“怎么着?这是介绍的姑娘,都没看上吗?”

    他环顾四周,目光就落在这四五个出类拔萃,个子又高,皮肤又白,性格又乖巧的姑娘身上。

    沈光阳的话,不知怎么就在脑海回荡。

    ——高奉钧喜欢妖孽,喜欢变态,喜欢爱发sao的——

    难道是?

    这次安排的姑娘,都太寡淡无味?

    还是一接触宋妖孽那种重口味,喜欢生扑别人的,再遇到这样清汤寡水,故作矜持的,就差点儿意思了呢?

    陈润之左思右想,不行,他得跟出去,好好问问。

    所以这边高奉钧出了门,陈润之也没心情再喝酒。

    两人前后脚的,往外走。

    不过,这前后也就差了不到一分钟,等陈润之追出来,掐着腰在院子里左顾右盼,愣是找不到了高奉钧人影儿……

    陈润之站在卫生间门口,忍不住挠了挠头,很是疑惑。

    一转身,就看见“心响酒吧”的陈星陈老板了。

    这陈润之虽然和陈星都姓“陈”,不过他们姓的却不是一家的“陈”,在宁北,ῳ*Ɩ陈姓颇多,所以他们两个,只是消费者和老板的金钱关系。

    不过因为陈润之经常来,又是消费大户,今儿存上几箱酒,明儿又充会员又消费的,陈星当然认识他。

    总之,陈星看见陈润之往这边打量,就站了起来,很是热络,“是有什么需要?陈总?”

    上一秒,陈润之摆摆手,表示什么都不需要,下一秒,转脸就看见草坪露台之上,竹编圆桌和矮凳子旁,那陈星正对面,一边喝茶,一边说笑的宋羡好。

    宋羡好刚刚送走庄太太,听说黎夏下班以后过来喝酒,来到这边找黎夏,结果碰巧又遇见了陈星。

    本来是不想跟陈星多聊的,可人家陈星主动表示,如今找到了女朋友,如果顺利的话,年底就见家长,结婚了。

    如此一来,人家都不拧巴,宋羡好还矫情个什么劲儿?

    所以过去的事儿,大家都翻篇不提,全当一切都没发生……

    不过,这板凳还没暖热,谁知又被客人打断。

    陈润之认识宋羡好,宋羡好可不认识陈润之啊。

    这就跟一个学校里,总有几个核心风云人物,全校皆知,而路人甲,只有吃瓜的份儿。

    显然在这里,陈润之就是那个吃瓜群众路人甲,而宋羡好就是故事中心的“风云人物”。

    总之,路人甲陈润之就把“核心人物”宋羡好给认出来了。

    不光认出来还以为她又把高奉钧给勾走了。

    于是就没搭理陈星,一把拨开他,径直朝宋羡好走来。

    宋羡好看出这人是奔着他而来,而且不像什么良善之辈,就很茫然,一时也忘了跟黎夏说笑,愣愣地站起来。

    两人你上下打量我,我上下打量你。

    宋羡好出于礼貌,笑盈盈地问:“我们认识吗?这位先生。”

    陈润之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就只问:“我钧哥人呢?刚才还跟小姑娘有说有笑呢。”

    “啊?”

    宋羡好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军哥’又是哪位?”

    我也认识?

    何故问我要人?

    陈润之也不跟她打哈哈,手臂一抱,头一扬,“我钧哥,当然就是高奉钧了。你跟钧哥之间……你少装蒜了。”

    “我跟钧哥什么关系?你知道吗?”陈润之也不知怎的,一说这事儿就有些吃味,“我俩是从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你个后来者,你懂不懂规矩?”

    宋羡好这便察觉出什么猫腻,嘴角扬起来一抹笑,眼睛弯成月牙状,看着陈润之,笑得人畜无害,“高奉钧他原来在这喝酒呀?我倒是没听他讲。”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宋羡好如是询问——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有二更,最迟九点半

    第38章 男人得这么收拾

    高奉钧对坏事的感知力,一向很强。

    从院落外面抽了一支香烟回来,他就隐隐觉得要有事儿。

    本来以为今晚酒局只是发小之间,只有同性,所以跟宋羡好交代的时候,也比较坦荡直率。

    谁料到这里,才知道是陈润之特地为他安排的相亲局。

    总不能现在再发消息给宋羡好,说发小没经过他同意,安排了这种场合,所以今晚跟几个单身的女孩子,在喝酒?

    他就算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宋羡好听了,也得信。

    所以高奉钧觉得,将错就错,不必再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其实关于今晚这事儿,之前陈润之在老爷子面前也提过,亦拍着胸脯保证过。

    不过毕竟有日子了,高奉钧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实在没想到,陈润之在这儿等着他。

    陈润之对宋羡好印象不好,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况且,陈润之印象好不好,也丝毫影响不了高奉钧的个人决策。

    所以高奉钧一直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但不知怎地,眼皮子直跳,隐隐有些不安。

    他跟沈光阳讲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转身回院落,径直朝包厢走。

    他走到包厢门口,眼皮子还在乱跳,稳了稳心神,一把推开门。

    心里还打算着,等会儿再喝两杯,有个8:30左右的,他就准备找借口撤人……

    谁知也没走多久,再回来,包厢里头,就多了三个人。

    两个是新面孔,不认识。

    一个是宋羡好,再认识不过。

    宋羡好坐在U型沙发的偏僻角落,好巧不巧,还是高奉钧之前落座的地方。

    那角落光线暗淡,她下半个身子在光线里,上半个身子隐藏在光线之外,理论上来说,他本不应看清是谁。

    奈何门一推开,她就像等了许久似的。

    故意从阴影中,露出娇艳的脸蛋儿,嘴上口红的色号仍旧妖艳,但此时此刻,却像吃人的妖怪。

    她冲他招招手,笑意不减,“钧哥,你可算回来了,真是让我好等呐。”

    语气虽然轻飘飘的,红唇一张一合,却让人不寒而栗。

    高奉钧这身形,哪怕在男人堆里,都是比较出众的。

    长腿才刚迈进来一只,看清这女妖怪,喉结就咽了咽。

    “宋羡好?”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

    再怎么说,高奉钧在宋羡好这里,都是撒谎的那个。

    被当场抓住,显然有些不自在。

    宋羡好侧身坐在沙发上,双手往膝盖上那么一搭,嘴角往上弯,再往上弯,一脸无辜地,询问高奉钧:“钧哥,你今晚不是只和男的喝酒吗?”

    她左右指了指,那语调,可温柔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

    自从高奉钧遇见宋羡好,今晚还是她第一次喊“钧哥”,这两声“钧哥”下来,他只感觉到了压迫,丝毫没了之前喊“哥哥”之时,一边嫌弃,一边受用的美好感受。

    宋羡好一直在扮猪吃老虎,高奉钧又不是不知道。

    不过今儿,也确实阴沟里翻船,让人委实尴尬。

    宋羡好显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先前包厢里还很热闹,高奉钧和宋羡好这一碰面,从方才高奉钧进门开始,说笑声停了,音乐声也关了。

    就连今晚组局的陈润之,此刻也安静了。

    陈润之砸吧砸吧嘴,偷偷瞥高奉钧一眼,又偷偷瞥高奉钧一眼。

    本来按照陈润之的打算,那肯定不可能坑自家兄弟,沈光阳说了,如今这二人可能是男女朋友关系,所以他原本的计划是,先等高奉钧这边看上新的姑娘,那边再找借口,把宋羡好一脚蹬了。

    左右宋羡好名声也不好,背锅也得让她来背。

    谁知今天歪打正着,阴差阳错,事与愿违,实在不是他故意的……

    他砸吧砸吧嘴,愧疚地看了一眼高奉钧,“钧哥,那什么,那个,那……”

    谁知他“那”了半天,还没“那”出来个所以然。

    高奉钧和宋羡好两人异口同声,朝他先发脾气——

    “有你什么事儿?闭嘴!”

    陈润之一愣。

    怎么着?

    给他上演哪一出?大哥打架,先遭殃的是小弟?

    他不敢怎么着高奉钧,还能被宋羡好怼?

    瞧把你能的。

    也就是高奉钧在场,这口气,陈润之先咽了。

    讪笑着,对大家摆摆手,“那什么,要不然今天就到这儿吧,散了吧,散了吧——”

    宋羡好却一拍桌子,就跟真成了他大嫂似的,翘着二郎腿,霸道表示,“我刚来就散场,这明显是针对我?散什么场?钧哥才回来,今天晚上玩儿不尽兴,谁都不许走!”

    *

    其实宋羡好在刚知道今晚不是什么发小酒局,而是特地给高奉钧介绍姑娘的时候。

    她第一反应,是转身就走,不趟这一趟浑水的。

    不过弯腰拿包,找车钥匙的时候,左摸,右摸,突然就摸出来一张卡——银行卡。

    而且还是高奉钧给的银行卡。

    不看到这张卡还好,一看到这张卡,她突然想起来——

    虽然一开始宋羡好想把高奉钧当成“榜一大哥”,但人家高奉钧个人条件好,还舍得付出,舍得塞钱,人家不愿意啊。

    所以从本质上来讲,明明是高奉钧要名分,可不是她逼着高奉钧给的。

    虽然,如今这关系,说不是男女朋友,那也算男女朋友,真说是男女朋友,又差点意思。

    但,大家最起码得讲规矩,不能给彼此公然戴绿帽子吧?

    士可忍,孰不可忍,这口恶气,谁爱忍谁忍,反正她是一点儿都不能忍。

    否则,以后老脸往哪儿放?

    况且,没人抢的时候,宋羡好还不觉得高奉钧那么抢手,这一听说他和别人喝酒,还对他撒谎,心里立马酸溜溜,必须罪加一等!

    也不知是出于占有欲作祟,还是什么之类,宋羡好转身又回去。

    擒贼要擒王,捉jian得捉双,她一使眼色,陈星和黎夏,就直接杀到他们包厢了。

    眼下,一众人都在看戏。

    高奉钧知道宋羡好是什么脾气,握拳轻咳两声,先转身把门带上。

    也免得惊动了“左邻右舍”,更难收场……

    别人且不提,方才坐在高奉钧跟前,那一左一右的姑娘,忍不住面面相觑。

    这还是那个……那个方才说什么脾气不好,喜欢打女人,而且都往死里打的男人?

    这会儿怎么看,怎么像夹着尾巴,落荒想逃走的狼……

    只见高奉钧脚步声轻了几分,朝宋羡好慢慢走过去。

    迎着众人的目光,从这旮旯到那旮旯,短短几步路,在高奉钧有生之年,还是头一遭,因为这种事儿,这么引人注目。

    他走到宋羡好跟前,睇她,“别闹,这事儿,我们先出去,再解释?”

    谁知宋羡好压根不按常理出牌,仰起来头,笑得特别妖艳,“解释什么呀解释,我都懂。”

    “再者说,谁闹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闹了?”

    她说着,一把拉了高奉钧过来,高奉钧那么大个儿,一时没个防备,被拉得一个趔趄,就朝宋羡好旁边的沙发,歪了下去。

    幸好他眼疾手快,用手臂撑了一下。

    刚转过来身儿,坐到沙发上,怀里就被塞了一个姑娘。

    还是宋羡好亲自塞过来的,“大家都是成年人,我都懂……来,接着玩……今晚,我看着你玩……”

    她皮笑肉不笑地,对高奉钧如是说道。

    如果说,刚才高奉钧只是感觉尴尬,现在就是脸彻底黑了。

    好歹也是个要面子重名誉,在人前身份体面又矜贵的。

    宋羡好还真是会收拾人……

    他闭了闭眼,隐忍着,推开身上的姑娘。

    “别这样。”

    越不让这样,宋羡好就越让他难堪,拉了那姑娘的手,往高奉钧腿上一搁。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谁不要脸,谁活得久。

    她对人家耍流氓——

    “姐妹,没关系,摸他,随便摸,大胆摸,想摸哪儿,就摸哪儿。”

    这惊世骇俗的言论,令一众人惊掉下巴。

    谁听了,都咧嘴。

    哪知她不光说,还敢做。

    众目睽睽之下,仿佛给大家打样儿似的,葱白纤细的指尖儿,顺着高奉钧的衬衣下摆,就开始略带轻浮地,上下其手。

    完全把高奉钧当成,那不知廉耻,不守男德,谁回来了都能随便摸两把的,窑子里出来的男人……

    高奉钧不得不,阴沉着脸,制止她。

    “差不多行了你,我跟她们什么都没有。”

    “行了什么呀行了?我今天晚上跟男人喝酒找对象,你面子往哪儿放?要不然,你来一次,我也来一次,咱俩就扯平?”

    “我不知情。”

    “你得了吧,满口谎言!”

    两人较了半天劲。

    高奉钧无奈之下,抓住她的手腕,两人较劲儿许久,他的脸色已经从阴沉变成了青菜色。

    思前想后,她是女人,他不跟她计较。

    这才略微倾斜,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了句什么。

    宋羡好可不是那种被人戴了绿帽子,还为别人考虑的,她冷哼,“大点儿声,我没听见。”

    这句话,多少有点儿过分了。

    高奉钧冷下脸,凝视她。

    宋羡好双腿交叠,侧着优美纤细的腰身,低声笑问:“怎么了?我就是没听见啊。”

    她咬了咬红唇,仰着脖子,仗着高奉钧不跟她计较,越发过分起来——

    “大点声,大点声……我就原谅你?”

    高奉钧抬手捏了捏眉骨,沉吟片刻,才又从齿缝里,勉强挤出来几个字:“这次,是我错了,不要生气了。”

    这次宋羡好终于听见了。

    不光她听见,在场之人,全都听见了。

    第39章 真是不跟她生分

    老祖宗说,木雁之间,龙蛇之变,君子应有龙蛇之变的雄心壮志。

    恰好今年,就是龙蛇之变年,宁北夹在说南不南说北不北的位置,秋天雨水变多,时不时都要突然袭击,下上两场小雨才算完。

    方才宋羡好,黎夏,陈星进来时,夜色正好,华灯初上,夜生活刚开始的时候,谁知才没多久,老天爷又偷偷送来一场雨……

    这厢,一则高奉钧在人前还算给宋羡好面子,二则,毕竟是在陈星的酒吧,闹太大影响人家赚钱,宋羡好见好就收,一屋子人已经被遣散。

    不过,旁人被遣散,两边人马还没走。

    宋羡好这边呢,有黎夏,还有陈星。

    虽然陈星以前是宋羡好的舔狗,但就是因为曾经是舔狗,才比旁的关系更好用。

    因为没有什么,比让舔狗看见自己曾经求而不得的“女神”,在别的男人面前受委屈,更让人冲动。

    不提着高奉钧的衣领,威胁恐吓一番,都算不上合格的舔狗……

    当然,陈星没有提着高奉钧的衣领威胁恐吓,毕竟高奉钧还有一个身份——酒吧的VVVIP金卡会员。

    VVVIP金卡会员高奉钧这边呢,不多不少也有两个陪同。

    一个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今晚的始作俑者——陈润之。

    还有一个就是,擅长和稀泥的稳定局面——每次遇到大场面必出现的和事佬——沈光阳。

    说实话,沈阳光好不容易5:30下班,早早躺进了被窝,谁知又被陈润之一则短信,从被窝里薅出来,让他前来“救驾”。

    别多想,是救陈润之的“驾”。

    毕竟高奉钧今儿被搞得这么没面子,肯定要跟陈润之“秋后算账”。

    沙发这边儿,坐着以宋羡好为首的,黎夏和陈星。

    隔了一方黑色玻璃台的酒桌,沙发那边儿,以高奉钧为首的三人,干巴巴站着。

    彼此冷脸相对之际,枯站了会儿的沈光阳低头看了看时间。

    十一点半,正适合吃夜宵。

    他提议——

    “外面还在下雨,大家也都饿了,今天既然都聚到一块儿,要不然这样?咱们换个地方,喝点老鸡汤?”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吃饱了,才有力气接着吵……瞧我这张破嘴,吃饱了才有力气把误会解释清楚嘛……”

    他说到这里还不算,特地把高奉钧推出来,“今晚让高总请客,咱们喝老鸡汤去,再点个鸡蛋灌饼?一人多加一个母鸡蛋?”

    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还有句话——“饱暖思yin欲”,在“欲”和“暖”面前,“饱”排在第一位。

    可见,中国人民“以食为天”的传统思想,5000年来根深蒂固。

    所以一提到吃宵夜,一提到老鸡汤,大家的脸色都缓和了缓和。

    要不怎么说,重要场合不能少了沈光阳,人家确实很会转移焦点,转移注意力,很能抓住大家的共同需求……

    而且这老鸡汤一喝,小宵夜一吃,血糖升高,促进多巴胺分泌,在幸福感和快乐感的驱动下,也可以减少大家的不满和戾气……

    所以无论从人文风俗,还是从科学角度,面对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缓一缓,拿到饭桌上解决,乃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人生智慧。

    几分钟后,两方人马汇聚成一行人,就从包厢里前后出来。

    “呦,怎么又下雨了?还真有点冷。”

    “一场秋雨一场寒嘛,这眼瞅着,马上就到冬天了。”

    “这下着雨,老鸡汤还喝不喝?去哪家呀?”

    “这么着吧,咱们就近原则行不行?”

    “这主意不错,那咱们就上车吧?”

    除了高奉钧和宋羡好不说话,刚才还竖眉冷对的几个人,一说要出去吃宵夜,这会儿倒是没事儿似的,开始搭上话了。

    这其中,最不要脸的,就数陈润之了。

    黎夏也就对他展颜一笑,他立马恬不知耻,跟在黎夏后头,上了同一辆车。

    还真是,树没有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从“心响酒吧”出了门儿,往左拐,顺着主干道前行800m,再往右拐,左手边有个小巷子,这巷子里头,就有一家营业至凌晨四点的老鸡汤店。

    前文说过,老鸡汤乃宁北特色美食之一,在宁北土生土长的孩子,除了高奉钧这种不接地气的,谁小时候,不喜欢喝老鸡汤,牛肉汤,羊肉汤,驴肉汤啊……

    陕西最出名的是面食,宁北最出名的,就是各种肉汤。

    一行人两辆私家车,一前一后,拐到了小巷子口。

    高奉钧、宋羡好、沈光阳三人,从一辆车上先下来,黎夏、陈星还有那不要脸的陈润之,从后面一辆车上后下来。

    高奉钧、宋羡好、沈光阳在前,黎夏、陈星并上那陈润之在后。

    一行两排人,就进了那小巷子。

    前面一排,宋羡好闹了一通,还真有些饿,这会儿沉默寡言,一言不发,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双手抱臂,慢条斯理往里走。

    突然,手臂被高奉钧拉了一下,宋羡好节奏错乱,往旁边踉跄了两步,她这才站住脚,拧了眉,不耐烦去看高奉钧。

    高奉钧迎着她的目光,朝旁边点了点下巴,“有水洼,走路不看道儿?”

    宋羡好一低头,还真是,只需再来半步,她就一脚踏进了水坑里。

    这水坑虽然看起来浅,不过宋羡好这高跟鞋乃羊皮材质,抗水性很差,一沾水就容易发霉和褪色……

    她故作清高地清了清嗓子,推了推他,站直身子,“你走路才不看道儿呢。”

    说完,直接丢下高奉钧,绕过去小水坑,身姿潇洒,先一步进了店。

    高奉钧和沈光阳留在原地,相互看了一眼。

    高奉钧内心不爽,脸色却如常。

    不过还是被沈光阳看破,指了指店面的方向,“女孩子都这样,矫情,得哄。”

    沈阳光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是安慰。

    说完这两句,留下高奉钧,也绕过小水坑,进了店。

    愣神之际,黎夏和陈星以及陈润之也跟了过来,陈星倒是没说什么,双手掏兜,直接绕过小水洼进了暖意洋洋地鸡汤店。

    不过黎夏后经过时,倒是提醒了一句:“鸡汤我们肯定是要喝的,不过好好还在生气,你该哄还是要哄的……”

    说完亦进了店。

    罢了罢了,这也都罢了,主要这陈润之经过高奉钧时,竟然毫无愧疚,心思全在宋羡好带过来的女闺蜜身上。

    看了看高奉钧,又看了看人家,手一扬,屁颠儿屁颠儿跟上,“小黎,小黎,你等等我,咱俩要不然坐一块儿吧?”

    一边走,一边在后面唤人家,与高奉钧擦肩而过时,竟然没有丝毫犹豫……

    细雨淋漓,远处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深秋时节,枯枝败叶落了一地,在雨中显得更加颓败。

    就在众人丢下他,纷纷进了那暖意洋洋的老鸡汤店,相继找了位置坐下,商量着怎么点单,吃什么的时候。

    高奉钧站在斜风细雨中,忍不住抬了头,望着那原本应该漆黑的,却因为光怪陆离的城市霓虹灯,被染上绚烂颜色的天幕,无奈一笑。

    深邃目光穿过这漫天的雨幕,深刻感受到,什么叫——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礼乐崩坏,道德沦丧啊。

    他深叹一口气,忍不住摇了摇头。

    被冻得双手掏兜,略显可怜地,最后一个进了店。

    他当然要进店,因为一会儿大家吃完,他还得掏钱买单……

    一个人有多大的能力,就会有多大的责任,每次遇到“冤假错案”,心头不爽,又百口莫辩的时候,高奉钧都是如是自我安慰。

    自我安慰好,高奉钧扫了一圈儿,很自觉地,拿了板凳,紧挨着宋羡好坐下。

    宋羡好不看他,却不咸不淡问了句:“吃香菜吗?”

    高奉钧答:“吃。”

    宋羡好低着头写下,又垂着眼皮子问:“吃葱花吗?”

    高奉钧又答:“吃。”

    宋羡好刷刷刷写完,这才站起来,招手示意老板。

    “老板,我们都点好了。”

    她扬起来纤细手腕,在空中挥了挥。

    原来还知道要等他?

    高奉钧睨她一眼,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很受用。

    老板应声而来,接过宋羡好的点菜单,点头示意明白。

    店内灯光柔和,弥漫着老鸡汤的香气,雨外面小雨淅沥,秋风萧瑟,形成鲜明对比。

    等这边老鸡汤做好,一人多加了一个鸡蛋的鸡蛋饼也做好,沈光阳特地让他们尝鲜的两道特色菜也端上来。

    宋羡好还真饿了,午餐随便吃了一点苞米饭加生菜叶,还有小半盘儿海洋虾。

    至于晚餐,宋羡好偶尔吃,偶尔不吃。

    今晚跟庄太太有约,时间来不及就没吃晚饭。

    都快12点了,不饿才怪。

    不过她有个毛病,极饿的情况下,不能吃、精致碳水,尤其是高GI值的食物,否则血糖升太快,就特别容易犯困。

    可以困到什么程度呢?

    一旦吃饱了,眼皮子就会上下打架,甚至来不及离开饭桌,就能睡着的程度。

    此刻,她吃饱喝足,就开始上下眼皮子打架,托着腮打哈欠。

    打第一个哈欠时,高奉钧看了她一眼。

    打第二个呵欠时,高奉钧忍不住,从胸腔里,发出了一声低笑。

    宋羡好晃了晃身子,立马清醒,转过头瞪他。

    众人边吃边聊,他二人却眉来眼去。

    只见高奉钧倾过来身子,在她耳边低声道。

    “你怎么跟我那刚满月的小侄子似的,吃着吃着就能睡着?”

    宋羡好被当场抓包,羞耻极了,咬了咬红唇,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我这叫身体好,你懂什么?”

    “你这叫没发育好。”

    说她宋羡好没发育好,宋羡好是绝对不会认的,要知道,她的“发育”,那可是众所周知的好,至少同龄的小姐妹儿,嚷嚷着吃牛奶加木瓜可以丰胸的时候,她的烦恼却是——怎么才能变小?

    宋羡好在心智彻底成熟之前,高中最要好的姐妹,经常取笑她,说什么“贫ru才性感”,所以,她经常因为自己不够性感而自卑。

    不过随着年龄长大,审美越来越国际化,宋羡好才知道,苍天,她就是那,迷倒万千国际宅男的“hot girl”身材嘛。

    什么叫贫ru才性感?

    只有贫ru的人,才天天嚷嚷着贫ru才性感。

    她明明得天独厚,却被别人影响,自卑了好些年。

    “你才没发育好,但凡纯天然的,你见过比我发育好的,我都给你磕一个。”

    说着,宋羡好故意坐直身子,用力挺了挺,又用力挺了挺,用实力说话。

    高奉钧可不是那个意思……

    但宋羡好用力挺胸脯那两下,被他尽收眼底,他带着低沉嗓音,忍不住又笑出声。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他故意道。

    “……”

    宋羡好拧眉,往后撤了撤身子。

    一时间语塞。

    怎么着?

    为了证明自己“发育好”,总不能掀起来衣服,让他见见吧?

    宋羡好还真问了句:“那没人的时候,我让你见见?”

    “这样不好吧?”

    他突然抬起头,左右看了看,大家吃饭的吃饭,聊天的聊天,虽然是宵夜时间,店里也不缺客人,四周就有些嘈杂。

    此时此刻,沈光阳正在对他们介绍,“这李记的老鸡汤店啊,没有三十年,也得有二十年了……左右我小时候啊,每到周末,就喜欢跟我妈要2块钱,跑到这里喝一碗老鸡汤,再要一个鸡蛋饼……”

    相比较沈光阳陈星家庭条件就差多了,忍不住惊讶了一番,捏着勺子低头喝汤,“那你家条件很好啊,二十年前就这个生活条件……”

    沈光阳一笑,“主要是祖辈父辈吃了苦,到了我这儿就很平庸了,这不,实在没陈老板厉害,你在宁北这几家店,可真是,日进斗金啊。”

    陈星只说:“不敢不敢,不过确实是吃苦吃过来的人……”

    说到这里,话题难免就变得沉重。

    出来吃宵夜,当然开心才是第一要紧的事儿,沈光阳见状,话题一转——

    “咱们活在当下,只争朝夕,不提以前。”

    “是的,不提以前。”

    那边儿沈光阳和陈星忆苦思甜,聊得很有深度,很有教育意义,亦很上台面,这边儿高奉钧和宋羡好眉来眼去,窃窃私语,就显得有那么点不争气不上台面。

    果然应了那句话,做大事的人,就不能儿女情长,否则容易失了魅力,还容易英雄气短。

    就像高奉钧,还有宋羡好,如今他们二人,真是越来越“英雄气短”了……

    好在英雄气短的两个人,说话声音很低,凑得也近,倒是没有引来旁人的注意。

    所以即使丢人即使猥琐,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你如果真想的话,我也是可以的。”

    “可以什么?”

    “可以见一见。毕竟早晚,都是要‘赤诚相见’的。”

    “……”

    高奉钧的话,虽然听起来像是在耍流氓,可是人家的语气一本正经,完全没有耍流氓的样子。

    但是吧,这高奉钧跟她一开始印象中也差太多了,一开始那可是高冷男神啊……

    约个饭,都懒得赏她脸。

    现在竟然都,都这么不跟她生分了吗?

    宋羡好张了张嘴,方才有多装,这会儿就有多哑口无言。

    自从跟他亲了嘴之后,宋羡好才意识到。

    原来想拿下高奉钧,也没那么多花里胡哨,只要连摸带亲,就行了?

    这林子大了,果然什么样的鸟儿都有——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晚就这些吧

    第40章 不应该现在来

    时光婆娑,外面的城市被细雨润湿。

    从老鸡汤店出来,凌晨一点一刻,冷飕飕的阴雨天气,一人喝了一碗暖胃鸡汤,宋羡好这边的陈星和黎夏很满足,高奉钧这边的沈光阳和陈润之亦非常满足。

    这其中,就数“始作俑者”陈润之收获最多,方才饭桌上,还主动要了人家黎夏的微信。

    黎夏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什么,竟然没拒绝。

    反正这样一来,大家都短暂忘了,喝鸡汤之前,在酒吧里剑拔弩张,横眉冷对的场面。

    尤其是陈润之,这微信一加,黎夏和宋羡好又是闺蜜关系,陈润之就不好在明面上针对宋羡好,否则有些“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了”。

    他明着不敢针对,等陈星和高奉钧去取车的功夫,站在马路牙子边儿,双手抱臂,看了看宋羡好,拿手臂碰了碰沈光阳。

    背过去身儿,“哎,我说——”

    沈光阳低下头,就听他继续说:“你说黎夏怎么就跟宋羡好是闺蜜呢,她俩性格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白天鹅,一个丑大鸭,简直是云泥之别……黎夏这么单纯,回头再给带坏了……这可怎么办?”

    沈光阳这么好脾气的,都忍不住满脸嫌弃,听到最后,忍不住反问:“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俩既然能做闺蜜,想必价值观肯定相似,如果价值观不一致,早就拜拜了。人家没你也活了这么大年纪,现在一遇到你,就活不下去了?”

    陈润之一听就不愿意了,“她不可能跟宋羡好价值观一致,”这才只是一面之缘,就极力帮黎夏辩驳,“黎夏一看就心地善良,宋羡好可是个蛇蝎心肠,怎么就价值观一致了?你别瞎叭叭……”

    沈光阳看看他,“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宋羡好心肠也不坏?”

    “你越说越离谱了,她心肠坏不坏,你能有我清楚啊?在宁北,就没有我陈润之不清楚来龙去脉的八卦——”

    沈光阳觉得很有意思,故意调侃他——

    “黎夏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魂儿都被勾走了?这才只见了一面,你就这么袒护人家?回头,命不都得给人家?”

    陈润之沉默了会儿,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不是,我说你……”

    他满脸疑惑,指了指沈光阳,“你这话,我怎么听着似曾相识,特别耳熟呢?”

    沈光阳忍着笑挑眉,“耳熟吧?耳熟就对了。”

    他拍了拍陈润之的肩膀,“说明你记性还不算差。”

    沈光阳说完,眼瞅着高奉钧和陈星驱车回来,从台阶ῳ*Ɩ上下来,上前两步主动开车门。

    *

    去老鸡汤店虽然只开了两辆车,但他们一人一辆车来的,所以还得打道返回原地,去“心响酒吧”停车场去取车。

    来的时候,宋羡好一个没注意,就让陈润之挨了黎夏坐,返程时,宋羡好就故意跟黎夏挨着,陈润之还没寻到机会,就被沈光阳叫到另外一辆车上去了。

    好说歹说,陈润之也是高奉钧的发小,谁知宋羡好就旁若无人,守着认真开车,一言不发的高奉钧,曲曲陈润之,“那姓陈的一看就好色,他加你微信,你怎么还同意了?”

    就听黎夏说:“他一顿饭提了三次,没脸没皮的,我碍于你的面子才加的,等回头过两天,我寻他一个错处,再把他删了。”

    “直接删就是了,你还怕得罪他不成?”

    “做太明显容易得罪人,男人不都擅长甩锅,咱们为人处世,也得多学学男人……”

    都是些小心机,高奉钧倒是没觉得怎么。

    谁知宋羡好听完,娇笑两声,大肆夸赞起来,“黎夏你这也太聪明了,大家都说我很坏,我看啊,暗着坏更让人防不胜防……我明着坏,你暗着坏,可真坏到一块儿去了……咱俩强强联合,天下无敌呀!”

    高奉钧闻言,回头看了看她们,忍不住挑眉。

    这就天下无敌了?

    她要是学会“诡道十二术”,不得觉得——给她一个杠杆儿,她能翘起地球啊?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真聪明,就不应该当着他的面说。

    最起码,先把保密工作做了……

    宋羡好自然不知高奉钧注意力都在这边,两人你一眼我一语,又开始闲聊起来——

    “我每次洗完澡,都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美。”

    “你不洗澡,你也最美。”

    “真的假的?”

    “我能骗你还是咋地?”

    “明天我给你做土豆焖排骨,送到你公司去?”

    “那我可有口福了,不过我最近,得减肥……”

    “减什么肥,人生区区3万天。”

    “可拉倒吧,你每次都这样骗我,然后自己偷偷减肥。”

    宋羡好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再上当,说到这里,又对黎夏千叮咛万嘱咐:“以后不要再往我公司送奶茶,就算送奶茶,微甜就够了,别动不动就加标准糖……热量太高了……”

    黎夏咯咯咯捂着嘴笑起来,“我这不是觉得你最近囊中羞涩,给你贴补点伙食嘛?再说了,这都深秋了,得赶紧贴秋膘了,要不然回头冬天到了,你怎么抵御寒风啊?”

    “贴秋膘这事儿,你还是留着自己贴吧……”

    几分钟后,车子就停到了“心响酒吧”,黎夏的车子停得远,也知道这两人今天有误会,十有八九还没唠清楚,先一步从车上跳下,主动告辞——

    “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她看了看高奉钧,又低头对宋羡好说,“你俩好好聊,别动不动就发脾气了。”

    宋羡好心想,我俩有什么好聊的?

    关于今晚的事儿,她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这会儿早消气了。

    两人之间毕竟“形式大于内容”,要不是高奉钧用利益好处吊着她,像今晚这种情况,她早就一个冲动上头,抬脚把这男人给蹬了。

    不过宋羡好嘴上还是说:“嗯呢,放心吧。”

    这边黎夏拿上车钥匙转身就走,等陈润之从后面一辆车上下来,早就不见了黎夏踪影。

    他左看右看,实在没预料到,方才对他笑得热情洋溢,说话也甜蜜蜜,怎么想怎么觉得,这压根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乃是两厢情愿,人姑娘恰好也对他有意思呢。

    这怎么不打招呼,突然就走了呢?

    凌晨一点半,正适合找个地方,一起喝咖啡啊。

    沈光阳这个时候跟过来,抱着手臂看戏——

    “舔都舔不明白,还质疑人家奉钧不懂什么叫爱情……”

    “嘶——”

    陈润之闻言耳根子一红,转过来身,抖着手指了指他,“我说你,你……咱俩到底是不是发小?你怎么能取笑我呢?”

    沈光阳道:“我可没有取笑你,我是实事求是,话糙理不糙啊。”

    陈润之抿了抿嘴皮子,“虽然话糙理不糙,但你这句话……也太糙了。”

    沈光阳顿了顿,“有这么扎心吗?”

    沈光阳嘴角噙着笑,经过陈润之身边时,还反手往他胸口拍了一把。

    又问一遍,“有这么扎心?”

    那力道,生怕他不够扎心不够心痛似的。

    “咳咳咳——”

    陈润之捂着胸脯一阵咳嗽,差点把隔夜饭一道儿咳出来……

    不多时,陈星回了酒吧,黎夏开车离开,高奉钧随宋羡好先去取车。

    陈润之与沈光阳置身于寒风凛冽之中,决定换个地方,喝两杯再回家。

    *

    等一众人走光。

    世界终于安静,只剩下他俩。

    其实这感情之间的事儿,还得双方自行解决,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动不动就“摇人助威”,高奉钧一贯不喜欢这种高调处理问题的方式。

    毕竟,一则,他家教低调。

    二则,人多嘴杂,你一言我一句,除了让矛盾扩大化,没有实际意义。

    这不,要不是宋羡好这边闺蜜“外援”在,也不至于还得安抚,还得吃饭,还得招待着,还得伺候着,以至于到现在大家都有些筋疲力尽,高奉钧才等到独处的机会……

    宋羡好从老鸡汤店里出来,肚子就有些隐隐不舒服,哪有心情跟高奉钧独处,只嚷嚷着想要先回家。

    高奉钧却一把拉住她,老鹰拎小鸡似的,把人拎回来,“先别着急走,今天的事儿,还没说清楚。”

    宋羡好早就当众出过气了,她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摆摆手无所谓,“算了算了,不用解释,先回家睡觉吧。”

    她边说边打哈欠,

    如此敷衍,高奉钧有些不悦,“不许走。”

    “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夜色太凉,还是宋羡好穿的太少,在夜晚昏黄的灯光下,脸色有些泛白,“为什么呀?”

    高奉钧:“你不生气了?”

    她又不是气球,哪能一直生气啊?

    再好的身体,也能气坏呀。

    不过看他如此认真,宋羡好只能继续敷衍——

    “那行吧,那你赶紧的,捡重要的说吧……”

    他也不管宋羡好心中怎么想,这才一五一十把这其中的误会,细细道来。

    宋羡好听了,果然不信,“你这个姓陈的发小就这么闲得蛋疼,闲着没事儿非要跟你介绍女朋友?你们仨是不是合起伙来,把我当傻子呢?”

    高奉钧捏了捏鼻梁,“我就知道,解释无用。”

    他叹口气,眼看着情况不对,赶紧打住。

    扯着她去开车门,“今晚天色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家。”

    宋羡好早就说,先回家嘛。

    真是没事儿找事儿。

    高奉钧表示开车送她,宋羡好也不客气,打算从后车尾绕过去,去坐副驾驶。

    谁知才刚走两步,小腹忽然一阵剧烈抽痛,她赶忙站住脚,不敢动了,尽管如此,一阵热意还是喷薄而出,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顺着她的腿往下滑,往下滑,往下滑……

    好巧不巧,今儿还穿得裙子。

    且是那种布料轻薄,垂坠感很好,上等材质,在不同灯光下,折射光芒的真丝裙。

    亮面儿的裙摆,鲜红的血渍,这一幕实在有些灼眼。

    高奉钧察觉到异样,转过来身儿,拿目光看向她。

    只见一道儿血珠子顺了宋羡好的小腿,丝滑地,流到脚踝处,最终隐没在高跟鞋里侧,紧接着,裙摆处,又是一道儿血珠子顺着双腿滑下来……

    左边的腿如是,右边的腿亦如是……

    也就是几秒钟时间,宋羡好用奇怪的姿势弓着腰,往上提了提布料单薄的裙摆,好嘛,到底是年轻气盛,气血充沛,两腿从上到下三四条血痕,一直低落到脚丫子上。

    她低头看着,实在手足无措,不知如何自处。

    如此境遇,宋羡好也是头一回遇到,可自己一身狼狈,也只能厚着脸皮,仰头看向高奉钧。

    她往上提裙子那一刻,高奉钧就愣了。

    无数种可怕猜测在脑海中翻涌,反应过来,看着眼前芳龄正好的姑娘,突然意识到——

    “例假?”

    宋羡好白着小脸,略带尴尬地讪笑,“估计是,怎么办?”

    高奉钧有些不忍看,“什么叫估计是……你自己例假什么时候,都不记得?出门也不做准备……”

    稳了稳心神,大概是觉得自己语气太重,瞬间缓和下来,“……往常也都这样惨烈?”

    他用了一个特别确切的形容词儿——惨烈。

    此时此刻,也确实有点儿“惨烈”,大概是下雨穿得少,着了凉,刚才在老鸡汤店内,又咕嘟咕嘟喝了一瓶冰镇饮料……可想而知,后果会是怎样。

    不过女人来例假这种事儿,可轻可重,去医院就多少有些夸张了。

    宋羡好在原地不敢乱动,“没办法,身体好。”

    抽痛让她皱了皱眉,她“嘶嘶”吸着冷气嘟哝:“……保不齐‘姨妈’知道你在,激动到了呢。”

    “……少贫嘴了,真激动,就不应该现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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