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臂垂在身体两侧,但颜宁今晚心情太过愉悦,又或许是习惯了他的无动于衷,都没有意识到他没有回抱她。
短暂的拥抱后,颜宁抽身,戴着墨镜朝不远处的工作人员走去。
“你好,能借辆车吗?”颜宁礼貌问道。
工作人员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扔给颜宁:“在那边停着。”
“谢谢,我先付个押金吧,明天还回来。”颜宁说。
“不用不用,太客气了。”工作人员连忙拒绝,这都是老板娘安排好的。
颜宁没再坚持,拿着车钥匙走向陆砚清,把钥匙丢给他。
“你来开。”她喝酒了。
陆砚清看着手里的车钥匙,又看了眼她利落上车的身影,缓步走向驾驶位。
基地的位置有些偏,车开了好一会儿才开到主路。凌晨三点半,宽阔的马路空空荡荡,只有路灯常明,黑色的SUV向雾溪驶去。
太安静了,静到高空的余韵还在颜宁脑海中轰鸣,她看着玻璃上男人的影子。
一个多月前,也是这样的场景,半夜,无人的公路,瓢泼的大雨,他
默不作声地开着车,她坐在副驾如同一只阴湿艳丽的鬼,而现在,车里依旧放着音乐,她忍不住跟着哼,好心情全都写在了脸上。
颜宁回想着那时的场景,变的只有她一个人吗?
想到这里,颜宁笑着偏头,懒懒地看向身旁的男人。他依旧如当时那般,沉默开着车,又快又稳,让人看不出一点情绪。
确实只有她一个人吗?
“我要去看日出。”
歌曲的结尾,音乐声逐渐变小,颜宁突然开口。
陆砚清看着前方蜿蜒不尽的公路,没有说话,也没有偏头。
几秒钟后,另一首歌响起,颜宁关掉了音乐,重新表达诉求:“我要和你一起看日出。”
红灯路口,车缓缓停下。
陆砚清扭头,淡淡开口:“别太贪心。”
“就贪心这一次。”颜宁声音娇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陆砚清沉默注视着她的脸,嘴角微微上扬,他说了,她很会撒娇。
车内两人轻飘飘对视着,红灯在黑夜里静静倒计时,绿灯亮起的瞬间,车子起步,直行的SUV在路中间毫无预兆地左转,改变了方向。
颜宁笑了,欢快地举起手:“出发!”
音乐重新播放,在颜宁的哼唱中,车机导航的声音响起——
“您已偏航,已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凌晨五点,初照峰。
正是黎明前夜最浓的时刻,天上零零散散缀着几颗星星,四周黑漆漆的,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虚无。
山巅悬崖边上,两人并肩坐着,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风吹过,清爽中夹杂着一丝冷意,颜宁拢了拢裙子,没有聚拢起一点暖意。
“冷。”颜宁搓了搓手臂。
“嗯。”陆砚清应了一声。
“我冷。”
“嗯。”
颜宁气笑了:“傻子。”
他之前的女朋友怎么受的了他?颜宁自顾自地向他身边靠了靠,但依旧隔了一拳的距离。
时间慢慢流逝,夜逐渐褪去颜色,被缓缓晕染成一副流动的灰蓝水墨画,山巅涌动的云海也越来越清晰。
“我第一次看日出。”颜宁抱着膝盖浅笑。
陆砚清注视着远方:“很美。”
颜宁眺望着云海,迎着风,两人静静坐着,谁都没再开口说话,只感受着这一刻的静谧美好。
当第一缕金黄穿破翻卷的云海,为两人披上一层薄薄的日光,颜宁扭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天未亮,远山巍峨深沉像他,天亮了,淡墨山水也像他。
他的鼻子不像圈里当红的男艺人那样英挺,眼睛也不像他们那样多情勾人,面容平和周正,温雅清俊,时而寂静如林,时而温默如海,给人的感觉总是淡淡的,看上去很舒服。
旭日缓缓上升,天边晕染的霞光将两人笼罩,颜宁看着陆砚清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眼皮也渐渐变得沉重缓慢,直到最后支撑不住,无意识摇摇晃晃地靠在了他的肩头。
感受到肩膀传来的重量,陆砚清垂眸,柔顺的黑发挡住半边脸,但依旧能看清楚她嘴角浅浅的笑,没了以往玩弄人心的表情,安静极了。
陆砚清收回视线,眉眼淡漠地望着北方的方向。
颜宁,天亮了,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董姐你别着急,宁宁这两年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也好。”
工作室里,米诺坐在电脑桌前,工作的空隙一边打游戏一边安慰董琳。
“这个圈子,不累的人早被淘汰出局了。”董琳皱眉看着数据表。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颜宁的辛苦,她也心疼她,凭借沈西皓的关系,她明明可以轻轻松松拿快钱的,但是她却整天泡剧组。对于一个事业蒸蒸日上的女演员来说,休息这么长时间可不是好事。
米诺放下了手机,头疼地抓了抓本就毛躁的鸡窝头,然后很不情愿地说:“不然给沈渣打个电话?”
董琳拿笔敲了下米诺的头:“也工作两年了,怎么就学不会谨言慎行呢?”
“让我给那种人脸,我不愿意。”米诺下意识躲开。
董琳现在没空管米诺,打开手机翻出来沈西皓的号码,考虑了很久才按下拨号键。
这两个月,刚开始董琳每次打给沈西皓,他都接得很快,但渐渐的,等待的时间越来越长,直到这次,无人接听。
听着手机自动挂断的声音,董琳握紧了手机,她抬头环视着工作室墙上颜宁的照片,一张一张看过去。
但过了片刻,电话回过来了。
沈西皓将叶思思搀扶到沙发上,拿出手机拨了过去。
董琳接听:“沈总。”
沈西皓走到窗边:“她回去了?”
沙发上,叶思思的动作一顿,抬眼看着窗边男人颀长的背影。
“……没有。”董琳知道这个答案不是他想听到的,随即话锋一转,“所以想和您商量下,我明天去接她回来。”
沈西皓望着楼下的泳池,那年教她游泳的画面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浮现在了眼前。
他有多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
“不用,随她吧。”沈西皓冷声说。
董琳皱眉,但说出的话依旧注意分寸:“沈总,这对她的发展来说,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沈西皓笑了:“董琳,记住你的职责,也记住是谁付你薪水。”
听到这里,董琳也笑了:“沈总,作为经纪人,我的职责不就是让颜宁星途璀璨吗?”
“那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她的经纪人了。”
沈西皓语调平淡地说完这句话,挂断了电话。
“什么狗东西啊!”米诺站起来大喊。
董琳听着电话里结束的尾音,还没缓过神来,她不再是颜宁的经纪人了?过了好久,董琳看着一墙的画报,将手中的文件重重摔在桌子上。
叶思思看着向他走来的男人,思忖着该说些什么,她倒了杯水,递给他:“先喝点水。”
沈西皓抿了一口,放在了桌子上:“谢谢。”
叶思思想说不用和她这么客气,但终究没说出口。快两个月了,她从医院搬回了沈西皓的别墅,这是她有生之年最快乐的两个月。
“要不你尽快回去吧,我的腿也好很多了,等再过一段时间我也回去。”叶思思说。
“不着急,这边的事还没处理完。”沈西皓说。
叶思思低着头,这边的工作他很早就处理完了,她知道,他不回去只是因为在和颜宁闹脾气。
“我可以和她解释。”叶思思小心翼翼地说。
“不用。”
沈西皓笑了笑,她根本不需要.
清晨,颜宁拉开窗帘,揉着眼睛看向窗外雾蒙蒙的天空。
青城多雨,这段时间似乎只有那天见了太阳,恰好让他们遇见了,多么巧合,像是天意。
颜宁回想着那晚的兵荒马乱,回想着飞机飞在半空耳边的英文歌曲,回想着那天早上日出的宁静美好……
已经一周了,回来后她没再去过隔壁,也没再见过他,而他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是有些刻意的,那些琢磨不透的、一闪而逝的情愫和眼神,留在那晚就好。
刚下过雨,空气很好,颜宁随意套了条白色及膝的裙子,顺着后山的小路慢悠悠地走,风吹过,在皮肤上留下湿漉漉的水汽。
今天是她在雾溪的第57天,从始至终无人打扰,挺好的。
颜宁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弧度,顺着布满青苔的石阶缓步而上。
漫无目的走了很久,颜宁刚想坐下来歇一歇,但突然又下起了雨,雨点越来越密集地落在她身上。
颜宁往四周望了望,看见不远处的山洞时停住了视线,然后手挡在头上小跑过去。
不到一分钟的路程,颜宁到山洞时已经被淋得彻彻底底,她低头看着贴在身上的裙子,还好身边没人。
拂了一把头发,颜宁打量着洞内的景象,不禁想起了那天的调侃,然后忍不住嘴角上扬。
确实可以躲雨。
洞内地方不大,靠墙的石壁有一排石台,很干净,颜宁坐在洞口看着山下的松林青黛,思
绪渐渐飘远。
那天晚上网上闹到什么程度,她不知道,她做好了第二天醒来楼下挤满人的准备,只是这几天风平浪静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是这个镇子太过与世隔绝了吗?还是他又像以前一样为她解决了麻烦。
一切都很不真实,如果不是那辆黑色跑车第二天出现在院子里,她会以为那晚是个离奇的梦。
颜宁面容平静,沉浸在思绪里,连雨溅在身上都没有察觉.
半山腰庭院里,星佑兴奋地换上陆砚清给他新买的雨衣和雨靴,黄色的小鸭子雨衣很可爱,鸭嘴似的帽檐耷拉在额头前,她换完后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
星佑径直跑到隔壁,在院子里大喊:“姐姐!姐姐你看我的新雨衣好不好看?”
只是他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
星佑站在门外,往客厅里探了探头:“姐姐?”
还是没人回应。
星佑站在玄关,脱了雨靴,抖了抖雨衣上的水,光着脚进了房间,在客厅一楼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又顺着楼梯爬上二楼。
没过多久,一只黄色的小鸭子回到家,飞快地冲向茶厅。
“叔叔,我早上看到隔壁的姐姐往后山去了,现在家里都没人,不会还在山上淋雨吧?”
陆砚清放下茶杯,看了眼顺着他雨衣滴落在地板上的水渍:“把雨衣换了。”
星佑低头看向地面:“哎呀!”
他连忙脱掉雨衣挂在门边,顺便鞋子也脱了,然后拿着纸巾跪坐在地板上,边擦边抬头看向陆砚清:“叔叔,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没呀?你去给姐姐送把伞吧,我在家不会乱跑的。”
“今天的书看完了吗?”陆砚清好似没听到他说的话。
“……还没有。”星佑抬头偷偷瞄着陆砚清。
“那现在去看。”
“哼!叔叔真讨厌!”星佑奶声奶气地控诉。
陆砚清斜靠在椅子里,手中拿着一本旧棋谱,没抬头.
烟雨朦胧,空山寂静,浮云如白纱在林间漂浮萦绕,雾溪的雨是轻柔的,细细的雨丝不间断飘落,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颜宁仿佛也化作了山林间的草木,迎着风在洞口一动不动坐了很久。
但突然间,一道闪电劈下,惊雷滚滚,厚重的乌云遮蔽了天空,转瞬间天地变了颜色,明明还不到中午,却黑的像是午夜。
颜宁吓了一跳,她连忙起身往里面躲了躲。
其实对她来说,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只是此时此刻天昏地暗,她竟也期待会不会有人来寻她?
又一道闪电劈过,映亮了山洞内那张神色淡然的脸.
窗外雷声大作,偏厅里茶香四溢,热气袅袅。
过了很久,陆砚清放下了手中的棋谱,沉默地看着窗外雨势瓢泼,树木摇晃.
颜宁坐在山洞最里面,百无聊赖地捡起地上的石头,在地面上写写画画。不知过了多久,雷声渐渐消失了,她抬头向外看去,只是这一眼,便停住了视线。
天色已经渐渐清明,男人撑着黑色的大伞站在洞口,挺拔的身姿在逆光中尤为颀长,他沉默站在那里,好似在看她。
颜宁嘴角缓缓上扬,脸上的淡漠也转瞬间消失不见,她丢掉手中的石子朝陆砚清跑过去。
“刚才好可怕,我都要吓坏了~”颜宁站在伞下抱着男人的胳膊,娇声细语又格外委屈。
陆砚清没戳破她,只是淡淡移开胳膊上的那双手:“走吗?”
他话音刚落,传来一道雷鸣,不似刚才那么响亮,闷闷的,像是最后的余威。
颜宁目光扫过他的衣服,刚刚缠上他的手臂,手心潮潮的,他的衬衣已经湿了大半。
“下山路不好走,除非你抱我。”颜宁笑着仰起脸。
陆砚清没理会她似娇似嗔的话,他看了眼雨势,收了伞进入山洞,随后坐在石台上看着外面,没再说话。
颜宁坐在他身边,依旧是很近但又隔着距离。
此时,山雾弥漫,绿霭苍苍,浮云与共,两人静静坐着,看雨幕无穷无尽。
不同心境看云,云也是不同的形状。
刚才,颜宁一个人看云,雨中烟云是平静的,舒缓的。
现在,他们两个人看云,远处的轻烟静谧缭绕,仿佛幻化成了巫山云雨,那白色的轻雾,仿佛都带着点轻佻,又轻又慢地弥漫林间,无端的与山间那一点苍翠勾惹,白与绿,便水乳交融在了一起。
颜宁笑了笑,光着脚轻踩在他的鞋子上,陆砚清察觉到脚上的异样,回头看她。
颜宁迎着他的视线,秀眉轻蹙:“鞋子湿了,不舒服。”
听着她的娇声细语,陆砚清嘴角轻含笑意,这么久了,彼此也算有所了解,他可以从她的一颦一笑看出很多东西。
比如现在,眼里藏着的那丝不安分的狡黠,是又要捉弄人了。
陆砚清上下缓缓打量着她:“衣服也湿了,不脱吗?”
颜宁微愣,他神态平静,语调温和有礼,和说出的话……实在称不上绅士。
颜宁笑了,起身坐在他腿上,勾着他的脖子在他颈窝蹭了蹭:“不要,要矜持一些。”
颜宁在撒娇,声音可爱,眼睛可爱,动作也可爱。
她心情很愉悦,从刚才看见他那一刻起就很愉悦,就情不自禁地想撒娇。
但她对此毫无察觉。
两人的姿势,陆砚清看不见她的脸,垂眸只看到那条缠绕在她手腕间的红线,此时正垂在他胸前摇晃,随着她的声音,好像要穿过湿漉漉的衣服,穿过皮肤,往里钻。
颜宁依旧埋在男人的颈窝,两条腿垂着晃呀晃:“给其他女孩子送过伞吗?”
陆砚清收回视线,望着空蒙山色,没打算回答这么没有意义的问题。
颜宁:“如果你说有,我会不开心。”
陆砚清没开口。
“快说~”
“说没有~~”
她仰着脸,眼睛清澈明亮,但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晃呀晃,让陆砚清想到星佑需求得不到满足时,也是这样抱着他晃来晃去。
“不说算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陆砚清嘴角上扬,没有耐心,思维跳跃,和星佑没差多少。
“不会说话的。”这次,陆砚清回答得很快。
颜宁愣了愣。
她反问:“你说我吵?”
他坦白:“嗯。”
颜宁失笑,欢快的笑声回荡在山洞里,手掐在他腰上:“就吵。”
“就吵就吵。”
掐,又掐,轻轻地掐。
陆砚清腰上传来一阵酥麻的痒意,没等思考,大脑已经先一步发出指令,攥住了她胡作非为的手。
宽厚的手掌,恰好覆盖在那条细细的红线上。
两人没有预兆地对视在一起,空气也陷入静谧,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格外清晰。
雾溪总是在下雨。
不知为何,看着他眼睛,颜宁好像在那黑沉寂静的眼眸中,看到了雾溪一场又一场的雨。
从颜宁坐在陆砚清腿上起,两人一直保持着极近的距离,然而在陷入静谧的这一刻,才刚刚给了其他感官可乘之机,他们像是第一次感受到彼此身上的气息,无声蔓延,缓慢,强势。
颜宁用视线描摹着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梁,他的下巴,他的嘴唇……
“我包养你吧。”颜宁突然开口。
陆砚清甚至没想起来评价她跳跃的思维,就被她说出的话夺去了注意。
他笑了:“包养我?”
“嗯。”
似是听到了有趣的笑话,陆砚清神情很是愉悦。
“颜小姐准备出多少钱,包养我?”陆砚清轻笑着问。
“你现在卖茶叶一个月赚多少钱?”颜宁问。
“不多。”陆砚清回。
“那我……”颜宁想了想,然后肉疼地说出一个数字,“我一个月给你十万,不干涉你的工作,你也不用和我回燕城,我有空就来看
看你,怎么样?”
陆砚清笑容不减:“颜小姐很是大方。”
“所以有送过其他女孩子伞吗?”颜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陆砚清笑了。
面对面的姿势,极近的距离,她能看到他眼底的愉悦,他能看到她脸上的肆意。
“想好再说哦。”颜宁用纤细的指尖点了点男人的嘴唇。
“没有。”
颜宁微愣,她没想过他会回答,而这一刻,她不想探究他是被她问烦了,还是氛围太好他突然懂得浪漫……她不想思考,不想思考。
颜宁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她笑着勾住他的脖子,蹭了蹭他的鼻尖:“怎么办,想亲亲。”
陆砚清垂眸注视着她,清澈的眼睛不自知地勾勒着款款风情,正含笑看着他。纯白的裙子贴在身上,呈现出玲珑曲线,手腕上细细的红线是唯一的亮色,如同酒红色的灵蛇在蜿蜒缠绕,要把人诱入滚滚红尘。
用最纯白的颜色去勾动最贪婪的欲念,她很擅长。
陆砚清看着她的眼睛,也在看自己的欲望。
这一次,颜宁不再用视线描摹,而是用唇瓣的纹路探索,又轻又缓的吻,落在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梁,他的下巴,他的喉结。
盈盈春水,淡淡青山。
陆砚清的欲望在平静中暗自燃烧。
颜宁停下来,自己却先气喘吁吁,抬头的瞬间,他的视线正落在她的嘴唇上,久久不曾移开。
颜宁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仿佛刚刚扫过她嘴唇的,不是他的视线,而是他的指腹,又轻又缓能清楚感受到指腹的纹路,又深又重像是毫不怜香惜玉的粗糙沙砾。
可她再看过去,他依旧是那副清雅沉稳的样子。
和第一天见他,如出一辙。
颜宁笑了笑,这一秒,她突然很想看他欲望满身,想看他隐忍克制,想看他在清醒中堕落,在堕落中沉沦。
颜宁勾着他的脖子,跨坐在他腿上,比刚才更为亲密的姿势,用鼻子轻轻蹭他的鼻尖,手指在他宽阔的后背画圆。
一圈,又一圈,陆砚清注视着颜宁的唇,半个小时前推开她的那只手,缓缓放在了她纤细的腰肢上。
一圈,又一圈,陆砚清注视着颜宁的唇,手放在她脑后,轻轻一压,吻住了她的红唇。
他的吻很轻,只轻轻地触碰,似是在品尝伊甸园的第一颗苹果,带着好奇克制,以及无法克制。
而颜宁却僵住身体,连同呼吸都一同被掠夺,腰间的温度密密麻麻渗入身体,让她动弹不得。
短暂的一个吻,停下的时候,颜宁竟有些颤抖,手指情不自禁地穿过他的黑发:“亲爱的,你只是亲了亲我,我就觉得快要爱上你了。”
精神得逞带来的满足似乎要比身体更为欢愉。
然而颜宁的一句话,让陆砚清瞬间清醒,让他清醒地意识到他刚刚做了什么,陆砚清眼里的情绪忽然变得极淡。
但颜宁毫无察觉,她生疏地解着他衬衣的扣子,手腕的红线似有似无地滑进男人的胸膛。
“颜宁,别玩太过。”
陆砚清眼眸如渊如海,犹如海底岩浆寂静蔓延,无声灼烧。
颜宁笑着抬头,气息不稳:“过了会怎样?”
“你为什么来雾溪?”
“工作不顺。”
“不是。”
陆砚清说完便又吻住了她。
是我,是我说想见见你,所以你才来的。
如果那天不是有人帮沈西皓挡着,他会断一条腿,也或许是两条。
所以颜宁,你不该勾引我,我也不该吻你。
不同于刚刚初尝禁果的轻柔,此刻陆砚清吻得粗鲁,仿佛要将颜宁拆之入腹,他手放在她的后腰,让她紧紧贴着自己,让她感受他的欲|望和无名的怒火——
作者有话说:以后依旧是中午12点更新[猫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