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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周时雍前脚刚走,博图便带着南天王府的人到了丽云堂,气势汹汹地通知云娘,南天王已经做主替周大人定了婚期,若是郦家胆敢不从,从此休想在上京容身,这丽云堂也休想再开下去。郦家若不想人死财空,三日后乖乖等着周家来抬人。


    云娘震惊之余,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地先点头答应,送走这群瘟神后,立刻关了店铺,去后院和檀汐商议对策。


    方才因铺子里有客人,檀汐送走周时雍时,还未来得及把事情原由告诉云娘,云娘听完之后,忐忑不安道:“周大人也没料到此事竟演变到这个地步,妹妹不会怨恨他吧?”


    半年的相处,云娘已摸透了檀汐的脾气,这女郎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担心檀汐不会屈从,要么会像上次对待曹利金那样先斩后奏,要么干脆直接走掉,让周时雍自行想办法善后。


    檀汐心里了然云娘的担忧,忍俊不禁道:“我干嘛要怨恨他,不过是假成亲罢了。”


    云娘迟疑道:“虽是走过场,可外人不知道的,会认为妹妹嫁过人……”


    言下之意,会影响檀汐的清誉,外人会认为她已非清白之身。


    檀汐无所谓道:“嫁给周时雍的是郦浮生。等完颜洪一死,郦浮生这个名字便可以从世间消失,鹿山和上京远隔千里,日后也不会有人认出我。即便认出来,我也不介意。乱嚼舌根的,把舌头割了便是。”


    云娘松口气道:“妹妹心胸开阔,有如此想法,自然最好。”


    檀汐自嘲道:“并非我心胸开阔。只是为了复仇,不得不隐忍。我刺杀完颜冽就是因为太心急,未能想的周全,方才失手。”


    “公主恨毒了完颜冽,却不得不强颜欢笑,屈尊忍辱。金从玉厌极了连都,依旧与他举案齐眉,夫唱妇随。赫连音音恨不得生食完颜洪,为了报仇也能虚与委蛇。和她们比起来,我这场逢场作戏,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没什么大不了。”


    云娘忍不住点头,“想要成事必要深思熟虑,百密而无一疏。妹妹比半年前成熟许多,沉得住气,也耐得住性子,报仇一定能成。”


    檀汐默然心道,完颜洪已经离死期不远,除掉他之后,便轮到完颜冽了,刚好她这段时间住在周家,和周时雍有很多机会商议此事。


    云娘犯愁道:“婚事如此突然,嫁妆都没有准备,如何是好?”


    檀汐无所谓道:“又不是当真要成亲,姐姐何必为嫁妆烦恼,随便添几床被子就好了。”


    云娘失笑:“妹妹不知道这北戎的婚俗,和我们大昭完全不同。即便是走过场,这嫁妆也得装装样子。不能让人看着太寒酸。”


    北戎原本是游牧民族,婚礼习俗十分简单,即便是王室娶亲,也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不过,这些年北戎占领了大昭许多城池,也渐渐受了些汉人影响,在城中举办婚礼的新娘不再骑马前往夫家,而是换成坐轿。


    周时雍撩开轿帘的那一刻,眼神被勾住了。


    檀汐原本不苟言笑,是个冷美人,今日一身红装,薄施粉黛,又头戴北戎新娘的绒珠红花冠,说是美若天仙也不过分。


    这一眼,大约看上一生一世,都不会感到久长。只可惜,“新娘子下轿!新娘子下轿!”街坊邻居的笑闹声此起彼伏,在身后催着他。


    若有丹青临摹下这一幕,这一刻,这一副容颜,便好了。


    周时雍心里闪过一丝遗憾,手伸到檀汐膝下,稍一用力,将她托了起来。他从未抱过年轻女郎,直到把檀汐完全抱进怀里的时候,依旧有一种不真实感,她怎么会如此轻盈,如此纤细。


    檀汐同样不曾如此亲密的接触过年轻的郎君,当周时雍有力的胳膊托着她的双腿,她的腰背都被他紧扣在怀里时,周身有一种被蚂蚁叮咬过的酥麻感,触觉变得格外敏锐和奇怪。


    她搂着周时雍的脖子,和他的面颊相差半尺不到的距离,抬眸之间便能看见他的喉结和下颌,她不知不觉屏住呼吸,担心自己的气息会触碰到他。


    一切都是假的,她如此告诉自己,来冲淡油然而生的羞赧和窘迫。而最让人难堪的是,北戎新娘既无盖头,也无纱扇。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街坊邻居的围观欢呼声中,被周时雍一路抱到正门。


    两个石狮子边燃着两堆旺火,新郎抱着新娘从两堆旺火中穿过,跨入家门,迎面的庭院正中还垒着一堆旺火,宾客们围着旺火而坐。


    幸好,因周母犯病未愈,周时雍只下帖请了韩云霄和几位枢密院的同僚前来参加婚礼,坐在庭院中观礼的宾客不多。


    檀汐被周时雍轻轻放下来,和他并肩牵手,站在火堆前。也不知道是火苗烘烤还是别的原因,她感觉周身都有些发热,脸颊发烫,而周时雍的脖颈和耳后也有些泛红,看向她的目光比平素灼热许多。


    徐娘子和幺幺给两人分别递上一壶酒,按照北戎习俗,新娘和新郎需朝火里祭洒美酒,先拜过火神,再拜父母双亲。


    青雀在火堆旁边念念有词,檀汐听的半懂不懂,猜测应当是北戎古语,大意是请火神赐福,保佑新婚夫妻日子红红火火,昌盛顺遂。


    周时雍担心母亲骤然见到许多生面孔,会受到刺激犯病发狂,未敢让母亲出现在前堂,拜了火神之后,他牵着檀汐到了母亲的院子里,向母亲叩头行礼。


    周母今日换了新衣裳,被捷音打扮了一番,看上去端庄和善,唯独眼神还是不对劲,看人直勾勾的。她依旧认为儿媳就是檀汐,拉着檀汐的手,连着叫了好几声阿汐。


    檀汐比上次镇定,并未显露异样和紧张,青雀就在旁边,周时雍怕母亲脑子糊涂,说出不该说的话,忙让捷音把檀汐送回后院,他先去前厅应酬客人。


    枢密院的人都知晓周母患疯病,导致周时雍迟迟没有定下亲事,虽然这商户女和周家有些门不当户不对,但是周家的情形,能有人肯嫁进来已属不易。


    几位年轻的同僚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声嘀咕可有人知道内情。韩云霄作为知情人,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把当日周时雍在丽云堂对郦家二娘子一见钟情的事情说了出来。


    等周时雍回到婚宴席上,众人便纷纷打趣,恭贺他得偿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后院里挂满喜灯,红绸从前厅一路扯到婚房的门廊下。檀汐进了婚房,打量着这通红的屋子,还有通红的被褥,有一种身在戏梦中的不真实感。虽然她今日和周时雍举行了婚礼,依照的却是北戎的风俗,没有揭盖头,没有喝合衾酒,也没有结发。这样也好,不至于让人恍惚之间分辨不清真假。


    “郎君在前头陪酒,担心少夫人饿了,命我先给少夫人送些吃的。”徐大娘提了满满一食盒的饭菜进来。


    檀汐骤然听见少夫人的称呼,脸色一红,轻声道:“多谢。”


    “徐大娘是从太原府带来的自己人,嫂嫂不用和她客气。”捷音望着新嫂嫂,喜不自禁道:“哥哥能娶到嫂嫂这样的大美人,可真是太有福气了。”


    捷音毫不含蓄的夸赞,让檀汐有些无措,低头红了脸颊,愈发显得貌美动人,活色生香。


    捷音对新嫂嫂满眼都是掩盖不住的倾慕和喜欢,守着檀汐吃完了晚饭,还粘在婚房里不走,直到徐大娘催了几次,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不多时,又有下人送了热水过来,请少夫人洗漱。


    檀汐洁牙净面之后,让玉酒打开陪嫁的箱子,找出家常便服换上。


    玉酒是云娘替檀汐买的一名陪嫁侍女,相比大昭女郎,这名北戎女子身形高大健壮,颇有一把力气,只是看上去不太机灵,有些憨头憨脑。但正因如此,云娘才一眼选中了她。放在周时雍和檀汐身边的人,自然不能太聪明,笨一些才放心。


    檀汐在房里等了半个多时辰,周时雍方才从前院过来,看来同僚们还算厚道,并未将他灌的酩酊大醉。只不过相较平时,他脸色红润许多,又穿了一身喜服,看上去唇红齿白,玉面生春,整个人愈发俊美潇洒。


    站在门口的玉酒竟然看他看到失神,檀汐叫了她两声才听见。


    檀汐道:“你去替大人打些热水来。”


    玉酒应了一声就往外跑,也没想到要把房门带上。周时雍反手关上房门,问道:“这是云娘替你买的陪嫁使女?”


    檀汐点头道:“时间匆忙,来不及调查她的底细,应该没问题。”


    “我明日让吴慎去查一查。”周时雍正说着,突然停下,手指压在唇上,示意檀汐噤声。


    外面传来捷音的声音,“哥哥嫂嫂,我给你们送了合卺酒来。”


    周时雍打开房门,捷音带着徐大娘站在门外,徐大娘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对系着红线的木瓢。


    捷音含笑道:“虽说哥哥嫂子的婚事按照北戎习俗来办,可合卺酒不能不喝。”


    徐大娘也道:“老祖宗的规矩,新婚之夜一定要喝合卺酒的。”


    檀汐和周时雍对视了一眼,周时雍从她眼中看出了一丝迟疑,成亲本就是假的,这合卺酒不喝也罢了。他接过托盘,敷衍道:“好,你们先回去吧,这酒,我们等会儿喝。”


    徐大娘和捷音不肯走,非要亲眼看着两人喝完酒,再把两个瓢抛到床下看彩头。


    周时雍无奈,只好道:“她不会饮酒,我替她喝了。”


    徐大娘噗嗤笑了,“那不成,这合卺酒那有替喝的道理,新娘子多少也要喝一口。”


    檀汐道:“那我就喝一口吧。”


    反正只喝一口也不会醉,只不过这合卺酒的意义,让她有些抗拒罢了,眼看推脱不掉,她也没有扭捏,干脆利落的喝了一口。


    周时雍随后一饮而尽,把瓢里的酒都喝了。


    徐大娘将两个瓢合在一起,双手递给周时雍,“请郎君抛到床下去。”


    周时雍依言照做,徐大娘探头朝着床下看了一眼,喜不自胜道:“哎呀,一仰一合是大吉!天覆地载,阴阳和谐。”


    捷音笑嘻嘻道:“哥哥明早一定记得,把这两个瓢扣在一起,用红线系紧。寓意是栓在一起,永不分开。”


    檀汐和周时雍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有些尴尬。


    捷音和徐大娘交代完毕,方才心满意足离开。周时雍率先打破暧昧的气氛,对檀汐道:“委屈你了。”


    “周大人若觉得过意不去,不妨拿出三个月俸禄作为补偿。”


    周时雍失笑:“郦娘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爱财如命。”


    檀汐哼道:“不仅爱财如命,我还是个善妒的悍妇。”


    她这两日已经想好了对策,准备和周时雍演一场戏,让他“滚”出洞房,这样也就不必让他在房间里打地铺睡了,屋内没有地龙,不利于他养伤。


    还未等她开口,玉酒急匆匆地打了热水回来,檀汐担心水凉,便让周时雍先去净房洗漱,等洗完了再说。


    玉酒作为旁观者和见证人,自然不能走远,要恰好听见两人在洞房里的吵架才成。所以檀汐故意让玉酒先在门外听候使唤。


    婚房里静悄悄的,檀汐望着那一对静静燃烧的喜烛,心想,若是两国没有开战,或者大昭没有败给北戎,那么,她和周时雍应该早就成亲了,应该会有一场比这奢华隆重百倍的婚礼。


    周时雍洗漱了许久才从净房里出来,走到屏风旁时,略有些步态不稳,檀汐担心他酒劲上头,便问了句,“你要喝醒酒汤吗?”


    “玉酒呢?”周时雍看了一眼屋内,“你查过玉酒吗?”


    檀汐急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指了指房门,暗示他玉酒就在房外。


    周时雍好似没有领会,居然把她的手拿住,握在了手心里,然后,低着头目光幽幽地望着她,“我头晕的很。”


    “你喝多了?”檀汐心里一急,将他拉到床边,“你别出声,听我给你说,”


    没想到周时雍却径直躺了下去,手背挡在眼睛上,似乎随时都能入睡。


    檀汐十分惊讶不解,他方才一直清醒,怎么去了一趟净房洗漱,便成了这幅模样?


    “你醒醒。”


    檀汐摇了摇他,这戏还没演呢。


    周时雍睁开眼睛,檀汐坐在床边,盯着他仔细一看,觉得不对劲,他一向眼神犀利澄澈,深不可测,可此刻他的眼眸失去了清明犀利之感,眼神迷离,似在梦游之中。


    “周时雍。”


    檀汐沉声叫了一句他的名字,他似乎稍微清醒了些,瞪着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她已经洗掉了胭脂,洗掉了妆容,净白如雪的一张面孔,五官尤显明艳深刻。


    他眯了眯眼睛,突然轻声叫了声“阿汐?”


    突如其来的一声轻呼,檀汐心口一震,急忙再次捂他的嘴。


    周时雍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望怀里一拽,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便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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