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和林星商量一下？”
海斯特纵然对这个和自己崽子狼狈成奸的雌虫不满，但也知晓林长夏的户口时挂在对方名下的，总要咨询对方的意见。
虽然他有怀疑，林长夏并不是林星的亲生孩子。
毕竟西维尔可不是那么大度的人，不会捏着鼻子让自己的伴侣和他人发生什么。
林长夏现在的态度很坚决，但是他毕竟刚刚成年，做决策时免不了一时冲动。
或许身份改变后，林长夏会发现做一名雄虫比自己想象的要快乐。
但也或许，作为一名雌虫长大的他会发觉雄虫的身份有诸多桎梏，开始后悔。
林长夏平静地说：“不用了。”
林星必要会让他冷静下来，三思而后行，但也会最终尊重他的选择。
他现在做的，就是最理智的选择，无需更改，更不会后悔。
林长夏期盼地看向海斯特：“姆父们不会被关进去吧？”
毕竟藏匿雄虫可是大罪。
每个雄虫在出生后，就要登记生物信息。
而长林星的松散管理让他们得以瞒天过海，一旦事情暴露，必然要牵连一批人。
雄虫协会会像鬣狗一样，死死咬住各个环节的管理部门，扯下血肉，让舆论帮他们声讨官方的疏漏和不作为，并进一步获得权利，和大量的经费，将又一次胜利写入协会的简介中。
当然，作为他们眼中的罪魁祸首，林星，和显然知情的西维尔也逃不过他们的撕咬。
这种蔑视《雄虫保护法》和《雄虫福祉规定》的雌虫必然要吃一番苦头，让人心生畏戒。
更何况收集生物信息后，一旦和林星的对比，就会出捅出更大的篓子。
届时他和林星的亲缘关系极有可能被解除，而林星还要多担上一个拐卖雄虫的嫌疑。
为什么他不是林星的亲生孩子呢？
林长夏忍不住这样去想。
海斯特冷嗤：“那不是他们应得的吗？”
说起这个，他就上火。
这些年轻人真是胆大包天！
海斯特犀利地打量忐忑的林长夏，问：“你的屏蔽器是哪来的？”
也不知道西维尔是从哪个黑市买到的。
要是让他知道，必然端了整个贼窝！
林长夏的目光像是一只无辜的小狗：“我不知道。”
还是让西维尔和林星解释吧，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提前做过串供的情景模拟。
林长夏继续装可怜：“我不会也被抓起来吧。”
他满脸的忧心忡忡，彷佛十分不安。
海斯特看着那双和西维尔相似的桃花眼，最后捏了捏山根，稍稍缓和了口吻，说：“好了，我都会安排好，不用担心。”
虽然有些麻烦，但只要利益到位，总有人愿意为他一起完善半真半假的故事。
果然还是雄虫，西维尔这个年纪的时候只会梗着脖子，生怕一句软话就会损伤自己的威风。
忽的，海斯特想起一件事，问：“我记得你今年毕业是不是？”
林长夏说：“对。”
海斯特：“我建议你接下来无论是否学得下去都去参加考试，我可以把学籍调过来，你直接在中央星参考就可以。”
林长夏想到他和利贝尔的约定，点了点头。
事情既然定下来，海斯特就要离开着手安排一切事宜。
“你先休息两天，不要想太多。”
海斯特回想起西维尔的脸庞。
“也不要有压力。”
也许西维尔的境况好转要归结到林长夏的能力上，也或许那是上天偶尔降下的奇迹。
西维尔的情况会再好转吗？
海斯特不知道。
但他认为林长夏不必将西维尔的境况视作自己的责任。
“西维尔的境况是他自己的选择，目前的结局，已经比我们预想的都要好了。”
纵然身处高位，海斯特却深知有事情强求不来。
有些选择，注定要承担必然的结果。
听出海斯特口吻中的一丝颓然，林长夏不甘地说：“老爸的选择没有错，也不该落到这种结局。”
海斯特自嘲地说：“那就只能是老天的安排错了。”
生出虫族这种畸形的种族，让雌虫和雄虫之间以畸形的关系相互依靠。
没有信任，充满戒备与满不在乎。
雌虫戒备手握无形利器的雄主。
雄虫将雌虫视为不用维护的仆人。
或许有一天随着社会的发展，这种被默认的常规会被打破。
但不是现在，不是他们这代人。
林长夏冷静了下来。
他说：“我想先去看老爸。”
海斯特领着林长夏去了西维尔的病房。
本来房间里有一些纯色的家具，足以为病人提供舒适的环境，但是在西维尔入院前都已经撤走了。
只能从松软的大床，浅咖色的毛毯，以及充沛的自然光线和楼下的小花园看出高级病房的一二。
此外，墙上还有一道隐蔽的门，可以直接通向检查室。
干净整洁，又足够空荡，尽量不给精神状态堪忧的病人提供可用来攻击敌我的“武器”。
三月底柔和的阳光落在西维尔的脸上，愈加照得那灰蓝色突兀。
林长夏知晓，薄毯之下是西维尔被束缚在一起的手。
而海斯特站在床边，像是一颗笔直的钉子，又像是笔挺而从不低头的高木。
他定定地望着西维尔熟睡中的面庞，像是在重新认识着自己的这个孩子。
要将他现在的模样深深地刻入到心里。
过了会儿海斯特轻轻闭了下眼睛。
他再转过头的时候，已经收拾好了所有情绪，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海斯特对林长夏说：“你可以睡在隔壁的房间。”
“当然，也可以跟我一起回到庄园，毕竟医院多少没有家中住的方便。”
他不是不希望林长夏那种玄妙的能力可以发挥作用，让西维尔好转，但是他和林长夏的情感维系太浅。
他们间的枢纽是西维尔。
如果这个孩子和西维尔彼此认可，那么他会接受对方，将林长夏纳入兰尼斯特的羽翼。
他知道西维尔很疼这个孩子。
但是这个孩子配的上吗？
他在刚刚的谈话时已经有了初步的映象，但是他想看看这个孩子接下来的选择。
林长夏对这个并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法律认可的姆父到底怀着怎样的感情？
他真的对西维尔有孺慕之情吗？
他愿意付出多少？
在海斯特的心中，孩子当然可以毫无负担地享受亲长的庇佑。
但是林长夏和西维尔这无任何约束的关系，真的能为西维尔带来一个知恩图报，胜似亲子的孩子吗？
海斯特承认自己的庸俗。
承认自己刻板的思维与评价方式。
他甚至觉得西维尔并不会认同他多管闲事的做法。
但是他有他的标准。
林长夏毫不犹豫的说：“我留在这里就好了。”
兰尼斯特的庄园并不是他的家。
他并不觉得自己可以在离西维尔那么远的地方睡上安稳觉。
他只想留在这里，随时知晓西维尔的情况。
或许，他还可以再帮上西维尔。
海斯特嘱咐林长夏：“一旦有什么不适，不要逞强。”
如果林长夏的能力能让西维尔好转，那么他从心底十分感谢这个孩子。
但是海斯特不相信能力的使用不需要付出代价。
海斯特想到了兰尼斯特家族这个庞然大物。
即使稀释了这么多代，精神海的不稳定与**的强大，依旧深深的绑在了兰尼斯特雌虫的血脉基因中。
所以当初的海斯特不同意西维尔的胡闹，毕竟作为s级的西维尔，他的精神海在没有雄虫的情况下会比普通人崩溃的更快。
只是他阻拦了多年，不过是伤了彼此间的情感罢了，浪费了他们本能在一起的时光，却根本无法改变西维尔的选择与命运。
海斯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关于西维尔的，关于兰尼斯特的，关于第一军团的。
他临走前再三嘱咐林长夏一旦有什么需求，一定要及时告诉他，如果他未能及时回复，也可以联系他的助理。
就在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候，海斯特又回过头，对林长夏说：“现在信息素对西维尔的作用并不大，没有必要提前暴露你的身份。”
海斯特看着有一双和自己孩子相似眼睛的林长夏，回想西维尔言语中的闪避。
这孩子的身体里并没有西维尔的血，所以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屏障，在一个虫化没有理智的病人面前，不会有人将精美的瓷器放在那里，而雄虫就是这精美易碎的瓷器。
“也不要一个人长时间呆在这里，即使是最好的束缚工具，他也有足够的力量制造意外。”
林长夏听完后只觉得肩胛骨好像又痛了起来，于是他乖巧地点点头。
等海斯特离开后，林长夏安静的坐在床沿上。
然后将手绳摘下来了。
一点点没有关系的。
虽然西维尔说过味道很浅很淡，但是聊胜于无。
终于安顿下来的林长夏开始生出一点点放松之感。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或许是对海斯特的信任，或许是脱离了星舰这在宇宙中渺小如尘埃的航行器，或许是因为这个房间足够明亮温暖且温馨，他的思维开始慢慢飘逸。
怔怔的发了会呆，林长夏才想起来给利贝尔报平安。
另一头的利贝尔像是专门在等他的消息，很快就回复了，两人简单地聊了几句后，利贝尔就让林长夏多多休息。
结束对话的林长夏看向窗外的小花园。
天光逐渐消失，暧昧不明的橘粉色光芒落在大地上。
花园里的树盛开着云雾一般的花。
挨挨挤挤，缀满枝头。
有人正在欣赏着春色，有人拾起一朵落花。
纵然是充满阴郁与悲伤的医院，在这一刻，也在春风中显出几分希望。
或许医院本就是人获取希望的场所。
希望西维尔能早点醒来，他们一起欣赏这中央星的春光。
夜晚，下午匆匆赶来的孟助理已经将隔壁的房间都收拾好了。
非常适合一个刚刚成年，即将高考的学生。
林长夏在书桌前微微低头，黑色的墨水在试卷上飞快地留下一行行工整的字迹。
学习一直是让他能快速冷静下来的方法，从上辈子开始就是这样。
他习惯了在学习的时候专注冷静，心如止水。
这个时候，他不用考虑外界的事情，彷佛只要解出试卷上的问题，他的人生自然就会有答案。
虽然在休息的间隙，林长夏还是忍不住担心隔壁的西维尔和远在战场的林星。但好歹手头有事情要做，能让他不陷入无用的烦躁中。
就在林长夏写完一张卷子，撂笔的时候，他收到了利贝尔的消息。
“我在医院门口，你在哪栋楼？我现在过去找你。”
第122章 栗子
林长夏有些惊讶。
他站起身，披上外套，确认隔壁的西维尔依旧在安安静静的睡觉后，便下了楼梯。
于是，在贡拉星的春风中，林长夏就又和利贝尔见面了。
两个月没见，利贝尔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好像又显得更精神，身姿挺拔了。
或许是头发稍稍长了一些？
林长夏不太确定。
但是一见到对方，那种熟悉感就让他忍不住心头轻快一些。
林长夏和利贝尔一起坐在花园里的长椅上。
他有一瞬的恍惚，仿佛又回到了白薇星，一切都平安无事。
利贝尔掀开风衣，将尚且温热的烤红薯，还有栗子递给林长夏。
看出了利贝尔面上的踌躇，林长夏主动问：“下晚课了吗？”
他记得利贝尔今天是有晚课的。
“翘了最后一节课。”
利贝尔无所谓地说：“老师讲得太无聊了。”
“不会点名吗？”
“没关系，只要考试及格，老师不会管这些的。”
中央综合大学的大多数老师对学生的管理都比较放松。
能不能成材全看学生的自觉。
林长夏垂下眼，剥开红薯的外皮。
在一片安静中，他听到了利贝尔问：“西维尔哥哥还好吗？”
“二度精神海紊乱。”
林长夏口吻冷静，听不出来焦急和悲伤。
没有让必要让别人陪自己一起不快乐。
林长夏不想表现出悲哀，也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无措。
那样无济于事，只会让对方手忙脚乱罢了。
“我可以看看他吗？”
“嗯。”
花园的花朵散发着清幽的香气，四周只剩下零星下来放风抽烟的家属。
晚风轻轻吹着，池面上泛起涟漪，反射着细碎的灯光。
身旁的利贝尔正咔咔地剥着栗子，林长夏在这静谧的氛围里咬下最后一口红薯。
他刚擦了擦手，就看到利贝尔将一直戴着剥好的栗子递到了眼前。
林长夏有些意外的问：“你不吃吗？”
利贝尔摇摇头说：“特意给你买的。”
林长夏接了过来，低头捏了一枚栗子，塞到利贝尔的嘴边。
利贝尔的嘴唇触碰到这个栗子，微微张开，然后不小心碰到了林长夏的手指。
林长夏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指，问：“甜不甜？”
嘴唇果然是柔软的啊。
林长夏感悟了一句废话。
利贝尔煞有介事地品了品，“嗯，甜。”
林长夏也嚼着香甜软糯栗子，说：“走吧。”
林长夏上楼给西维尔翻了翻身，防止血液不循环。
利贝尔在一边安静地看着，偶尔搭把手。
“你害怕吗？长夏。”
林长夏的动作停顿了一秒，“一开始会，但是现在，又没有那么怕了。”
或许是因为情况已经比最开始要好很多了。
或许是他发现了希望。
利贝尔看着林长夏给西维尔盖上薄毯，上前一步，对情绪低落的林长夏说：“要抱一下吗？”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再多的言辞也帮不了西维尔哥哥什么，但如果可以，请在我的肩头休息一会，什么都不用想，我会一直陪着你。”
那一瞬的林长夏像是被蛊惑了。
他接纳了这个怀抱，闭上眼晴稍稍靠了一会。
利贝尔闻到了新雪一般的味道。
只是这雪显得冷冽而刺骨，像是极北之地上的风吹过冻土。
他的视线掠过林长夏的脖颈，投向了床上的西维尔。
“你喜欢他吧。”
“哼，支支吾吾的像什么话。”
“我确实喜欢他，毕竟他那么好，天长日久，动心也是难免。您同意吗？”
“我？我当然不同意有人觊觎自己未成年的孩子。不过，重要的是，长夏可没有你这种心思。”
说到这里，西维尔有些幸灾乐祸。
“我可以等。不仅仅是等到他成年，我可以等五年十年，我总会在他身边，等到某一天，他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要是他一辈子不对你动心呢？你就那么自大，他一定会选择你吗？”
记忆里的自己笑了，认真的看向目光如刀的西维尔，“我有一张还说的过去的脸，虽然年纪比他大一点，但是没有太多，目前可以养活自己，也还有一点积蓄。在机甲上也还算有着不错的天赋，未来过的不会太差。
“更重要的是我和长夏朝夕相处多年，彼此了解，有着共同的爱好。我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蛋糕，知道他养的水母种类，知道他不是一般的雄虫，有着自己的抱负。我们知道彼此的小秘密，愿意分享彼此的时光。”
说到这里，利贝尔顿了一下，“我即使不是他最终的选择，也愿意一直做他的朋友，总不会伤害他。”
这个时候利贝尔甚至希望林长夏能恢复雄虫的身份。
这样即使他做不了对方的雌君，也做能做一名雌侍吧。
利贝尔希望林长夏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或者，他可以一直为林长夏做些什么，让对方习惯自己，一直跟在林长夏的身边。
当时的西维尔嘁了一声，他知晓利贝尔说的再卑微，骨子里也是想独占林长夏的欲。望。
“我不拦你，至于能不能被长夏接受，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利贝尔有些意外，他面色迟疑，想要开口询问到底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
但他还是没有问出口。
西维尔总是站在正确的那一边的。
他作为林长夏的父亲，戒备自己这个窥伺者并没有什么过错。
尤其是林长夏是一名珍贵的雄虫。
即使他不脆弱，有着独立的思维，西维尔也会担心。
“是不是很奇怪我今天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
利贝尔抬头，西维尔的目光却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他自顾自地说：“长夏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孩子，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不论怎样，希望以后你能记住今天的话。”
当时利贝尔郑重的承诺了，现在他才多少明白那话语中的用意。
西维尔一直在担心吧，担心今天的情形出现，所以才会忧虑，才会找上他，确定他的心意，让他切勿伤害林长夏。
不然，他或许没有机会再替林长夏把关了。
利贝尔告诉自己，他会等待，等到某一天，林长夏愿意找一个人作为伴侣。
不仅仅是眼下的时间不对，更是因为他早就发现，林长夏对这件事兴致缺缺。
这种兴致缺缺让他不在林长夏身边的时候能稍稍安心，也让他十分苦恼。
再等等，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第123章 眼睛
看过西维尔后，林长夏带着利贝尔来到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利贝尔环视一周，房间内干净整洁，有着米黄色的薄毯，灰蓝色的沙发，浅咖色的桌子，甚至还配了一个饮水机和冰箱。
咋一眼看上去竟然有几分温馨。
利贝尔抚摸着书桌上的一溜书籍，对林长夏说：“要不要我给你补补课？”
林长夏将温水端给利贝尔，意外地说：“线上名师指导吗？”
利贝尔理所应当地说：“当然是线下了。我可以每天晚上过来，也不远，半个小时而已。”
林长夏：“我记得地图上显示要四十多分钟？”
利贝尔愣了下，说：“是吗？应该要不到吧。”
林长夏：“但是你得赶门禁吧？”
利贝尔眨眨眼：“我们要学习那么长时间吗？”
林长夏被提醒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这都快十点了，你还有车赶回去吗？”
“最后一班车十一点，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复习，等十点四十五离开，门禁十二点，还早。”
林长夏听到这里，忍不住笑意，“这么想辅导我学习吗？学长。”
利贝尔半真半假地说：“这不是怕你考不上还要复读吗。”
“总会有学校要我的。”
林长夏一脸轻松，看到利贝尔纠结的面庞又说：“好了好了，开玩笑的，既然都答应你了，肯定能考过去。”
“而且，”林长夏摩挲着杯子的把手，“雄虫有额外加分项。”
说完这句话后，室内有一瞬的安静。
利贝尔困惑不解，“你不想再做一名雌虫了吗？”
明明林长夏从来没有透露过这个意思，相反，他好像非常适应这个身份，言行举止完美地融入到周围的雌虫中。
是心血来潮吗？
利贝尔很快从林长夏的神情中分辨出，不是的。
林长夏是心意已决，并且没有人可以劝他改变心意。
利贝尔沉思了一会，他猜到这件事的推力应该是隔壁的西维尔，但是中间一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会留下案底吗？还是说兰尼斯特会解决这件事。”
林长夏的指尖捏住一枚圆鼓鼓的栗子，说：“明天我就要被抓起来了，记得探监的时候多带点栗子。”
听林长夏这么一说，利贝尔就放心了大半，他跟着开玩笑说：“我还是给你带点小蛋糕吧。草莓的怎么样？或者巧克力的？”
“我们学校附近有很多美食，明天晚上留着肚子，我给你带过来。”
到底利贝尔是没有成功给林长夏辅导课业，两人又聊了一会，林长夏就催他回去了。
约好明天再见后，利贝尔从窗户一跃而下。
黑色的翅膀反射着路灯照下的光，愈加显得神秘。
“明天见。”
“路上小心。”
目送利贝尔飞远后，林长夏又看了会书，然后困意开始上涌。
顺从身体的需求，他简单洗漱一番就睡了。
林长夏在梦中回到了海底。
他有些怔愣。
这里好像和上次他来有了一些区别。
他环视四周，那个貌似是西维尔潜意识的大家伙还蜷缩在倒塌的宫殿中，所有的眼睛紧紧闭着。
不知从何而来的光线照亮海底的断壁残垣，照亮那些闪闪发亮的珠宝与穿衣镜。
林长夏：？
他走到镜子面前，上面的裂纹已经修复，灰尘被洗涤干净，映出了自己的模样。
走向中心的宫殿，林长夏看到一匣一匣的珠宝袒露在地上，反射出五彩的光芒；油画上的色彩越加艳丽，人物的肌理纤毫毕现；木质的家具仿佛被重新上了一层漆，焕然一新……
最终，他停留在怪物面前，仰头望着黑漆漆的大家伙。
它的触手们全部蜷缩在一起，像是荆棘在保护着脆弱的花朵。
密密麻麻的眼睛微微颤抖着，像是随时都会醒来。
林长夏轻声地问：“你的宝箱呢？”
一根细弱的触手像是被触发关键词，睁开触手尖上的眼睛，将宝箱搬了过来。
林长夏盘腿坐下，开始任劳任怨的开宝箱，然后看触手们像是被食物唤醒的锦鲤，一个个围在他身边，等候投喂。
林长夏开始碎碎念：“我已经和爷爷坦白了，你最好快点醒来，趁着这段时间爷爷比较心软。”
“别害怕，爷爷肯定不会让咱们进局子。要是真的不幸，你和姆父进去了，我会经常去看望你们的。”
“以后我就要当一名雄虫了，真麻烦，雄虫协会啥时候倒闭。要是我被抓去相亲，可以告诉他们我是无性恋吗？”
“或者去医院开一张ED的诊断书怎么样。”
“唉，你说什么时候能有雄虫能开的机甲呢？不是青少版的。”
“我想姆父了，不知道他在前线怎么样了。你也想他吧，那就快点醒过来。”
等林长夏开完三个箱子，想继续的时候，他就看见触手们慌乱的将剩下的箱子卷走了，塞到身子下面。
林长夏抬头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睁眼的大家伙，说：“怎么了，我手感还没热你就拿走？”
“区区开胃菜而已，再来十个也问题。”
怪物闭上眼睛开始装死。
林长夏：。
“再来三个总行吧，上次开了那么多才受不住。”
林长夏拍了拍粗壮的触手。
“别逼我想一些奇怪的方法。”
犹犹豫豫的，触手们又推出来两个箱子。
林长夏“咔”“咔”飞快地打开后，示意触手再来两个。
触手们磨磨唧唧地又卷了一个放在林长夏的面前后，再一次转死。
林长夏站起身，问：“要怎么样你才能彻底好转？”
“我打开所有的箱子够吗？”
黑色的阴影中，两列眼睛垂下视线，安静地听着林长夏的疑问，却回答不了一声。
林长夏将目光放到四周的环境上，说：“或者要修好你的宫殿。”
那可是个大工程啊。
就在林长夏沉思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东西戳了戳自己。
他低下头，是一根细弱的触手。
这根看起来营养不良的触手只有尖尖上的一个眼睛，那眼睛缓慢的眨了一下，就见另一根触手迅捷地将它捅了个对穿。
黑色的黏液滴落在石台上。
一滴。
两滴。
整条触手突然炸开，黑色的汁液飘散在水中。
那条细弱的触手仿佛是林长夏的幻觉，并不存在于怪物的身上。
林长夏一时间有些发懵。
他茫然地看向怪物，就发现对方身上的眼睛都在看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要他模仿着捅掉所有眼睛？
眼睛是触手的弱点？
需要将所有的触手都消灭掉？
林长夏试探地说出自己的猜想。
就看到“作案触手”像招财猫一样上下挥了挥。
林长夏觉得有点棘手。
“你自己捅不行吗？”
刚才那一招不是做的挺干脆利落的吗？
他真的有点下不去手啊。
林长夏甚至觉得自己的眼睛开始幻痛。
接下来怪物就开始向他表演触手打结。
那些触手仿佛都有了自己的意识，不想消失，在其它触手袭来的时候，瞬间闪避，变得滑不溜手。
真正的倒霉蛋只有刚刚演示的小触手。
林长夏抹了把脸，说：“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我们先开箱子怎么样，再来两个，总不会比捅眼睛更难。”
第二天从梦中醒来的林长夏倍感棘手。
他决定找场外求助。
林长夏和利贝尔说了这件事，让对方一起帮自己想办法。
至于海斯特那边，可能还要等几天才会联系好专家。
林长夏自己也在梳理现实和梦中的一切。
海应该象征着西维尔的精神状态。
林长夏第一次去的时候，那里是黑暗的，海面上有着狂风暴雨，这也是西维尔精神状态最差的时候。
宝箱象征着西维尔的记忆，随着记忆的获得，西维尔的理智状态有所改善。
反映为海中的风浪平息，光线增加，颓圮的宫殿虽然没什么起色，但是里面的物件变得新了一点。在现实中则是精神海紊乱程度改善。
宝箱意味着记忆，那么触手的含义呢。
需要消灭的。
所以是和记忆相对的吗？
是非理智？
总之，应该是某种负面的，消极的。
只有捅眼睛这种方法可以解决触手吗？
林长夏的眉头皱起。
他要使用什么工具呢？
在精神海中，一切都是非实物的，具有象征意义的。
他究竟是用什么打开了宝箱。
这种能力是否可以用到对付触手上。
就在林长夏冥思苦想的时候就看到利贝尔回复他。
“怪物是西维尔哥哥的潜意识的话，触手消失会发生什么呢？他的潜意识是被包裹住了，还是与怪物同化了？这个方案会不会对他的造成伤害？”
林长夏怔愣了一下。
由于信任西维尔，他根本没考虑过对方提出来的方案会有什么弊端。
林长夏恨不得去隔壁揪着西维尔的领子把他摇醒，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不能心浮气躁。
不能心浮气躁。
林长夏长呼一口气。
等到午睡，他倒要看看西维尔的葫芦里又卖了什么药。
午睡的时候林长夏并没有能进去。
行。
还有晚上。
第二天林长夏起床眉毛又拧上了。
怎么还是进不去。
他去隔壁看了眼西维尔。
睡得十分香甜。
床边的医疗记录显示状态平稳。
林长夏站了会，恨不得在病房里绕圈子。
他既想吼你怎么睡得着的，又觉得语气醒来发狂，不如继续睡着。
行吧。
他等。
林长夏咬牙切齿的劝自己要耐心。
然后给西维尔翻了翻身。
好像长了点肉？
林长夏有点不确定。
又看了眼报告，他怀疑是因为许久不动，肌肉消失，而脂肪增多了。
“早点醒来吧。”
终于，夜晚林长夏又得以进去一次。
他没有去开摆在面前的箱子，而是询问怪物触手失去后对西维尔会有什么影响吗？
那些眼睛眨啊眨的，像是听不懂林长夏的话语。
林长夏无奈道：“行，那我们还是开箱子吧。”
兢兢业业地开完今晚的箱子后，林长夏在废墟中转了一圈。
然后他发现了很多细节。
比如画像被从沙地中拔出来，放在长桌上，上面的人像是年轻的海斯特。
还有一张画像是林星。
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则立在一边，用永生花围了起来。
林长夏的表情有点微妙。
花圈不是这么用的吧。
算了，不和没有理智的人计较。
此外林长夏还看到了机甲模型，摄像机，一箩筐的镜头，满柜子的衣服，当然还少不了各种袖扣等镶满宝石的配件。
林长夏：“看来你平时还挺克制。”
不然他们真的要换一座宫殿才能放下这么多的东西。
回到主殿的林长夏坐在怪物身下，望着眼前的一片废墟。
鱼群在光斑中巡游，海草在渐渐丰茂，随着水流招展。
“外面的景色也很美，春天已经来了，楼下的水池里洒满了落花，红色的锦鲤漂游在澄明的天光下。”
林长夏慢慢悠悠地说着外面的事情。
“我的学籍也安排好了，到时候就直接在贡拉星考试，要是第一年考不上，明年我们就回家里一起复读。”
即使接下来西维尔的状态一直没有好转，但是二度的紊乱也可以让他回到家中休养了。
除非，除非那个家不欢迎他这样一个定时炸弹入住。
“你说我们要不要在这边买一套房子，就在我学校附近，这样我可以经常回家看看你和姆父。”
“你的小金库应该还充足吧，不对，这我得问姆父，毕竟他掌管家里的财政大权。”
触手们安静的贴在地上，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
林长夏捉住了触手。
早就习惯了他的存在的触手，一动不动，捏起来像是裹了胶皮的果冻。
“触手怎么会有眼睛呢？”
林长夏抬起头，对庞大的怪物笑道。
一阵柔和的白光在林长夏和触手接触的地方亮起，渐渐的向上蔓延。
第124章 谈心
触手在颤抖着，试图逃离这光芒的笼罩。
林长夏加重了手中的力气，黑色的粘液从指缝溢出，四散在周围。
触手上的眼睛像是受不住这白色的光芒，飞快地眨着，并看向林长夏。
不是疑惑或者求饶，而是一种可以被分辨出来的愤怒。
林长夏面无表情地和眼睛对视。
终于，这畸形的眼睛阖上了。
光芒越过眼睛的部分，一路向上，又很快停住。
其他的触手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一如怪物头上那两排竖着的眼睛。
林长夏和它对视，说：“会不会很难受？”
毕竟畸形也是它身体的一部分。
怪物安静地和他对视，触手们漂浮在四周，随着光芒的愈加明亮，其它眼睛都开始频繁的闪眨。
林长夏发现手中的触手开始缩水，变短，最后随着渐渐湮灭的光芒一起消失了。
林长夏展开空荡荡的手，只有染着碎金的水流从手掌上流过。
“下次见。”
林长夏抬起头，微笑着告别。
林长夏刚醒来就听到隔壁的仪器在报警。他飞快的卷上衣服，到达了西维尔病房的门口。由于跑得太快，甚至在走廊里踉跄了一下。
医生们已经赶来了，他们正在对西维尔进行检查，看到林长夏过来，一名医生对他解释说刚刚西维尔的仪器发出警报是因为他的心率加快，血压升高，但这种异常只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目前异常的数据已经在回落。
就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床上的病人发出了一声呻。吟。
两个人的话语瞬间断掉，齐刷刷的扭头看过去。
围在西维尔身边的医生惊呼：“醒了醒了”，整齐地向后退了半步，毕竟他们也有听闻，西维尔崩开束缚装置，把医生揍了一顿的凶悍事迹。
他们的医术高明，但是普遍体质只有c级左右，更别提一个个都上百岁了，根本挨不得s级的一拳。
他们提防着，其中一位医生的手已经摸到了托盘里的镇定剂。
这正好给林长夏露出了一个空隙，可以看西维尔的状况。
西维尔的眼睛在众人注视中慢慢睁开。
一名医生轻柔缓慢地询问他的情况。
西维尔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像是暂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境况。
众人侧耳等待，有医生忍不住动了下身子，白大褂发出摩擦的声响。
在这一片安静的室内，所有人都听到了床上毯子里传来了动静，也看到了上面微微的起伏。
西维尔在试图动一下自己的手。
于是等不到回应的医生们又齐齐往后退了半步。
西维尔这才顾上周围的人，他转头一眼看到了林长夏。
“让我和长夏单独说两句。”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可以吗？”
医生们惊奇地询问了他几句，确认他现在状况良好后，交代林长夏不要过多打扰病人的休息，就先出门离开了。
林长夏对医生点点头，能看出来对方是担心自己留在这里出现什么意外。但是他们也不好直接点名，毕竟西维尔可是“贵宾”，顾忌着海斯特总不好得罪。
随着门被关上时发出的轻响，林长夏坐在了床边。
“感觉怎么样？”
“好像睡了很长一觉。”
“那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最近有收到你姆父的消息吗？”
林长夏摇摇头。
“也是，也不知道战争什么时候结束。”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十分的平静。
“姆父来过了吧。”
林长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海斯特。
“是他来接我们的。”
“你现在想见他吗？”
“他应该很忙吧。”
林长夏直接低下头给海斯特发了一条消息，说西维尔暂时清醒了，要不要过来看一下。
“别不好意思呀，他爱屋及乌，对我都那么好，对你就更好了。”
西维尔不知道为什么听这话觉得有点不妙，他侧过头提防的看着林长夏，问：“你又做了什么？”
林长夏展现出从未有过的吞吞吐吐：“其实也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爷爷都安排好了。”
面对西维尔愈加狐疑的目光，林长夏强词夺理说：“而且那天我都和你说了，就是你没醒嘛。那我也没办法，就只能当你默认了哈。”
“林长夏！”
西维尔一字一顿地喊着面前这个心虚家伙的名字。
“你给我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
病房的门被打开，披着大衣的海斯特走了进来。
给海斯特发消息的林长夏不知道的是，海斯特的光脑里时刻监控着西维尔这边的消息，一旦出现什么情况，那些医生以及光脑里的智能就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他。并且今天晚上来看了一眼西维尔的海斯特，干脆就留宿在了医院。
所以，即使现在是凌晨三点，他也很快的赶了过来。
“说清楚你是怎么瞒天过海的吗？”
海斯特一开口便是讥讽。
林长夏像一只鹌鹑似的站了起来，恨不得缩到角落。
“爷爷，”林长夏虚弱的开口，“老爸还在生病呢。”
“长夏！你给我说清楚！”
西维尔恨不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看清楚背对自己的林长夏到底是怎么个表情。
这么心虚，而且能让海斯特大动肝火的事情，西维尔不做二想！
林长夏头皮发麻。
海斯特看了一眼林长夏求情的神态，站在床边对西维尔居高临下的说：“怎么，因为孩子违背了你的选择所以恼羞成怒吗？难不成你想掌控林长夏的人生吗？你不是最恨我这一点吗？”
林长夏现在就想从这人间蒸发掉。
救命。
他的灵魂发出呻。吟。
面对怒气冲冲的西维尔和毫不相让的海斯特，林长夏的眼神飘来飘去，嘴巴欲开又合，不知道先从谁那里下手比较好。
最终他弱弱的安抚床上的西维尔，说：“不用担心，我的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心的话，就赶紧好起来吧。”
西维尔长吸一口气。
“很好，你现在大了，有了新的想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虽然林长夏曾经和他们说过自己只想当一名雌虫，对改变社会身份并没有兴趣，但那个时候的他毕竟是个孩子，孩子在长大的过程中三心二意再正常不过了。
西维尔略带忧虑的看向林长夏，“但是你不用为了我，也不用为任何人去做改变。”
林长夏试图安抚西维尔：“不是什么大事情，没有必要这么一脸严肃。”
他笑了下，露出自己的虎牙，“你难道还怕我吃亏吗？”
西维尔只好按耐下心中的忐忑，“你和林星商量过了没？”
林长夏勉强直视着西维尔，说：“姆父不是在前线吗？我也没办法和他商量。”
西维尔发出了一声嗤笑。
他看着海斯特，对林长夏说：“反正你已经抱上大腿了，自然是不需要我们的意见。”
“那是因为他发现我比你们靠谱。”海斯特慢条斯理的说。
林长夏略略有些无语地看着这对冤家，转移话题，对西维尔说：“你醒来就没有别的想说的吗？”
西维尔毫不犹豫的说：“当然有啊。”
他幽怨地看着林长夏，“但是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心情了。”
西维尔还是垂死挣扎了一下，他问海斯特：“应该还没有登记吧。”
指的是将雄虫身份向协会上报，一旦上报，将无逆转的余地。
海斯特：“你们可以再商量。天亮前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
程序已经走到一半了，林长夏之前的记录已经封存，各部门的人员已经在接触。
现在终止的话，的确会带来一些小麻烦，但对于他而言不算什么。
他沉沉地看着西维尔，西维尔却将视线转移。
“那么，现在可以给我和长夏一个单独的空间吗？”
“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说完这句话，海斯特心想，自然还是有很多事情对方不想透露给自己。
比如西维尔到底是在哪里搞到的违禁品。
算了，他还是不留下了，知道了也不好不管，不如不知道。
海斯特说：“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说悄悄话。我想应该够了。”
西维尔瞟了眼海斯特，嘟囔着说：“就那么迫不及待地见我吗？”
海斯特沉默了下，“如果我说是呢。”
这下西维尔倒是不好意思了，他瞟了眼海斯特，又瞟了眼，就在对方自嘲的神色中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也一直很想见你的，姆父。”
这下倒是海斯特先别过头，他转过身，利落地走向门口，只留下一句话，“等你好了，我们再好好算账。”
门关上了。
林长夏和西维尔面面相觑。
“他是不是很别扭。”
西维尔慢慢悠悠地说。
林长夏忍不住笑了下。
“好了，该我们两个人算账了。”
林长夏脸上的笑容又消失。
他眼神死的看着西维尔：“我说我也是形势所迫你信吗？”
“信，怎么会不信呢。”
西维尔没好气地说。
他用下巴指了指床边，“坐吧。”
林长夏讨好地说：“要不要我帮你把手环解除？”
“不用了，你帮我升高一下床。”
西维尔靠坐在病床上，调了调姿势，终于舒服了一点，他说：“这件事情还是建议你考虑清楚。不会再有第二次选择了，长夏。”
“不用为了我，也不用为了任何人牺牲。你可以自私一点。”
林长夏：“你想想，到时候说不定我能一次性把这些年的补助都拿到手。以后谁惹我不开心了，想揍就揍，你不用担心我哪天没控制住脾气揍了雄虫被抓进去了。对了，学校这边还有加分，虽然不知道我的等级，但最差也能加个二十分。”
西维尔静静地听他说完，然后道：“但是你也知道，除了雄虫协会，从来不会有任何一个高级管理层会接纳雄虫。即使你只是想当一名医生，愿意选择你的导师和病人也寥寥无几，纵然你很优秀，依旧难以博得信任。怀疑的声音会一直隐藏在你的背后，人们不会光明正大的反驳，但是会在私下里不断的质疑你的成绩。”
“长夏，你真的明白吗？”
怎么会有雄虫愿意吃苦呢？
他们都是偷奸耍滑之人，靠着性别，才轻松拿到雌虫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
最后，还要攫取雌虫的财富，蹂躏他们的精神与肉。体。
林长夏：“但那本来就是我该承受的。”
他坦然地对西维尔说：“我已经逃避了这么久，现在，该是我适应这个社会了。”
“歧视也好，优待也罢，凡事总是有利有弊。”
“金子总会发光，性别不会让我成为废物。”
林长夏目光灼然：“我会让所有怀疑的人知晓，那是他们的肤浅，是他们的愚昧。”
林长夏说：“所以不用担心。再说，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他再一次露出自己的虎牙。
第125章 饥饿
林长夏的一番话让西维尔有些晃神。
他感概着说：“你真的长大了啊。”
林长夏插科打诨，“可不是，我都成年了，你还没有给今年的生日礼物。”
“或许你想知道我小金库的账号和密码？”
两人对视了一眼。
林长夏有些微妙地说：“你居然有这种东西？”
他还以为西维尔所有的钱都上交给林星了。
虽然林星从来不会阻止西维尔的高消费。
西维尔说：“那不是偶尔得给你姆父准备惊喜吗。”
要是钱都从公共账户上走，不是很快就被对方知晓了吗。
林长夏：“哦。”
又骗他吃狗粮。
“行了，你既然都想好了，我也就不杞人忧天了，要是哪天后悔了，可以来我怀里哭一哭。”
林长夏面色略带嫌弃，“我什么时候跑你怀里哭过。”
西维尔：“欸，我生病的时候你也没哭吗？”
“需要我现在哭一下你满足你的需求吗？”
“那倒是不用。你给我说说又在我梦里做了什么就行。”
林长夏：“开箱子，打怪兽。”
隐约猜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但没想到是这个答案的西维尔：？
西维尔疑惑地问：“打什么怪兽？”
林长夏：“盘踞在深海中长满触手的黑色怪兽。”
西维尔的脑袋上标满了一串问号。
林长夏：“别问我，这明明是你潜意识里的设定。”
说到这里林长夏突然停了一下，他戏谑地笑了下，“里面不仅仅有怪兽哦，还有油画和照片，你猜猜都是谁的。”
西维尔隐隐约约能猜到有谁，他说：“……小金库分你一半，不要和他们说。”
林长夏打趣：“不好意思了吗？”
西维尔心平气和地说：“你把我的手环解开，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林长夏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夸张地说：“十分钟马上到了，我这就喊爷爷进来。”
西维尔喊住正在往外走的林长夏。
林长夏回头，就听对方说：“不要逞强。”
林长夏：“不用担心，我很厉害的。”
海斯特进来后，西维尔获得了短暂的自由。
用海斯特的话来说，西维尔要是敢以下犯上，他就将对方这十几年欠的揍一次补齐。
嫌弃地闻了闻自己身上隐约的汗味后，西维尔去冲了把澡。
林长夏有点困。
他打了个哈欠。
海斯特看着林长夏的头一点一点，忍不住说：“你不然先睡一觉？”
林长夏勉强睁大眼睛，“没事，我可以白天再睡。”
海斯特知道这是林长夏担心西维尔下次清醒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想和西维尔多相处一会。
于是，他和林长夏开始闲聊：“想好了吗？”
林长夏：“想好了。”
由于困意，林长夏的声音又轻又慢。
海斯特问：“你会不会有困惑的时候，困惑自己和其他雌虫不一样？”
“还好吧。最起码大家外貌上其实差不多。”
海斯特回想对方一年前的样子，说句实话，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林长夏的性别。
不仅仅因为是身型，处事方式和个人气质也和他印象中的雄虫无半分联系。
海斯特心下有些感慨，虽然西维尔的做法他不赞同，但在教导孩子上，他们无可指摘。
林长夏是个优秀而懂事的孩子。
西维尔要是知道海斯特的想法，一定会嗤笑一声。
等他哪天领教了林长夏的自作主张和臭脾气，就说不出这句话了。
“你又去他的梦中了吗？”
林长夏：“对。”
他自顾自笑了一下，“老爸的梦可有趣了，可惜他不让我告诉你们。”
海斯特：“没关系，后面教授会详细地给他做检查，并且询问里梦中的事情，到时候我自然会知道。”
林长夏发出大笑声。
刚刚从浴室出来的西维尔动作一顿，一脸的警惕。
“你们在说什么？”
两人的齐刷刷地看向他，海斯特若无其事地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西维尔：“这个点？”
不过他确实有点饿了，或者说有点馋了。
好久没吃过东西了。
于是西维尔点点头。
海斯特从风衣口袋里抓出两支营养液，扔给西维尔。
西维尔眼疾手快地接住。
绿色的是西瓜味，粉色的是樱桃味。
略略有些无语，但西维尔还是咬开了绿色的营养条，喝了下去。
算了，他现在的状态吃东西也是给自己找麻烦。
他可不想自己没意识的时候弄的一身糟污。
剩下的另一条，西维尔嫌弃地在手中摇了摇，然后就注意到了林长夏的目光。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想吃？”
林长夏点点头。
等林长夏迅速喝完营养液后，西维尔就问海斯特还有没有。
他看出来了，林长夏是真的饿了。
这么难喝的樱桃味还喝的这么快。
“没事，我房间里有吃的，已经七分饱了，我回去自己找点吃的。”
话是这么说，海斯特还是让人送来了一份简易便当。
机器人将便当送来的时候，海斯特正在说后面的安排，听到林长夏要被拉去研究能力，西维尔面上的不快就差溢出来了。
他掀了掀嘴皮子，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劝阻的话。
西维尔知道，林长夏这种能力对雌虫十分重要，即使他自己不需要，其他人呢。
他只能郑重地交代林长夏：“你有拒绝的权利，一旦过程中有任何不适，一定要退出，知不知道。”
你可以自私一点。
“那不是你的责任。”
正在埋头苦吃的林长夏勉强点了点头。
西维尔看孩子埋头苦吃的样子，只好将视线转移到了海斯特身上。
在他恳切的目光中，海斯特说：“我会照顾好他的。”
又聊了几句后，炫完整盒便当的林长夏就被打发走了。
西维尔犹豫地问了下：“晚上没吃吗？”
连颗米饭都没剩下。
林长夏：“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这都快天亮了，我当然饿了啊。”
西维尔无语地说：“要不要再来一份？”
林长夏：“等我睡醒再来吃吧。”
“早点睡，不然小心长不高。”
西维尔关门前说。
林长夏看着对方打趣的表情，无语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是吗？”
西维尔略略低头看了他眼。
林长夏：“姆父都没有你高好吧……”
西维尔轻快地笑了两声，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早点睡觉吧。”
回到了房间的林长夏开始觅食。
感谢准备周到的孟助理，柜子里有不少小面包，饼干，巧克力，都是甜口，非常适合他。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开始了机械性撕包装的行为。
在半个垃圾桶堆满了后，林长夏终于吃了个八分饱。
他和垃圾桶里的包装对视了一眼，发现自己貌似有成为饭桶的潜质。
林长夏自我安慰。
情况特殊。
能吃是福。
高糖分的摄入让人的精神变得懒洋洋，他终于出现了一点困意。
林长夏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摸了把自己的腹肌。
好像变软了。
还是得找时间锻炼一下啊。
西维尔的身体数据又好了一些。
每天的清醒时间也有所延长。
看来目前这个办法对西维尔没有什么坏处，往好了想，说不定西维尔的康复指日可待。
这一联想使得林长夏异常快乐。
这两天除了海斯特，兰尼斯特的其他人有陆陆续续过来探望西维尔。
根据医生的要求，并没有让他们进入病房，只是在门口的玻璃窗上见上一面。
也许是海斯特有提前和他们做了沟通，总之，他们发现林长夏有着淡淡的信息素时，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西维尔的那些兄弟们大多比较忙碌，只是匆匆见了一面就离开了，除了卡尔。
和卡尔一起来的，还有他的雌君，刘易斯。
刘易斯只是对林长夏说了一些比较官方的问候，毫无错处，又带着一点距离。
如无意外，在海斯特放开权柄后，他将成为兰尼斯特这艘大船的掌舵人。
卡尔倒是详细的问了林长夏一些西维尔的情况。
最后他对林长夏说：“你要尽快适应自己的身份，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西维尔会这么做。但总之雄虫和雌虫的生存方式是完全不同的，他们在这个社会所担任的角色是不一样的，我也知道一些你的事情。作为一只雌虫你很优秀，但雄虫的生活中所需要担心的事情是不一样的。”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认真的看着林长夏的眼睛：“要是有什么疑问的话，你也可以联系我，毕竟你也是我的侄子。”
除了这几次简单的探望之外，并没有人过多的打扰林长夏的时间，他在医院生活的很规律。
就当林长夏吃着利贝尔拎来的小蛋糕时，他收到了来自海斯特的消息。
海斯特让他第二天去雄虫协会录入信息，领取个人证件。
“孟助理会陪你一起去的，到时候他们会询问你一些问题，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沉默。”
“会有医生给你采血，用来评级以及记录生物信息。”
“记得要露出一点信息素，不用太多。自此以后，你就是中央星的公民，而以前的记录会被封存。”
“登录完毕之后，孟助理会送你到第一军校，我会在门口等你。”
兰尼斯特在第一军校深耕多年，第一军校也被称为兰尼斯特军团的摇篮，这次西维尔和林长夏的事情，海斯特就联系了第一军校的精神海专家们。
第一军校的精神海学也一直是行业领头的地位，其中还有和他们医院合作的教授，可以为他牵线。
这些教授们已经分析过西维尔的资料了，接下来他们将会利用第一军校的设备为林长夏做一次细致的检查，看看能不能找到原因。
他们对这个案例非常感兴趣，当然，其中不乏质疑事件的真实性。
林长夏一一应下。
利贝尔问：“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吗？”
林长夏：“你也很好奇雄虫协会吗？”
利贝尔：“有点，不过我更好奇第一军校。”
林长夏想想也是，第一军校不允许外人的进入，上次他们也只是在门口短暂的停留了下。
“你明天不用上课吗？”
“下午没课，到时候我去找你好不好。”
林长夏找海斯特确认了下，说：“如果我下午还在那里的话，就让孟助理去门口接你。”
约定好了后，利贝尔就拿出了自己总结的高频考点，开始给林长夏查缺补漏。
利贝尔信心满满，“你一定会考上的！”
林长夏唯唯诺诺，“是的。”
他内心想，万一没考上，利贝尔不会撕了他吧。
第126章 协会
翌日。
由孟助理安排的豪车将林长夏送到了耶和市的雄虫保护协会。
林长夏站在大门口，脸上露出了两分讶然。
公园里坐落着一座豪华的建筑。
如果不是孟助理的能力无可挑剔，林长夏还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一进大门可以看到前方清澈明亮的池水，池水里的已经长出了一些莲叶。水面上横跨着一座石桥，站在上面可以欣赏春柳拂过水面。石子铺就的小路通向精致的小花园，有着木质长椅用来供人小憩。
穿过小花园，却便走到了那座刻满了浮雕的建筑。
一进去是空荡荡的大厅，螺旋的楼梯蜿蜒上了二楼。
林长夏的手指拨弄了一下盆栽中肥厚的绿叶，感叹了一句，真是有钱的机构。
走在胡桃色的木地板上，林长夏来到了二楼的副会长办公室，里面的人出乎意料，林长夏竟然认识。
“又见面了小朋友。”
李斯特风采依旧，在清晨的阳光下，整个人显得闪闪发亮，他面上和煦的笑容，让人像是看到了熟悉的长辈。
李斯特有些感慨的说，“没想到你竟然是一名雄虫。”
“坐吧。”他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当林长夏坐下时，李斯特不由自主的用鼻尖嗅了嗅，貌似有那么一点信息素的味道，但不是他自夸，在他的信息素下简直就像还不如窗外的花香明显。
也许这就是对方能瞒天过海的原因吧。
李斯特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不想当雄虫，在他看来雄虫这个身份再好也不过了。
不过他不是来问讯的，他只是配合兰尼斯特家族走个流程罢了。
李斯特抽出两张表示意林长夏填写后签名。
录完信息后，李斯特操作机器吐出了一张卡片，他递给林长夏，说：“诺，接着。”
这是一张雄虫保障卡，编号唯一。
林长夏好奇地看了两眼，上面还印着他的大头照。
“你的信息已经连入星网，身份信息已经更新，ID卡需要去警局领取。”
“等你的评级下来，补助会打到保障卡中。”
“这会儿也没什么事，我就带你们去采集窗口吧。”
林长夏点了点头。
李斯特领着林长夏他们到了一楼，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打开了门里面是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百无聊赖的看着电影。
“乔里。”
名叫乔里的医生抬了下头，看到是李斯特，懒洋洋的说了一句：“有事吗，会长？”
当他的目光转移到林长夏身上时，突然想起了这两天会里面那些流言。
一名当作雌虫长大的雄虫。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雄虫，那么他一定和这位陌生人一样，有着高大健壮的身材。
“给他采个血，登记生物信息，做评级。”
居然真的有流落在系统外的雄虫。
乔里内心很好奇，但是面上不显，他说：“没问题。”
在做完指纹采集以及虹膜录入后，林长夏坐在乔里的对面，准备采血。
乔里内心感叹，这哪里能看出来是个雄虫啊。
怪不得那么久，也没有人怀疑过，这胳膊上的肌肉一个能揍他两个。
并且闻起来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信息素，看来等级不会太高。
等到暗红色的血液破开皮肤，流进样品管中后，乔里又觉得信息素的味道貌似浓郁了不少。
有点好闻欸。
乔里看了林长夏一眼，被对方的脸闪到了。
长得还真不赖，即使是作为一名雌虫，应该也挺受欢迎的吧。
不过作为雄虫，显得太能打了。
雄虫还是要柔弱一点的好。
心里这么想，他就又多看了林长夏一眼。
虽然在协会工作每天都能看到貌美好闻的雄虫们，但是这位是完全一样的不亮眼呢。
林长夏好笑地对乔里说：“怎么了，觉得我不像个雄虫？”
这一会都不知道假装不在意地瞟了他几眼了。
心里的小九九被人发现一半，乔里连忙解释：“我有一点点颜控。你长得实在太好看了～”
和雄虫相处的秘诀之一：记得随时恭维他们。
林长夏：“谢谢。”
乔里利索地将样本上的标签贴好，说：“行了，结果明天下午之前就能出。”
在林长夏临出门前，脱下手套的乔里抓了一大把巧克力和糖果给他。
面对林长夏有些困惑的神情，乔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说：“祝你今天过得愉快。”
“所以麻烦不要投诉我啦～”
林长夏点点头。
他还不至于为这么点小事就去投诉。
李斯特将林长夏送到桥边，说：“欢迎你成为我们大家庭的一份子，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们解决，平时可以多看看我们的雄虫保护法。”说到这里，他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名片。
“这是我们协会的求助电话。”
“24小时会有专员专线服务。”
林长夏虽然觉得自己用不到，但还是收下了这份好心，正当他欲开口道谢并告别时，有人从他们身旁路过，并且停下了脚步。
“哟，大忙人啊。”
说话一股子阴阳怪气的人，是个年纪偏大的雄虫。
看起来倒是儒雅的面相，风度翩翩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但是眼角眉梢的股不怀好意破坏了整体的和谐。
他油腻的视线在林长夏和李斯特之间徘徊，最后说：“怎么，又打算收雌侍了吗？”
“年纪会不会太小了，你吃得消吗？”
李斯特依旧是满脸和煦的笑容，“怪不得会长今天来的这么迟，想来是去医院了，毕竟连雄虫的信息素都闻不出来了。也是，要不了两年您也应该退休了，到时候就可以好好养养身体了。”
怀特会长内心火冒三丈，但是又不好在外人面前跌了份子，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要太嚣张，即使我退休了，会长的位置也不一定是你的。怎么说都是莫尔德比你有资历。”
他又从头打量了一眼林长夏，实在是看不出这个人哪里像是雌虫。
“不过，论平易近人可是谁都比不上你。”
怀特面带嘲讽。
也就李斯特，不论是低等级的雄虫还是低等级的雌虫都愿意纡尊降贵，和和气气。
用笑来讨好下层的人。
不知所谓。
“大爷您说完了吗？是想留我们吃午餐吗？不过说好了，低于灿星水平的餐厅就免了。”
林长夏双手抱胸，一双桃花眼微垂看着他，似笑非笑。
“你喊我什么？”
怀特的额角青筋直跳。
他的年纪，喊一声叔叔也就差不多了。
“灿星？你也不怕闪了舌头。”
“灿星很贵吗？”
林长夏回头问孟助理，“我还想着这几天吃腻了，是不是换一家。”
这几天孟助理送来的餐都是从灿星打包的，利贝尔遇到过一次，告诉他这家餐厅主打一个只宰有钱人。
虽然好吃，但是其服务费让普通人望而却步，并且还饥饿营销。
“并不贵，少爷您既然吃腻了，我们换成鹤山庄的怎么样。”
孟助理非常愿意陪小少爷演演戏。
“行吧。”
林长夏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倒是真有两分纨绔子弟的样子。
怀特开始怀疑林长夏他们的身份。
但耶和市有钱有势的人不要太多，既然他没见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家的公子，更不是什么高等级的雄虫。
想到这里他又挺直了腰板。
“年轻人，不要和李斯特这种家伙离得太近，学会他的一张嘴皮子可没什么用。”
“最起码不会像大爷你这么讨人厌吧。您这张嘴，得亏是个雄虫，不然早就被人套麻袋扔海了。感谢法制社会吧。”
“您呀，平时还是少说两句话吧，年纪大了，积积德，养养生，多看看这个世界的美好，不然一股子臭水沟的阴暗劲，看什么都是脏的。”
李斯特毫不留情情面的大笑出声。
怀特的面皮涨红。
作为一名高等级雄虫，以前他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
即使现在年纪大了些，也一直受人尊敬。
这个家伙真是不知好歹！
“小子，你以为你保障卡里的钱来自哪里？还不是我们为你争取的？你的家教呢！你在学校里学到的礼仪呢！”
林长夏将保障卡在手中抛了抛。
“你是说这个吗？”
“这里的钱难道不是来自那些幸幸苦苦工作的普通人吗？”
“我以前不需要，以后也不会需要。”
说着，林长夏就将这张卡丢进了池水里。
卡片溅起涟漪。
很快，那一阵涟漪也不见了。
李斯特清咳了一声，“长夏，你完全不用在意他的话，要知道，协会的这栋楼就是你们家赞助的。”
林长夏有些意外，他笑着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这栋楼是你们会长出资建的呢。”
怀特震惊了。
他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兰尼斯特这一代的雄虫只有卡尔。
至于其他旁支，近一点的雄虫他也都有印象，从来没有过这种黑发黑眼的。
但是他脑子里残留的理智和警惕让他没有说出什么怀疑的话语。
万一。
万一他真的是兰尼斯特家的人呢。
挂不得李斯特那个家伙这么殷勤。
怀特的脸上硬是想挤出两分笑，可显然，他失败了。
只好灰溜溜的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后离开了。
李斯特嘴中发出啧啧的声音。
“还得是你们年轻人生猛，看把会长大人气得，怕是午饭都吃不下去。”
林长夏无所谓地说：“年纪大了，消化能力差一点也是正常事。”
“行了，我就不送你。”
“那么，祝你的新生活一切顺利。”
离开协会的林长夏被送往第一军校。
坐在车上的时候，林长夏问孟助理：“李斯特的配偶很多吗？”
孟助理平静地说：“他有七名雌侍。”
林长夏沉默了一下。
怪不得。
这比段正淳还花心啊。
第127章 锦鲤铃
海斯特正在门口等他。
他们乘坐着小电车，被送到了一栋实验楼下。
五六层，外表看来很新。
听孟助理说海斯特前几年赞助将整栋楼翻新了一边，里面的设备都更新了。
上了三层，已经有专人在等他们了。
身穿白大褂的资深精神海和信息素专家们站在玻璃门前，不说满脸笑容，也可以算的上是一脸亲切。
大家恭维寒暄了几句后，林长夏就被拉到了会议室，仔仔细细地询问了一遍。
林长夏第一次去利贝尔的梦中，当时的他的年纪，周围的环境，几次触发的相同点。
还询问了他在利贝尔梦中看到的记忆内容，但被林长夏以个人隐私，简单的带过去了。
只说了是对方印象深刻的事情，于是那些医生又建议他们下次最好带上利贝尔，给对方也做个检查。
林长夏开始有些后悔让利贝尔过来了。
对方身上还有很多秘密，万一检查露馅了怎么办。
于是他又替对方暂时拒绝了。
接下来林长夏叙述了自己在西维尔梦境中的所作所为，专家们比对着西维尔的状况。
本来一切都还算在林长夏的认知内，但是按照在专家们询问信息素等级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小插曲。
“你的等级还没认定吗？”
林长夏点点头。
两位专家坐在他身边，并没有闻到很明显的信息素味道。
“那我们抽一点血给你测一下，今晚就能出结果。顺便做一下其他项目。”
海斯特在一旁提醒，“长夏，摘下你的项链。”
林长夏这才想起来。
于是，他摘下了项链。
一股馥郁的香气萦绕在了房间内。
几名助手的不自主地动了动鼻尖，只觉得这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一名二十左右的研究员直接说：“好香啊。”
他的眼神有些许朦胧，像是在沉醉在这突如其来的香气中了。
令人感到喜悦和放松的信息素。
两位教授的对视了一眼，他们一同看向海斯特，说：“他的信息素等级一定很高。”
一般来说信息素等级越高，它的适普性越强，也就说这种信息素能被更多的雌虫感受到。此外等级越高，强度越大，越容易被感知，并刺激大脑中欣快感的产生。
林长夏的信息素无疑满足这两点。
周围的雌虫助手们已经飘飘然了。
就连见多识广的教授们也要承认，林长夏的信息素是十分具有诱惑力的。
说句实话，林长夏不太能客观地评价自己的信息素味道。
不过周围几个助手的神情让他有点毛毛的。
他的鸡皮疙瘩已经开始跳舞了。
林长夏想到了那句话。
兄弟，你好香啊。
林长夏满头黑线。
他勉强将自己的思维拉回来，问教授们：“可以了吗？”
莫里斯教授和蔼可亲地说：“可以给我看看你的项链吗？”
林长夏同意了后，项链上的戒指在两名教授地手中过了一遍。
“非常有意思的设计。”
莫里斯教授这么评价林长夏的违禁品。
作为信息素专家，他从来都是在考虑如何让雄虫的信息素更容易比感知，这种反其道而行的设计，他的确没有考虑过。
瑞肯教授询问：“是其他星系的产品吗？”
据他所知，贡拉星并没有这种东西。
林长夏顶着海斯特的目光点点头。
麻烦一定不要深究。
还好两名专家不太关心法律上的事情。
他们将林长夏的项链还了回去。说：“好了，你可以戴上了。”
然后莫里斯敲了敲助手面前的桌子。
几名助手如梦初醒，面上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忍不住偷偷摸摸的去看林长夏。
他们正是二三十岁的年轻，本来就心思浮躁，容易想多。
虽然一开始知晓林长夏年纪和他的事情，只是抱着工作的态度，而且林长夏的年纪也让正常人的他们升不起什么初生的念头，但是信息素一出来，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高大俊美，虽然刚刚接触不久，但是也能看出来是个性格不错的雄虫。
年纪小是小了点，但是也成年了啊。
不过他们的视线瞟到海斯特身上，一盆冷水又浇灭了他们心中的小火花。
兰尼斯特家族的雄虫肯定是看不上他们的。
但是，和这样的雄虫相处一天也会心情愉悦的吧。
他们的心情又振奋起来了。
林长夏不知道他们心里的小九九，毕竟那些人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
这可是工作场合。
又有作为长辈的海斯特又在镇场子。
询问结束后，便要开始抽血。
血液里的信息素浓度要高一些，助手自然又闻到了那股令人心痒痒的味道。
可惜了，为什么不摘下来项链呢。
雄虫不是一向以信息素馥郁为傲吗，为什么林长夏不愿意显露出来呢。
抽血结束后，给林长夏检测了一下脑波。
无论是何种性别，都有最基础的三种脑波，除此之外，雌虫还有一种p波，一般认为p波就是精神海的映照。
这次专家会检查林长夏的大脑构造，分析他的脑电波，并检测他的信息素，试图找出他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
脑波显示一切正常，接下来还有核磁检查，以及一系列的行为测试。
但是中午到了，大家决定暂时休息。
林长夏心不在焉地喝了一条营养液，利贝尔就发来消息说他到门口了。
这会孟助理不在，海斯特好像和哪个专家去交流了。
林长夏左右转了一圈，拉过一个刚才给自己抽血的助手，说：“你好，可以能陪我去门口接一下人吗？”
西蒙非常乐意和林长夏有这样一个接触机会。
他甚至邀请林长夏坐上自己的摩托。
黑色摩托线条流畅，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看起来十分拉风。
林长夏想了想，答应了。
“你要不要拉着我的衣服？”
西蒙心中有点小庆幸。
还好他当时咬了咬牙，买下了这个拉风的家伙。
林长夏：“不用了吧，我记得这里限速二十。”
要不是怕利贝尔等太久，他觉得走过去就行了。
西蒙有些遗憾的拧了油门，等他到了门口，还没来得及和林长夏说上两句，就看到林长夏直奔入口。
“来的这么快，不会没吃吧？”
西蒙有些纳闷地将车停在一边，心想这语调都上扬了，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
等他走上前出示证件做访客登记的时候，被对面的脸震惊了一下。
靠北。
居然这么好看。
他也不是心生嫉妒，就是普通人类单纯被美震惊到。
这下他心里的小火花死得透透的。
吃惯了满汉全席谁会去喝白粥啊。
等利贝尔进来后，林长夏和西蒙道了谢，并让他先回去。
“你不上来吗？”
西蒙有些郁闷。
林长夏：“我和朋友一起走过去就是了。”
西蒙认识清楚了自己工具人的身份，老老实实的一个人先回去了。
利贝尔：“今天刚认识的吗？”
林长夏：“也不算认识吧，毕竟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样啊。”
利贝尔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两分。
“这边教授有没有看出什么？”
“还没有，就是初步做了点检查。”
“等会我们过去后我可能得午睡一下，说是要检测一下我睡眠状态下的脑波。早知道就不让你来了。”
利贝尔一个人会觉得有点无聊吧。
“对了，”林长夏提醒，“他们可能会好奇你的梦，不用告诉他们。”
利贝尔和林长夏并排走在林荫道下，问：“你呢，你觉得怎么样呢？”
走在这座校园里，随处可见穿着军装或是训练服的雌虫。
他们或步履匆匆，或者神态闲适，说说笑笑，偶尔将目光落在利贝尔和林长夏身上。
林长夏：“还好吧。”
他知道利贝尔问得不仅仅是在这边的检查，还有更换身份后的感受。
林长夏突然想到什么，他迟疑地问利贝尔：“我闻起来真的有那么香吗？”
他现在想想，还是觉得那些人有些变态。
怎么会脱口而出他好香啊，还有那种奇怪的神态。
利贝尔凑近他的脖子，闻了一下。
温热的气息扑在林长夏的脖子上。
黑色的发丝扫过他的锁骨。
林长夏觉得有些痒，但还没等他避开，利贝尔就站直了，坦荡的说：“没有很香，但是我喜欢这种味道。会让我想起长林星的雪。”
想起冰天雪地里，他和林长夏依偎在窗前，身子暖烘烘的。
利贝尔问：“有谁说你的信息素很香吗？”
利贝尔有些嫉妒。
明明是这么淡的气味，为什么那些人还能闻到。
难道对方和林长夏的适配性更高？
虫族内部的种族划分已经基本消失了，现在大多数人的血脉是什么种族都掺了一点。
因此也不像远古时期那样，只有相同或是相近种族间才能捕捉到雄虫的信息素。
但也会出现因为血脉中基因相近而更容易接受信息素的情况，这样的两人往往更容易被吸引。
林长夏意识到利贝尔好像还没有闻过他没有掩饰过的信息素。
他从兜里取出自己的手绳，“这个能掩饰我的信息素。”
林长夏又将自己胸口的吊坠扒拉出来，“这个也是。”
利贝尔从林长夏的手心中拿起手绳。
细细看着这小小的圆环。
“怪不得你一直戴着它。”
利贝尔看着林长夏将项链塞回衣领下，说：“你知道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送给是什么吗？”
因为林长夏来到这边，他已经召回快件了，但是还在路上，可能要十几天才能到。
林长夏摇摇头。
“那就等到了再告诉你吧。”
林长夏好笑地说：“项链还是手绳，这么吊我胃口。”
利贝尔将手绳放回林长夏的手心，“你这么聪明，一定能猜到的。”
他手腕上的黑绳抽穗也落在林长夏的手心中，那是当年他在林长夏戴上红色手绳后配的，上面有个红色的锦鲤铃。
锦鲤铃里刻着变形的如愿二字，是对他戴上手绳时，尚不真切的愿望的祈盼。
第128章 评级
午睡前，西蒙给林长夏戴上装置，利贝尔在旁边注视了全过程。
西蒙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猛兽目不转睛地盯着。
雌虫对危险的本能警惕让他的动作甚至迟缓了一瞬。
看来这位脸好看，但是脾气一般啊。
和林长夏应该是一对吧，这么担心自己的对象被人觊觎。
也没比自己小两岁，运气真是好。
所有早早得到雄虫垂怜的人都是幸运的。
“你要不要也去睡一会？”
瑞肯在一旁提议。
毕竟林长夏第一次入梦的时候利贝尔就在他隔壁睡着。
利贝尔迟疑了下：“我可以不接受检查吗？”
“当然可以。”
他们希望利贝尔能当一下引子。
利贝尔要了一张躺椅，就睡在了林长夏的身边。
不得不说，林长夏得承认，利贝尔在他的身边，让他的睡意终于来了一点。
林长夏本来都打算试试翻白眼大法是不是真的可以了。
毕竟在陌生的环境中，在陌生人若有若无的注视中，想要安心入睡确实有点困难。
室内的灯光暗了下来，门也被关上了。
利贝尔听着林长夏的呼吸声慢慢变得更浅更缓，终于收回了落在林长夏身上的目光。
他会被更多的人看到。
不再是自己一人的秘密。
利贝尔注意到了实验室里那些人对林长夏的好奇。
林长夏的目光呢。
他的目光最终会投在谁身上呢。
可以，可以多看看他吗。
只要他努力靠近，林长夏的目光就会永远，永远的落在他身上吧。
利贝尔缓缓闭上了眼。
他要做林长夏的不可替代。
林长夏刚好睡了半个小时。
等他醒来，借助微弱的光芒，打开了灯。
利贝尔也在一瞬间睁开了眼睛。
西蒙从外面进来，一脸的激动，“你怎么不多睡一会？”
林长夏：“你们发现了什么？”
西蒙急切地点点头，“一种新的脑波！”
林长夏站在专家面前，挺他们讨论结果。
大概就是在他睡眠的第十五分钟-二十五分钟阶段，逐渐出现了一段若有若无的波，这个波的频率很低，波峰和波谷也非常低，并不是一直能被捕捉。
他们希望能林长夏在夜晚睡觉的时候继续检测，也许正是这种波对雌虫的p波产生了影响。
进而对他们的精神海产生影响，读取了他们的潜意识。
林长夏答应了。
于是这些专家开始和海斯特商量，在西维尔的隔壁房间安装一套设施，让林长夏在睡觉的时候戴上。
海斯特很快就安排下去了。
一套检查做下来后，就要五点了，剩下的项目今天来不及了。
大家还要就今天的数据进行一个讨论，就让林长夏他们可以先离开了。
“要不要在校园里转转？”
海斯特问。
“西维尔他们就是在这里度过了四年。”
林长夏点点头。
这次西蒙作为助理还有任务要做，就只能另外找了一名在实验室打酱油的本科生带他们转转。
海斯特也是在这所学校毕业，可是离他的年代已经过去五十年了，即使是作为荣誉校友回来过几次，也不足以让他了解这陌生又熟悉的校园。而且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只嘱咐他们有事情联系孟助理。
维扬刚带他们离开实验楼没多久，就听到了一阵喧闹声。
看出两人的好奇，维扬说：“这几天体育馆那边在进行体测，会比较热闹。”
林长夏问：“比赛跑步这些吗？”
维扬：“还有射击，推握，机甲。”
林长夏来了兴趣，“那我们去看看吧。”
维扬有些意外林长夏会对这些感兴趣，他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带林长夏去博物馆，或者月华湖看看。
机甲馆内沸反盈天。
迷彩色的机甲排着队，在评委面前完成各种规范动作，为了博得观众席的喝彩声，还经常提升难度，内卷起来。
围观的雌虫们也非常配合的发出各种惊呼声。
哈尔温坐在裁判席上，听旁边的老师吐槽这群小崽子简直像是开屏的孔雀。
要叶之行来说，更像是草原上在争夺配偶前展现自己的粗壮双角的雄鹿。
或者是为了得到领头地位的灰狼。
“我们那个时候不也这样吗？”
他露出温和的笑容。
旁边的老师附和，“是啊，时间可真快，当时可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坐在这里，看着后辈们花里胡哨的炫耀机甲技术。”
“还有几组？”
“就剩下三组了。”
“要我说根本没必要喊我们两个老家伙来，随便找几个年轻教师就是了。”
“这不是每一两年就要出一次小意外吗。”
总要过于自大或者是过于蠢劣的学生惹出各种小麻烦。
毕竟这些机甲可是货真价实的战争武器，虽然火力被提前卸载了，可依旧有着充足的杀伤力。
这时就需要足够有资历的老家伙们镇场子。
例如叶之行，例如他的老熟人，胡伦。
话音刚落，观众席上就传来一阵惊呼。
只见一个人影从栏杆上一跃而下，飞速地坠落，然后在机甲上几个借力，停留在机甲正弯曲的前臂上。
叶之行飞到眼前的时候，这个长发的雌虫正张开手，小心地端详手中的东西，看到人来，又很快合上，有些警惕地打量他。
“这位同学，快下来吧。”
正在考试的机甲也说：“赶紧离开，不然掉下去可和我没关系。”
利贝尔并没有展开双翅，而是纵身跳下，在机甲身上稍稍借力，平安落在地上。
他神态自若地和叶之行道歉，说自己马上离开。
赶过来的胡伦没好气地说：“你是哪个学院的，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机甲碰上一下就折了。”
结果话音没落就听到又一阵惊呼，另一名雌虫落在了他们面前。
那名雌虫一落下来了就指责利贝尔：“刚刚也太危险了！”
胡伦额角的青筋跳起，心想这群小崽子们真是一个比一个胆大。
还没等他开口让他们报上学号，就听自己的好友不自信地说：“雄虫？”
胡伦定睛一看，这不明显是两名雌虫吗。
但是……
胡伦终于闻到了那一点信息素的味道。
飘渺的气味混在人群中，像是一场梦。
或者说，更像是幻觉。
“这里怎么会有雄虫？”
胡伦恍恍惚惚。
叶之行落在两个人面前，询问林长夏：“你是陪家人过来的吗？”
其实他更怀疑对方是某个学生的情侣。
还不等林长夏解释，维扬就慌慌张张地跑下来了。
他站在一边解释：“院长好，这两位是来参加瑞肯教授实验项目的志愿者，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叶之行非常敏锐地发现了关键词。
“瑞肯教授？”
他看向林长夏，“他也是吗？”
维扬点点头。
叶之行的态度又和蔼了两分，他邀请林长夏和他的朋友，问他们愿不愿意去评委席那边看考试，反正还有好几个空位置。
林长夏直白地问：“您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想问我们吗？”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和无故的示好。
“不错。”
叶之行坦荡地承认，他让胡伦先回去接续监考，然后带着林长夏他们出了体育馆。
维扬在后面缀着，猜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瑞肯可是精神海专家，一个雄虫怎么会参加他手中的项目。
正在他懊悔的时候，就听见叶之行问林长夏：“你愿不愿意参加我的项目。”
“每次测试我可以开三千的补助，如果你的等级在b级及以上，我可以私下再增加两千的补助，绝对对你的身体没有任何害处。”
林长夏有些困惑，“您的项目是？”
“是关于机甲设计的吗？”
利贝尔在一旁冷静询问。
他认出来这个人了，他是第一军校大学机甲设计系最年轻的院长，也是难得兼修战斗科目的设计师。
“不错。”
叶之行说，“我一直认为精神海不仅存在雌虫的身上，雄虫的大脑中应该有类似的存在，但一直没有找到足够的志愿者进行这项实验，没想到精神海学那边有教授已经开始相关实验，还找到了志愿者。”
要知道这些娇养的雄虫根本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他给的钱很难打动他们，目前零零星星找到的志愿者也都是d级的雄虫，样本数量完全不够。
如果眼前这名雄虫不同意，他就去找瑞肯，看看能不能来个项目合作。
科学的事情，怎么能算是蹭数据呢。
“如果真的在雄虫的脑中发现了类似的存在，说不定有一天雄虫也能驾驶机甲呢，而且到时候你说不定可以成为第一个接触它的人。”
在体育馆的时候，叶之行就已经发现林长夏对机甲感兴趣。
他继续拋出诱饵：“我们实验室有很多还在设计阶段的新机甲，在参加项目的时候，你也可以去看看，这可是在外面都看不到的新款式。”
说句实话，林长夏很心动。
他问：“测试频率是多久。”
叶之行的眼角眉梢带了一点笑意，“最开始一周一次就好了。”
“如果有进展的话，可能会一周两到三次。”
林长夏想了想，说：“参加可以，但是我希望你们的数据可以和瑞肯教授共享。”
他希望叶之行的测试能从另外一方面帮助到西维尔。
叶之行嘴角的笑意停滞了。
“当然，瑞肯教授那边我也会找人沟通，让他分享一下数据。”
当然，其中少不了海斯特的斡旋。
林长夏也知道，这些教授们都希望有一手的资料发论文，但是他很急，希望他们能合作，加快研究的进展。
叶之行若有所思，看来这位有点背景啊。
叶之行：“我会和瑞肯教授沟通。对了，冒昧问一句，你的信息素评级是多少？”
“这个今晚就能出来。”
刚说完，林长夏就被维扬提醒看消息。
林长夏低下头，发现信息列表躺着来自西蒙的消息——西蒙做为助理会和他沟通研究时间和项目的安排。
林长夏对叶之行说：“看来你要大出血了。”
黑色的文字传递着西蒙的激动之情——
“恭喜你！信息素评级是a！”
第129章 明月
机甲设计真的很有钱。
林长夏还没去参加项目呢，叶之行就飞快地加了他的通讯，给他转了一笔定金，并且邀请他去实验室参观。
林长夏也很好奇，就应了下来。
非常有钱。
设计系的实验室一楼竟然是个博物馆，里面有历届设计系的杰出作品。
顶楼的设计间则是一堆半成品，裸。露的机甲线路和冰冷的零件在荧白色的灯光下愈加显得高大不可接近。
比林长夏更激动的是利贝尔，只不过他掩饰的很好，但林长夏知道，对方的眼睛闪闪发亮，流连忘返。
林长夏于是问：“我测试的时候，我朋友能陪我一起来吗？”
叶之行非常爽快地答应下来了。
等天都黑了，林长夏终于和利贝尔离开了学校，而孟助理已经在学校的停车场等他们了，并且贴心地带上了两分简餐。
林长夏在小桌子上吃着，就听孟助理说：“要去鹤山庄吃吗？”
林长夏叼着牛肉，含糊不清地说：“我开玩笑的。”
“直接回医院就好。”
回去看看他的老父亲，然后将这一天的学习赶紧补上。
到了医院，知晓西维尔的情况还算可以，他就在利贝尔的监督下，兢兢业业地学习。
利贝尔满意地看着林长夏答完题的试卷，说：“不错，再加把油，你一定没问题的。”
林长夏趴在桌子上，吐了会魂，说：“快十一点了，你该回去了。”
利贝尔看了眼时间，说：“来的及，还能再聊会。”
他对林长夏说：“我考了驾照，打算今年买个摩托车，等你考完试，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选车，到时候去哪里玩我都能载着你一起去。”
林长夏的脸贴在桌子上，看向身材修长的利贝尔：“好啊。”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考好了驾照。”
利贝尔说：“我还考了机甲士和机甲维修的证，这样有空的时候可以接接兼职。”
机甲方面的工作一向来钱快。
林长夏皱了皱眉头，“那你每天过来是不是耽误兼职了？”
“没关系，本来因为驾照，我就停了一段时间的兼职，正好休息休息。”
林长夏和利贝尔对视，对上他坦然的目光，也无法分辨利贝尔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有些困惑。
林长夏在上辈子没有关系这么要好的朋友，他有时候会觉得利贝尔好像太粘他了，有时又觉得朋友间黏糊一点也正常。
他问：“你都二十一了，有想过找个对象吗？”
利贝尔低下头，看着他说，“怎么了？”
“没，就是有点好奇。”
利贝尔说：“我不太喜欢那些雄虫，他们看起来傻乎乎的。”
林长夏笑了下，“你想找一个学霸吗？那可能有点困难。”
爱学习的雄虫是真的稀有品种。
利贝尔眼眸下垂，睫毛上下颤动，“所以我不急啊。我现在还什么都没有，等毕业了再说吧。”
林长夏心想也是，反正能活二百多年呢，这种事情还是得看缘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他站起身，将利贝尔送到了楼下。
走到池水边的时候，利贝尔奖手绳递给他，“给。”
白天在观众席的时候，人太多，林长夏一个不注意，手绳就被挤掉了。
林长夏接过来，说：“下次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即使掉下去，我们也可以找工作人员，等机甲都退场再找。”
“当时没想那么多嘛。”
“走了。”
利贝尔挥挥手，“明天见。”
临睡前，林长夏躺在床上，看着手绳，脑海中闪回白天的事情。
有利贝尔凑近他低头的一瞬。
有在昏暗的室内，对方的头发落了满怀，彷佛一伸手就能摸到。
还有利贝尔落在机甲上，发丝缓缓落下的一瞬。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心想：太奇怪了。
他怎么会手痒想摸对方的头发。
一定是人类普遍的好奇心作祟。
不然明天问问利贝尔愿不愿意？
可能摸过后不新鲜就不想了。
利贝尔应该能理解吧。
第二天。
睡了七个小时的林长夏准时来到实验室，开始继续昨天未完成的测试。
今天的实验主要是一些行为学上的测试。
林长夏认出来很多测试同雌虫的精神海测试类似。
也能理解，毕竟没有其他参考，而最相似的例子，也就是雌虫的精神海了。
在忙碌的一上午中，林长夏发现实验室很多人会偷偷看他。
像是在看什么奇行种。
又像是在实验室里出现了一匹格格不入的马。
林长夏：。
很想和他们说要看就看，不要像做贼似的，又想看又怕被发现，搞得他还以为是自己头发没梳，拉链没拉，跑去厕所确认了一遍才放心。
在那个红头发第四次接水绕到自己面前后，林长夏对他说：“和你们同学说一下，好好做实验，少想东想西。”
红头发慢吞吞地说：“实验是做不完的，能看到一名a级雄虫的机会错过了可能就不会再有了。”
林长夏有些无语，“你就不怕我生气给你们一拳。”
林长夏发现红头发的眼睛亮了一下，“真的吗，你要现在试试吗？”
林长夏汗流浃背了。
这人脑子坏了吧！
啊？！
他冷笑一声，“觉得我凑人一定不疼是吧。”
林长夏真的手痒了。
红头发诚恳地说：“我没有这么想。”
林长夏：“告诉那些人，你们私下怎么想怎么讨论我不管，在我面前扰人，就别怪我不客气。”
后面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人果然少了。
但是总有胆子大的家伙，偷偷摸摸的去看他，甚至有个别人还拍照了。
只要发现，林长夏就会不客气的要求对方把照片删除，这些人一般也都不会反抗，但是会趁机打听他的信息，和他聊上两句，并且介绍自己。
像是在相亲平台列出自己的优势。
林长夏在心里吐槽。
他并不想知道对方的学历情况，也不想知道对方的存款，更不想知道对方的家庭是怎么个样子。
最后林长夏发现还是无视这些人比较好。不然对面总想勾搭一下他。
中午的时候，林长夏直接带着两条营养液，去了月华湖躲清静。
这个时候的月华湖很安静，大家都去吃饭或者休息了。
由于一整个学校基本都是雌虫，也没有什么小情侣在这里卿卿我我。
林长夏穿过九折的木桥，来到了湖中心的亭子里，想休息一会，才发现这里已经有人了。
他的脚步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坐在对方的对角线。
穿着第一军校的黑色制服，看起来比自己大两岁，身材提拔，正在读一本书，应该是学生。
林长夏扫视一眼后，安分地撕开营养液。
对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林长夏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双灿金色的眸子。
像是正午的光都落在里面。
他还有着一头灿金色的头发，英俊的面容，深刻的五官，像是神话中的阿波罗。
他非常友好地对林长夏笑了一下，说：“我昨天有看到你。”
林长夏：“在实验室吗？”
“不，是你和另一个人跳下观众席。”
说到这个林长夏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他们干扰到了正常的考试秩序。
“你当时也在观众席吗？”
“是的，毕竟我有认识的朋友在下面考核。当时真的吓一跳，还好你和你的朋友没有受伤。”
“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明月，是指挥系大二的学生，希望可以认识一下你。”
明月。
真是奇特的名字。
明明是像太阳一样晃眼。
而且林长夏感到有些奇怪，这是自来熟吗。
他迟疑地说：“我并不是这里的学生。”
“没关系，这并不影响我们成为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逛逛校园。”
林长夏问：“是因为我是雄虫吗？”
对然他现在闻起来信息素等级并不是很高，但是可能会有人对自己的脸感兴趣。
不得不说，上午的事情让他充分认识到自己对于雌虫们而言是可攻略的。
明月坐在亭子的另一角，背后是波光粼粼的月华湖。
他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笑，眼中是深邃的金色，“不，因为我们注定认识，必定还会相见。”
第130章 不被束缚的
最终林长夏还是加了明月的通讯。
下午他和西蒙打听了下，才知道对方居然是指挥系大二的级长。
当年的林星也是级长，凭借着压西维尔一头的笔试成绩和不相上下的战斗技巧成为了级长。
在同年级中，级长意味着绝对的实力。
即使是指挥系，也只有近战强悍，射击等比武项目成绩优异，并且专业课第一的家伙才能拿到这个称谓。
“这个学弟在学校还挺出名的。不仅仅是他的指挥系成绩，还有他的博学和性格，被称为完美先生。”
当然，也有人嘲讽他是个完美假人。
西蒙见过两次，的确是非常耀眼的一个人。
“怎么了，你碰上他了吗？”
林长夏：“中午吃饭的时候遇上了。”
西蒙内心：果然好白菜人人都在盯着，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得到信息的。
他才不信什么巧遇。
也不相信对方不知道林长夏的信息素等级。
也不知道哪个大嘴巴，这么快就把事情传出去了。
西蒙抱着一种吃瓜的心态想，林长夏会喜欢这种人吗？还是更喜欢那个美丽的长发“朋友”。
下午三点，林长夏结束了今天的实验。
就当他要离开的时候，瑞肯招呼他到办公室谈话。
“关于西维尔，我们项目组和其他老师都有一些临床三期的治疗方案，已经和海斯特沟通过，让西维尔尝试一下。但是那样的话就要住进我们学校的附院，这边的医疗团队和设备才能更好的发挥作用。”
“你的能力确实很厉害，也有望从中发现突破点，实现精神海真正的治愈，但是这个能力现在还不稳定，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我们需要尽早的进行干预治疗。”
“你晚上要不要住在西维尔的隔壁？住的话我们可以顺便监测脑波，但是条件肯定比不上白园。”
毕竟白园主打的就是高端的医疗服务，不需要考虑金钱和资源。
“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申报一笔补助，但是我们的经费没有叶院长那么宽裕。”
说起这个瑞肯就没好气。
叶之行一个设计系的家伙，居然在研究雄虫的精神海相关，简直是不务正业。
最后瑞肯说：“和你的家人好好商量一下。”
林长夏点点头，离开了瑞肯的办公室。
望着对方离开的身影，瑞肯想，林长夏要是这里的学生就好了。
这样就能更方便参加他的项目了。
接下来精神海这边的测试停了两天，他们需要处理数据，并讨论接下来的方案。
西维尔转院到了第一军校大学附属医院，林长夏被安排在隔壁晚上休息，但一周只有三次，平时住在附近海斯特租下来的房间。
海斯特表示一是林长夏的能力并不是每天都能成功，二是不同于白园，附院那边的条件要差很多，西维尔清醒的状态下也绝不会允许林长夏长时间停留在那边的。
的确，即使是vip病房，附院那边也是吵闹的，偶尔可以在走廊里听到其他病房传来的嘶吼声与挣扎声，长期住下去对人的心里状态肯定有影响。
好在隔音还算可以，将房门紧闭后，基本听不到什么可怕的声音。
林长夏只能接受这个安排，白天时不时去看一眼西维尔。
如果可以，他其实想增加停留在那里的时间。
只要隔壁是西维尔，他就能安下心，做自己的事情。
反而是远离后，他觉得自己很难静下心，总是惦记着对方的情况。
于是在海斯特不知道的情况下，多个白天，林长夏一个人在西维尔隔壁默默刷题。
偶尔累了，他会看向白色的墙壁，等待一个好消息。
至于叶之行那边的实验，林长夏第一次过去的时候，叶之行连假说都立好了。
林长夏看着满满一打纸的文献回顾和讨论，深感大佬不愧是大佬。
叶之行还非常贴心地给他讲解了一番，问他还有哪里不明白的。
林长夏好奇地问：“您为什么会研究这方面？”
叶之行：“因为在单纯的设计方面，我已经走在最前面了，交叉学科才是未来的天下。而且我很好奇，无论是哪种性别，在胚胎发育的起始都是一样的，只是后面由基因调控，器官发育出现了差异。既然偶尔能在雄虫的身上发现残翅等现象，那精神海呢？是大脑中相关的部位真的没有发育，还是以不同的形式存在着。”
叶之行笑了下：“很幸运，我们遇到了你，说不定可以帮我们回答这一问题。”
叶之行这边要做的实验并不多，毕竟他已经正式和瑞肯的课题组合作了，两边共享数据。
在知晓林长夏能操作机甲后，他翻出了一台古旧版本的机甲，记录了林长夏操作机甲时候的脑波。
当时不少叶之行的学生跑过来围观。
会开机甲的雄虫，简直比雄虫会飞还要离谱。
何况这名雄虫的技术仿佛不赖。
许多后面才赶过来的人想见一见机甲操作者的真身，他们很难想象一名会驾驶机甲雄虫会长什么样子。
肯定不同于一般娇弱的雄虫。
一个五大三粗，有着一身腱子肉的形象渐渐在他们脑中勾勒出来。
感觉不太妙呢。
但是隐约的小道消息说这位的信息素评级貌似很高。
怎么都无法将这些条件很好的组合在一起。
吃瓜群众脑海中的形象渐渐离谱。
但是很快他们无暇闲想了。
在叶之行的指挥下，林长夏的操作逐渐从基础的D级动作，升级到C级、B级、甚至是A级。
“这是雄虫？！”
“搞错了吧，咱实验室有几个能做出来A级动作的？”
“别说A级了，就是B级的也得花钱找战斗系的执行啊。”
“就离谱，这个身体素质怕不是一个能打咱十个。”
“老古董而已，并不和评级挂钩。”
“那你去试试？”
“呵呵。”
机甲巨大的阴影透过玻璃投在人群的脸上。
感觉有什么从他们的世界观上碾过去了。
利贝尔站在人群中，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银白色的机甲。
他想，这就是林长夏。
不被束缚的，闪闪发亮的林长夏。
就当大家议论纷纷，已经开始偷偷录视频的时候，机甲终于停了下来。
机甲舱慢慢打开，出了一层薄汗的林长夏摘下检测装置，然后利落地跳了下来。
利贝尔对林长夏招招手，然后沐浴周围人略带好奇和艳羡的目光进了测试间。
叶之行看着传回来的数据喜开颜笑。
他又教授了林长夏一套雌虫用来调整精神海状态的方法，让他练几天后，再来收集下一轮的数据。
林长夏有些好奇地接收了视频和文字资料，然后就和叶之行告别。
林长夏和利贝尔刚走出实验室的大楼，就遇到了明月。
“好巧。”林长夏说了句。
明月摇摇头，唇角带着笑意：“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