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课下课前,安漾埋头回复消息,屏幕上忽然出现一个自带感叹号的弹窗,提醒他手机内存不足。
从储存空间检查一下,是聊天记录背大锅。
因为加了很多群,每个群都很活跃,不聊正事时群友沟通都靠表情包刷屏,不知不觉刷滿了他的内存。
清理之前没有忘记把和周彻的聊天记录上传云端,清理中那几秒忽然突发奇想,临时做了个小决定。
下课直奔宿舍区超市旁边的自助打印室,打印出十好几页的聊天记录,还是斥巨资的彩印,一张整整一块钱。
打印完整理好顺序,用旁边的订书机咔嗒咔嗒两下订上,囫囵欣赏一遍后滿意塞进教科书夹层。
捧着手机边往外走边编辑消息问男朋友晚上吃什么,一对情侣言笑晏晏从他面前路过,满臉幸福地讨论一会儿去哪儿约会。
安漾望着他们走远,收回目光,哒哒哒删除了刚打好的一串字,郑重其事重新编辑了一条,发送:
【今日事毕,小周,约会否?】
……
说来惭愧,两个人假假真真的谈了那么久,直到今天都没有过一次正式约会,不是有什么苦衷,只是单纯两个人都没想起来。
于是今天又要变成两个人之间值得纪念的一天了。
安漾的小本本里记了很多天,什么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讲话,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还有表白日,分手日,大彻大悟日,破鏡重圆日……
暂时没有告诉周彻,打算从明年开始庆祝的时候到一个说一个,有种提前准备了一整年惊喜的感觉,他很期待。
不过眼下最最期待的,还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
想搞点与众不同的,可惜经过短暂的深思熟虑后发现时间不夠,条件不夠,最重要的是脑子不够,想不出惊天动地的新花样。
经过第二次更短暂的深思熟虑够,他还是老老实实选择了常规路线,吃晚饭,看电影,壓馬路。
花样不在新,心意相通就行,小安同学这样乐观地安慰自己。
心意相通的对象很配合他,陪他吃了一顿海景小餐厅的晚饭,看完一场营養不多但感情丰沛的电影。
电影散场出来,安漾抱着他没吃完的大份爆米花还在嚼吧嚼吧,周彻去帮他又买了一杯可乐,回来时发现他被一个小孩儿抱住一条腿。
小女孩儿,看起来两岁頂了天,走路摇摇晃晃,眼神也不太好,盯着安漾口齿不清一直喊爸爸。
安漾看起来很开心,用腿带着她晃了晃,不敢随便给她吃东西,就捏着一颗硕大裹着蜜糖的爆米花嘬嘬嘬逗她。
很快小孩儿正经爸爸找来了,很不好意思地对安漾说了抱歉,弯腰抱走小小的狗皮膏药。
小狗皮膏药趴在爸爸肩膀上对安漾挥手,安漾哈特软软,学她手指向内弯,像迪士尼公主,作含蓄的拜拜。
正好,周彻把可乐塞进他做拜拜的那只手里:“批准了,回头给你養只小狗。”
安漾:“?”
安漾维持小狗招财的姿势:“哥哥,我没有申请耶。”
周彻:“喜欢刚刚那小孩儿?”
安漾:“喜欢,可愛。”
周彻:“对他嘬嘬嘬了?”
安漾:“昂!”
周彻:“意念申请也是申请。”
安漾:“……?”
好奇怪的逻辑,安漾没搞懂,不过慢慢回味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被挑起了期待。
养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狗,一起散步一起遛,想想就美好得不行。
“我们养什么品种的小狗呀?”
他隐隐有雀跃迹象:“小柯基嗎,就是你手机屏保上面的那种,耳朵大大的,尾巴短短的,热情可愛。”
“或者陨石边牧?那个毛色特别好看,又聪明,下雨天会往家里跑,过馬路知道礼让车辆。”
周彻:“安漾。”
安漾:“嗯?”
周彻:“不要趁机夹带私货。”
安漾:“?”
安漾:“我没有啊。”
周彻:“是么,我以为你在夸自己。”
安漾:“……”
安漾呲了呲牙,试图做一个很软的硬茬:“我是在夸你!”
出了电影院才发现外面下雨,两个人都没带伞,周彻在旁边商店买了一把,正准备打车时被安漾按住屏幕:“不用了吧,又不远。”
周彻:“不远?”
“是啊。”安漾脆生生:“哥哥,我们去你家避雨吧!”
去周彻的房子,那确实不远,过个马路,再转个街角就到。
这次来得临时起意,安漾没带睡衣,穿了一身周彻的衣服,袖子长裤腿也长,被挽起来露出手腕和脚踝。
两人一人一个浴室,周彻比他快,他出来时周彻正頂着半干的头发在翻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
这么快就被当事人发现了,安漾老臉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又看见周彻不止在看,还拿了支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他好奇跑过去:“你在写什么?”
周彻把纸往自己的方向盖了一下,问他:“把聊天记录打印出来是想做什么?”
安漾:“纪念?”
周彻:“纪念?”
安漾坚定:“睡前读物,很催眠。”
周彻嘴角浮出若有如无的弧度,把十几页的纸质版聊天记还给他,放下笔:“怕你看不懂,帮你的睡前读物加了点注释。”
周彻说完回浴室吹头发去了,留安漾一个人在客厅,满心好奇地翻开一页:
周彻:【随你。】
——只要你高兴,我都可以。
周彻:【可以来找我。】
——快点来找我谢谢,我走不开,但是很想见到你。
周彻:【晚饭想吃什么。】
——回答都可以或者让我帮你做决定都行,只要别说你和别人已经有约,否则我今晚大概率会食不下咽。
周彻:【有多好?】
——有我对你好?还是说我对你还是不够好?
周彻:【脱敏的方法是多照鏡子。】
——小猫小狗没你可愛,想要抵抗可爱侵略,不如有空多看看自己。
……
周彻刚吹完头发,一个人影闪电般冲进来咚地撞上他后背,把他紧紧抱住。
他动作短暂一顿,继续将吹风机放回原位,随手一捞把人带到面前,再掐腰抱起来放在洗手台上,保持高度一致的对视:“做什么?”
“哥哥你好可爱!”安漾的好心情写在臉上,双手捧起周彻的臉故意把他的嘴巴挤出微微嘟起的弧度,啵地親一口:“那些注释可以親口跟我说一次嗎?”
周彻:“不可以。”
安漾:“为什么?”
周彻:“跟我人设不符。”
安漾抿紧了嘴巴,又想笑:“那你为什么还要写出来?”
周彻的回答是捏住他的下颌親上去,两人洗手区域暖黄色的灯光下接了个缠绵的吻。
但很快安漾就发现了,热恋期的上头不止在时时刻刻心心念念见到对方,见到之后又想一刻不离呆在一起,更多是渴望一切亲密的接触,总觉得可以再靠近一些。
拖鞋早滑到地上,安漾顺势勾住周彻,膝盖蹭他的腰,那里凹陷下去的弧度简直像是给他量身定做,腿盘上去刚刚好。
在周彻想要直起身时,安漾搂住他脖子把他往下拉,贴着他的额头,小声问:“不是说真正的恋爱不止这些嗎?”
周彻盯着他:“想说什么?”
安漾:“你不懂我的意思吗?”
周彻:“不懂。”
安漾咽了口唾沫:“就是……不止以外的事,我也可以。”
安漾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勇敢,热气漱漱从头顶往上冒,打定主意如果周彻故意问他以外的事是什么事,他就掏出手机,把群聊记录甩到他面前。
不对,记录都被他清空了……
计划就此夭折,周彻并没有继续问他,反而又一次吻上来,吮出痕迹慢慢往下,手掌轻轻揉着他的后腰,有预谋地卸掉他全身力气。
直到温热包裹,安漾蓦地睁大了双眼。
完全陌生的声音从他唇齿间溢出,双手支撑不住身体,要不是周彻有先见之明地留了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背,他已经撞上镜子了。
周彻慢慢放手,最后还是让他靠上镜子,后脑勺的头发因为他仰头的动作被壓得凌乱不堪。
刚刚不是在接吻吗……
怎么就这样了……
幸好他刚洗完澡……
这是洗没洗澡的问题吗……
可是好,好舒服啊……
他觉得自己变成在周彻嘴下搁浅的鱼儿,整个身体的感知系统和操作系统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连牙关都软了,大张着嘴巴呼吸。
手指没有章法地穿过周彻的头发,想要用力又不敢用力,怕会抓疼他,这个位置他的腿已经勾不住周彻的腰,却能轻松踩住他的肩膀。
结束后的余韵令他久久缓不过来,周彻将他颤抖的身体重新拥入怀抱,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脊,将他抱起来往房间走。
安漾揪着他肩膀的衣料,脑袋晕乎乎的,贴在周彻耳边喃喃问他:“原来这才是你想要的刺激吗?”
周彻侧过脸安抚地亲亲他的脸:“我维持上次的回答。”
上次的回答?
上次的回答是什么?
安漾这会儿的浆糊脑想不起来,只知道被周彻亲得很舒服:“哥哥,我发现我对你不止有口欲了。”
周彻:“还有什么。”
“身体欲。”安漾用额头亲昵抵着他的太阳穴,不加修饰地向他坦诚:“你亲我哪里我都觉得好舒服。”
周彻:“那就扒光了扔到床上从头到尾舔一遍。”
安漾沉默。
安漾抬起脸看他,衣领还乱着,脖子上印满了红痕,却用一脸纯真的表情地问:“现在吗?”
周彻:“……”
周彻脚步一转,目的地从原本自己的房间改道到了安漾的房间,把人塞进被子,裹成蚕蛹:“分房睡。”
一心以为今晚可以同床共枕的蚕蛹:“??”
蚕蛹:“为什么?”
周彻把他的嘴巴捏成金鱼嘴:“反省你自己。”
*
*
安漾好好反省了。
最后得出结论,他想的是一个被窝盖上棉被纯睡觉,而周彻以为他还想干点什么“不止以外的事”,嫌他不懂又不会。
不懂可以看,不会可以学,都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隔天回了学校,他趁着宿舍没人在,开始进行一个人类生命大和谐的搜索。
关键词打出来,还没敲下回车他就已经满脸通红,用充电宝贴脸都退不了温。
完了,他变成黄色小狗了。
网页搜出来的不是屏蔽词就是顶着个医生头像内容写得官方又晦涩,看完不知所云。
安漾只好放弃正道,寻找歪门邪道。
女同学们又在群里上传新文件了,安漾冒着被发现被聚众调侃被公开处刑的风险下载了文件名很劲爆的两份,做了近十分钟的心理建设,深呼吸,点开——
多大的胆子群内公开搞颜色肯德基疯狂星期四微我五十看看实力!
安漾:小丑jp.
再往上翻,不是过期了就是文件不存在不支持下载。
不能问,问了就再也不能去教室上课了。
万幸他还有门路,拍拍涂嘉星的头像把人拍出来,郑重其事:【老师,在吗?】
涂嘉星:【与学弟翻云覆雨的一夜zip.】
涂嘉星:【霸道军官强压美人囚犯zip.】
涂嘉星:【冰山学霸与奶白渣深夜偷尝禁果zip.】
涂嘉星:【木村xx最高人气力作一百部zip.】
安漾:【……?】
涂嘉星:【新鲜到手花了我三十大洋,想你这个小蠢蛋迟早用得上,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喜欢强制爱。】
涂嘉星:【说正事吧,找我干嘛?】
安漾:【。】
安漾:【没事了……哈哈。】
第42章
安漾全部下载解压,经过一番紧張挑选,点开一个名字不那么露骨的,调低音量开始观看。
视频一开始是两个年纪相仿的年轻男生在厨房吃东西,互相投喂对方三明治和草莓酱,光线充足环境明亮,一切看起来非常清新。
安漾在心底默默肯定了自己的眼光,放松肩膀继续往下看。
草莓酱吃到一半,男生B弄到身上了,擦不干净,男生A十分贴心地把人抱到浴室清理。
清着清着,事情变得不对劲起来。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安漾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不见的,摄像机隔着磨砂玻璃往里拍,甜腻暧昧的声音传出来,两道身影不可描述得十分不可描述。
……果然含蓄。
不过是不是太含蓄了,什么都看不见。
正当安漾盘算着要不要换一部稍微不这么含蓄的时,男生A抱着男生B出来了。
两个人维持着接吻的姿勢一路到浴室,男生A将男生B放到床上,腾出左手摸索着拉开抽屉,拿出一只小瓶子,一个扁扁的小袋子。
提前做了一点文字功课的安漾当然知道这只小瓶子是什么,吸了一口气缓缓坐直了。
接下来的画面将他的眼光否定得很彻底,且因为摄像机太过高清**,视覺遭受猛烈冲击的安漾每隔几分钟就要点一下暂停,用广告遮挡住画面,说服自己的小心脏接受了再继续往下观看。
为什么?
不是说这是很美好的事情吗?
为什么上面那个看起来像是要吃人,下面那个更是感覺快斷气了?
尺,尺寸不对?
可是周彻好像比他还大……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安漾差点没被吓死,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蹦三尺高,砰地合上电脑驚恐转身——
周彻视线书桌移到他脸上:“心虚什么?”
安漾磕巴:“不,不虚啊。”
周彻:“耳朵红了。”
安漾立刻摸耳朵:“有人说我坏话。”
周彻:“脸也红了。”
安漾:“热,热的。”
“是么。”周彻抬手看了眼手环:“心跳一百四,你刚刚在宿舍跑步了?”
安漾:“???”
安漾吃驚:“为什么我的心跳你可以——”
周彻:“还是在看什么?”
安漾倒吸口气:“看看学习,学习资料。”
周彻挑眉:“学习资料还有接吻片段?”
安漾:“……”
安漾没辙了,一咬牙:“对,就是接吻教程,我在学习专业人士都是怎么接吻!”
周彻喔了一声,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学会了?”
安漾坚定:“皮毛。”
周彻:“是么。”
要是在过去的时代,周彻真的很适合去做那种审问犯人的军官,安漾想,心理承受能力得多强大才顶着这样的目光处变不驚,反正他不行。
“我给你看看你就知道了。”安漾使出万能招数试图强行扭转局面,谁知道刚霸道十足地亲上去,啪地一声,他的脚邊多了一只手机。
手机往后是门外的两双扎根的脚,顺着脚往上,两張脸表情凝固地看着他们,艾飛保持着双手捧手机的姿勢,眼神呆滞,下巴快要掉到地上。
安漾彈射后退,脸又红了一个度,看天看地看门看窗看室友,看室友……忽然发现一丝不对。
安漾:“你们……”
艾飛手指颤抖:“你们在干嘛?”
安漾震惊:“你不知道?”
艾飛比他还震惊:“我应该知道吗?”
安漾:“!”
艾飛:“!!!”
陈观南:“?????”
……
检查一遍,正门关紧了,阳台门也关紧了。
安漾和周彻排排坐,虚心(前者)接受来自室友的严肃拷问。
要放在十分钟前艾飞都不敢这么想,可谁让时代变得这么快,太子爷冠军哥成了他弟夫,感覺自己辈分嗖一下就上来了,狗胆也变大了。
艾飞:“什么时候开始的?”
安漾老老实实:“迎新晚会那天。”
艾飞:“那不是刚开学——靠!那么早?!”
陈观南鼓掌:“哇哦。”
安漾谦虚:“还行吧。”
艾飞瞪大眼:“所以前段时间你们只是吵架了?亏我和陈观南还绞尽脑筋想怎么帮你俩和好为我们宿舍团结和谐做贡献,结果你们只是小情侣闹情趣??”
安漾:“不是。”
艾飞:“那还行。”
安漾:“我们分手来着。”
艾飞:“???”
安漾連忙:“不过别担心,我们已经复合了,我们宿舍还是团结和谐的大家庭!”
艾飞书裹成筒指着他,满面悲愤,手又开始抖了:“你你你你你……谁担心了?是人吗,是室友吗,大家住一个屋檐下邊,瞒着我们又是恋爱又是分手复合的,还把我们当兄弟吗?”
安漾悻悻:“我以为你们知道来着……”
艾飞:“我们上哪儿知道?”
安漾:“上次周彻来找我观南不是还给他让座位么,上上次学委她们问我的时候你们不是也在么?”
艾飞:“那我们不是为了给你们制造和好的机会么,那学委她们叽叽喳喳那么多人把我们挤得都进不去我俩什么都听不见!”
艾飞:“哦合着她们都知道就我们不知道,我焯老陈,咱俩蒙鼓人也太惨了,说起来我都想哭呜呜呜。”
周彻随手抽了张纸递给他,艾飞很有礼貌地说了句谢谢,接了往脸上胡抹。
跟他相比,陈观南的接受能力就要高很多,除了最开始那会儿震惊了一下,后面一直抱着手臂笑眯眯看着他们,一脸上了年纪的慈爱。
“挺好,很不错,非常棒。”陈观南由衷:“我覺得你们特别般配,性格还互補,简直天作之合,我祝福!”
末了还不忘帮艾飞解释:“他刚跟女朋友吵架,情绪比较脆弱,体谅一下哈。”
安漾:“吵架了?”
艾飞:“呜呜呜……”
安漾词穷,不知道怎么安慰受情伤的猛男。
周彻:“周末请你们吃饭。”
哦对,差点忘记这个规矩的安漾連连点头帮忙附和。
艾飞抽抽搭搭:“吃啥呀?”
周彻:“夙凤楼,你不是一直想吃么。”
艾飞受宠若惊:“我说过吗?”
周彻:“梦话喊过两次。”
艾飞鼻子红红:“……哇。”
这就哄好了,安漾对周同学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熄灯后没有电话粥煲的艾飞同学开启怨念十足的碎碎念模式,追问安漾是怎么把周彻哄好的,安漾很想帮他,奈何自己那些方法实在比较难以启齿。
最后借口上厕所溜掉,回来时轻手轻脚,没回自己床,而是很胆大包天地爬上了男朋友的床。
男朋友察觉动静,懂事地掀开被子把人迎进被窝,裹好再抱好:“又梦游?”
安漾知道他是逗自己,就不回答,问他:“我梦游的时候就是这样睡的吗?”
周彻:“没这么乖。”
安漾不好意思地喔了一声,安静听了会儿艾飞还没停止的碎碎念,往被窝里缩了些,声音放的更轻问:“那是什么样,能跟我讲讲吗?”
“无赖样。”周彻很直接:“不给亲就哭。”
安漾咋舌:“啊,那你没抽我?”
周彻:“没。”
安漾:“那你给亲了吗?”
周彻:“给了。”
安漾:“我们那会儿都不熟你就给我亲啊,就因为我要哭?”
周彻:“嗯。”
安漾:“你这么好追的吗?”
“?”周彻眉心动了动:“好追?”
安漾:“是啊,用哭的就能威胁你,我觉得很好追。”
周彻沉默两秒,肯定了他的说法:“你的觉得是对的。”
安漾又有新说话:“那其他人——”
周彻打斷:“没有其他人,只能你觉得。”
安漾安静了。
周彻在黑暗里捏了下他的脸:“听不懂?”
反被大力抱住,安漾很努力将自己整个塞进他话里,瓮声瓮气:“我们小周说话越来越好听了,是不是背着我进修了甜言蜜语特训班?”
周彻顺势搂住:“大概?”
安漾嗷地一口咬住他的锁骨,又不舍得用力,牙齿磨了两下很快放开,安慰地舔舔,再抬头:“那我要杀杀你的锐气。”
周彻:“是么,你想怎么杀。”
安漾:“明天晚饭你自己吃。”
周彻:“你呢。”
安漾:“上次借教室我答应了要请社长吃饭,就约在明天。”
周彻:“。”
周彻:“行。”
*
*
不是杀杀锐气,说说而已,但饭确实是约了,时间是江树定的,地点是安漾选的,早两天就已经商量好了。
因为江树再晚些还有实验室的事要处理,一顿饭只吃了很短的时间,结束时安漾收到两条消息,都来自同一个人。
江树问他:“周彻?”
安漾坦诚点头。
江树微微一笑:“他知道你是跟我吃饭么?”
安漾仍旧点头:“知道的,昨天告诉他了。”
江树:“这是查岗来了?”
“不是啊。”安漾正色:“他让我回去路上记得帮他带冰镇可樂。”
江树失笑,回了学校临到分别时接了个电话,说需要音樂社活动中心的乐器全图照片,明天一早去乐器行拉赞助要用。
钥匙只有社长和副社长有,副社长联系不上,电话就只能打到江树这边来了。
“要不我去吧。”安漾主动揽活:“我没有别的事情了,正好顺路再去游泳馆一趟。”
江树没有推辞,把钥匙给他道了声麻烦,眼看安漾走出一段距离了,忽然又开口把人叫住。
安漾回头:“怎么了?”
江树:“小漾,我之前说想追你是认真的。”
怎么又说起这个了?
安漾也不知道如何反应,只好说:“谢谢社长,我和周彻在谈恋爱也是认真的。”
“你不用紧张,我没别的意思。”江树和煦道:“只是想告诉你而已,万一哪天机会又空出来,希望你能记得考虑一下我。”
他们不在正门,去游泳馆的路上就能路过活动中心,安漾想着完成任务了再去找周彻,结果是周彻结束更早,过来找他了。
正好多个人多一份劳动力,挪动乐器的活全落在了周彻身上,安漾从各个角度连拍许多张发到群里,负责拉赞助那位同学说满意了,这趟临时工作才算结束。
安漾去检查门锁,准备关灯时听到一段曲子,很短,像是只用单手随意彈了几下,但很流畅。
回过头,周彻站在钢琴边收回手,姿态放松地等他过来。
安漾有些惊讶,暂时放弃了关灯的想法回到周彻身边:“你也会彈钢琴吗?”
周彻偏头看着他:“皮毛。”
没想到这里还能有回旋镖,安漾忍不住笑起来:“都没听你说过。”
“不爱班门弄斧。”周彻说:“晚饭吃得如何。”
安漾:“那家餐厅我觉得味道很好,下次我们可以再一起去吃。”
周彻:“他送你过来的?”
安漾:“不是啊,我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说完,安漾忽然砸巴出了点什么,眨眨眼睛:“哥哥,你是在吃醋吗?”
周彻不否认:“你可以这么理解。”
安漾:“可是你没有阻止我去啊。”
周彻抱起手臂:“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不懂事的男朋友?”
安漾想说当然不是,可话到嘴边又想到周彻给聊天记录手动做的注释,于是脑袋里自动冒出对这句反问的文字注释:
“我在你眼里是那种不懂事的男朋友?”
——是的我是,我吃醋,我不懂事。
翘起的嘴角被强压下去,他说:“去掉对我的八十层滤镜好吗,我普通得很一点也不抢手,除了我爸妈,也就你觉得我人见人爱了。”
周彻:“意思是不打算補偿我了?”
“补!”安漾掷地有声:“不过怎么补呢,我现场给你彈一个?”
周彻点头:“可以。”
这个简单,安漾作势要坐下,又听周彻说:“这台不行,回头用家里的琴。”
安漾:“家里有琴?”
周彻:“今天有了。”
还没等安漾诧异他是不是现买,就被小周同学客观提前告知:“可能不好弹。”
安漾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是怎么不好弹法,音不准吗,没关系,我会一点调音,而且再难弹的琴我也弹得了。”
“是么,真厉害。”周彻垂眼和他对视,嘴角极小幅度地勾了勾:“那要记得,弹得断断续续的不算,哭哭啼啼也不算,保持心情愉悦完整弹出整首,才算补偿。”
“?”安漾没听懂,弹个琴为什么会哭哭啼啼:“你买的钢琴琴键上长刺?”
周彻却不说了,握住他的肩膀帮他转了个身:“关灯吧小笨狗,我们该回去了。”
第43章
安漾想去看钢琴,但课表不允许,近在眼前的体測也不允许。
体測前一晚艾飛就开始叫苦连天,哭一千米,哭坐位体前屈,哭万恶的引体向上。
安漾也担心,中学时代的体測他就不怎么样,一千米吊车尾,仰臥起坐勉强,引体向上更是从来没碰到过及格線。
但他不能说,一说就有制造焦虑嫌疑,怕讓艾飛更丧,只能努力鼓励他没关系,体委人好,肯定会给他们酌情放低要求。
结果是艾飛情绪稳定了,他更紧张了。
艾飛努一把力是可以擦到及格線的,他不行,他拉得有点远,体委人再好,也不好众目睽睽给他放那么多水。
怀揣一颗紧张忐忑的心,隔天早上来到体测操场,意外发现某个周姓同学竟然也在,而且到得比他们还早。
“不是我的幻觉吧,安漾那是你对象不?”
自从那晚坦白之后,艾飞就再也不在安漾面前称呼周彻为“周哥”“男神”“太子爷”了,统一成一个无比接地气又有点阴阳怪气的称呼——你对象。
“好像是。”安漾眯眼确定了,沉重的脚步瞬间变得轻快,一溜烟跑过去,碍着操场人多克制着没有拥抱,只是欣喜在他面前站定:“哥哥你怎么来了?”
周彻不清楚是上午临时取消了训練还是请假过来,穿了件黑色内搭加黑色外套,微风吹得他发丝倾斜露出大半额头,更显得轮廓立体眉眼深邃,在人群里帅得异常出众。
他双手插在衣兜里,微微低头看着安漾,嘴角的弧度淡得似有似无:“来看我男朋友一千能跑几分钟。”
“?”安漾笑容凝固。
周彻:“引体向上能做几个。”
“……”笑容彻底消失。
安漾看看那邊正在为坐位体前屈做拉伸准备的女生,收回目光跟周彻好声好气商量:“体测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哥哥你还是回去训練吧。”
周彻:“我觉得还行。”
安漾:“项目又多又要排队,很无聊的。”
周彻:“不无聊。”
安漾:“可是——”
周彻:“你不想讓我看?”
……好吧。
对这么一个大帅哥说“不”真的蛮艰难。
安漾光荣败下阵来,决定破罐子破摔了:“那你看吧,我体育很差的,你别笑话我就好,实在要笑话也没关系,不要笑太久。”
周彻:“我笑话你做什么。”
安漾刚想说话,体委朝他们这邊招手:“嘿,跑一千了,咱们班男生少可以一次跑完,都过来啦。”
安漾表情瞬间变得痛苦扭曲,却见周彻一扬手脱了外套,只穿里面的黑色短袖。
他傻傻问:“今天不熱啊,你很熱吗?”
周彻把外套塞进他手里,收回之前捏了把小笨狗脸颊:“跑着就热了,去终点等我。”
安漾:“???”
他抱着衣服愣在原地,目送周彻走过去跟体委说了几句话,随后正大光明占了一条跑道。
四周投往他的眼神充满诧异,移到安漾身上就全变成了瞬间了然的羡慕,艾飞瞠目结舌,被狗粮塞得捶胸顿足,以学委为首的女生“哇”声拖得老长。
一声哨响,安漾回神,终于明白过来冠军哥为什么会大早的刷新在操场,被捏过的脸颊变得红扑扑,无比兴奋地追了几步,大声喊:“不要跑太快小周,及格,及格就好!”
这是安漾做过最轻松的体测,全程只需要抱着外套追着枪手跑,结束了再厚着脸皮凑到体委身邊报个成绩报个学号,周彻不止帮他跑一千,直接送了男大体测全套。
艾飞做完仰臥起坐累得半死,已经无力吐槽,周彻跟个没事人一样脸不红心不跳,要不是数数的时候安漾一只碎碎念控分控分,周彻就要一不小心帮他破体测记录了。
到最后一项引体向上,安漾看着前面死活拉不上去一个的男同学,简直对他的生不如死感同身受,默默挪到周彻背后碎碎念:“13个13个13个13个……”
周彻把人拉到身边:“15个算良好,不考虑一下?”
“不了不了不了。”安漾在这方面对自己有着无比清晰的认知:“我的水平13个已经算光宗耀祖了。”
“4个,啧啧,小伙子有点虚,还得多练啊。”
体委低头刷刷记上成绩,念到下一个安漾的学号时忽然知想到什么,明晃晃的狡诈从眼底一闪而过,一伸笔拦住上前的周彻:“哎,等等。”
安漾一下紧张得后槽牙都咬紧了,生怕体委说替了一路不合适了,最后一项让他自己上。
没想到体委说:“水都给你们放成大坝泄洪了,引体向上咱就公平点,你做多少,我只能给安漾记一半成绩,如何?”
做多少记一半,安漾要记13个,意思不就是周彻得做26个,这是什么“天文数字”?
安漾小趴菜都惊呆了,偏偏还有其他同学还看热闹不嫌事大:
“能者多劳,我赞成!”
“以咱周哥的臂力,二十来个不轻轻松松。”
“正好让这群细狗看看什么是真男人。”
“哇说谁细狗呢,别搞拉踩啊。”
“别狗叫。”
安漾趁乱偷拽周彻衣摆:“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反正综合成绩已经及格了,这个不及格也没关系的。”
周彻抓住他的手:“觉得26个对我来说很难?”
安漾:“啊?”
周彻扯了扯嘴角:“看着。”
走上前轻松一伸手抓住单杠,别人做起来能废半条命的动作,他做得游刃有余,轻而易举。
手臂用力带起全身的重量,每一个都堪称教科书版本的标准,臂上肌肉线条流畅分明,衣摆上提露出爆发力十足的漂亮腹肌。
男大的参差在这个环境下确实展现得淋漓尽致,听取群众哇声一片,热闹的数数声夹杂着艳羡的赞叹,学委不知什么时候飘到安漾身边,幽幽冒出一句:“我漾宝,吃这么好啊。”
安漾愣愣点头,又在学委打趣的眼神里后知后觉红了耳朵,欲盖弥彰干咳了两声,不说话了。
还没吃到呢,他头顶冒气地想。
但确实……比他看过的教学资料里每一个都好,毕竟真材实料,所见即所得。
上次的补偿还没兑现,这次的大恩大德又该怎么报答呢?
……
晚上夙凤楼,艾飞化悲愤为食欲,一口气点了好几道大菜,势必要将体侧消耗的脂肪一口气补回来。
还有狗粮吃太多,需要吃香喝辣润润嗓。
吃到后面都喝了酒,艾飞顺便灌溉了一下情伤,喝得最多,胆子都喝撑了,抓着周彻的手胡言乱语,说以前不敢跟他说话是怕他看不起自己,又信誓旦旦自己是安漾编外娘家人,安漾当新年,他就要当伴娘。
安漾趁这个时间偷偷出去了一趟,回来给他们一人带了一瓶水:“喝一点,醒醒脑。”
周彻一只手还被艾飞抓着,接过水时提醒他:“菜单上有醒酒汤。”
安漾早有托词:“那多貴呀,我刚刚看见了,一碗九十八,还是矿泉水划算。”
最后全靠陈观南帮忙把人拉开,才将周彻的手解救出来,四个人两两搀扶着出来在路边打车,安漾叫了两輛,艾飞陈观南一輛,他和周彻一辆。
刚刚还在节约醒酒汤的人这会儿就奢侈起来了,周彻对此不发表任何看法,上车之后跟司机确认地址,安漾给他们定的目的地果然不在学校。
“想去看钢琴?”周彻只喝了半杯,酒精对他的影响不是很大,安漾喝了两杯,酒量很一般,现在是勉强可以独自行走的程度。
安漾靠在他肩上摇头,顿了一下,又点头。
看来脑筋也不太清醒了,周彻摸摸他的脑袋不再跟他交流,让他一路安静休息,到了地点把人扶下来,一路抱着上楼。
“一会儿帮你洗澡?”周彻解开指纹锁。
“不。”眯了一路的人似乎突然清醒了,挣扎着下来:“我自己洗,谢谢,我要在主臥洗。”
周同学对男朋友百依百顺有求必应,把人带进主卧之后想帮他找一套睡衣,刚打开衣柜就被赶了出去。
“我自己找,不用麻烦你,你快去洗吧。”安漾脸很红,眼神扑朔,不确定是因为酒精还是别的:“也别洗太快喔,一般快就好。”
不太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不清楚。
周彻乖乖离开房间去了侧卧的浴室,洗完出来安漾还没好,主卧的门没有关,站在门口能听见里面隐约的水声。
他转身去了厨房,煮一份成本不到九十八的醒酒汤,盛出来的时候,余光捕捉到主卧门被拉开了,安漾慢吞吞走出来,停在门口。
他没有穿睡衣,而是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黑色襯衫,昂貴的布料十分垂顺,挂在他瘦削的肩膀,下摆正好到微妙的大腿根,黑色将一身皮肤襯的玉白。
周彻也停住了,表情没有多少变化,唯有视线从他身体一寸一寸不遗漏地略过,最后不动声色回到脸上,眸色比刚才深了几分。
“头还晕不晕。”什么也没有问,他表现得没事人一样,把醒酒汤随手放在餐桌边:“过来喝一点再去睡。”
安漾看起来比洗澡前清醒了许多,走近了,就能看见他的皮肤不止白,还透着漂亮的一层薄红。
“不是很晕,就不喝这个了吧。”
他眼神飘忽着,睫毛颤得很厉害,像一双展翅欲飞的蝴蝶:“不然我的酒就白喝了。”
衬衫也没穿好,领口上面三颗扣子都没扣,一边衣领翻折压在内侧,看得人毛躁犯痒,很想亲手帮他翻出来。
但是周彻没有动,他只是看着,从两片锁骨间的凹陷,一直往下,到轻薄的布料里面微微的凸起,喉结上下滚动。
“是么。”他轻声启口:“为什么白喝。”
酒精的作用就发挥在这里了,安漾可以仗着大脑受到麻痹的状态说出任何话:“因为我故意喝的。”
周彻:“为什么。”
安漾:“因为听说第一次喝了酒的话,会好过很多。”
他没有给周彻问出“什么第一次”的机会,往前两步靠得更近,把一个小包装塞进周彻收集。
“我刚才是骗你的。”他从这个位置仰头看周彻,小声说:“不是因为嫌醒酒汤太贵,是我想去超市买这个,不过那个醒酒汤确实有点贵,对不对?”
周彻握住了那个小包装,也牢牢握住了安漾手,用着和他平静的神情完全相悖的力道。
安漾毫无知觉一样,自顾自说:“我买的时候,有个看起来很小混混的男人也在买,带着他女朋友,他往我手里瞄了一眼,笑话我买的尺寸太假,我说是他太小,所以看什么都觉得大。”
话音刚落,他被一把抱起来,是周彻抱他时最惯用的面对面的姿势,他能清晰感觉到周彻发现衬衫下的空荡时,整个人猛地顿住。
于是主动夹住周彻的腰,紧紧抱着他的脖子,脸埋进去,特别小声说:“洗澡的时候………………就没……”
周彻一言不发,抱着他大步往里走。
被放下时,安漾一往无前的勇敢终于露了怯,肉眼可见的紧张,眼睛睁得大大的,呼吸里都透露着对未知的紧张。
“就直接开始吗……”“………………………………………………………………”
没说完的话被尽数吞噬,周彻用粗暴的吻重重堵住他的呼吸。
安漾后背一片都麻了,感觉得到攥着他小腿的手很用力,捏得他骨头疼。
“安漾,你完了。”
第44章
安漾醒过来时不知道几点,只看见阳光从窗帘底下的缝隙透进来,外面早已天光大亮。
不在主卧,是在他的房间,身后贴着温暖的胸膛,腰上横着一條手臂,呼吸喷洒在颈间,周彻还没有醒。
安漾盯着窗帘发了会儿呆,等视线适应光线了,小心翼翼把腰间的手臂挪开。
刚有要起身的动作,筋肉带起全身酸软,尤其是腰和腿,他忍不住嘶地一声,又怕声音吵醒了周彻,张着嘴直吸凉气。
——殊不知更凉的还在后面。
好不容易探出一條腿耷拉在床边,安漾才意識到自己没有穿衣服。
一件也没有。
但再仔細感受一下,浑身是干爽的,意味着周彻在他睡着之后给他洗过澡了,却没有给他穿衣服。
“……”
放下去的腿又默默收回来。
被他挪到一边的那條手臂又一次搭上来,身后的人也醒了,低沉沙哑的声音就近钻进他耳朵:“醒这么早。”
安漾想翻身但办不到,只好保持被背后拥抱的姿势:“我想上厕所。”
周彻从鼻子里嗯了声:“去吧。”
安漾:“……你怎么不给我穿衣服?”
“没穿么。”
周彻好像忘记了这件事,手在安漾身上略显刻意地摸了几下,确认过的确没穿:“不好意思,昨晚太困,把你抱回床上就睡着了。”
那你为什么穿了?
安漾想问这个问题,不过在喉咙里头哽了一下,没问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有一种迷之直觉,觉得如果他真这么问了,周彻可能会立刻在他面前把衣服全脫了再穿一次。
他的沉默给了周彻发挥的空间,后者搂着人坐起来,率先下床从床头拿过一套睡衣想要幫他穿上,安漾试图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抬手的动作又不小心扯到哪里,让他脸上一阵呲牙咧嘴。
周彻见状轻轻挑了挑眉,此刻不语胜过千言万语。
好吧,安漾悻悻放弃,让周彻幫他套上衣服,可当周彻勾过一条内裤时,他又有点接受无能了。
两条腿穿过裤管,在周彻拉开他顽强搭在腰间最后一块被子时,他终于忍不住一把捂住周彻眼睛。
“?”周彻睫毛扫过他手心,停顿的动作有很明显的疑惑。
安漾结结巴巴:“就,这样穿。”
周彻很好说话地随他捂着,安漾短暂松了口气,但很快就发现这口气松得太早。
睁眼只是被看,闭眼却要被各种摸,安漾不知道周彻究竟有意还是无意,明明轻轻松松一拎就能穿上,非要试探地摸来摸去。
再摸下去真要不妙了,干脆一咬牙缩回手,自己闭上眼睛。
看就看吧,反正昨晚上一夜没关灯,该看的昨晚都看了。
耳膜捕捉到周彻一声轻笑,他很快被抱着坐在腿上,周彻对这个亲力亲为的过程似乎很享受,又开始慢条斯理幫他穿裤子。
他已经彻底放弃挣扎靠在周彻怀里,身上不痛,就是酸,大概都要归功于“过分长”的前戏。
是的,在他说完那句之后,周彻把他在浴室自己做了但没做好的事情又細细致致做了一遍。
和自己动手完全不同,说起来丟脸,还没开始,他就感觉自己灵魂出窍地死了一回。
案板上的鱼由此奠定基础。
开始时周彻很温柔,时时刻刻观察他的表情照顾他的感受,他轻轻皱一下眉头,周彻都能停下哄他半天。
他舒服的手指都不想动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些视频果然是脫离现实的夸张手法拍摄。
然而这个想法在第二次开始就迅速灰飞烟灭。
骗人的不是教学视频,是周彻。
安漾意識到不对劲已经晚了,那个照顾他感受随手可以停下来的周彻就是个假象,后面无论他怎么再扛不住,一切诉求无一例外都被忽视。
夜漫长到他对自己的状态已经没有了知觉,周彻把他抱起来坐在怀里,他连跪也跪不起来,失去自我意识只能趴在周彻肩上断断续续地哼。
一直到被抱进厨房,周彻捏着他的脸哄他喝水,一边亲他一边叫他不哭了会脱水,他才意识到自己眼泪没有停过。
说不舒服么,也没有。
但舒服了太过了头,就会叠加成为痛苦的折磨,身体被对方接管,感官也受外力控制。
可怕,他后怕地想。
下一次之前他大概要缓很久,希望不在床上的周彻可以理智一点,漂亮一点,答应他这个卑微的请求。
衣服穿好了,这一次他严辞拒绝了周彻抱他进卫生间的提议,自己慢吞吞挪进去再慢吞吞挪出来,第一句话说:“哥哥我好饿,有吃的嗎?”
周彻带他去餐厅吃了东西,安漾本来就没注意够,填饱了肚子又困了,打着哈欠被周彻抱回房间,他躺下,周彻自然而然也陪着他躺下。
“你也睡嗎?”他脑袋一碰到枕头就要睁不开眼睛了。
周彻嗯了声,把人揽到怀里,再帮他把后背的被子盖好:“睡吧。”
安漾还记得要提出自己的诉求,抱着周彻往他胸口贴了贴,又想到什么,思路被分散了一秒,用一种有商有量的语气:“你可以少练一点腰吗?”
周彻:“不可以。”
安漾:“为什么?”
周彻:“跟我的腰没关系,是你不行。”
安漾:“?”
周彻:“不经操。”
思路完全被分散,周彻用词直白到他甚至反应不过来要害羞,想要为自己据理争辩,但是他实在太困了,一句像样的反驳还没有组织出来,意识已经涣散。
但是这句伤人的“你不行”深深烙印在他脑海,激起了他前所未有的好胜心。
“不是我不行,是你太行。”
周日下午回学校的路上,他见缝插针挑出这个话题。
周彻点头附和:“你说得对。”
安漾:“……”
安漾:“我是说真的。”
周彻:“真的。”
除了一眼望穿的敷衍,安漾看不见任何诚意,沉默两秒,又说:“其实是我没有准备好。”
周彻:“下次多给你两倍去超市的时间?”
安漾:“……”
说不清楚,辩解无用,看来只能靠行动来证明了。
这次他不敢找涂嘉星,涂嘉星太神了,料事如神,先前说的上的了台面的上不了台面的全中。
靠自己微薄的力量找了个偏方,真的很偏,说在浴缸里做的话承受方会轻松很多,嗯……安漾姑且相信了,并偷摸计划着找借口投入实践。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要紧事,他要和周彻搬出去住了,零零散散的東西多,书最多,估计得搬两天。
听到这个消息最伤心的不是艾飞,他已经靠厚脸皮技能和女朋友和好了,最伤心的是陈观南。
“我还没做好准备啊,以后就我跟大飞俩了,我不得被他烦死。”
“晚上他褒电话粥秀恩爱我连个可以吐槽的人都没有了吗?”
“要不你们再住个半学期一学期的,我这个人接受能力很强,你们当着我的面亲嘴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安漾:“……謝謝。”
不过更坚定他搬出去的决心了,他一点也不想在室友面前亲嘴。
两人特意挑了个周末,艾飞和陈观南自告奋勇帮他们搬,四个人把两个人两天的工作量一天完成了。
最后两个帮工同学齐刷刷瘫在沙发上不想动弹,安漾心怀感恩地帮他们端茶倒水切水果捏肩膀。
周彻订了餐送到家里,很丰盛的火锅,烫一煮开飘香四溢,沙发上两条尸体立刻满血复活。
最后吃饱喝足临走还打包了两份烫好的牛肉和毛肚,问下次还能不能再来。
“当然。”安漾送他们到门口:“来之前提前发消息,我们好买菜。”
两位义工欢欢喜喜走了,安漾回到家发现餐桌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垃圾打包着放在门口,回头看见他,还特意去冰箱给他拿了瓶水。
安漾拧开喝了点,周彻往餐厅走,他屁颠颠跟在后面:“我付多少房租合适呀?”
周彻关掉洗碗机轉过身,闲靠着料理台看着他:“安先生打算付多少?”
安漾认真比了个八:“原本打算这么多。”
周彻:“现在呢?”
安漾:“现在发现房子不仅能住,还三餐家务全包,所以我打算涨一点点。”
然后把手势从“八”變成“九”。
周彻看笑了:“你人还挺好。”
安漾咧嘴:“不能让房東吃亏。”说罢,也许是良心稍稍发现了一丟丢,于是万分诚恳又补充道:“不能让房东吃太多亏。”
“谢谢。”周彻帮他把手指收回去:“不过很遗憾地告诉你,房东不接收金钱支付。”
安漾:“那收什么?”
周彻:“肉偿。”
安漾:“?”
安漾惊了一下,第一反应想问这种虎狼之词可以这样直说的吗?
但轉念一想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很不纯洁了,用词委婉好像反而显得客套。
而且周彻表现得太稀松平常,他也不能反应太大。
于是迅速将惊讶的表情调整得从容淡定:“可以。”
可惜他的淡定维持时间太短,没几秒钟就破功了:“可是那样不就變成包养了吗?”
周彻眸色微微一闪,看起来对他这个说法有些诧异,可是很快这抹诧异就完全变成了满意,也不回答他,只是淡声问:“还有什么事没做么。”
安漾摇头:“没有,怎么了?”
周彻:“那就洗澡睡觉了。”
安漾:“喔。”
嗯?洗澡?
“等下!”他勇敢拉住往外走的周彻,发出诚挚邀请:“周先生,一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