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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送你I/笑死

    会所后门处。

    在等待降谷零的时候,绮月也没闲着。

    自从前段时间她将泽田弘树从辛多拉手里“偷”出来后,就陆续给他添置了各种电子产品,没有了过往的监视和网络限制,加上绮月的帮助,泽田弘树很快联系上了自己的父亲,坚村忠彬。

    霓虹当下的教育环境普遍比较封闭,不适合泽田弘树的成长,而且以他麻省理工学院的毕业学历,再让弘树跟普通的同龄人一起上学,恐怕很难让双方友好相处。

    想来想去,最好还是将他送出国,还得避开辛多拉公司的势力范围。

    去哪儿呢?

    绮月想起了自己的便宜舅舅。

    东国是个好地方啊。

    阿尼亚本身拥有读心的超能力,智商上是普通小孩,天性乐观开朗,弘树会喜欢和她玩的。

    便宜舅舅和舅妈,一个是他国情报人员,一个是杀手,但以他们对阿尼亚的爱护来看,两个人都不是利益至上的作风,看在阿尼亚和她的份上,就算发现泽田弘树的天赋,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利用和压榨弘树。当然,弘树若是自愿帮助他们,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绮月不会干涉。

    对了,爱尔兰威士忌也在东国,只要瞒住泽田弘树的能力,有她救过对方的恩情在,必要时候也能让爱尔兰给予帮助。

    什么?爱尔兰当初去东国就是被她发配去的?绮月望天,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但爱尔兰威士忌见过警校时期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这件事终究是个隐患。

    给泽田弘树父子订好去东国的机票,绮月关掉手机,望向通道尽头悄然现身,奔向她这边的男人。

    不知道复仇之后她还能不能活,得在那之前提醒降谷零,绝对不能让爱尔兰回国……

    “拿到手了?”绮月接过降谷零手中的小型手提箱,打开看了一眼,“九耳犬呢?”

    “解决了。”降谷零言简意赅地答道。

    见绮月随意扫了眼里面的药盒,包装都没拆就又扣上箱子,他挑眉问:“你不仔细检查一下是不是真的?”

    绮月哼笑一声,将手提箱扔回给降谷零,趁着没人追来,转身向会所后门外走去,意味深长地道:“真的假的,有那么重要吗?”

    如果本身这药就是假的,那没什么好说的。但要是这药真的有快速疗伤的特殊效果,想也知道降谷零不可能将这种好东西真的交给组织,估计等他们到了车上,手提箱就会被调包,那她现在检不检查又有什么区别?

    总而言之,交到组织手里的一定是假的。

    绮月能摸清降谷零的心思,降谷零自然也听得懂绮月的言外之意,嘴角顿时勾起愉悦的弧度。

    待回到马自达上,降谷零撕掉面具伪装,当即俯身对着绮月的脸颊亲了一下。

    “tsuki与我越来越默契了,这么光明正大帮我,必须给你奖励。”

    绮月眨眨眼,金发男人竖着手指比在弯起的唇边,脸上灿烂阳光的笑容仿佛要融化窗外的冬雪。

    “……”这算什么?

    一个kiss就想激励她以后继续帮忙?这什么廉价的Honey Trap!

    绮月努力忍着才没给他翻白眼,开始讨价还价:“如果这药真有快速治疗的效果,作为帮忙的报酬,我也要分一份。”

    “可以。”降谷零答应得很干脆,这个事他自己就能做主,随后半是遗憾半是试探地道,“如果tsuki能帮公安就好了,有你的加入,想必科研所能更快分析出药物成分。”

    绮月装作听不懂,理直气壮地回道:“我的专长不在药物研究上。”

    “那tsuki可就是谦虚了。”降谷零轻笑,没被她的避重就轻骗过去。

    想到他和hiro私底下调查的有关于绵星夫妇的情报,以及Dita此前在组织的医疗师定位,结合绵星绮月在警校拿出的超好用自制伤药,可见她说的“专长不在药物研究”,应当是指不擅长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银色子弹),但普通的药物绝对难不倒她。

    而如果她自小藏拙……

    或许认真深造起来,能跟雪莉的能力持平?

    绮月不知道降谷零在想什么,闭着眼假寐,打定主意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帮公安分析成分是不可能帮的,她要是踏进公安的地盘,还能自由出来吗?借用组织的医药研究室偷偷搞实验那就更不可能了。

    不过之后降谷零没再说什么,白色马自达安静地驶向前方。

    任务完成后,三人小组就地解散,按照规定,只需Dita带着特殊药物回医药研究所,而黑麦和波本可以自行行动。

    降谷零将绮月送到研究所门口,他却是没有权限进入。

    “你确定这就是九耳犬那里唯一的药物吧?”绮月下车前最后确认道,“别到时候验出来这是假的,恶谷会却还有一份真的,那咱们的任务……”

    “放心,没有。”降谷零抬手揉揉她柔软的头发,笑道,“我不会坑你的。”

    绮月心想,你最好是。

    “估计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要待在研究所里,你别主动联系我。”她嘱咐道。

    “好。”

    目送绮月提着手提箱进入研究所,降谷零打开手机,屏幕上赫然是贝尔摩德几分钟前发来的要求见面的讯息。

    降谷零陷入沉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方向盘,眼神逐渐幽暗。

    他此前一直没想通,如果贝尔摩德与Dita关系亲密,那会所这个任务,她为什么要让Dita来给他搭档?

    难道贝尔摩德不知道,在那种特殊场合,Dita完全是吃亏、被占便宜的一方吗?

    而且Dita看不顺眼波本,这一点包括琴酒在内很多人都知道,贝尔摩德就不怕他借着任务真把Dita怎么样?

    这个组织盛传的千面魔女,到底对Dita是个什么态度?友好?恶意?无所谓?

    只是没想到,不等他找机会旁敲侧击,贝尔摩德反倒主动来找他了。

    会是什么事?

    降谷零将熄屏的手机放好,重新启动座驾,车身流畅地转弯掉头,转眼消失在医药研究所门前。

    *

    白色马自达缓缓停在某偏僻路段。

    戴着遮阳帽和墨镜、打扮得像白领丽人的金色长发女人,由远而近走来,施施然拉开副驾驶车门。

    “砰。”

    车门关上,女人用涂着粉白色指甲油的手指勾下墨镜,美目上下打量着开车的英俊混血青年。

    略微沙哑的嗓音慵懒地吐露出一句:“把Dita吃到嘴里了?”

    绕是卧底经验丰富,可以演绎多种面孔的公安搜查官也愣了一下。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作为波本威士忌,要用怎样的状态面对贝尔摩德,没想到对方的开场这么……直白了当。

    “我以为这种事不用说你也知道,”波本回过神来,神色间自然而然流露出一丝好奇与疑惑,“毕竟人是你亲自送到我手里的,不是吗,贝尔摩德?”

    “看来这几天你过得很愉快。”贝尔摩德挑眉,意有所指地道。

    “我确实对Dita有些兴趣,事实证明她也的确是……”

    说到这里波本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精挑细选合适的词语。

    贝尔摩德顿时危险地眯起眼,“你没有伤到她吧?”

    “怎么会?”波本闻言扑哧一笑,随性地趴在方向盘上,眼神略微放空,仿佛在回味什么,含糊地道,“唔,就是一时没控制住……反正也让她吃药了。”

    “……”贝尔摩德眼皮一跳,深呼吸一口气,“吃药?”

    被打断回忆,金发混血青年歪头眨眨眼,含着暧昧笑意,从容而轻浮地评价道:“嘛,没办法,她那么美味,抱起来又很舒服,就稍微过分了一些,但我很满意啦,而且也没有真伤到她哦~”

    贝尔摩德忍不住暗骂了一句“死男人都一个德行”。

    “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呢?”紫灰色的眼眸里是淡漠和警惕,波本笑着调侃道,“总不能真是好心给我送女人吧?”

    “送也不会把Dita送你。”贝尔摩德冷笑一声。

    “所以果然还是有原因的?”波本耸耸肩,“洗耳恭听。”

    贝尔摩德叹了口气,抽出香烟,点燃,缈缈的白色烟雾缭绕而上。

    “你应该知道Dita曾在警方潜伏卧底的事了。当初她刚进警校的时候,我就有些担心,女孩儿太年轻,接触那些阳光下的鲜活生命,免不了会被吸引,虽然当时她表现得对情.爱丝毫不感兴趣……”

    随着贝尔摩德的述说,波本不动声色地垂敛下眼睑,掩藏眼底的波动。

    “但令人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贝尔摩德沉声道,“四年前,她救了一个警察,为此重伤昏迷四年。”

    波本结合前后文听着,感觉这个故事的走向不太对,但秉持着人设,他仍是适时地开口:“救警察?这不算叛变吗?”

    贝尔摩德摇摇头,蹙眉道:“Dita醒来后解释说,那个警察是她在警校的同学,她当时是想利用救命之恩,好在警局安全地潜伏下去,没想到炸弹会突然爆.炸。”

    “那就是一场意外喽?”波本惊奇地问,“你们就没调查?”

    “当然调查了,调查结果就是,突然的爆.炸的确是意外,而那个警察也确实与Dita没有情侣关系。”

    波本-降谷零:“……”

    他就说刚才感觉哪里不太对,合着是组织误以为绮月喜欢萩原才会去舍命救他啊!

    波本不禁语气古怪地道:“你们就这么放过这件事了?这么肯定Dita不会叛变?组织不是一向宁可误杀,也不放过一丝疑点的吗?”

    这一连串问题问下来,贝尔摩德误以为波本不满,对着车窗外弹掉烟灰,耐心解释道:“忘了跟你说,Dita从小就在组织长大,要不然当初潜伏任务也不会挑她去执行。”

    “当时还有Dita在组织的朋友作为她的联络人,只要不是想两个人一块死,Dita就不会叛变。”

    “而且在她醒来之后,完成的任务、提供的情报都不错,没必要揪着这点没证据的事不放。”

    说完,贝尔摩德瞥了眼混血青年,哼道:“她可跟你们这种半路加入组织的人不一样,波本。”

    波本噎住:“……”

    同时在大脑中快速梳理着一长串情报,从中捕捉出可用信息。

    绮月果然是从小在组织长大,所以备受信任。

    还有所谓的联络人,绮月的朋友……那个时间点出现的人,是宫野明美吧?

    组织不仅以宫野明美控制雪莉,还挟制绮月?

    波本故作不耐烦地问:“那跟你把Dita送到我手上这事有什么关系?”

    “你听我说完。”贝尔摩德吸了口烟,头疼地道,“我本以为Dita不会被警察吸引,但这次我从国外回来之后发现——Dita已经不是雏了。”

    “……哈?”

    波本嘴角抽搐,也不知道应该先吐槽哪一点,卡壳了一下,才抓住重点。

    “所以为什么肯定是警察?难道潜伏期间还不许人家随便……谈个恋爱了?”

    波本说得隐晦,贝尔摩德却很直白,斩钉截铁地道:“她就算是约房也会有痕迹,我也不会管这事,但偏偏就是查不到是谁,那对方就一定是警察系统里的人!”

    波本:“。”

    啊,某种程度上,贝尔摩德说的都是对的呢。

    “这还不算Dita叛变?”波本表面不悦,实则艰难维持着人设,心情复杂地道。

    “这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贝尔摩德暗含威胁地看着波本,“你明白我的意思,波本。”

    “所以你借由这个特殊场合的任务,把Dita送到我手上,让她和我产生实质性关系,是想拖我下水?”波本敏锐地指出这点。

    “你不是说你很满意吗?”贝尔摩德勾唇浅笑,刺了波本一句。

    波本偏头,眼神陡然暗沉,冷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Dita恐怕对那个男人余情未了,但她并没有再跟警方有接触,我不想让她因为这点事背上叛变的名头。”

    贝尔摩德刻意放缓语气,诱惑道,“既然波本你擅长玩弄人心,揣摩人性,那想必让Dita改变心意,把心放到你身上,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吧?”

    “……”

    波本皱着眉,死死攥着方向盘,才克制住情绪波动,没有笑出声来。

    这算什么?

    给他理由让他正大光明得去勾引自己的恋人?

    见混血青年还在思考,贝尔摩德加大筹码:“作为回报,你有需要的时候我可以帮你。”

    这次波本挑眉,爽快应下:“行,交易达成,千面魔女的人情可不好得到。”

    “不过波本你可不要用感情伤害她,”贝尔摩德掐灭烟蒂,半是教导半是警告道,“教她知道情.爱滋味就行了,别让她对你死心塌地。”

    波本瞬时嗤笑出声,表示对感情的不屑。

    实际内心想的是:那必然是让tsuki对他死心塌地才好!

    “对了,”贝尔摩德最后提起一件事,“虽然Dita将那个男人藏得严严实实的,但根据她的性格,和过往发生的事情推断,极有可能就是四年前她舍命救下的那个警察。你去查查他。”

    波本-降谷零:“………………”

    所以说。

    为什么老把萩原研二和绮月拉扯到一起啊!

    怒!——

    作者有话要说:

    零零:很气!

    萩原:研二酱要冤死了!都多少章不出现了,怎么这吃醋的回旋镖还能扎到我身上呢?!

    零零:(一本正经点头)嗯,贝尔摩德让波本勾引tsuki,把她的心从背后的男人(降谷零)身上勾过来(噗嗤哈哈哈哈)

    绮月:???贝尔摩德,你是我亲妈吗!操心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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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情I/换情报

    贝尔摩德误以为藏在绮月背后的男人是她曾经救过的萩原研二。

    贝尔摩德让他勾引绮月使其“回心转意”。

    两条信息在波本大脑中来回转,让他颇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知道了,我会去调查那个警察。”波本挑眉,嘴角的笑容弧度不变,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但我不喜欢跟别人分享’所有物‘,既然贝尔摩德你找了我,那就不能再找其他人了哦,在我主动放弃之前。”

    要是哪天从组织里再冒出一个男人,说是贝尔摩德让他靠近绮月……呵。

    紫灰色的眼眸闪过锋锐的冷光。

    被混血青年这样眼神盯着的贝尔摩德,无所谓地耸耸肩,声调上扬,笑着调侃道:“啊啦,那你可要努力点,尽快达成目的,波本,但记得,不要……”

    “伤害到她。”波本打断她的话,笑容灿烂,眼含兴味,接道,“对吧?”

    *

    绮月还不知道贝尔摩德在背后把她“卖”给了波本威士忌。

    组织并没有给她分配独立的实验室,提着手提箱进到医药研究所之后,绮月先去找雪莉。

    “什么东西?”

    绮月略过未成年不该听的部分,简单说了一下本次的任务过程。

    “据说是可以快速疗伤的药物,今天刚到手。你随便验验就行。”

    听完后,雪莉心里就有数了。

    “你不是早就制出过治疗效果绝佳的药膏吗?组织怎么还搜集这种东西?”雪莉打开手提箱,拆出一支药膏,取样,送入特定的仪器内开始检验大略成分。

    “那怎么能一样?”绮月懒散地趴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人家这个药说是涂上就见效,我的药可没这么快。”

    雪莉讽刺地勾唇一笑,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句:“想法挺不错。”

    她们都觉得能够快速疗伤的特殊药物的真实存在度几乎为零。

    但绮月知道手提箱被降谷零调包过的,所以还挺好奇里面的“药膏”其实是什么。

    不过仪器出分析结果需要时间……

    “嘀——”

    绮月和雪莉同时看向仪器显示屏。

    “这么快?”

    “好快。”

    “咦?”绮月探着头迟疑地道,“这个成分和配比……看着有些眼熟。”

    雪莉皱眉点头:“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绮月疑惑问道:“你也觉得眼熟?”

    雪莉托着下巴分析道:“仪器出结果这么快,难道组织对此有过存档?组织里的药膏……啊。”

    雪莉由此想到什么,下意识地看向绮月。

    “?”

    绮月在少女微妙的眼神中突然福至心灵。

    “不会吧?这是我的配方?我制出来的那个?啊这……”

    一时间她们都沉默了。

    雪莉是心道,真好笑,组织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情报又费时间又费人力,下了这么大的成本,得到的却是组织里本来就有的东西,哈!

    而绮月心想,调包的药膏肯定是公安的杰作,难道她当年在警校留给降谷零的药膏他一直没用完?不仅如此,他还让公安的科研所解析出成分、都能实现量产了?!

    雪莉&绮月:把这玩意上交给琴酒/降谷零肯定是故意的,嘲讽意味过于浓厚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沉默半分钟后。

    走出雪莉的实验室,面对空无一人的走廊,绮月握着拳头,恼怒地低吼道:“情报是假的!药是真药,可根本没有那种特殊效果。可恶!这下一定要让恶谷会好看!”

    “咳,”雪莉关掉分析仪器,若无其事地跟着出来,道,“也不算是完全假的吧,毕竟这药膏也确实比一般的疗伤药要好,恶谷会的人不清楚药膏的来源,把它当珍品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就这样上交……”绮月望着天花板,一副惆怅为难的样子。

    “没事,就算有失误,那也是最初提供给组织情报的人的失误,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的任务只是配合着把药带回来而已。”雪莉平静地安慰道。

    绮月想了想,唏嘘道:“说的也是。”

    “别想太多,”雪莉前面带路,“走吧,带你去看看那边的实验。”

    验证身份进入新的实验室区域,离开走廊监控摄像头的范围后,小姐妹俩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皆有促狭的笑意从眼底泛起。

    医药研究所几乎处处是监控,她们不能自由交流,绮月索性换了话题,问雪莉带她去的地方:“这边的实验是什么?”

    雪莉抱着手臂,情绪不高,淡淡地道:“[银色子弹]。”

    绮月望着前方的金属门,驻足皱眉,连连发问道:“不是说让琴酒他们在外面找任务目标作为实验体吗?怎么内部也在做实验?哪来的实验体?他们从外面抓人?”

    雪莉摇摇头。

    作为宫野夫妇的女儿,又是组织研究所的天才科学家,她能够知道的内情要比Dita多得多。

    雪莉解释道:“他们不太敢从外面抓人,现在社会不是过去,一个两个还好,太多人失踪势必会引起警察的注意。但不抓人,组织内部的'废物'也够用了。训练不合格的、任务失败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这样的成员,只要没死就都扔到实验室了。”

    说到这儿,雪莉侧首看向绮月,眼神稍显复杂,轻声道:“卡尔瓦多斯也在这里。”

    绮月听后只是怔愣一下,就恢复了平静,似是随口一句,似是别有深意道:“我跟他之间的恩怨在还他那一枪之后就抵消了。”

    雪莉松了口气:“这样吗……”

    绮月想,当然不是那么简单。

    或许在雪莉或者其他组织成员看来,卡尔瓦多斯差点弄死她,她只还一枪,算是很心软了。

    但事实上,是她为了身无嫌疑地回到组织,污蔑卡尔瓦多斯是卧底在先,并往他身上增加了不少嫌疑。不过这些不能跟任何人说。

    从自身出发,卡尔瓦多斯死了对她是有好处的,不然他日复一日辩解自己不是卧底,难保朗姆或者谁生疑——事实上,朗姆、甚至琴酒确实觉得一些事情有疑点,不然卡尔瓦多斯早就在酒吧的禁闭室被处死了,还调查什么调查。

    但绮月没想要亲自动手杀他。

    这是在组织里,她一动手难保不会被发现,反正事已至此,能不能活下去全看卡尔瓦多斯自己的运气。

    绮月跟雪莉说什么“恩怨抵消”,目的只是在对雪莉表明,卡尔瓦多斯被扔到实验室里来并不是她的主张,她也没插手过这件事。

    见茶发少女偷偷松了口气的样子,绮月无奈地笑笑,含着浅浅的悲伤,平淡地道:“我不否认我手上有血,但就算杀人,也会给对方痛快的。”

    “……”雪莉张张嘴,最终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绮月很清楚雪莉的反应是因为什么。

    这个神情清冷却心思敏感的少女,不希望已经跳出组织医药圈的绵星绮月,变得像宫野志保一样,用所谓医学实验的方式成为一名刽子手,不管是主动还是逼不得已。

    ——这种想法很天真,就像绮月所说,不用这种方式,就不是杀人了吗?

    但却是宫野志保已经实现不了、而寄托在她身上的渴望。

    所以绮月感到无奈和悲伤。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雪莉。

    “卡尔瓦多斯是以什么原因送来的?”绮月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雪莉回忆道:“说是他多次任务失利,还可能与FBI或者警方有接触。”

    那也就是说,卧底的名头并没有锁死在卡尔瓦多斯身上喽?也是,如果真的确定是卧底,大概率就被琴酒直接处决了吧。

    绮月思索着,“多次任务失利”这个好理解;“可能与FBI接触”说的是贝尔摩德那次完成任务后莫名其妙遭到FBI的追捕;“与警方或有接触”……只有可能说的是她回组织时,米花港的那次爆炸了。

    奇怪,朗姆和琴酒没有查到那车炸弹出自警视厅SAT长谷川崎身上吗?怎么把这事和卡尔瓦多斯挂在一起了?

    绮月记下这个疑问。

    “走吧,我们回去。”

    [银色子弹]实验室的金属门就在前方,然而绮月没兴趣去亲眼见证卡尔瓦多斯的下场。

    前世卡尔瓦多斯只是不幸被朗姆挑中执行狙杀她的任务而已,就算对方真的备受折磨得死了,她也谈不上开心。

    罪魁祸首的朗姆还活着呢。

    两人重新回到雪莉的实验室。

    这里灯光明亮,墙壁、地砖、桌椅全是一尘不染的冷色调,连构造的氛围都彰显着冰冷与理智。

    茶发少女继续手头的工作,绮月不打扰她,托着腮慢慢翻阅她的研究资料。

    房间内只有键盘敲打的清脆机械音、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无声弥散的咖啡浓香。

    在这些白噪音下,绮月渐渐有些走神,趁着这无人打扰的时间,大脑依照习惯,自动开始梳理复仇计划,搜寻或许遗漏的线索。

    其实复仇也不光是为了上一世的绵星绮月。

    据朝雾宗司(玛克白兰地)死亡前所说,她父母的“意外去世”疑似与组织的boss有关。

    但卡尔瓦多斯的事提醒了她:boss不会亲自动手,就像朗姆要杀她需要卡尔瓦多斯开枪一样,boss行动的执行者一定是他的左膀右臂。

    结合年龄考虑,应该不是少年时期的琴酒;她父母救过贝尔摩德,后者再恶趣味也应当不至于杀了人还对她好。

    那么极大的可能就是朗姆带人制造的意外。

    除此之外。

    之前她接过boss的电话,绮月事后自省,发觉那时候她很冷静,可这说不通:父母之死源于boss,为何她对朗姆复仇的心比对boss还要强?

    偶尔深夜无眠,绮月会对自我产生矛盾的质询,疑心她是不是对自己的死执念太深,或者是因为父母去世的时间已经太过久远,她才会如此自然地忽略父母的仇?

    这个认知难免会让绮月内心煎熬。

    她让降谷零帮忙查找藤木相原,她父母最初私人医院的助手,但绮月没抱太大希望,毕竟那个时间点父母还没有被招揽进黑衣组织,藤木相原知道的无非是她小时候的事,对复仇作用不大,只是她手头实在没有线索了,才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试一试。

    也不知道降谷零有没有查出什么?

    *

    傍晚,降谷零来接绮月。

    面对金发混血青年阳光温暖的笑容,绮月一阵无语。

    几个小时前,她说这几天可能要住在医药研究所,是因为考虑到解析药物成分需要时间,但没想到,降谷零拿来调包的药膏就是她的“作品”!

    这个男人不提早告诉她,偏偏卡着时间来接她回家。

    呵,狡猾的公安警官!

    “砰。”绮月上车关门,故意哼了一声。

    降谷零秒懂恋人的小脾气,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一边开车,一边也不耽误他温声哄人:“哎呀,这不是想给tsuki突然提前下班的惊喜和快乐吗?”

    绮月:“……”

    虽然但是。

    是挺快乐的。

    绮月好奇地问:“所以那调包的药膏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

    降谷零抬手摸摸鼻尖,干咳着,眼神躲闪,在红眸女人纯然好奇的目光中,言语却是与行为不相符的坦然。

    “你在警校给我的药膏我没舍得用完,不过那是你的自制品,我之前只是留作纪念,并没有打算交给公安。是在这个任务过程中,思考该用什么药膏来调包时,临时想到的。”

    “。”绮月眨眨眼,第一反应是,他还真把那药膏一直留着了?

    解释完后,降谷零满含歉意地道:“抱歉,时间太紧张,要找到一个同样有治疗效果、似假非真、似真非假的药物来合理地糊弄组织,多少是有些困难。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解析成分是我的错。”

    “这件事就算tsuki不提,我也会跟你说的。我打算以公安的名义向你购买这个药膏的配方,你愿意吗?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当没有这回事情,我也会禁止科研所那边的研究。”

    “没事,药膏就是拿来用的。”绮月并不在意这个,直言道,“事实上,组织内部也在使用,但自从我离开医疗组之后,这药好像就只在代号成员之间流转了,底层成员接触不到。”

    降谷零回想他最初卧底进黑衣组织并从国外回到国内的那一年,他在医务室听到的有关于Dita的对话,当时的底层成员确实是和医生在说“可惜没有Dita的药”。

    至于他和hiro,为了自身安全,也是谨慎起见,这些年即使受伤也多数是自己或者幼驯染帮忙治疗,基本不去医疗室,所以不清楚这药会不会给代号成员使用。

    高层在组织内部拿着绮月的药搞垄断和控制吗?真是在各种方面把底层成员当炮灰用啊,也难怪底层成员会不择手段往上爬。

    降谷零眼神发冷,但这些情况他没有对绮月说,神情自若,“那这件事我就自行处理喽?”甚至开玩笑道,“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

    绮月反应了一下,才明白降谷零的意思,她哭笑不得道:“你还真要买配方?不用啦!而且我现在的身份……你要跟我做交易?想什么呢,别给自己找麻烦。”

    降谷零头疼地暗暗叹气。

    倒也不用一直提醒我,我们(明面)的立场对立,虽然你是在关心我。

    “你别管了,我会处理好的。”

    不准备让绮月纠结,降谷零轻松笑着,又随口聊了两句,非常自然地转开话题。

    “对了,我查到藤木相原还在群马县。”

    “啊?”

    绮月一时不知道该惊叹降谷零的调查速度,还是感叹这些年过去了,藤木相原竟然还在群马县。

    “你要去找他吗?”降谷零问。

    绮月想了想,斟酌道:“找还是要找的,但不能引起组织的注意。”

    “嗯。”降谷零应道,伸手问绮月要别墅钥匙。

    绮月正思考怎么去群马县,闻言没想太多就将钥匙交了出去,直到白色马自达停进别墅的车库里,她才后知后觉。

    往常为了不让组织发现他们密会……约会……幽会……私会……咳咳,还是用见面这个词吧,降谷零都是把车停得远远的,或者附近隐秘的地方,这次怎么这么光明正大?

    “你把车停进来没事吗?”绮月提醒他。

    “不要紧,”金发男人眉眼弯弯,笑得意味深长,咬着字眼重复道,“以后都不要紧了。”

    绮月:“???”

    她追问为什么,但降谷零只是笑,却不回答,笑得她浑身发毛。

    降谷零仿佛幻视到小狐狸的尾巴毛都要炸开了,忍笑拉着白金发女人的手进到别墅,慢条斯理地道:“你想去群马县的话,最近就有个机会。”

    绮月立马精神抖擞地追问:“什么机会?”

    降谷零笑而不语,倚着沙发将绮月抱在腿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手指慢慢挑开她高领衬衫的扣子,指腹若有似无摩挲着她还泛着红紫的脖颈和锁骨。

    暧昧在空气中不言不语地发酵,隐晦的需求无声胜有声。

    绮月缓慢地眨眼,伸手揽住金发青年的脖子,微侧脸吻上去。

    降谷零噙着笑,享受着爱侣的主动,舒适地眯起眼,待绮月控制不住气息变得紊乱后,才接过节奏,在唇齿间与她厮磨。

    滚烫的吻顺着女人修长的颈子下滑,忽轻忽重地含.咬的她的喉咙,像在舌尖玩弄一颗去掉壳后软弹的荔枝,细碎的气音无法自制得从绮月喉间发出,如泣如哼。

    手指忍不住揉捏着她薄薄的耳垂,将小巧的软玉搓揉得发烫发热,热度蔓延到她的脸颊和眼尾,摇曳出一抹绯色。

    茶红色的眼眸逐渐漫上迷蒙的水雾,降谷零注意到后,微微放开她,低哑的嗓音似是紧贴着绮月的耳膜在轻声问:“可以吗?”

    绮月歪着身子靠在降谷零肩上喘息,闻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但水淋淋的眼眸毫无威慑力,反而让金发男人的喉结克制不住滚动、吞咽,徒劳地缓解虚无的焦渴。

    “你能不能别、别成天……”

    被降谷零幽深且灼灼的紫眸看得脊骨颤栗,绮月说不下去了,红着耳根握起拳头冲着他的胸膛就是一锤。

    降谷零假装吃痛地缩缩肩膀,顺势将绮月抱得更紧,委屈地蹭着她耳鬓,含糊道:“那怎么办啊,tsuki,我们可是恋人,让我不亲近你是不可能的……我都想将你融进我的身体里。”

    恶狼占有欲发作,故作矜持得将小狐狸压在最安全的肚子下面,庞大的体型可以把狐狸整个埋起来,连尾巴尖都被恶狼抿在犬齿间,一根毛毛都不让外界看见。

    被想象中的画面骇到,绮月生无可恋地闭闭眼。

    她使劲推推降谷零的脸,坚持地问:“你先说,最近去群马县有什么机会?”

    降谷零唇角上扬,抓下按在他脸上的柔荑,干燥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得捏着绮月微微湿凉的掌心,详细说道:“你还记得板仓卓吗?之前组织让你配合我去接近他,询问未知软件的开发进度。当时我觉得奇怪的点在于,如果这个软件特别重要,那么组织为什么会让对此一无所知的我们去接触板仓卓呢?”

    “是,听琴酒的意思,以前与板仓卓联系的一直是龙舌兰。”绮月补充道。

    “让你……Dita去的话,还能说得通,但我目前可不是能够接触这种机密的高级成员。”

    作为公安卧底,谨慎小心是本性,多思多想是常态,对任何事都绝不能抱有侥幸心理,降谷零对自己的地位和组织严格的等级架构看得很清楚,最受高层信任的是组织自己培养的人才,和从小、甚至两三代都服务于组织的人,像他和诸伏景光这种中途外来的,始终都离真正的核心隔着一层。

    “那你现在搞明白为什么让你去接触板仓卓了吗?”绮月疑惑地问。

    “因为组织怀疑龙舌兰不够尽心。”降谷零似嘲讽似无语地笑道。

    “?”绮月直白道,“没听明白。”

    降谷零没卖关子,解释道:“板仓卓开发软件的进度几近停滞,组织不确定到底是板仓卓真遇到了瓶颈,还是作为联系人的龙舌兰消极怠工,于是借着那次常磐集团的游戏发布会,由我再次试探板仓卓,确定是什么原因。”

    接着,降谷零跳跃式得提起另一件事:“最近组织又要派龙舌兰去群马县追问板仓卓软件开发进度。”

    绮月却听得恍然大悟,接口道:“明白了,游戏发布会试探之后,组织确定是板仓卓的问题,于是恢复了龙舌兰的联系人身份……等等,去群马县?”

    “嗯,板仓卓在群马县度假。”降谷零道。

    绮月感觉公安先生就是个情报包袱,拎起来抖落抖落,不知道还能掉出什么信息来。

    “那我又要怎么借机去群马县呢?”绮月茫然问道,“我跟龙舌兰没什么交情,跟软件开发的任务也没有交集,想跟着去都没有理由。”

    降谷零看着绮月,紫眸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嘴角缓缓勾起弧度,拉出温柔而蛊惑的笑意,柔声缓音道:“既然上次游戏发布会是由我们去的,为什么我们不能再次替代龙舌兰呢?”

    绮月:“……”

    格局打开了。

    她对降谷零比了个大拇指。

    眼珠骨碌一转,绮月依偎在降谷零怀里,眨巴着眼问他:“zero,你准备怎么做啊?”

    “很简单,就是……”降谷零刚开了个头,却敏锐地觉察到小狐狸隐形竖起的耳朵,他警惕地住嘴,心思流转间,似笑非笑地问她,“tsuki,你该不会想着什么先下手为强,套出我的计划抢先一步实施,然后抛开我独自去群马县吧?”

    绮月脸上无辜的表情顿时一僵,在金发男人危险的眼神注视中,把头一低,咕噜咕噜地蹭着他的颈窝,试图萌混过关。

    其实她知道套降谷零话的成功可能性不大,但总要试试的嘛咳咳咳!

    被恋人撒娇的降谷零又想气又想笑。

    “啊!”

    突然被扛起来扔到床上,绮月头晕了一瞬间,再想爬起来就被从天而降的男人压制住了。

    铺天盖地般的湿吻落下来,带着浓浓的爱恋和些许惩罚的力度,将热切的情动吻进到肌肤深处,由深至浅晕染出绯红和热度。

    从女士衬衫到男士西装裤,地毯沉默地承接着一件又一件。

    降谷零调整着气息,仔细撩开绮月散落的长发,顺着她背部与被单的缝隙,灵巧地挑开隐蔽的衣扣,另一手贴合在她的腰腹爱抚,含笑哑声问:“休息了这两天,身体是可以承受的吧?”

    “不可——唔!”绮月果断发出拒绝,被早有预知的降谷零笑吟吟地捂住嘴,再含住她的咽喉轻咬,音调亢奋的“唔唔唔”立刻变成了低微呜咽的“呜呜呜”,如同讨好的服软。

    然而这只是表面的掩饰。

    降谷零手疾眼快地卡住绮月的牙关,让她暗中咬人的动作落空——话说,他们每次做前来一次真实的、程度或大或小的打架似乎已经是常态了。

    “真不乖啊,tsuki。”

    降谷零倾身舔.吻她茶红色眼眸的轻薄眼皮,没多久,纤长卷翘的睫毛便湿漉漉地黏在一起,模糊了绮月的视线。

    “zero才坏。”

    绮月不满地咕哝,下意识地想揉眼睛。

    降谷零制住她的手,坏心眼得不让她碰。

    热烘烘的怀抱和渐入佳境的氛围,让他的女孩儿逐渐大汗淋漓,鬓边长发尽数沾湿。

    “好像春天淋雨的猫咪……小可怜。”

    既怜爱她的受困,又想调笑作弄她,降谷零遵循满涨心怀的爱意,听从内心的旨意,悉数放任不加掩饰的欲.念在绮月身上作祟。

    甚至恶劣得以长舌堵住她尖叫宣泄的途径,偶尔吝啬地给她呼吸的时间,降谷零餍足地喟叹:“tsuki真软……”

    再翻身将瘫软的女孩儿抱在自己身上,盈盈一握的腰肢可以攥在手心掌控,凹陷的腰窝恰到好处地置放指肚,拇指可以沿着单薄紧实的腹肌上起伏的曲线边缘徘徊。

    如果向里摁下去,可以听到恋人颤抖的呜咽哭泣,声音的味道极其甜美,连舌根都泛着不存在的甜意。

    降谷零克制地抚摸着绮月潮红的脸颊,紫灰色眼眸氤氲温柔,瞳孔兴奋地收缩、放大。

    “再为我哭一次吧,小月亮……”——

    作者有话要说:

    绮月:(扒拉零零)情报在哪里?!

    零零:(慢慢吞吞)情报需要交换。

    绮月:好,交换,你要这个情报,还是这个秘密?

    零零:(解开衣扣)(无辜勾引)我要tsuki主动。

    绮月:滚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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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章 互演I/互骗

    在付出了令公安先生满意的“酬劳”之后,绮月心安理得地窝在医药研究所等待结果,期间她翻看了雪莉新研究项目的所有资料,是学习也是打发时间。

    为保险起见,绮月还联系已经身在东国的弘树帮她从网络上调查藤木相原,尤其查他的银行流水和花销情况,确定藤木相原极其亲属与组织无关。

    两天后,降谷零如约而至,开车来接她去群马县。

    绮月感叹公安先生的效率之高,再次好奇地问:“你是怎么办到的?”

    “This is a secret.”

    等红灯的间隙,金发青年一歪头,露出俊美面容,笑容神神秘秘的,紫灰色的右眸对她轻轻眨了个wink,带着俏皮可爱。

    简单的小动作他做起来清爽又自然,明明没有刻意撩拨的意思,但就像是在撩人心弦。

    不过wink接收对象-绮月本人却无动于衷。

    怎么说呢,就这种程度,跟降谷零在床上想要引导她时不动声色展现的魅力与诱惑相比,实在是差远了。

    绮月挥去脑海里自主浮现的不能播画面,挑眉道:“秘密?你跟贝尔摩德待时间长了,把她的一些神秘作风都学过来了啊。”

    知道绮月是在开玩笑,降谷零并不紧张,笑了笑,义正言辞地道:“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只是偶尔跟贝尔摩德组队,顺带交换情报而已,毕竟她是组织重要的高级成员啊。不过神秘主义做派的名头用来掩饰日常行踪确实挺好用的。”

    降谷零没说的是,在设法使龙舌兰去不了群马县之后,联络板仓卓的事本该由贝尔摩德亲自负责,但他试着以“你不是要我勾引Dita吗?二人在外地独处就是很好的机会”这样的理由来试探贝尔摩德,对方就很爽快得将这件事交给了他。

    「我本来是打算打个电话的……那波本你就带着Dita跑一趟吧。」

    从贝尔摩德话里不以为意的态度来看,降谷零判断这次联系板仓卓确实是一次例行询问。

    “掩饰行踪吗?那倒是可以。”绮月不知道降谷零隐藏的信息,说着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昨晚熬夜了吗?”降谷零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感知却没有错过绮月的一丝一毫动静,贴心地提议道,“把座椅放平睡一觉吧,到了我叫你。”

    “唔,看资料看得有点久……那我睡一会儿,”绮月揉揉眼睛,提醒道,“你不要疲劳驾驶哦,累了就换我开车。”

    她可太知道降谷零忙起来可以整夜通宵的事实了,这可是能把她折腾得晕过去,再抱着昏睡的她单手处理工作的狠人呢。

    哪怕不累,降谷零也不会拒绝来自恋人的关心,他笑着应下:“好。”随即将车速维持在平稳的状态。

    绮月闭着眼躺下,很快就进入了睡眠周期。

    也许是潜意识里就没意识到,也许是意识到了故意忽略,两个人都没有提明明可以让绮月去更宽敞的后座补觉的建议。

    时间如同车窗外的沿路风景悄然而过,在密闭空间内营造出令人安心的暖融氛围。

    途径加油站的时候,车子短暂地停下,降谷零从置物箱里找出矿泉水,温热的大手摸摸睡梦中女孩儿的脸颊,托起她的后脑,低声哄叫她:“tsuki,喝点水,你嘴唇都干了。”

    外面天气冷,车内始终开着暖气,长时间睡觉很容易造成体内缺水。

    绮月还未完全醒神,茶红色的眼眸半睁半眯间,便被降谷零连续以口哺喂了小半瓶水,一点点滋润干燥的喉舌。

    她尽数吞下,舒服地哼唧一声。

    降谷零抹掉两人嘴角溢出的水液,轻笑:“好乖。”

    舔舔绮月被水液莹润的唇珠。

    “继续睡吧……”

    温柔磁性的嗓音引着她重新坠入梦乡。

    ……

    藤木相原目前在群马县一家医院上班,任职心内科的主治医生。

    白色马自达抵达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后,降谷零才彻底叫醒绮月。

    “tsuki?我们到了,醒醒?”

    “嗯……”

    绮月在迷迷糊糊中第二次听到熟悉无比的声音,嘤咛应和着,意识还没完全清醒,被托着上半身抱起来的时候也没抵抗。

    降谷零隔着变速档倾身过去,让白金发女人面对面、侧着脸抵靠在自己肩头,以手指为梳,慢慢抚摸并理顺好她略微凌乱的长发,再有节奏得揉捏她的后颈,缓声细语。

    “tsuki?”

    如此过了几息,绮月才迷蒙地睁开眼,清澈透亮的紫灰色眼眸正专注地看着她。

    绮月揉揉眼睛,无意识地咕哝着:“奇怪,怎么这么困……”

    降谷零拂开她额前挡眼的碎发,温声道:“这几天是不是在研究所累着了?反正我们还要在群马县多待几天,事情不急着一口气做完,今晚就早些休息。”

    累着了?有吗?

    emmm或许她不该熬夜翻资料?

    绮月眨眨眼,清醒后,大脑的思路变得更加清晰,她果断道:“还是尽快完成任务吧,免得组织那边催促。藤木相原这里我自己来就好,你去找板仓卓吧。”

    降谷零思索片刻,叹气道:“也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绮月比了个okk的手势,穿好外套,拿着手提包下车,向电梯方向走去。

    白色马自达随后离开停车场。

    刚才还温情脉脉、耳鬓厮磨的情侣转眼间不得已分离,距离越来越远。

    绮月沉默地站在电梯厢内,金属门映出她模糊而没有笑容的脸。

    降谷零紧紧抿着唇,驾驶车子在车流中灵活而快速穿梭。

    不在同一空间的他们,此刻却不约而同地表露出一丝凝重,并且——

    长舒了口气。

    *

    绮月来群马县之前就假作病人提早预约了藤木相原的诊疗时间。

    此刻她坐在心内科的诊室外,等待里面的病人离开。

    想到刚才在停车场,降谷零一副要陪她一起来找藤木相原的态度,绮月就眼皮直跳。

    虽说是降谷零帮她找到藤木相原的不假,但她可不希望接下来跟藤木相原的谈话被降谷零听到,哪怕藤木相原不一定知道太多有关于她父母的私事。

    毕竟凡事就怕万一嘛。

    还好她把工作狂的公安先生劝走了。

    绮月唏嘘地想,对不起了,zero。

    ……

    还好有藤木相原牵扯绮月的注意力。

    降谷零庆幸地想到。

    种种迹象表明,板仓卓帮组织开发的软件一定非常重要,甚至他有预感,只要能搞清楚这个软件的性质和内容是什么,说不定就能探出黑衣组织存在的核心。

    上次在常磐集团的游戏发布会上,人员混杂,他与板仓卓只是初次见面,并不适合进行深度谈话。也许这次他去见板仓卓能有所收获,前提是绮月不能跟着。

    一是之前的考虑,因为担心绵星绮月在面对执念时,或许会做出帮助组织的选择;二是降谷零私心里不愿意她接触这么危险的事情。

    ——哪怕这次任务明面上只有他去见板仓卓,但降谷零仍然慎而慎之,警惕暗中可能存在的眼线。

    正好,群马县有藤木相原的存在可以吸引绮月的目光。

    降谷零了解自己的恋人,绮月还没有做好准备跟他分享她的全部过往,所以在不确定藤木相原具体知道哪些信息之前,绮月是不会让他跟着一块儿去见人的。

    果然,在停车场,绮月提出了分头行动的建议,他自然是假作思考后配合地答应。

    下车时,眼角瞄到放在车门内侧的矿泉水瓶,降谷零眼神微闪,拿起水瓶,将里面剩余的水全部倒入附近的绿化带里。

    不过没关系,他总有办法知道绮月和藤木相原谈了什么……

    对不起了,tsuki——

    作者有话要说:

    绮月:机智如我!

    零零:嗯……(点头微笑)

    今天是短小君,作者菌又烧了(锤桌)

    你们可以猜猜零零做了几步(狗头

    绮月又知不知道(狗头

    谁在大气第五层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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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窃听I/发现

    近二十年的时间过去,藤木相原如今已经年近半百,但当绵星绮月报出自己的名字后,这位戴着圆框眼镜的儒雅医生仔细端详着本次预约问诊的年轻女士,目光在她茶红色的眼眸上多做停留,神情一阵恍惚。

    “是……绮月?”

    绮月没想到藤木相原竟然还记得她,她瞬间就遗弃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改为做出疑惑迟疑的样子:“您认得我?”

    “认得,怎么会不认得。”藤木相原看起来很高兴,眼角眉梢的笑纹不断加深,“你父母早年间开过私人医院吧?我是你父亲的助理,你那时一放学就会到医院里来等爸爸妈妈下班,我们经常见面,有印象吗?”

    绮月假作思考,不确定地道:“您这么一说……我好像是有点印象。”

    “没事,那时候你年纪还小呢,想不起来也很正常。”藤木相原宽慰道,主动给绮月倒了杯水。

    绮月连忙起身接过。

    她很少跟父母一辈的人打交道,但长辈喜爱的性格无非是礼貌懂事、乖巧伶俐等等这一类,绮月便往这些方面表现,很快就让藤木相原打开了话匣子。

    已是中年的医生充满回忆得叹了口气,感叹道:“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你父母还好吗?当时绵星医生说有大公司招揽他,正好那一阵子医院经营不善,他便想关了医院,和你母亲一起入职那家公司。你们一家走得也太匆忙,给绵星医生打电话也时常不接,后来干脆就联系不上了。”

    说到最后,藤木相原的语气多少带上了点抱怨,可见当年他和绵星夫妇的关系确实不错。

    绮月面带微笑,认真倾听,偶尔应答两句,被问及父母是否安好,她声音轻柔地道:“爸妈前几年做研究累着了,身体也不大好,索性就辞职环游世界去了,我现在也经常联系不上人呢。”

    藤木相原愣了一下,哭笑不得道:“这两个人……不过这种,确实是你父亲能做出来的。”

    “是吗?”绮月本是随口一说,闻言有些惊讶,记忆中的父亲对她和母亲一直是温和宠溺的。

    藤木相原像是看出了她的意思,笑着道:“对待家人当然跟对待外人不一样。绵星看着随和,实际上做事雷厉风行,相当干脆,最初选择自己开医院,也是因为不能接受在其他医院的……啊,说得多了,那都是些陈旧往事。总之,你父亲可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呢。”

    绮月懵懂地点头,也没追问。

    或许父亲年轻时是遭遇了不公正待遇,或者是发现了医院的其他黑幕……在几十年前,社会发展达不到一定程度,类似的事在各行各业层出不穷。藤木相原不提,无非是就像他说的,都是些陈旧过往,是时代的无奈,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对了,绮月来这里是……”聊了半天,藤木相原后知后觉想起现在是诊疗时间,他懊恼地拍拍头,连忙问绮月,“是有哪里不舒服吗?怪我,把正事忘了。”

    “不怪您,我也很想知道爸妈以前的故事。”对绮月来说,能更多得了解有关父母的信息才是正事,她对自己的到来一笔带过,“最近睡得不好,心脏有些不舒服,赶上来群马县出差,索性就来医院检查一下。”

    “心脏不舒服可不是小事,不过你年轻,应该没有大碍。”藤木相原习惯性得说出安慰病患的话,又追问了些细节问题,嘱咐道,“没有大问题,症状不重,尽量用运动和食疗来改善睡眠,这样还睡不好的话,再来医院开药,毕竟总吃安眠药会有依赖作用。嗯,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再做一些检验看看。”

    “有您确诊,我没什么不放心的。”绮月浅浅恭维了一句,再次将话题不动声色得引导回来,“您这么负责任,又有耐心,真遗憾我想不起您和我父亲共事时候的事了。”

    “哈哈哈这有什么遗憾的!”

    好话谁不爱听,面对旧友知礼伶俐的女儿,藤木相原丝毫没有戒心,很开心得跟绮月分享过去在绵星私人医院的经历。

    绮月由此渐渐补全了一些儿时模糊的记忆,并对父母加入黑衣组织的时间有了更精准的定位。

    只可惜藤木相原只知道招揽绵星夫妇是家“大公司”,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公司,也不知道“公司”是怎么招揽的——倒也是,藤木相原要是窥到组织一星半点的踪影,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在大脑中独自回忆,和把事情说出口讲给别人听,二者还是有区别的。

    在有人捧场并隐晦给予提示下,藤木相原想起了过往的更多细节,本该被遗忘的点也变得越来越显眼,直到不可忽视。

    “哦对,我想起来一件事……”

    但藤木相原话未说完,放置在办公桌上的医院内线座机先响了。

    这个时候自然是医院的事更重要,万一是有什么急诊病人需要会诊呢?

    藤木相原当即咽下要说的话,歉意得向绮月示意,迅速接起电话:“这里是藤木。”

    而绮月则是偏过头去假意观察诊疗室的绿植,以示礼貌,准备等对方忙完再行询问。

    她潜意识里觉得,刚才藤木相原要说的话才是今天这场会面的重中之重。

    然而就在这时候,却出现了一点绮月意想不到的状况。

    “患者多大年龄……好,那就预约到明天下午吧……莫西莫西?听不到吗……奇怪,怎么有电流声?线路坏了?”

    什么?

    正在走神的绮月“嗖”地转过头来,看向藤木相原。

    中年医生看起来对通讯设备的故障有些困惑,嘀咕了一句,无奈只能提高声音,重复道:“我说——把老太太安排在明天下午来做检查!”

    绮月微微眯眼。

    藤木相原的工作内容不值得关注,但他刚才所说的“电流声”却让她不由得警惕起来,并联想到了一些令人非常不愉快的小东西。

    “抱歉,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藤木相原挂断电话,准备重新和绮月叙话。

    绮月直接伸手示意打断他。

    “藤木叔叔,请稍等一下,对不起,我有些急事需要处理。”

    见小辈拿着手机站起身,刚处理过工作的藤木相原理解地点点头,他还记得绮月刚才说来群马县是因为出差。

    “没事,正好我也得想想……啊,你先处理你的事,等你回来再说。”

    绮月敏锐地捕捉到藤木相原神情中些许的尴尬和不确定,有些疑惑,大胆推测他或许是需要时间组织语言,或者去找什么东西。

    ——跟她父母有关系?

    绮月压下猜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诊疗室,直奔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趁着洗手间没人,将“正在清洁,无法使用”的立牌挂在女洗手间的门外。

    绮月打开水龙头,在哗啦啦的奔涌水声中,敏捷而细致地检查自己衣服的每个角落,连鞋缝都不放过。

    但并没有找到该有的东西。

    嗯?没有?

    难道是她想错了?

    绮月空着手,面露沉思。

    如果没有窃听器,刚才座机通讯不良是它本身的问题?

    绮月拧着眉,在谨慎与警觉的指引下,重新搜检全身上下。

    还是没有。

    绮月面对洗手台前的镜子凝视了半晌,审视里面的年轻女子,忽然灵光乍现。

    她迟疑地将手伸进上衣内。

    “……”

    绮月黑着脸抽出手,死死盯着手心里的纽扣状小东西,气得磨牙。

    真行啊,降谷零。

    往内、内衣里放。

    你可真刑啊!

    怪不得她这一路上犯困,肯定是降谷零利用她对他疏于防备的心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摸给她下药了吧!还喂她喝水!是不想让她在口中尝到药的苦涩味道?哈!

    绮月抬手关掉水龙头,唇畔勾起冷笑,走出洗手间环绕四周,向着消防通道走去。

    伫立在楼梯口旁,冷笑变成恶劣的狞笑,将窃听器高举,狠狠砸向金属扶手!

    祝你快乐!!!

    *

    “Kuang——ang……ang……ang!”

    刺耳的巨声金属音带着一圈圈的回响在耳朵里轰然炸开,降谷零飞快地抠出耳窝里的微型耳麦,一把扔到副驾驶上,揉着嗡嗡耳鸣的耳朵,心有余悸地露出苦笑。

    听到对话里藤木相原提起“异常的电流声”,降谷零就知道这势必要引起绮月的怀疑,但因为他放窃听器的位置比较隐秘,所以还抱有一丝侥幸,希望能够瞒住。

    在听到水流声停止,绮月正常地走出洗手间的动静时,他还以为,是绮月在检查过后没有发现,结果没想到……

    哎呀,女朋友太能干,真是让人苦恼啊。

    但能具备如此高的警惕性,也是值得夸赞的呢。

    咳咳咳。

    降谷零讪讪地摸摸鼻尖。

    没错,他的确在来群马县的路上喂绮月吃了安眠药,剂量并不大,目的就是为了在绮月身上安放窃听器,使他在不在场的时候能够听到绮月和藤木相原的对话。

    降谷零原本的打算是将安眠药融进水里让绮月喝下去,但天赐良机,绮月本身就有些犯困,上车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他便将安眠药掰碎了,取了四分之一,只让她睡得更沉些,不要轻易醒来。

    想到之后发生的事情,降谷零心情颇为有些微妙。

    这个毛茸茸的让他心痒的小秘密,是只有他知道,连绮月自己都不知道的:

    在九耳犬的会所执行任务的期间,绮月因为服用避-孕-药而昏睡了近乎24小时,这中间的几餐都是他亲口喂给她的。

    类似的事情还发生在来时的车上。

    当他将安眠药用长舌送进绮月的口中,不经过味蕾和牙齿的允许,直接用舌尖抵入她的咽喉深处,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女孩儿却完全没有反抗、非常乖顺自然得就咽了下去的时候,降谷零这个始作俑者都是一愣。

    就仿佛,她的身体早就自发对他有了记忆。

    说得更直白点。

    tsuki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喂食。

    这让降谷零莫名有种[把恋人弄坏了]的复杂感受。

    担忧、羞愧、不好意思……

    这是正面的情绪。

    负面的呢?

    一点点窃喜、一点点满足、一点点的成就感?

    嗯,真就一点点。

    坦诚剖析自我内心的金发混血青年,无力地闭闭眼,“啪”地捂住脸,给自己脸上盖了个红印。

    救命,每次有关tsuki的事上,他都好像个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

    零零发愁:怎么办,把tsuki弄坏了,我也好像坏了!

    绮月侧目:那我走?

    零零:……

    零零微笑:(掏出锁链)你试试。

    接上章,这是昨天该写而没写完的www我今天是不是很早!

    明天继续薛定谔的小黑屋(bushi)温情啪(x)在tsuki童年的屋子里(miu)

    话说贝克街的亡灵预售上了,我才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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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章 真相I/哭崩

    双手向内拍了拍脸,物理打消掉不正经的念想,降谷零开始思考窃听器被绮月处理掉后,他要怎么知道她和藤木相原的谈话内容。

    按照刚才听到的对话分析,藤木相原大概率是想起了什么有关于绮月父母的事,准备告诉绮月,不成想却被临时的工作电话打断。

    会是什么事呢?

    降谷零沉思片刻,拿起自己的手机,找到一个隐藏软件点进去,一个小红点纹丝不动地停留在屏幕所显示的某个地方。

    看来绮月还没有离开医院。

    那就静观其变吧。

    熟练应用着公安最常规的违法手段,降谷零不急不躁,继续驱车前往板仓卓的度假地。

    *

    绮月尚且不知道可刑可拷的公安警官到底藏了多少小把戏,在毁掉窃听器之后,她神色如常地回到诊疗室。

    屋内,藤木相原正看着桌上一个陈旧泛黄的信封发怔,身上白大褂的衣摆处多出了几道剐蹭上的灰迹,不知道刚才是去了哪里。

    见绮月回来,他将信封推给她,道:“来看看这个。”

    绮月拿起来细细查看,信封已经被拆开过了,封面写着收件人藤木相原的名字和收信地址,但打开一看,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小的、没拆封的信封,封面有钢笔留下的墨水印记,写着……

    “Sunny?”

    看到这个单词,绮月第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再捏捏信封,凭手感判断,里面应该是装着一把钥匙。

    藤木相原笑了笑,先解释了这信件的来由:“大概是四五年前吧,我刚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和你现在一样,一头雾水,怀疑它是不是寄错了,但我的地址和名字都对,于是我询问了邮局,工作人员告诉我,没有寄错。”

    “十几年前,邮局曾经增加过一项’时光递送‘的服务活动,顾客可以给’未来‘留下信件或者物品,等到了指定时间,邮局就会根据顾客登记的收件人和地址寄出。”

    “然而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到谁会这么肉麻地称呼我为……”医生故作夸张地露出一副牙酸的模样。

    绮月不由得失笑。

    “反正,当时我把这当成了谁的玩笑,就把信件扔到了抽屉深处,再也没管过它。”

    藤木相原叹息一声,目光慈爱地看着旧友的女儿,感慨道,“真是惭愧,直到今天,我才想起来这个称呼是代指什么……毕竟是那么久远的事情了啊。”

    绮月缓缓收敛了笑意,若有所悟,迟疑地道:“您说的,不会是……我?”

    “是你。”藤木相原肯定地道,“这是你父亲对你的昵称。”

    长辈充满回忆的温和声音,将绮月一步步带回了二十年前的群马县,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

    “咦?这是给谁的礼物?Sunny?”年轻助理指着贺卡调侃自己的前辈,“绵星医生,快坦白从宽!不然我就告诉您夫人了哦?”

    “别闹,”略年长的医生哭笑不得,“这是给我女儿准备的生日礼物。”

    “欸?可是你女儿不是叫……绮月?”

    “对啊,我的宝贝名字里已经有星星和月亮了,就缺太阳嘛!怎么样?这个称呼是不是很棒!”

    “……”助理噎了一下,尚未娶妻生子的年轻人不懂老父亲的浪漫,很直男得道,“还是别了,小心你女儿以为你是在叫别的小朋友,跟你生气哦。”

    “啊?这样吗?”年长医生当即陷入了犹豫。

    ……

    “本来是句玩笑话,但没想到,后来绵星医生还真的更换了贺卡。”

    如今再说这事,藤木相原仍然觉得无奈和好笑。

    “这是只有我和你父亲知道的称呼,不会错的,Sunny就是你。”

    “不过连地址都能搞错,搞不好你爸已经忘掉这回事了……唔,也许他当初也给我写了信,但跟给你的东西搞混了?”藤木相原胡乱猜测着,笑道,“你要是联系上他,可得好好帮我问问!”

    “……好。”

    绮月捏着信封心绪难言,满涨的情绪冲得鼻头发酸。

    因为她的谎言,藤木相原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宠女狂魔已经不在了,所以觉得好笑、好玩。

    他不知道这是件……遗物。

    把东西寄给藤木相原的原因很好理解。

    要避开组织的眼线,又不能将昔日好友拖入浑水,她父亲用这样只有他和藤木相原彼此二人知道的称呼隐晦地留下信息,藏在邮局,才能让这个信件躲过组织在他死后的清扫行动。

    藤木相原记不清这信件寄来的具体时间,但四五年前,正是她大学毕业的前后两年。

    就算藤木相原在收到信件的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给她的,并费尽周折找到她,依照社会规律来看,那时她已经是三观俱全、思想完备的成年人,具备独立思考能力,拿到父亲的遗物后,不管这背后有什么秘密,她都能承受得了。

    她父亲是计算好时间的。

    但,钥匙?

    告别藤木相原后,绮月走出医院,与躺在手心里古朴典雅的黄铜钥匙面面相觑,这不是她家的钥匙。

    绮月嘀咕:“你是属于哪里的呢?”

    黄铜钥匙:“……”

    好头疼。

    老爸啊,你再给点提示?

    绮月摁摁太阳穴。

    既然这是父亲给女儿留下的谜题,那就一定是父女俩都知道的地方,而这个地方还得能够在组织的眼线下隐匿多年;

    钥匙以这种方式送到藤木相原手里,而藤木相原还真就几十年没离开群马县,那父亲是不是也以此提示这个地方就在群马县?

    钥匙是黄铜材质,有别于一般呈现银白色的合金钥匙,一定是特意制作的;

    之前装有钥匙的信封一直悄无声息得躲藏在邮局这个第三方社会场所,那钥匙所属的地方会不会类同?

    一点点剥离出线索后,谜底近在眼前。

    童年的记忆模模糊糊,绮月回忆不全,只能以自家故居为中心,划定出周边五公里的大致范围。

    多年过去,商业区改建成住宅区,荒地变成公园,马路更为宽敞……

    她儿时可能和父亲一起去过的地方,很多都已经不复存在,排除掉这些区域后,她租了一辆车,开始从南到北、由东到西寻找。

    为了尽早拿到父亲留下的东西,杜绝一切意外情况的发生,绮月一刻不停下休息,连午饭都没吃,一直在筛查。

    临近黄昏的时候,她来到离故居最近的老商业街。

    与别的新兴商业区相比,这里人不多,整条街店铺的装修风格充满了怀旧气息,顾客基本是老客,与店家之间非常熟悉,几乎不见年轻人。

    在这样快速发展、物价飞涨的时代,一家提供储物服务的店铺要在一条以卖吃食为主的街上生存上十几年非常困难,再加上这里离她曾经的家很近,绮月本来没抱太大的希望。

    随便选了家小吃店匆匆填饱肚子,绮月秉持着严谨的态度转了一圈,却真的在街尾冷冷清清的角落发现一条“漏网之鱼”。

    很小,店面小,门口也窄,只能供一人通过。

    但走过店外昏暗得连路灯都没有的一截小道,推开店门,踏进屋内,就立马会被温暖的光亮所包围。

    暖黄色的灯光笼罩着屋内打磨得光滑细腻的陈年木质家具,壁炉旁,年迈的老人正靠在摇椅上悠闲地看书,膝上盖着毛毯子,上面压着一只一看就沉甸甸的橘猫。

    摇椅发出“咯吱—咯吱—”有规律的声音,伴随着“沙沙”的翻页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叫大橘睡得只打小呼噜。

    看到这一幕,绮月紧绷一天的神经悄然松散了,甚至还想打哈欠。

    但她的到来还是打扰了老人和猫……

    哦,猫咪只是动了动耳朵,连眼都没睁开,颇有大橘为重的沉稳,只有老人在惊讶过后,主动询问她是不是迷路了。

    “呃,其实我是想咨询一下,您这里曾经提供过储物服务吗?”绮月挠挠头,问出今天重复了不知道第多少遍的问题。

    老人顿了一下,目光惊奇地看向年轻女孩儿,放下手里的书。

    “有。”

    “好的,抱歉打扰——欸?!”

    绮月当场瞳孔震惊。

    不会吧?!

    还真有!

    话说回来,这家店现在的格调确实是老爸老妈喜欢的……

    难道东西真在这里?!

    老人站起……用看着干瘦的手臂将大橘抱到一边,在猫咪不满的“喵呜”声中掀开毛毯,站起身。

    “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了,竟然还有人记得在这里储存过东西,不过看你的年龄,孩子,是谁告诉你来这里的?”

    在老人饱含沧桑却清明的眼神中,绮月愣愣地解释道:“没有人告诉我,是我父亲临走前留给了我一把黄铜钥匙,我是一点点找到这里的。”

    “钥匙呢?”

    “在这里。”

    老人接过钥匙,示意绮月留在原地等待,拄着拐杖向后屋走去。

    绮月倒也不担心对方是骗子,老人就是真的老人,并不是任何人的伪装,以她的武力值,担心老人会发难还不如担心橘猫会上来挠她。

    如此静心等待了十分钟,老人抱着一只木盒子回来,盒子上挂着一把黄铜锁,材质与钥匙相同。

    绮月没急着伸手,她觉得,既然父亲把东西藏在这里,那拿到它的过程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老人站在桌子后,把手搭盖在木盒子上,认真问她:“钥匙我刚才已经确认了,那么,密钥是什么?”

    绮月确定盒子就是普通的木盒,没有密码锁,那老人询问的“密钥”应当不完全等同于密码。

    可父亲设置的密钥会是什么?

    绮月试探着说出那个从未让她知晓的爱称:“Sunny?”

    老人点点头。

    不等绮月感到一丝惆怅,就听老人又问:“第二个问题……”

    还有第二个?

    “为什么是Sunny,不是Sun?”

    绮月:“……”

    老父亲!老爹!你在这儿坑闺女呢!

    绮月忍不住扶额。

    她哪知道啊,Sunny这个称呼都是刚得知没几个小时……

    “哦对,忘了说,”老人忽然补充道,“当初设定密钥的年轻人说过,他并没有把答案告诉给来取东西的人,但对方会理解他的。”

    绮月微微怔愣。

    理解父亲吗?

    为什么是Sunny,不是Sun?

    它们的区别是……

    绮月张张口,略带艰涩地回道:“因为,他希望我能得到'阳光',永远'温暖',而不要做'太阳',去照耀别人……”

    这是源自一名父亲对女儿自私的爱。

    “恭喜,东西拿走,盒子和钥匙留下。”老人将盒子和黄铜钥匙推过来,淡定地回到躺椅上继续看书,将空间留给绮月。

    绮月缓了缓心情,打开木盒,里面的东西被油纸包着,有A5大小,揭开油纸后,露出一本特别的笔记本。

    本子特别在于,组成它的每一页都是透明玻璃材质,有点像手机钢化贴膜。

    绮月推测上面有字。

    能隐藏字迹的办法有很多,就是不知道父亲用的哪一种。

    绮月将“笔记本”重新包好塞进衣服里,准备回去慢慢试。

    ——酒店是什么?降谷零又是谁?管他做什么?她今晚就要回家睡!

    有窃听器的把柄在,绮月理直气壮得给降谷零发了条“在外睡,不回酒店”的讯息,接着把手机静音,头都不回去了绵星故居。

    她家跟长野县诸伏故居的构造很像,都是二层楼的小别墅,绮月顾不上打扫屋内的尘土,拎着沿路购买的瓶瓶罐罐开始做化学实验……不是、是开始试着让“笔记本”上的字迹现形。

    但没想到,酸碱成分、水泼火烤,各试了个遍,竟然都不行,绮月逐渐麻爪。

    老爹!你又开始坑闺女!

    啧,不行,不能急躁,静心思考,一定有她漏掉的信息。

    绮月试着代入父亲。

    “笔记本”页数不多,但也有十几页,父亲不太可能一口气写完,这东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要在组织眼皮子底下藏起来,时不时拿出来书写,最好是借用医务室里就随手可得的工具,还不能让其他人发现。

    绮月于脑海中快速掠过医务室一系列的仪器,最后锁定最有可能的一个:是紫光灯吗?

    这玩意是用来消毒的,可以放射出紫外线,长时间的照射会对人的眼睛、皮肤造成严重伤害,必须使用它时操作人员一定得配戴防护装备。

    换句话说,没有人会找死轻易进入紫光灯的照射范围。

    唔,家里是不是有紫光灯手电筒来着?

    绮月戴上口罩,在尘土飞扬中翻箱倒柜找出手电筒,又跑出去买新电池,等终于让“笔记本”上字迹成功现形,天色早就黑透了。

    在被主人遗忘的角落,手机静默地多出十几条未接来电,呼入者全部来自同一人。

    ……

    马路边,金发混血青年黑沉着脸挂断电话,一踩油门,白色马自达轰然驶出,卡着最高时速在车流中穿梭,直奔手机上红点显示的位置。

    ……

    【4月7日

    没想到白鸠制药公司是乌丸集团的,而盛传早就去世的大财阀家乌丸莲耶竟然还活着!

    我似乎带着家人踏入了危险境地。】

    这是“笔记本”第一页的前三分之一内容。

    绮月看完这部分就明白,这其实是本日记,父亲在见过长寿却对外宣称死亡的乌丸莲耶后,就敏锐地意识到这里是是非之地。

    可是他已经出不去了。

    日记后面一段时间的内容,清楚记载了绵星父亲逐渐摸清这是个庞大犯罪组织的全过程,以及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当自己是个普通家庭医生的决定,和对连累家人的自责。

    紧接着,日记书写时间从8月跳到了10月,从内容里可以看出,聪慧的母亲也意识到组织的不对劲,有母亲的安慰和陪伴在,父亲被分担了部分心理压力,状态好了不少。

    不仅如此,母亲成了父亲的战友。

    【为了我们的小绮月,也要努力。】

    这句话的字迹更加柔和,显然是女性留下的。

    绮月眨去眼中的湿气,虚空摸了摸这行字,嘴角轻弯。

    继续翻下去。

    大概是父亲调整好了心态,在组织医务室的工作进入平缓期,日记都写得很短,寥寥几句,间隔时间也越来越长。

    但在新一年的6月,平淡生活急转直下。

    【6月18日

    朗姆问我有没有办法恢复他的左眼,我起初听不明白,他的左眼不是装的义眼吗?

    他说:“是的,有办法让它重新长出来吗?”

    我认真告诉他,国外确实有研究细胞培育器官的项目,但我并不懂这方面。

    “不不不,那样的一团肉对我没用,我要的是我原本仿佛拥有超能力的、可以过目不忘、堪称'人肉照相机'的眼睛。”朗姆这么说。

    我这时候脑子可能是进水了,竟然听不出他的野心,为了委婉答复他,无奈地开玩笑道:“除非有时光倒流或者返老还童的药水,那样还能把你因年老而能力退化的右眼也一并恢复了。”

    可怕的话出现了。

    朗姆笑道:“哦,这个的话,宫野他们在做了。”

    我顿时头脑一懵,“这个”是什么?

    朗姆又说:“我希望你们进行一些不一样的实验,比如我刚才所说的……超能力?”

    我不知道我跟朗姆怎么结束的对话,总之结束以后,我就奔去实验室找宫野夫妻俩。

    组织没有阻止我,于是我得到了更加可怕的答案。

    ……

    他们是不是疯了?!!】

    看完这一页内容,绮月拧着眉头。

    超能力实验的出现是因为朗姆的提议?

    怎么哪哪都有他,死老头子。

    她咬着后槽牙继续翻看。

    【7月12日

    他们真的疯了!我也要疯了!怎么可以进行这样的实验?这是在杀人!!!

    可是我的女儿……朗姆拿瞳和绮月威胁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瞳,是母亲的名字。

    虽然很愤怒,但绮月知道超能力实验是曾经进行过的,所以能猜到父母一定经受了组织威逼利诱的手段,在做过心理准备的前提下,她还能稳住。

    右手酸了,换成左手拿手电筒,绮月接着看下去。

    【7月25日

    他们真的送来了人!活人!

    有组织里失败的训练者,也有底层成员,有流浪汉,也有被拐来的残疾人……

    我实在无法接受这种事情,我提出抗议,我想质问宫野他们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在我快要爆发的时候,瞳慌里慌张地跑过来,问我绮月在哪里。

    我的心瞬间凉了。

    虽然是虚惊一场,但我不敢赌。】

    绮月努力回忆那一年的夏天,印象最深刻的,应该就是她去找琴酒的途中迷路,误闯入实验室,那些研究人员想“处理”掉她,她被宫野艾莲娜保下性命的事。

    是同一天吗?或许。

    这天之后的日记,字迹都很凌乱,字里行间充斥着写字人的痛苦,为了保护家人,医生成为了刽子手。

    一直持续到年末。

    【12月7日

    药物研究终于出了成品,实验室里的人对此很看好,甚至夸夸其谈跟朗姆说,只要吃下去,有一半的几率可以得到超能力。

    我麻木地看着他们发疯。

    直到朗姆送来了新一批的实验体。

    是一群孩子。

    和绮月一样大的孩子,有几个比她还要小。

    就因为那些该死的人跟该死的朗姆说“越年轻越好”!

    我麻木的心再次感受到了痛苦。

    瞳很沉默。

    回到家中,她突然说,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等这些孩子服药后有了实验结果,如果有成功的例子,朗姆一定会让我们的女儿吃。

    我知道瞳说的对。

    因为为了女儿,我们会拼命提高成功概率,而根据现有的研究资料,哪怕没有我和瞳,组织再找几个研究员也能复刻药物,或者直接让隔壁的宫野接手。

    朗姆绝对会这样做的。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要想办法。】

    这一天的日记字迹清晰,写字人似乎重新恢复冷静,郑重做下什么决定。

    但绮月看着紫色光中的每一个字,仿佛看到了即将崩断的风筝线,在猛烈拉扯着父母的内心,也让她呼吸急促。

    她想起了自己重伤昏迷那四年,“前世梦境”的出现。

    【12月31日大晦日(除夕)

    今天是超能力药物成品做活体试验的日子。

    实验体,是我们的女儿,她被命名为“零号”。

    这是我和瞳共同的决定。

    因为只有我们亲自动手、监测实验过程,才能最大限度保证绮月的安全。

    如果我们不主动,等绮月落入朗姆手里被迫服药,恐怕那时连我们的骨灰都不知道在哪里了。

    我和瞳进行了上千上万次推算,调整成品药物比例,就希望哪怕最后实验失败,也能保住绮月的性命。

    但概率问题谁也说不准。

    这个罪孽注定是我和瞳来承担。】

    原来,她真的参与了实验。

    绮月大口做着深呼吸,有得到确定答案的释然,有对朗姆无法抑制的愤怒,有为父母的痛苦难过……

    挤挤压压的情绪不断堆积,如鲠在喉,大脑一阵胀痛,让她仅有的理智都在翻阅日记中。

    由此忽略了别墅大门的动静。

    【1月1日新年

    万幸,女儿活下来了。

    我和瞳不得不强行压着兴奋在实验室待了一天,和失望的研究员们围着绮月做检查。

    实验失败,身体健康,唯一后遗症是过往的记忆变得模糊。

    一天一夜,失而复得。

    我真的太开心了。

    但事情还没完。

    想要让我的Sunny平安在组织活下去,我还需要做一件事。】

    看完这平平淡淡的记录,绮月猛得心尖一颤,不好的预感凶猛涌上心头。

    她赶紧往下看。

    是空的。

    绮月再往后翻,还是空的,空的,空的……

    直到倒数第二页,出现的却是之前昙花一现的柔和字迹。

    是母亲。

    【1月8日

    我知道阿娜达在偷偷准备什么。

    想要让我们的女儿活下去,只有他一个人是不够的。

    只有我们都死了,并且销毁所有研究资料,绮月才能失去钳制我们的价值,才不会被朗姆等人一直盯着。

    我冒险拜托了常跟她见面的黑泽阵,请少年多多照顾绮月,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与虎谋皮,但没办法,我想不到别人了,少年虽然有时候露出的气息让我都害怕,但他年轻,还愿意陪绮月打发时间,那多少是会对绮月不同的吧?

    我也不敢拜托艾莲娜,同为母亲,我怕她哪一天也会为了两个女儿而做出和我们一样的选择。

    死亡对我们来说并不可怕,我们只担忧女儿。

    对不起,我的孩子。

    如果我自学的催眠暗示有用的话,你应当记得我要你好好生活的话。

    但如果你能找到这本日记,想必催眠是失效了,你也已经有了复仇的念头。

    可是我们不要你报仇,为自己活着吧。

    我们最爱你了。】

    “……”

    绮月死死捂住嘴,肩膀抽动间,带动了手腕,紫色光芒在日记上晃动,居然在下面又照出了浅淡的字迹。

    绮月赶紧擦掉滴落在玻璃板上的眼泪,再慌乱眨掉眼里的,凝眸看去。

    【被瞳发现了啊。

    这下可遭了,她一定会跟我一起……

    Sunny,你会怪爸爸把妈妈一起带走吗?

    对不起,可是妈妈劝服了我,只有我们都消失,对你才是最好的。

    第五医药研究所最初规模不大,也不叫这个名字。最初就一栋小楼,是组织为我新造的医学实验室,虽然后来扩建了,但我熟悉这里的构造,也有这栋主楼的最高权限,安几个炸弹还是很轻松的。

    如果不出意外,在你去找那个少年玩的时候,我和妈妈应该就不在了。

    如果有意外,我和妈妈也存活不了,但研究资料恐怕销毁不完,若是后续组织再开启超能力实验……

    我希望我的女儿是Sunny,不是Sun。

    我们最爱你啦。】

    ……

    扔掉手电筒,绮月又哭又笑地捂住眼,泣不成声。

    不,母亲的催眠是生效的,前世的她到死都不知道有这本日记,浑浑噩噩过了一生,确实是另类的“为自己活着”,哪怕重生之后,也一心想为自己报仇,对父母的死亡很迟很迟才追究。

    如果不是死过一次,她永远看不到真相。

    组织的确重启了超能力实验,可她对琴酒绝食又动刀,哭闹着让他帮忙放走了阿尼亚他们……

    但她不是Sun。

    她没有那么无私,她做过错事,她为了自己的计划也算计过别人。

    可她得到过Sunny……

    绮月泪眼朦胧地抬头。

    金发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什么也没问,展开臂膀紧紧抱着她。

    “不哭了,tsuki,乖……”

    这屋子里常年不住人,生活用品稀缺,连张纸巾都找不到,降谷零用指腹抹去这颗眼泪,绮月另一侧脸颊就多出一道泪痕,擦也擦不过来。

    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撕心裂肺,紫灰色眼眸里满是焦急和心疼。

    降谷零虽没看全那本日记,但绮月曾作为超能力实验体和绵星夫妇的绝笔他都看见了,信息量大到让他都难以在短时间内消化,更不用说绮月了,比起让她压抑情绪冷静,哭出来发泄一下反而会更好。

    只是要注意她的身体……

    降谷零担忧成真。

    一见怀里的女孩儿一阵抽噎上不来气,隐隐有诱发过呼吸的前兆,他立马警惕起来,声音也变得沉厉。

    “tsuki,不许哭了。”

    然而伤心一经泄洪,已然停不下来,绮月甚至连哭音之外的声音都听不见。

    降谷零叹了口气,低头吻住她的唇瓣,将她的哽咽抽泣尽数吞下。

    绮月得到的氧气变得越来越稀薄,过呼吸症被压下去,另一种窒息感渐渐浮现。

    然而降谷零对她身体的掌控度比她自己都强,在绮月临近极限之前,就微微放开她,让她呼吸新鲜空气,再施行封锁。

    绮月哭得头昏脑胀,毫无抵抗力,降谷零反复几次过后,她的大脑如同塞了棉花似的沉闷,失去思考能力,只剩下低迷茫然。

    听到她从时不时抽噎一声,到慢慢停止,降谷零放缓嗓音,询问道:“还好吗,tsuki?”

    “……”绮月空茫茫地看着他,没有反应。

    降谷零也不催促,大手有节奏地拍着她后背,耐心等她回神。

    缓过刚得知真相时最迅猛的情绪波动,绮月一点一点平静下来,沙哑着声音道:“还好。”

    降谷零细细抚摸她泛红的双眸,叹道:“明天肯定要肿了。”

    “没事。”绮月摇摇头。

    当理智重新回归大脑,绮月首先想到的就是把父亲的日记收起来。

    她轻推降谷零要坐起身,却没推动。

    绮月下意识地仰头。

    降谷零凝神看她,抿抿唇,“我不能看吗?”

    “抱歉,”绮月轻巧地别过眼,“这是我的隐私。”

    刚才还趴在他胸怀里哭得稀里哗啦,可怜得像一团无巢雏鸟一样的女孩儿,冷静下来后,还是选择对他隐瞒,甚至搬出了“隐私”的理由。

    可她明明清楚,他到底想知道什么。

    降谷零闭闭眼,手指在绮月的背后狠狠攥紧,克制住怒火,以平稳的声音直言问道:“你要杀的人跟你父母有关吗?是谁?”

    绮月打算要收起日记本,就是因为父亲在前面写了朗姆是始作俑者,她之前不确定降谷零看到了多少,见他这样问,反倒是能放心了。

    “你别管了。”忙了一天,又哭了一场,绮月此刻异常疲累,从身到心都想休息,也没有心力跟降谷零打什么太极,说话非常直白了当,“这是我的私事。”

    私事。

    降谷零压制的火气腾得就上来了,顾虑到绮月心情不好,他还是勉强弯出笑模样,耐心劝道:“tsuki,以我们的关系,原则以外,无论什么我们都可以共同承担,对吗?”

    绮月揉揉酸痛的眉骨,语气倦怠而柔和地道:“嗯,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zero,但这件事真的不用你……”

    “我不需要你的道谢!”

    降谷零突然爆喝出声,声调猛然抬高。

    绮月条件反射一哆嗦,茫然地看他。

    降谷零停顿几秒,沉重的呼吸过后,他压下声音,咬牙切齿道:“绵星绮月,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把我排除在外,你是不是听不懂?”

    这话透着明显的烦躁,也很呛人,是金发男人对她从未有过的态度,扣在她腰间的手骨也不自觉得用力。

    绮月忍着痛,试图跟降谷零解释她的想法:“不是、zero,就算是再亲密的关系,也总有属于自己的私事吧?你不能想着每件事……”

    “那你能保证你的'私事'没有危险吗?”降谷零加重语气,冷声打断她问。

    “……”

    绮月哑然。

    就算她说没有,他也不相信的吧。

    “既然涉及到你的安全,我总有权过问吧?!”

    降谷零的问题紧追不舍,紫眸目光沉沉地盯着她,手指闪电般得探向日记本。

    绮月既头疼,又为他明抢的动作而恼怒,连忙倾身扑过去摁住他的手,同样烦躁地道:“那我们不要在一起了!”

    “……”

    指尖抽搐了一下,浮动的青筋在手背上显现,降谷零声音平静地问:“你说什么?”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绮月冷静后,刻意忽略内心的酸涩,提取重点道:“分手。”

    要是让降谷零知道她要杀朗姆,无非三种结果,一种是他为了大局考虑,百般阻挠她;一种是他为了大局考虑,将她神不知鬼不觉送走;最后一种可能性最小,那就是他选择帮她,但会因为组织后续对公安、社会的疯狂报复,而脱掉警服。

    所以她为什么要告诉他?

    见降谷零低垂着头不说话,绮月趁机从他手下抽走日记本,顾不上想他怎么不来抢,赶紧跳脚离开,跑回自己房间。

    她只有童年时期在这里住过,屋内的摆设和装饰还是可爱甜美风格,绮月果断将日记本拆了,打混顺序,分批次藏在不同地方。

    全部藏好后,她刚拍掉身上的灰,就见房门口闪现金发男人。

    他不言不语地打量着房间。

    绮月莫名有些别扭,干咳两声,撇过头,故作若无其事地提道:“对了,刚才说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金发男人嘴唇轻动。

    绮月疑惑反问:“什么?”

    “我说,这里都是灰。”降谷零用正常音量重复道。

    绮月一懵,这话题转得太快了吧。

    “啊,是,没来得及打扫。”她愣愣地道。

    “没有干净的地方啊……”

    降谷零收回环顾四周的视线,肩膀微耸脱下外套,在绮月不解和警觉的目光中,将宽大的外套铺在那张小床上,抬脚向她逼近而来,缓缓勾起异样温柔的笑容。

    “只好委屈tsuki了。”

    绮月宛如坏掉的磁带,卡壳半天才惊愕地反应过来,这时候再躲已经来不及了。

    被抓着胳膊压在咯吱响的旧童床上,她失声叫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降谷零反手从腰间掏出手铐,“咔嚓”将她双手铐在床头护栏上。

    “不是、等等!你别乱来!”绮月急得语无伦次,汗都下来了,“zero,你说话!”

    “说什么?”降谷零挑眉,用小腿压住她挣扎的双腿,手指双向发力,撕开她的衣摆,原本清透明亮的眼眸呈现危险的灰冷色,掩盖深层的痛苦,“是我做得不够好吗?为什么tsuki总是轻易提分手?”

    “我没有轻易,我是经过深思熟虑——唔唔!”

    趁着绮月说话,降谷零抽掉颈间的领带,叠好,用巧劲卡住她的牙关,眼都不眨,将领带团塞进她嘴里。

    “?!”绮月震惊地瞪大眼。

    “不要再说话了,tsuki,”做出这番举动的男人失落地道,“你总让我生气失望。”

    绮月欲哭无泪,她这下是真惹恼降谷零了。

    炽热的吻层层叠叠落下来,带着十足十的力道,右侧锁骨被降谷零狠狠咬了一口,绮月吃痛地哼出声,那凶狠的齿关便改道去了他钟爱的咽喉处。

    他喜欢掌控绮月的命门,倾听她的心跳脉搏,这才能让他产生踏踏实实的“绵星绮月”是真实存在的感觉。

    细小而琐碎的哼鸣音从唇齿下传出,降谷零避开她的颈动脉,热切地舔.舐亲吻这段白腻的颈子,掌心扶着她细细发颤的腰肢,将她无意识蜷缩的身体慢慢抻开。

    厚实干燥的脚掌在她小腿肚上摩挲,顺着上滑,贴在她膝盖内区轻蹬,让腿向一侧弯曲。

    抽出绮月咬在口中的领带团,带出缕缕的银丝和压抑的哼声,降谷零舐去她唇边断掉的银丝,突然问道:“这里是没有套的吧?”

    绮月牙关酸胀,一时不能合嘴,徒劳地喘着气,下意识地摇头。

    这里怎么可能会有?

    真有也不能用了。

    降谷零闻言莞尔一笑,无奈地道:“我也没随身带着呢。”

    然而与无奈表情截然相反的,是他的手,在抬动她的腰。

    绮月瞳孔微缩,“不”字甫一出口,就被强势捂住了嘴。

    “别怕,tsuki,没事的。”

    金发混血青年亲昵贴在绮月耳边,语气温柔说着诡谲的话。

    “别惹我生气,我已经没有耐心了,可能要你忍一下……”

    “哐啷——!”

    如同低血糖起身一下子起猛了,绮月有瞬间眼前一黑,腕上的手铐直直地撞在护栏上,发出刺耳的动静,掩盖了她未出口的尖叫。

    降谷零重新拿起领带,轻笑道:“tsuki还是保护一下嗓子吧,毕竟……”

    “一晚上呢。”——

    作者有话要说:

    零酱只是赌气生气啦,故意那么说刺激一下小绮月。恋人有赴死的准备,他却情报不全,没有万全之策,内心有晦暗想法,有负面情绪,很正常,又不能真抓回去审讯,只能口嗨hhh……但想和做是两回事。

    绮月此刻得知真相,锤死朗姆与他们一家人的仇,她的前期准备都做完了,马上就是实施行动。

    也就是说,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亲热了/望天

    对,这是周六的更新,结果没写完,剧情比较连贯,就不想拆,果咩~

    感谢在2023-03-24 19:45:44~2023-03-26 03:52: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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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刀谁I/哈?

    绮月很难受。

    这种难受并不是降谷零把她弄疼了或者怎么样的。

    在如此近距离的亲密中,比起生理上被催发的感觉,她更强烈感知到的是降谷零在笑容诡谲之下、努力压制的种种负面情绪。

    愤怒、烦躁、不安、痛苦……

    这些纷乱的心情像一团冗杂的集合体,被密实地压缩在他的体内,几近爆.炸。

    他此刻对她……不是因为情动,不是因为“想要”,也不是因为惩罚,更偏向于是某种无可奈何的作为。

    这让绮月彻底冷静下来。

    今晚从父母的日记里获知了太多信息,她思绪万千,根本没有心力再去考虑降谷零,所以面对突如其来的他,本能地拿出了最不假思考、最果断的态度:拒绝。

    她将挡在两人之间的隐形屏障再次旗帜鲜明地显现了出来。

    但现在想想,如果降谷零真想拿到日记本,在她哭到无法自已,无暇顾及其他的时候,他完全可以趁机翻看前面的内容,她又怎么会有机会从他手上将日记本夺回来再藏匿。

    自始至终,降谷零不过是想听她亲口告诉他而已,又或者,哪怕是获取情报也会先尊重她的意见。

    如果她方才稍微多些耐心,委婉一些或是顾左右而言他,先把这茬拖延下去,降谷零不至于被她搞到心态崩溃。

    这就像一场谈判,在谈判桌上你来我往有商有量,彼此都有缓冲的余地,现在她把谈判桌直接掀了砸了,还当着降谷零的面把他靠近她的路给掘断了……

    抱歉啊,zero。

    降谷零停下了动作。

    他的女孩儿看着实在是有些凄惨,双手被铐死在床头,领带团塞住了嘴,汗湿的长发黏腻在脸上,凌乱至极;他的情绪波动太大,举止难免有些粗鲁,可她用水淋淋的茶红色眼眸静静注视着他,没有一丝恼怒或伤心。

    降谷零眼神沉暗,重重呼吸几下,陡然紧紧咬住牙关,脸颊两侧咬肌随之绷紧。

    “不要这么看我……”

    他猛得用濡湿的掌心蒙住那双清透的眼睛。

    “不要这么看我!”艰涩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隐含痛苦,“你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

    绮月眼前漆黑一片,她安静地听着。

    “你大概没见过我审讯别人的样子。在组织,作为波本威士忌我有百十种方法从那些人嘴里得到情报,威胁利诱,暴力压迫,再不济也可以用吐.真.剂;在公安,我同样有的是办法。”

    “可我能拿你怎么办,tsuki?”

    “除了卑劣地索.要你的身体,强制把你锁起来,我竟一时想不出怎么才能让你不要一再推拒我……可你的心呢?”

    降谷零有些说不下去,缓了口气,慢慢挪开手,抚摸着她嫣红的眼尾,苦笑地道:“你为什么不生气?你应该骂我才对……这样还不会显得我太可怜。”

    被他受伤的眼神刺中,绮月心底一痛。

    她与降谷零的恋爱关系,无论任何人来看,主导者都该是降谷零,实际表现在外的似乎也是如此,他是强势掌控的一方。

    然而事实上,一直在遭受情感不公的也是降谷零,她付出的很少,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始终无法对他交托信任,比起卧底身份都被捏在她手里的降谷零,她才是占据上风的那一个。

    如同降谷零所说,拥有她的身体算什么?她看重这个吗?

    她的行为举止、所思所念,都牵动着降谷零的心神和关注,反过来却未必。

    她心中事未了,降谷零就永远都不会是她的优先级,可能连次级都算不上。

    这对他不公平。

    [如果要跟我在一起,受伤的一定是你。]这是绮月在最初二人确定关系时,对降谷零说的话,是警告也是敬告。

    如今他的的确确受伤了。

    可她也并非没有动容。

    盘算利益最大化的绵星绮月此刻应该给他一巴掌,厉声斥责降谷零只会用这种手段对付她,占据主动权借机分手,而不该是因体会到降谷零的迷茫痛苦而心疼。

    不,应该说,能感知到他隐藏的情绪,那个一心复仇的绵星绮月,内心早就填充了名为降谷零的杂念。

    她改变了曾经心无阴霾的公安先生,那个淡漠尖锐的她也被他悄然转变。

    女孩儿茶红色眼眸中有光在明明灭灭,好似陷入了自我挣扎。

    恢复理智的降谷零不敢猜她会对他有什么判决,但已将狼狈不堪的自己展露给绮月,他紧绷的神经反而放松了。

    无所谓,不管怎样的判决,他都不会放手,要是能让tsuki有一点退步、心软,就算他赢了。

    降谷零安慰自己。

    撕心裂肺的痛哭极伤嗓子,他不想让绮月再扯动声带,便没有动她口中的领带团,只是低头亲吻她的眼睫、脸颊,温柔平抚方才急躁之中可能带给她的痛楚,徐缓地结束这场并不完美的插曲。

    ……

    察觉到降谷零最后的细心举动,绮月暗自叹气。

    就这种表现,刚才提什么保险套啊,这不根本就只是口嗨吓唬吓唬她嘛?

    嘴硬心软的男人。

    降谷零平复好气息,跪起身,脱下卫衣里的T恤当毛巾给绮月擦拭。

    浅金色的发丝在她眼前晃动,像白日积蓄的阳光于暗夜里跳跃,绮月思绪流转间,眼睫眨动的频次有几秒的加快,每一次眨动脑海中都是不同场景的切换。

    父母在日记本里写下的叮咛;

    前世今生发生过的种种切切;

    她前后心境截然不同的变化;

    她意外与之纠缠至深的……他。

    “当啷当啷——”

    忽然听到手铐不停撞击栏杆的声音,降谷零连忙抬头,摁住绮月挣动间被勒出道道红痕的手腕,忍不住出声制止。

    “tsuki!别这样!我会给你开的。”

    降谷零本就没想继续锁着她,只是顾虑她大哭、劳累、出汗后极易感冒,才想着先帮她擦拭保暖……

    但她宁愿弄伤手腕也要试着挣脱。

    降谷零紧抿唇,放下衣服,翻找出钥匙迅速解开手铐。

    “好了。”他低声道。

    见绮月撑着床铺要坐起身,降谷零沉默地搭手扶她,却适当地保持着一段距离,连领带也不敢主动帮她取下,免得继续惹她不耐烦或者生气……嗯?

    降谷零迟疑地眨了下眼。

    淡淡的清甜香气是属于恋人身上的,掺杂着一丝他的味道,倏然之间撞了他满怀。

    微微侧眸看去,女孩儿还未褪去潮红的脸颊贴着他的颈窝,两条胳膊努力伸长环绕过他的肩颈。

    ——他被tsuki紧紧抱住了。

    降谷零的思维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自发地略微躬身,降低跪坐的身高差,便于绮月抱得更方便,并拾起床上的外套给她披上。

    “tsuki?怎么了?”

    降谷零松松扶住她的腰,轻声唤道。

    怀中的人没有应声也没有动。

    降谷零想到什么,维持着相拥的姿势,反手沿着她的发际、脸颊,小心摸索着,将她口中的领带取走。

    绮月活动着麻木的舌头,顶了顶发酸的腮帮子,沙哑的嗓音自带慵懒,慢吞吞地道:“你在心事重重什么,公安先生?做都做了,怕我生气吗?”

    降谷零垂敛眼眸,将脸埋到她的肩膀上,闷声闷气道:“怎么可能会不怕啊。每一次我们吵架、争论,到最后变成这样,我都有担心你会不会觉得我可怕……明明是tsuki的错,却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金发男人说到最后,语气不免泄露了些许委屈,双手却诚实地抱紧绮月。

    哪怕知道他多少有打蛇上棍的意思,绮月还是静默几息。

    “对不起。”她轻声道。

    察觉到降谷零猛然收紧臂膀,将她牢牢抱住的下意识举动,绮月怔愣,是她总道歉说分手让他应激了吗?

    压着降谷零后脑的柔顺金发揉了揉,绮月放缓语速安抚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应当对你长久以来的陪伴认真说一次抱歉和……感谢。”

    降谷零高悬的心这才逐渐平落,还没完全落地是因为他潜意识里总有那么一分不安,在提醒他要密切关注他的女孩儿。

    “说这些是要表达什么呢,tsuki?”

    降谷零谨慎问着,想要拉开两人的拥抱,正视绮月的脸和眼。

    但被阻止了。

    绮月用力抱着降谷零的脖子不松手,趴在他颈窝处,眼神中进行着剧烈的,是与自我内心的交锋。

    半晌后,她下定决心道:“就这一次。”

    “什么?”

    “我不知道这么说,零你能不能明白。”

    绮月斟酌着措辞,目光越过降谷零的肩膀,在这个充满童趣和甜美的房间内巡视。

    “有些事,只能我去做,我也必须做,我不想接下来的余生都在遗憾和梦魇中度过,也不想让过去的事成为心魔。”

    降谷零凝神听着。

    “当我决心启程的时候,结果就已经不重要了。”绮月轻轻地道。

    她不知道杀朗姆很难吗?

    她不知道一不小心就会没命吗?

    她知道,她明白,她都懂。

    然而人就是这样的生物,总有一些事,会让他们不计代价地扑上去。

    父母让她为自己活着,不希望她复仇。

    好。

    可在常规的俗世认知里,浑浑噩噩、脑子里从未有过复仇想法的绵星绮月没有活下去。

    她死了。

    绮月不知道她重活一世的机制是什么,也不知道她今生会是完整的一生,还是在什么时间,命运就会收走对她的馈赠。

    侥幸多的一次生命,并没有让她放下重担,因为她还是绵星绮月,她还是父母的女儿,她没有脱离组织。

    加诸在她身上的枷锁仍然存在。

    只是因为这次在岔路口选了另一条路,所以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但不给过去的自己、以及父母一个交代,绵星绮月永远就没有重生,她的精神还禁锢在上一世的死亡中。

    朗姆是她的复仇目标,也是打碎禁锢的锚点。

    换句话说,黑衣组织被各国情报组织盯上,朗姆死亡是早晚的事,就算绮月什么都不做,大家什么都不做,坏人也会老死、病死。

    可意义不同。

    绮月必须要自己动手一次。

    “我们好像为分手、信任的问题吵了很多次了吧?”绮月歪头蹭蹭降谷零,柔和的声音宛如梦幻,“我可以告诉zero答案:不让我做完该做的事,我们永远没法真正在一起。”

    “但反过来说……”

    绮月侧侧身,握住降谷零的手,将其贴在自己的心口,心跳声透过手掌心,清晰传递给他。

    “就这一次,让我行动这一次。”

    “无论结果如何,之后的绵星绮月,都将再无任何立场……”

    降谷零凝视着绮月茶红色的眼眸,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

    他喜爱的女孩子,松松散散披着他的外套,衣衫破碎、发丝凌乱也掩盖不了她的美丽,她倚靠在他臂弯里,纵使浅笑也昳丽明艳,就此慎重而深情地许下承诺。

    “——她只属于你。”

    “……”

    我被蛊惑了。

    tsuki竟然不是在唬我。

    精明敏锐的公安先生瞬间大脑空白,自动冒出的判断让他在清醒后反复确认。

    可不论如何审视,人形测谎仪-降谷零都没有在绵星绮月身上发现撒谎的迹象。

    “你……”

    降谷零喉结滚动一下,艰难屏蔽掉恋人摆出来的蜂蜜糖罐,抓住首要重点。

    “所以tsuki要'行动'什么?”

    绮月眨眼,提醒他道:“不问这个问题,不妨碍我行动,也是交换条件。”

    “那我不要了。”降谷零果决地回道,“跟你的安全比起来,你说的、说的……”

    公安先生深呼吸一口气,咬咬牙,一字一句道:“'只属于我'的未来,我会自己争取。”

    绮月:“…………”

    啧,明明就疯狂心动,仍然决绝放弃,该说不愧是降谷零吗?

    绮月明白说什么“没危险/很安全”,降谷零是不会信的,必须得用重磅消息加码。

    她决定拿出之前制定的复仇计划中,最冒险的Plan D……E……F……

    咳,为了解决朗姆她真的煞费苦心了。

    “黑麦是FBI特工。”

    绮月先砸下第一个筹码。

    听到这话,降谷零这个公安卧底搜查官,起码有两秒是掉线的,一是绮月话题转太快,二是这个情报太离谱!

    “黑麦?你说黑麦威士忌?”

    降谷零有些难以置信。

    那个被成为“第二个琴酒”、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狙击手吗?

    绮月立马补道:“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有我自己的情报来源,你可以去查证,他本名应该叫赤井秀一。”

    情报来源?什么样的情报来源连FBI特工姓名都能查到?

    降谷零的眼神当即锋锐起来。

    绮月只当看不见,继续往下扔筹码:“我还知道FBI最近有计划,要对琴酒设圈套实施逮捕。”

    这是她重伤昏迷时从“前世梦境”——现在来看八成是她父母当年的超能力实验在她身上成功了——中得知的。

    降谷零眉心一跳。

    抓琴酒?

    真大胆。

    FBI在霓虹界内抓琴酒?

    公安警官表示不爽。

    “tsuki为什么告诉我这个?”降谷零挑眉问道,“跟你的行动有关?”

    绮月意味深长道:“是跟我的行动犯冲。”

    FBI抓捕琴酒的现场,生性多疑的朗姆也在。其假扮的是一位走路缓慢的老人,好心的FBI探员误以为是过路的无辜老者,遂上前提醒他赶紧离开,由此让朗姆知道这是个圈套,抓捕琴酒的计划自然失败。

    赤井秀一的卧底身份暴露,逃离组织,还让他逃离成功了。

    组织接下来的安全防护和人员筛查势必会提高等级,如果绮月在这之后实施计划去刀朗姆,失败的几率非常非常非常大。

    所以绮月迫不得已必须赶在赤井秀一与FBI之前行动;或者想办法跟他们同一天行动,有FBI顶在前面吸引注意力和火力,她就算失败了说不定还有命能跑,顺便把仇恨拉给FBI,隐藏公安卧底。

    但降谷零不知道这些。

    他刚获知的情报全部来自绮月。

    而根据绮月所说的上下文,一联系起来就能得出结论……

    降谷零禁不住愕然道:“你要杀的人是琴酒?!”

    “……?”

    绮月差点蚌埠住破功。

    在那零点几秒内,她的大脑进行着超高速运转,几近靠直觉做出了选择,而全脸的面部神经以及声带都收到了来自心灵的严苛指令,才能让她暗沉着脸,把“嗯”这个低压的音节发出来-

    FBI抓捕琴酒与你的行动有关?-

    是与我的行动犯冲-

    你要抓的人是琴酒?!-

    嗯。

    “……”

    绮月回想完毕,明白误会出自哪里了。

    但,有毛病?

    哪里有毛病?

    简直是河狸他妈给河狸开门,合理到家了。

    就是吧,拿琴酒为朗姆“打掩护”,这个事……不是她说,朗姆他配吗!

    他配个锤子!

    也就是在降谷零面前。

    话说每次到她这里,降谷零好像就跟琴酒总能牵扯上“未解之缘”。

    啊这……

    绮月闭闭眼,一时没说话。

    降谷零也在消化这个情报。

    他始终觉得琴酒对绮月的态度非常暧昧,绮月对组织一些肮脏事的生疏,也侧面说明了她这些年被琴酒(或许还有贝尔摩德)保护得很好。

    这种事发生在一个跨国犯罪组织里,由一位顶级杀手做出来,实在是令人侧目。

    然而现在绮月却告诉他,她执念要杀的人是……琴酒?

    虽然他对以下二位都没好感。

    但怎么看,朗姆都比琴酒更有可能吧?

    “为什么?”还不知道自己差点儿真相了,降谷零忍不住问,“以琴酒的年龄算,他跟你父母还能有仇?”

    “我父母的仇,归根结底在boss身上。”

    虽然要刀朗姆,但绮月说这话是真心的,乌丸莲耶才是最开始拽她父母坠入组织深渊的始作俑者。

    “不让你看日记本是因为上面有我的家事。”她简略解释道,“至于琴酒……”

    绮月不知道怎么说。

    琴酒一定知道她父母死亡的真相,也知道朗姆在其中做了什么,却不告诉她,要说她心里对琴酒一点儿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

    可悲的是,她记得少年黑泽阵,记得他是如何庇护她,也清楚琴酒不告诉她真相是免得她死,更清楚她有怨气都是因为她在某些时候是把他当亲近之人的。

    对贝尔摩德也是。

    在犯罪组织中跟顶级杀手讲“恩情”似乎很可笑,她真要叛变组织,琴酒极有可能无动于衷给她一枪,但她确实做不到恩将仇报,起码不会主动杀他。

    现在要她对降谷零讲“为什么执意杀琴酒”,她讲不出来。

    绮月避重就轻道:“履行早前的交易,你查到相关信息再来问我。”

    “好。”降谷零点点头,并不失望。

    能知道绮月的“执念”所在已经很不错了,如此他的调查就有方向,饭总得一口一口吃。

    同时还得防备这小狐狸说谎。

    降谷零给绮月套上自己的卫衣,一边若有所思。

    “绵星绮月要杀组织某个高层”是他当初推理出来的,虽然绮月承认了,但从未明确说过她要杀谁。

    她真要杀琴酒吗?

    她的目标是只有一个人吗?

    日记本里不让他看的内容,真的是因为涉及到家事吗?

    绮月回组织后又不是没有跟琴酒相处过,降谷零旁观时可一点儿都没察觉出她对琴酒存在恨或者怨。

    降谷零对这个目标人物表示存疑。

    不过绮月能说出[FBI意图逮捕琴酒]这么具体的事,绝不是随便说说,她的行动应当确实与此有关。

    不管是为了绮月还是身为公安警察,查清楚黑麦身份迫在眉睫。

    ……

    绵星故居什么日用品都没有,不适合居住,而且两人也需要洗澡,于是降谷零和绮月收拾好房间,就准备离开。

    白色马自达上常年放着能让降谷零换装的几套衣服,他取了一套让绮月临时换上,随后礼貌地离开,先行去开车。

    绮月则是重新翻出藏匿在房间各处的日记本散页,犹豫了下,还是没有选择毁掉能证明朗姆是发起超能力试验的罪魁祸首那一页日记。

    她好歹是正经当过警察的,知道收集证据的重要性,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将这作为未来定罪朗姆的证据之一。

    嗯,法律定罪不耽误她刀他。

    当然更重要的是给父母一个公正的定论,他们只是被威胁利用,并非出自本愿。

    绮月将日记本包好,默默塞在衣服里,下楼,上车。

    降谷零瞄了眼她鼓囊囊的腹部,没说什么,将车上另一件外套盖在她身上。

    “睡一会吧。”

    “唔。”

    说来也神奇,降谷零说不会动日记本,绮月真就信任得睡着了。

    一觉醒来,她竟然在别墅的卧室里。

    东京!浅井别墅区!

    那套组织的安全屋!

    “我……咳咳!我睡得、这么死?”

    坐在床边的降谷零放下手机,恰到好处得将床头柜的水杯递给她。

    绮月懵然地接过去,先拯救沙哑疼痛的嗓子。

    “这次我可没给tsuki吃安眠药哦,纯粹是你情绪崩溃得太厉害了,哭成那样,不累才怪。”降谷零耐心梳理着她乱糟糟的头发,含笑道,“连洗澡都没把你唤醒。”

    绮月噎住。

    “最后一句没必要说。”她瞪大眼,谴责道,“你还好意思提安眠药的事,对了,我还没问呢,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我家的?!”

    降谷零不紧不慢地道:“我们在群马县,你白天又刚和父母的朋友见过面,晚上不回酒店,说要在外面住……我当然会优先去你家找你。怎么,现在不关心你的日记本在哪儿了?”

    绮月低头一看,果然衣服换成了睡衣。

    但她不急,伸手往枕头底下一摸,就碰到了日记本外面包裹的油纸。

    “很聪明嘛,小月亮。”降谷零揉着绮月的头,笑着夸赞道,像夸小孩儿一样。

    绮月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

    降谷零轻笑出声,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道:“真高兴tsuki这么信任我。”

    绮月愣了一下,叹气道:“毕竟你明确答应我了。”

    以降谷零的骄傲,不至于在承诺过的事情上对她两面派。

    绮月疑惑问道:“我们这么快就回来,你的事情忙完了,还是板仓卓那边有新情况?”

    降谷零摇摇头,道:“板仓卓周围一直有眼线盯着,应该是贝尔摩德的人。这个谨慎的千面魔女,虽然不亲自去联系目标,却也是有安排后手的。一时半会儿我跟板仓卓聊不了太深入的东西,索性就先回来调查黑麦的事。”

    绮月眨眨眼-

    那你怎么还在这儿?

    降谷零挑眉,视线在她哭得红肿的眼睛上停留-

    tsuki觉得呢?

    一番眼神交流后,绮月落败,不自在地道:“咳,你去忙吧,我没有什么事。”

    降谷零哼笑一声,去浴室将提前从冰柜里拿出来、已经化掉表面一层坚冰的冰袋用毛巾裹起来,回来递给绮月。

    “怕把你冰醒,你睡着的时候没敢给你用,既然醒了,那tsuki就自己冷敷一下吧。”

    “好哦。”绮月闭着眼,捧着冰袋仰靠在床头上。

    降谷零将被子仔细盖到她腋窝下,站在床边多停留了一会儿。

    绮月在黑暗中没听到降谷零的脚步声,刚要拿掉冰袋睁眼问他,忽而有轻若羽毛的吻落在左侧耳垂上。

    温柔的嗓音如喃细语,带着小心翼翼的爱怜和期望。

    “逝者已矣,留下的人更要格外保重。”

    “……”

    金发混血青年悄然离开。

    室内空调无声无息工作着,在冬天维持着舒适的温度。

    冰袋慢慢融化,顺着绮月的脸颊流下一连串水珠。

    *

    如此过了一天,等眼睛看不出红肿之后,绮月便去医药研究所找雪莉。

    一是想问问她最近有没有跟明美联系,从而旁敲侧击出黑麦的动向,二也是在纠结要怎么告诉、要不要告诉这姐妹俩,有关于赤井秀一的真实身份。

    从情理上讲,绮月不该隐瞒,但组织情况复杂,宫野姐妹知道越少越安全。

    如果可以的话,她实际上更想直接找赤井秀一当面把话说开,告诉他朗姆可能会伪装出现在逮捕琴酒的现场,以此为条件,让她混进去刀朗姆。

    但这种事理论可行,现实无望。

    先不说她要怎么解释朗姆会出现在现场的问题,赤井秀一相不相信她的话也另说,就说赤井秀一作为FBI,肯定不可能让她把朗姆这个重要的组织二把手弄死。

    任何一个官方情报机构/警察机关都不会允许她这样干。

    让赤井秀一把明美带走或许可行。

    但雪莉呢?

    宫野明美消失,志保凭借着医学天赋,组织不会要她的命,然而一旦知道姐姐安全,打心眼里拒绝那些实验的志保极有可能做出自毁行为。

    明美聪慧,她一定也能想到这点,所以不会主动跟赤井秀一走;志保要是知道,肯定求着她或者赤井秀一把姐姐送走。

    哈,根本就是死胡同。

    绮月感觉脑子打成了死结。

    啊啊啊啊这比思考用什么方式刀朗姆还要纠结!

    雪莉:“……?”

    茶发少女看着莫名其妙以头锤桌陷入抓狂的女人,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她的研究资料是比较晦涩,但应该难不倒Dita吧?怎么就抓狂了?

    “要不要换换心情?”雪莉对闻声抬头的绮月指指隔间,淡声提议道,“去观察一下小白鼠。”

    “……?”

    “嗯,小白鼠,新到的一窝,刚喂完药。”

    “。”

    好吧,看小白鼠就小白鼠,又不是没杀……养过。

    绮月扔掉纠结,欣然起身。

    “你自己去吧,”雪莉摆摆手,坐在办公桌前继续敲击电脑,“顺便帮我把鼠笼的摄像头调试好,有好多个都被撞歪了。”

    只要有事干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未成年医学博士少女如是想到。

    “好。”绮月嘴角一抽。

    隔壁的小型动物实验室也属于雪莉的私人实验室范畴内。

    茶发少女比较排外,不喜欢不熟的人进出她的空间,哪怕是一些喂药、收拾卫生的小事,她也愿意亲力亲为,绮月来之后,能帮忙就帮忙,才让少女省下一些时间。

    别说,在实验室里待时间长了,比起面对冷冰冰的实验器材、电脑,或者那些研究人员,还不如对着小白鼠,看久了就觉得怪可爱的。

    绮月戴着手套挨个打开鼠笼,检查并调试里面记录小白鼠服药后行为活动的摄像头。

    鼠笼做了编号,每个鼠笼里各有一只,不算尾巴,个头比女性手掌还大一圈,体重和初始活跃度都差不多,只有喂药的剂量不同。

    绮月大体观察了一下,有几只明显已经有些蔫蔫的了,看编号是剂量最大的几只。

    为防止它们在摄像头没调试好之前就死绝,绮月加快速度。

    直到倒数第二个鼠笼。

    打开笼盖的瞬间,一只堪称小巧玲珑的小白鼠活蹦乱跳地出现在眼前。

    绮月瞳孔骤缩——

    那一刻,她的下意识反应是生生捏碎了鼠笼里的摄像头——

    作者有话要说:

    绮月:我要刀某个人巴拉巴拉……抓琴酒……巴拉巴拉

    零零:你要刀琴酒?!

    绮月:……合理。

    绮月:有FBI顶在前面……把仇恨拉给FBI,隐藏公安卧底。

    FBI:hello?

    阿卡伊投来目光。

    绮月:哈哈对不住啊兄der,给你们比心(零:咳咳!)……是不可能的,比个大拇指吧!

    绮月:(疯狂暗示)不好意思,为了我男人,你们就受点委屈吧!

    零零:(矜持颔首)

    阿卡伊:……(语重心长)你是公安,你是男人,你让女人保护你?

    零零冷笑:要你管,FBI,滚出我的国家,也别在tsuki面前晃悠!

    阿卡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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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章 守护I/决心

    手上的刺痛惊醒了绮月,她扔掉摄像头残骸,快速抓住那只被吓得到处乱窜的小白鼠,转移到另一个空笼子里。

    绮月咽了口唾沫。

    “雪莉。”她冷静地唤道。

    “怎么了?”隔壁遥遥传来茶发少女的回应声,搭配着键盘噼里啪啦的敲击声,“小白鼠出状况了?”

    绮月闭闭眼,声线平稳,语速正常,只有微微颤动的指尖才能看出她内心的剧烈活动。

    “有几只小白鼠已经要死了,这次喂药剂量是不是太大了?还有必要继续观察吗?”

    “啊,这么快吗?”茶发少女叹了口气,听起来并不惊讶,显然是早有预料,“那就记下结果,统一处理了吧。”

    绮月听到隔壁的键盘声停止,手上抓起一只蔫蔫的小白鼠,提前结束它的生命,随口道:“我来处理吧,你继续忙。”

    “好,麻烦你了,”雪莉也没客气,“我把这段报告写完就来。”

    绮月“嗯”了一声,动作迅速得将剩余三四只气息微弱的小白鼠一并送去见它们天国的伙伴,在记录单上给它们盖戳“死亡”;从备用鼠笼里抓出一只没喂药的小家伙,将喂药器里剩余的药喂给它,放到变小那只的原本鼠笼里;再把摄像头零碎清理掉。

    活蹦乱跳的小白鼠只有半个掌心大小,绮月小心地用布条绑住它的嘴和手,然后塞进衣兜里藏好。

    最后把所有去世的小白鼠整理到同一只鼠笼里,绮月提着出去,一边收拾她没看完的研究资料,一边对雪莉说:“不小心把摄像头搞坏一个,到时候让人给你送新的来。我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了哦。”

    忙碌中的茶发少女没当回事,心不在焉道:“哦好。”

    绮月走出雪莉的实验室,将小白鼠们送到实验动物火化处,做完消杀,随后离开医药研究所,开车回别墅。

    一离开研究所的地界,怕把小白鼠闷死的绮月赶紧将其掏出衣兜,解开手脚,转移到她从车上翻出来的纸巾盒里。

    看它仍然活跃的样子,绮月迟来得松了口气。

    没人知道她刚发现这小家伙时,脑海中闪过了多少想法,它们之间又怎么彼此撕扯。

    返老还童,竟然不是在开玩笑。

    可它并没有在组织心心念念的“银色子弹”实验或者超能力实验中实现,而是在雪莉一项针对某种特定疾病的靶向药研究中出现了。

    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如果这件事被组织知道,雪莉将被迫走向另一条路,经手的实验体也会立马从小白鼠上升到人类……这太残忍。

    以绮月对雪莉的了解,哪怕她刚才把这件事同她分享,雪莉也会不假思索得隐瞒下来。

    但绮月即将要刀朗姆,不管她到时候成没成功,组织势必会对所有与她有关系的人进行一番严苛审查。

    雪莉逃不过。

    十五岁少女太年轻,自小被组织所控制的经历使她从心底里畏惧组织,要她凭借代号和冷若冰霜的外表糊弄糊弄底层成员还可以,在琴酒、贝尔摩德等人面前却根本不够看。

    一旦组织查到今日的事情,诈出雪莉的反应,得知她对此知情……

    绮月看着小白鼠,轻呼一口气。

    总之,还是不告诉雪莉为好。

    *

    “你怎么把小白鼠带回来了?”

    降谷零好奇地看绮月给鼠鼠喂食。

    “哦,感觉它合眼缘,就带回来了,”绮月耸耸肩,随意道,“反正它留在实验室里也逃不过死亡,不如给我当宠物。”

    “当宠物?”

    降谷零哭笑不得。

    他接受力强,对女朋友养什么动物都不抵触,但按照他平日的观察来看,绮月的喜好明显更倾向于犬类。

    突然把一只实验用小白鼠当宠物养,多少有点奇怪,让他很难不去揣测绮月是不是在进行什么实验。

    “哎呀,就是随便养养。”绮月不耐烦地推他,“别打扰我学习,你忙你的去。”

    降谷零摸摸鼻尖,绝佳视觉瞄到绮月压在胳膊底下的所谓学习文件,就是一堆医学研究资料,越发觉得她是在做什么实验了。

    但既然能把小白鼠光明正大摆在书桌上,应当没有什么危险。

    “好吧,不打扰你了。”降谷零揉揉她的小脑袋,“有需要帮忙就叫我。”

    绮月头都不抬,“唔唔嗯嗯”得应着。

    直到降谷零去了隔壁书房,她才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望着虚空。

    自打从群马县回来之后,某人忙着调查黑麦威士忌身份,忙着指挥公安追踪进入国内的FBI探员,忙着完成组织任务……

    公安先生一天时间恨不得劈成八半用,就这样也雷打不动得每天回来别墅,他自己的安全屋完全闲置了。

    鉴于之前在绵星故居发生的事,绮月对降谷零的这种“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人的氛围仿佛一下子过渡到了岁月静好的日常生活。

    但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其实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绮月在等待时机;

    降谷零在近距离守着她、监视她,生怕她冷不丁突然行动。

    然而绮月却在降谷零这种行为中察觉到一丝违和感:如果他真这么不放心她,以至于每晚都回别墅,那么白天呢?他不担心她白天行动?

    难道降谷零在医药研究所里还有眼线?知道她白天都在研究所?

    绮月刚萌生这个猜测就把它掐断了。

    不太可能,要是降谷零的手能伸到组织重要的研究领域,他不可能不知道[银弹实验]的存在。

    绮月思索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桌面,视线在自己手机上停留。

    进出医药研究所有严格的安检系统,定位器、窃听器这种东西黏在身上都会被检测出来,只有手机是每天她都要携带,进研究所前就主动存放在大门口柜子里的东西。

    所以在这上面动手脚会更隐秘吧?

    想必在群马县时,降谷零能那么快找到绵星故居里的她,除了他合理的分析推理外,还少不了科技的帮忙。

    猜到真相,绮月脸色一黑,将手机当成某人,没好气得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降谷零是什么时候做的,但绮月回忆这段时间以来,使用手机期间并未发现异常,包括电量消耗时间、软件数量多少等等。

    看来“多出”的功能应当只有定位。

    算他没有太过分。

    绮月微眯眼,摩挲着手机屏幕,直视上面映出的黑乎乎影子,大脑盘算着该如何利用这件事。

    直接找降谷零对峙,让他删除“定位”无疑是下下策,谁知道公安警官有多少后手。

    “定位”的存在,在降谷零手里是寻找她的风筝线,在她手里也可以是钓鱼线,端看怎么使用。

    而且她还有远在东国的外援,泽田弘树,说不定可以根据这个“定位插件”反过来控制降谷零的手机。

    绮月拿起笔尾逗了逗小白鼠。

    它的出现是个意外。

    为此,在刀朗姆前她还得想办法“伤害”雪莉。只有让组织事后确认是Dita单方面欺骗、隐瞒雪莉,少女才能够安全。

    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波本威士忌。

    刺杀朗姆意味着Dita叛变组织。

    绮月不清楚为什么降谷零可以在组织里正大光明得接近她,但凭[Dita与波本关系匪浅]这一点,已经足以让组织重新审查波本威士忌。

    绮月不能放任自己给降谷零引去危险。

    不如借由Dita叛变的事实,为你洗去嫌疑,送你一场东风……

    zero。

    绮月叹息。

    只希望你别太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

    某种双标belike——

    零零:(小心翼翼)装定位是为了保护你,担心你有危险。

    绮月:???

    绮月:(反手毫不犹豫刀自己)这是为了保护你。

    零零:(暴怒)

    短小过渡,明天就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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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章 离别I/不爱

    绮月一晚上没怎么睡,隔几个小时就爬起来观察小白鼠的状态,发现它虽然有些不爱动,但生命体征一直平稳。

    第二天,是雪莉是难得与姐姐明美见面的日子,她不会来医药研究所工作,绮月正好可以借用她的实验室。

    这里有完整的仪器设备,根据那只变小鼠鼠的服药数据,绮月再次制作出一批药物,进行多次动物实验。

    然而这些小白鼠都没有重复变小鼠鼠身上的奇迹,最多就是多苟延残喘了几个小时。

    之后绮月不断调整药物成分使比例更精准,继续尝试,同时推测“变小”的原因除了跟药物有关,个体差异也应该非常重要。

    可惜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做对照实验。

    一天一夜,在隔天雪莉来实验室之前,绮月耗费了她名下申请到的所有小白鼠,写下一连串[确认死亡]的实验记录,以及用剩余药物最后做出的三颗未知效果的胶囊。

    对这个结果绮月当然不满意,但也说不上有太多遗憾。

    雪莉的药物研究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直到前天才让她阴差阳错碰见一例,可见它的发生本就是极小的概率。

    没抱太大希望,绮月也不会有多失望,之所以尝试,一是为了满足好奇心,二是潜意识里为自己多准备条路,再不济也可以拿它当毒.药用。

    嗯……就是得跟震惊到失语的雪莉好好解释。

    绮月望天。

    茶发少女不明白她就是一天没来工作,她的实验室怎么就像遭到洗劫一样,所有药物材料空空如也,小白鼠也全部“罹难”——严重怀疑Dita此刻停手不是因为心满意足,而是因为已经没有东西供她挥霍了!

    “小白鼠杀手。”雪莉毫不留情吐槽着,却也从Dita这种行为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她问,“你在做什么实验?”

    “就你的药物研究啊,”绮月打了个哈欠,随手将实验记录表递给雪莉,懒散地道,“我之后几天大概没空过来,趁着有时间,帮你筛选掉几组实验数据,不用谢。”

    雪莉:“……”

    绮月做实验的时候是以变小鼠鼠的喂药数据做基线,在此上下浮动一点点调整药物比例。

    但记录的时候却是胡乱写的,完美隐藏了这个比例的存在,让人看也看不出问题。

    雪莉直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见绮月不停打哈欠,记录表的实验时间也显示她忙碌了一天一夜……雪莉挥挥手,带着淡淡的关切和嫌弃,开始赶人。

    “赶紧回去睡觉吧,既然要准备出任务,还来这里做什么。”

    茶发少女误认为绮月所说“之后几天没时间过来”是因为她马上要出任务。

    绮月也没解释,难得露出调皮的一面,伸手揉搓雪莉的小脑袋,嬉笑道:“别成天板着脸嘛,志保。跟明美见过面了?她还好吗?”

    “别搓我。”雪莉别扭地偏过头去,提起姐姐,眉间浅浅隆起,“姐姐还好……但我总觉得她有心事没有告诉我。”

    绮月暗自叹气。

    “别想太多,”她宽慰道,“你是她最重要的人,只要你好好的,再大的事明美也能处理好。”

    雪莉闻言盯着绮月看了几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绮月半真半假道:“无非就是她和黑麦威士忌之间的事呗,情侣间的感情问题你就别多问了。”

    “黑麦?”雪莉皱眉,担忧地道,“那个男人,当初恐怕就是为了借姐姐的关系进入组织才……我一直觉得他很危险,不同意姐姐和他谈恋爱,但既然姐姐喜欢我也不能说什么。他要是敢欺负姐姐,我要他好看!”

    说到最后,茶发少女清冷的眉目瞬间浮上怒气,紧紧握着拳头。

    绮月眼皮一跳,连忙打着哈哈岔过这个话题:“也没有欺负那么严重,兴许只是一些小事惹明美不高兴了……”

    但涉及到姐姐的事,雪莉一向非常较真,她认真想了想,猜测道:“难道诸星大没有准备情人节礼物,或者直接把节日忘记了?”

    “有可能有可能……等等。”

    绮月随声附和着,忽然意识到雪莉说的是什么。

    “情、情人节?”

    绮月嘴角僵住,“哪一天?”

    雪莉茫然回道:“就今天啊。”

    绮月:“……”

    她心里纠结地想着,应该不重要吧?

    身体诚实地低头看腕表,早上九点。

    唔,买礼物肯定来得及。

    “Dita,你怎么了?”从不曾听组织内部八卦的雪莉不明所以,“情人节跟你有关系吗?”

    “啊这……”

    真实情况不能告知,绮月实在不好拿《#Dita与波本有一腿#精准分析》的组织版本污染未成年少女的耳朵。

    她委婉地道:“可以有关系。”

    不等雪莉反应过来,绮月火速撤离。

    “我先走了啊!拜托你收拾这里吧!”

    “什么有关系……欸?!”

    绮月在医药研究所大门口取回自己的手机,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躺着某人的讯息,时间是早上五点。

    这是一醒来就发了?

    说起来,这还真是两人即将度过的第一个正儿八经的情人节,再往前的时间,她还躺在医院没醒来呢。

    降谷零的讯息没有甜言蜜语,内容非常简单,简单中处处都有小心机。

    先是提及昨晚她的[彻夜不归],询问她今晚是否还要[忙通宵],最后以一句[今天这样的节日tsuki应该不会让我孤枕难眠吧?]做为结束。

    ——保证就算绮月忘掉今天是情人节,也会被他提醒到,从而去查看日历。

    绮月扶额。

    绝了,那么多事情还不够公安先生忙吗?这种小事提它作甚?

    但绮月还是一溜烟开着车跑去银座购物。

    没办法。

    这或许是他们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情人节。

    绮月心虚地摸摸自己的良心。

    嘛,今天先让公安先生开心吧。

    *

    “香水?”

    当晚,降谷零捧着手中精美的玻璃瓶,好奇地问刚出浴的女朋友。

    “为什么送我香水?”

    “就是觉得适合你。”

    降谷零一眨眼,追问道:“适合我……什么?”

    绮月回忆当时自己被这款男香的味道勾着停留脚步时,脑海中所浮现的画面。

    再看眼前的金发混血青年。

    松散的浴衣遮不住他宽肩窄腰的好身材,肌肉线条紧实而流畅,他在她前面洗的澡,浅金色的发梢没有擦干,几滴水珠凝聚在发尖,高悬在胸肌上方要掉不掉。

    当他歪头浅笑时,干净温柔的气质与蓬勃蛊惑的男性荷尔蒙交织,造就令人心动的反差。

    绮月在降谷零紫灰色眼眸的殷切注视下,犹豫且纠结,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慢吞吞地道:“它适合你、你……辣?”

    “……?”

    降谷零的笑容逐渐收敛。

    绮月眼神飘忽不定,不死心地辩解道:“就是、你看,金发深肤、长腿细腰、混血容貌……”

    在男人愈发危险的眼神中,绮月的声音越来越小。

    “继续说啊,”降谷零挑眉,把玩着玻璃瓶,好整以暇地问,“还有别的原因吗?”

    “还有……”

    绮月舔了舔莫名干燥的嘴唇,小声道:“闻到它的时候,就想知道它在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降谷零顿了一下,紫眸陡然幽深,哪怕这句话表达的只是字面意思,被喜欢的女孩儿说出来,也很难不让他有反应。

    心跳不受控制得加快几秒,喉结滚动。

    公安先生的学习能力一向强大。

    简单回想一下绮月偶有几次是怎么喷香水的,降谷零慢条斯理地打开香水瓶,在手腕和耳后浅浅喷了点。

    劲瘦精壮的青年有着能让冬雪触之即化的体温,加之刚沐浴不久,身体始终暖热,对比绮月泛凉的手脚,甚至称得上滚烫。

    初始冷淡的男香被他的温度融化,慢慢挥发,透出一点点辛辣,很快就与他本人的气息融合了,变成了特别的味道,带着一丝丝魅惑,像极了恋人间若即若离的拉扯。

    绮月不自觉得加深呼吸,将香气吸入肺腑,内心产生自我怀疑:她此前应当是没有这种癖好的吧?

    降谷零没有错过情人那瞬息恍惚的神情,略感惊讶的同时,唇畔笑意悄然绽放,紫灰色眼眸氤氲出浓郁的暗色。

    “tsuki?”

    “嗯?”绮月回神。

    金发混血青年张开双手,浴衣从蜜色胸膛处半褪,露出心口的空位,笑吟吟问:“你不想到我怀里吸吗?”

    “……”

    于是绮月就像每只受到猫薄荷勾引(划去)邀请的猫咪,矜持优雅地起身,扑了上去。

    ……

    情人节的火热夜晚影响了绮月的感知,直到起床洗漱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发现了降谷零的礼物。

    就戴在她的左手食指根处,一枚花纹简约、没有宝石镶嵌的戒指。

    好看是好看的,就是……除了尺寸外,怎么看怎么都像男士的?

    绮月摇摇头,晃去无端的猜测。

    戒指都长得差不多,是她错觉吧。

    不过,公安先生的小心思可真是无处不在,知道她会拒绝钻戒,所以用了这种可以解释为“装饰品”的指环吗?

    绮月无奈地勾出苦笑,抚摸着冰凉的细环,犹豫半晌,还是没有摘掉。

    先戴着吧。

    走出卧室,来到餐厅。

    当注意到金发青年瞄到她手指时瞬间闪亮起来、又很快克制的温柔眼神,绮月只能装看不见,低头喝粥,食之无味。

    *

    在生离死别前拥有一段美好得不像话的记忆,也不知道该说命运垂怜还是残忍。

    *

    商业街上的情人节活动装扮还未撤掉,空气中浓情蜜意的氛围还未完全消散——虽然这些跟代表黑暗与死亡的组织都不沾边——一道地下情报传入组织高层。

    美国黑.手.党家族GOD MONEY的首领史蒂夫,向意大利黑.手.党订购了一大批军.火,将不日抵达国内,送给他的兄弟,极道组织犬金组的老大,犬金鬼万次郎。

    “送礼”的具体原因尚且未知,但消息是准确的,据说这批军.火中有最新科技研发的武器。

    黑衣组织在意大利地界上的发展一直受当地老牌黑.手.党家族限制,组织对武器势在必得的同时,也想趁此机会试探一下意大利那边,于是派出了得力干将,琴酒及他的行动小组,专门负责此事。

    绮月听到情报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在公安时她关注过犬金组。

    犬金鬼万次郎沉迷于打造他的偶像女团无法自拔,天天琢磨如何作词作曲,还变态得把他犯错的组员扔到泰国去做变性手术,扩充他的女团人数,此行为一度让抗压力一流的公安警察们(特指男性)听到就双腿发凉。

    这么一个积极以开演唱会等合理方式纳税的极道组织老大,突然要那么多军.火做什么?

    再重看一遍情报,提取重点:史蒂夫与GOD MONEY都在美国发展;FBI总部也在美国。

    绮月推断,她等待的时机终于要来了。

    辅助证明就是降谷零愈发得早出晚归,或者干脆不归,跟前段时间虽忙但有时间休息相比,现在妥妥的二十四时随时在线待战:组织需要情报组人员为琴酒搜集更多精确信息;公安也需要降谷零调配。

    至于调配公安用来干什么,绮月就不知道了,在这种原则问题上,降谷零口风森严。

    “如果tsuki想知道的话……”

    降谷零语气轻缓的提议还没说完,绮月就打断他。

    “不用,我不想知道。”

    公安先生的蜂蜜糖果可不好吃,必须付出高昂代价才能换取,绮月才不会被迷惑。

    不如说,她希望降谷零能多忙就有多忙,别关注她就更好了。

    时间来到琴酒出发的当天凌晨。

    降谷零从昨晚就没回来,绮月放心得处理掉最后一点私人物品,将别墅所有有关自己的痕迹清扫干净,做法与当初离开警局分配的公寓一样。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

    天空,下雪了。

    细软的雪花无声飘落,为暗沉的冬夜里增添一点活动的色彩。

    哪怕是缺乏浪漫细胞的绮月,也不免觉得它像是在埋葬一场过往。

    绮月呵出一团白气,搓搓手,驱车赶往自己的目的地。

    第五医药研究所。

    主楼是父母曾经实验室所在的地方,连同旁边的副楼,都是超能力实验的研究地点。

    父母意外死后,这里就被组织废弃了,用作堆放一些不太重要的物资储蓄,平时都没有人守着。

    绮月没有来过此处,但当她撬开主楼大门的门锁,走进里面后,模糊不清的碎片式记忆就开始忽隐忽现。

    那都是她小时候在这里居住的回忆。

    来不及多做感慨,绮月摸索着找到主楼的监控室,将带来的u盘插入主机。

    同一时间,耳麦里传来泽田弘树的声音:“嗯,绮月姐你猜的没错,这里的网络还能使用,我这就实施入侵。”

    “麻烦你了。”

    当初从雪莉口中得知第五医药研究所没有被损毁的时候,绮月就觉得奇怪,这不符合组织斩草除根、不留痕迹的作风。

    后来她想明白了。

    父母在日记本里写他们将使用炸弹,但实际上,他们最后的死因是车祸,这与父母设想好的死法完全不同。

    所以……这车祸大概真的是场意外。

    日记本的存在无人知晓,朗姆没想过她父母会抵抗组织,也因此,在超能力实验主导人死亡之后,组织只是把人员资料从第五医药研究所转移,但没有像对昔年宫野夫妇就职的白鸠制药公司一样付之一炬,烧个精光。

    既然还把这里当储物仓库使用,以朗姆“宁可堆到烂也不能让别人偷走”的性格,肯定会设置监控,有监控就有电和网络……

    将计算机领域交给弘树,绮月溜出去,根据父亲在日记里的记录,寻找他当年安放的炸弹。

    说实话,绮月就是赌一把。

    她天才的爸爸能瞒过医药研究所铺天盖地的监视成功安装炸弹,朗姆又没想过摧毁研究所,她就赌这炸弹到现在都没被发现。

    现在整栋楼只有绮月一个人,有弘树为她远程护航,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翻找,并将自己带来的炸弹安装在合适位置。

    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个人来了。”耳麦里,泽田弘树突然出声道,“他直奔你那里去了。”

    绮月闻言顿了一下,道:“没事,我这就下去。”

    顶楼是他们一家人住的地方,所有的东西早就清空了,只有空荡荡布满蛛网的墙壁。

    绮月认真看过一眼,拍拍身上的灰,走另一条遇不到人的楼梯下楼,直达地下一层。

    没过两分钟,熟悉的人影奔跑着出现在她面前。

    “zero?”绮月假作惊讶道。

    “抱歉,我还是担心你的安全……”降谷零调整微喘的气息,紫眸牢牢盯着她,暗含紧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绮月头疼地道,“你还真是,好粘人啊。”

    降谷零忽略前面的问题,弯出自信的笑容,笑道:“嘛,tsuki想要摆脱我,可是有点困难。”

    “算了,败给你了。”绮月叹气,启动地下一层的电源,转身走在前方。

    “这里是?”降谷零环顾四周。

    “第五医药研究所,就是我父母曾经工作的地方,这一层分布有几个实验室和观察室。”

    降谷零联想到什么,抿抿唇,皱眉问:“tsuki被当做实验体那次……”

    “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了,但应当是在这里没错。”绮月肯定他的猜想。

    降谷零眉间皱得更紧,他不想让绮月在这种充满血腥的地方久留。

    他问道:“tsuki来这里是做什么?”

    绮月一歪脑袋,“故地重游?”

    对上金发男人不赞同的眼神,绮月笑笑,半真半假道:“既然是父母做实验的地方,我就想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残留的线索。”

    “倒是你,”她调侃道,“急匆匆赶来,你以为我是要去干嘛?”

    降谷零摸摸鼻尖,心想,今天就是FBI意图围捕琴酒的行动时间,想刀琴酒、并明确提过赤井秀一跟她行动犯冲的tsuki却凌晨跑来她父母曾经的实验室,这怎么看怎么奇怪吧?他当然要赶来探寻一下。

    “这就是观察室。”绮月指指一间房。

    观察室与其他房间不同的在于,它面向走廊的一面是单向可视玻璃墙,人站在走廊里能很清楚得看到室内的情况,里面的看不到外面,不过现在玻璃上全都是灰渍。

    观察室的门呈缩进状态,可以进入。

    绮月刚要进去,就被降谷零制止。

    “我去看看,你别进来了。”

    降谷零想到孩童时期的绮月在这种鬼地方待过,心口就发闷,不想让已经忘却糟心事的恋人再经受刺激。

    绮月站在门口处,望着金发青年站在灰尘中谨慎仔细地检查房间各处,不笑的混血面容严肃认真,茶红色的眼眸轻微闪动。

    她的手,悄无声息地放在门口某个按键上。

    “tsuki,这里没什么……”

    降谷零检查完房间,确定这里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他刚要跟绮月说,突然听到一阵金属物体极速滑动的声音。

    瞳孔骤缩,降谷零猛得转头看去。

    “哐当!”

    观察室的金属门快速在他面前闭合,无情地形成封闭空间,门缝中,红眸女人面无表情的容颜一掠而过。

    “……”

    他被tsuki关起来了。

    降谷零僵硬地站在原地。

    警惕、震惊、茫然、不解、疑惑……各种思绪在一刹那百转千回,最终化为平静。

    他先查看手机,果不其然没有信号。

    随后走到门边的玻璃墙处,目视门外的方向,沉声道,“tsuki,把门打开,我知道你听得见。”

    降谷零在极短的时间内想通了一切。

    绮月早就发现了他安装在她手机里的定位,故意引他来这里,困住他,让他行动受限,让他不要妨碍她去刀琴酒。

    可降谷零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是今天?

    FBI围捕琴酒的情报是绮月告诉他的,他部署公安的行为她也是知道的,如果绮月要在同一天行动,为什么不选择与他、与公安谈判合作?

    难道她打算在公安、FBI、组织三方势力交火下,趁机混进去刀琴酒?

    这根本不现实。

    降谷零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也是他早就怀疑的可能:“你执意要杀的人不是琴酒。”

    “对。”

    绮月站在走廊里,透过玻璃墙与降谷零面对面,声音由通话器清晰传进观察室内。

    擦掉玻璃上的灰渍后,金发青年英俊帅气的面容和身形重新显露在眼前,可惜他没有了温柔笑意,只有冷肃和锋锐。

    “就算你今天要杀的是别人,那你凌晨跑来这个研究所浪费几个小时是为了调查什么?”

    绮月轻笑道:“你猜得到吧。”

    降谷零难以置信地抬起眼,咬紧牙关,“原来你真的……不是为了调查什么,就只是为了引我来、困住我?”

    “没办法呀,”绮月眼神放空道,“我耗费几个小时在这儿,就是为了取信你,让你确认我凌晨外出的目的地就是这里。当你查到这里是我父母当年待过的研究所时,担心我的你,一定会急忙赶过来吧?”

    听到女子轻飘飘的声音,降谷零难掩愤怒,一拳锤在玻璃墙上,低吼道:“既然知道我担心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我说过的,zero。”绮月重复道,“有些事只有我能做,我也必须去做,无论结果如何。但是我不能将你拉入这滩浑水。”

    “你要杀的人是谁?”降谷零做着深呼吸,竭力冷静下来,“组织高层或者元老就那么几个,朗姆?贝尔摩德?皮斯克?”

    “是朗姆。”这次绮月很痛快得给了答案,“他与我们一家人都有仇。”

    “还有你?”降谷零灵敏地捕捉到重点,“他伤害你了?”

    略过前世的死亡,绮月提起父母为从朗姆手中保护她,让她成为超能力实验的零号实验体的事。

    “原来是这样……”

    听完后,降谷零深刻感到后悔,他不该顾虑绮月的心情,他就该早早得把日记本拿到手!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降谷零只能想办法稳住绮月:“你要怎么杀朗姆?tsuki,别冲动!朗姆身边有很多人保护,他不主动出现,我们都找不到他在哪儿。”

    “我知道他在哪儿。”绮月轻声道,“朗姆怀疑这次任务的真实性,扮作普通老人去现场徘徊,试探是否有红方人士出现……”

    降谷零猝然一惊!

    朗姆假扮试探的时候只能是独身一人,难怪绮月会选在今天行动!但她为什么说得这么肯定?

    “时间差不多了,抱歉我不能再给你解答下去了。”

    绮月按下门口另一个按键。

    开关开启,提前填充好的无色药雾逐渐向观察室内喷洒。

    降谷零敏锐地抬头扫了眼天花板,“你要做什么,tsuki?”

    “没事,只是让你睡一觉。”绮月轻松笑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然后让你独自去送死吗?想都别想!”降谷零眼眸凌厉地瞪过来,“把门打开!”

    “你听到没有!绵星绮月!”

    绮月凝视着怒火中烧的金发青年,一种没来由的预感让她神情怔怔,忽然轻喃着:“很感谢能遇到你,我没想到,这一次的人生,还能有这样的经历……”

    “在我们的感情里,zero一直在遭遇不对等的对待,我无法全心全意得喜欢你,这对你一点都不公平。”

    “谁要听你说这些!”降谷零暴喝道,一拳一拳锤打着玻璃墙面,“公不公平用不着你来评判!”

    “从一开始就是我在欺骗你和大家,你本应该能找到一个跟你志同道合、携手共进的伴侣,又或者完全善良,没有灰色的女孩,而不该是我。”

    绮月疲倦地捏捏鼻梁。

    玻璃墙整个在震动,“哐哐哐”的闷响一下紧接着一下,越来越急促,男人的指骨很快就破损,鲜血混杂着灰渍,让玻璃更加难看。

    “干嘛呀,zero,别打了。”

    绮月只觉得双目刺痛,转身背靠着玻璃墙,关掉通话器,喃喃了一句。

    “我刚才有种强烈的预感,想必这次行动后,就算活下来也命不长?”

    绮月大脑放空了几秒,打开通话器,干脆将话说得更加绝情。

    “你看啊,你都已经这么狼狈了,之前与我吵过那么多次,请求我信任你,你的不安如此清楚得摆在我面前,可我依然决心决意没有动摇。我就是这样的人,你现在总能看清楚了吧?”

    持续不停喷洒的安眠药雾在观察室的封闭空间里弥漫,绮月能近距离听到降谷零沉重的呼吸音,和他被迫迟缓下来的动作。

    “别再对我们的感情抱有幻想了,我对你的心动、对你的喜欢,都是有限的。我不信任你,也无法依靠你。在我的自私自利面前,你什么都不是。”

    金发青年撑不住单膝跪下来,身体靠着门边,又缓缓滑落倒地。

    他知道凭借自己的状态已然无法突破这间观察室,只能将仅剩的希望放在绝情的恋人上。

    “tsuki……”

    粗粝的手指留恋地贴在玻璃墙面上,迟迟不肯滑落。

    “tsuki……”

    他断续而颤抖的嗓音一声声呼唤着。

    绮月蹲下来,隔着玻璃侧脸贴在他的手指上,抱着通话器,道:“对了,我之前说,无论这次行动结果如何,之后的绵星绮月都是属于你的。”

    紫灰色眼眸亮起微弱的光。

    “抱歉啊,zero,我骗了你。我根本没有想过我的未来,更何况是和你的。”

    她嘻嘻的笑声像只狡黠的小狐狸一样,降谷零心中剧痛无比,意识渐渐模糊,他却强撑着不肯闭眼,紫眸黯淡地望着玻璃墙,嘴上无意识地念着。

    “别对我这样……tsuki……我好疼……”

    “我可以随意抛弃你。”绮月望着天花板,轻轻地道,“我不爱你。”

    眼泪静悄悄得流,这句话后,哭腔再也抑制不住,绮月扔掉通话器,不再说话。

    “tsuki……”

    绮月撑着玻璃墙站起身。

    降谷零的手指再也支撑不住,一点点垂落,留下一道血痕。

    “不要走……我会恨你的……”

    绮月脚步一顿,忍不住回头望了眼,倒在尘埃之中的金发混血青年狼狈不堪,本该涣散的紫眸不知道从哪儿汲取的力量,直直地看过来,眼底泛起红血丝也不肯眨眼——仿佛知道她就在这个方向、就在这里站着。

    “我会恨你的……我一定会……”

    猛烈的心悸重击绮月,她捂着心口,却又感到别样的释然和放松。

    也好,这样也不错。

    zero……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零零:你昨晚还夸我辣,今天就这么狠?

    绮月:(嘀嘀咕咕)我还能更狠。

    零零:(警觉)你说什么?

    绮月:(望天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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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消失I/八卦

    这一天,对参与围剿琴酒行动的FBI探员、在暗中观望并时刻准备截人的公安警察、以及黑衣组织来说,绝对是混乱的一天。

    其中尤以FBI探员安德雷·卡迈尔最为混乱。

    他们的卧底搜查官,组织代号黑麦威士忌的赤井秀一先生早些时候传出可靠情报,今日组织重要的干部成员琴酒会率人比犬金组提前来到交易地点,劫走那批军/火武器。

    为了抓捕琴酒,FBI已经事先在作为交易地点的仓库周围布置了圈套。

    赤井先生亲自等在仓库里,假作等待与琴酒会和行动,实际上是作为抓捕的主力,准备正面迎对琴酒。

    但事态的发展比天气转变还要快。

    为了不让多疑敏锐的组织杀手提前察觉到风吹草动,真正埋伏在附近的FBI探员并不多,没有把仓库地界完全封锁。

    这就导致,当一位拄拐杖的老人走进仓库随便往角落里一坐,掏出手帕开始擦汗,迟迟不走的时候,安德雷·卡迈尔误以为是过路老人无意间闯入他们的围捕现场。

    赤井先生对老人的出现无动于衷,卡迈尔看着越来越接近的行动时间,为了防止无辜群众受到伤害,他终于忍不住,悄悄上前提醒老人“这里危险,赶紧离开”。

    老人懵然得向他点头,起身要向外走。

    就在这时,仓库外又闯入一名年轻女子。

    要不是男女体型差距很大,她那头白金色的长发差点让卡迈尔当成提前抵达现场的逮捕目标。

    年轻女子一出现,卡迈尔发现拄拐老人的脚步略微停顿,他正要问,站在仓库另一个方向的赤井先生率先警惕地出声:“Dita?你怎么来这儿?”

    Dita?这也是组织成员?

    在外面警戒的同事怎么没有示警?!

    卡迈尔当即警觉起来,但这个时候他再藏起来已经没用了,只能当自己和老人一样是普通的过路群众,跟着老人装作一副向外走去的样子。

    赤井先生主动迎上去——看来这个叫Dita的组织成员突然出现,并不在赤井先生的预想之中——询问:“你来找琴酒?”

    那白金发女人不知道从哪儿来,身上有些灰扑扑的,她站定在仓库门口,保持着离赤井先生几米远的距离,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我不找他,也不找你,我找朗姆。”

    朗姆?

    他们要抓的不是琴酒吗?

    难道还要来一个组织成员?!

    接二连三的“惊喜”让卡迈尔大为震惊,他下意识得用眼角余光向白金发女人瞄去,却更震惊地发觉她也正在看他!

    难道他(的身份)被发现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在卡迈尔的视觉中仿佛自动转化成了慢倍速,让他将众人的动作分毫不差得收入眼中。

    他看到白金发女人突然掏出枪,看到向来冷静克制的赤井先生陡然变了脸色,一边向女人迅猛冲去,一边对他挥手,厉声喝道:“离开他!躲开!”

    他?谁?

    卡迈尔的大脑尚未反应过来,但在枪口之下,危机预感自发得使他听从赤井秀一的命令,高壮的身躯以不可思议的灵活度侧翻倒地,翻滚躲避。

    与此同时,赤井先生发挥出优秀特工的高爆发力,极速冲到Dita面前遏制住她的右手腕,在子弹出膛的那一刹那,生生压偏她的枪口。

    “砰!”

    “啊!!!”

    惨叫声响起,让闻风赶来的FBI们先是惊怒,待发现中枪的不是卡迈尔时,又转为疑惑和愕然。

    躲在掩体后的卡迈尔此时后知后觉,那白金发女人刚才是在看他的方向,但并不是看他,她的射击方向也不是对着他,而是那个拄拐老人!

    等等,那这个意思就是……

    意识到拄拐老人就是组织高级干部成员朗姆,而自己差点就因好心泛滥破坏掉整个围捕行动,卡迈尔背后一阵泛起冷汗。

    他焦急地望向赤井先生。

    显然,赤井先生也颇感意外。

    虽然因为赤井先生的介入,那一颗子弹并没有打中朗姆的要害,仅仅是中枪他的膝盖令其无法逃跑。

    而白金发女人完全没有理会FBI们的意思。

    哪怕右手腕被扭伤、枪被卸掉,哪怕赤井秀一就站在她面前,哪怕仓库外已经响起赶到的组织成员与FBI的火并声,这些都没有令她动容。

    相反,在赤井先生怔愣的短暂时间内,她的左手不假思索得掏出另一把枪,对着朗姆就是一通扫射。

    其行径几乎等同于泄愤。

    其他探员因为这突发的状况摸不着头脑,只能被动地防御外面的敌人,指望他们的主心骨FBI王牌给予命令。

    卡迈尔艰难地吞了口口水。

    现在这情景,也算是行动失败吧?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赤井先生?!

    *

    属于朗姆的惨叫声响起时,赤井秀一不免也愣了一下。

    当看到Dita出现在仓库门口时,他虽不知道原因,但只能选择稳住她,绝不能让Dita在琴酒到来之前察觉到这里有埋伏,必要时候可以先拿下他。

    可没想到,Dita轻描淡写说出了“找朗姆”的话。

    朗姆在这儿?

    还是要来这儿?

    赤井秀一强大的推理能力指引他瞬间找到答案:是那个拄拐老人!那是朗姆伪装的!

    他的卧底身份暴露了。

    赤井秀一肯定地想,并在Dita动手的同时,决定提前出击。

    本以为这是Dita、朗姆乃至琴酒对他们FBI精心策划的一场反围剿,但接下来Dita对朗姆的攻击打碎了他的推测。

    什么意思?

    Dita的目标是朗姆?

    组织内部自相残杀?

    赤井秀一冷眼旁观,墨绿色的锐利眼眸将朗姆不可置信的震撼表情尽收眼底。

    由此他确认,Dita这是来真的,而不是和朗姆两人在他面前演戏。

    当下这幅场景怎么看怎么荒谬。

    仓库外,以琴酒为首的组织成员疯狂攻击FBI探员,要夺回朗姆与Dita;仓库内,Dita执意追杀朗姆,其他探员不清楚状况,不敢贸然上前制止。

    在这场“闹剧”中,FBI王牌特工始终保持着冷静理智,抛开不明的缘由与细节末节的问题,他只抓住最关键的核心。

    ——朗姆不能死。

    看似很长时间的思索与考量,实际只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甚至不够白金发女人射空手.枪弹匣。

    “Dita!”

    赤井秀一一记手刀劈向Dita的左手腕,以强悍的力道再次夺掉她的枪,同时示意卡迈尔等人去控制受伤的朗姆。

    “够了。”

    大手扣住Dita的下巴,赤井秀一直视她略显癫狂的茶红色眼眸,以不容置疑的语气淡声通知道:“听着,我不管你跟朗姆有什么冤仇,但他活着比死了有价值。你要是不想留下来面对琴酒,那就先跟我走,其他的事我们之后再聊。”

    “……”

    早就发觉Dita的状态不太对劲,赤井秀一说完后也没打算听她的答复,强制带着她与其他同事准备突围。

    另一边。

    随着武器离手,感知像从深海处逐渐浮上海平面,黑麦、哦不,赤井秀一指挥撤离的凌冽嗓音同激烈的火并声一点点涌入耳中,绮月的理性意识慢慢苏醒。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绮月猜想过真正动手的时候自己会不会失控,但没想到能失控成这样。

    明明踏进仓库的那一秒还非常清醒着,等拔出枪对准朗姆时,她就宛如被罩进了无形的屏障内,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了,眼里只有朗姆,一心只想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如果赤井秀一不制止她,或许朗姆真会被她杀死也说不一定。

    绮月歪头打量着被提在卡迈尔手里的老头。

    已是五十多岁的朗姆,身手可比不上经受训练的青壮年,哪怕穿着防弹衣,被她逮着一通射击后,右边膝盖、两条腿、两条胳膊上全是伤,鲜血浸透破碎的衣服,露出防弹衣的内里。

    不过就这样了人还没疼昏过去,意志力可见一斑。

    大概是直觉,朗姆抬起灰尘血迹遍布、苍白无血的脸回望过来,义眼冰冷,完好的独眼眼神阴森恐怖。

    然而绮月却从中看出一丝惧怕。

    她勾起嘴角,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赤井秀一忙着带同事撤退,也没忘关注Dita。

    这女人真是不要命了,先是闯入FBI的包围圈就为了刀朗姆,接着就像是已达成宿世心愿不想活了似的,身处火并场合还在走神,流弹过来了也不知道躲避……

    见Dita对朗姆露出嗜血微笑,赤井秀一对这二人之间的故事愈发好奇了。

    “车来了。”

    其他同事已经分批撤离,赤井秀一率几人断后,等接应的车一到,就顶着枪林弹雨推Dita和朗姆上车。

    组织的追击紧随其后。

    卡迈尔一上车就接替司机位置,将面包车开出了跑车的架势,仍然觉得压力很大。

    “Fuck!再追下去就到市区了,他们不怕吗!”

    “到C点换车,分头离开。”赤井秀一让车上的探员给朗姆包扎止血,自己给Dita上手铐,简言道,“一旦组织确认无法将朗姆与Dita夺回去,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掉他们,到时候他们的'人质'作用就没了。”

    “我本来就不是你们的'人质'哦。”绮月窝在座椅里,慵懒地道。

    赤井秀一闻言看她,“什么意思?”

    Dita要杀朗姆,不管是出自什么理由,行为已是对黑衣组织的背叛,但从在仓库与组织的那番对决来看,当时组织、起码琴酒是不知道Dita干出刀朗姆的事的,在他们眼里,Dita应当还是同伴才对。

    为什么就不是“人质”了?

    “唔,”绮月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心不在焉道,“你还能登陆组织内网吗?看一眼就知道了……”

    赤井秀一微微凝眉,虽然不抱希望,但还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准备看一眼。

    就在此刻!异状突发!

    “啊!你做什么?!”

    听到FBI探员的惊怒叫声,正开车的卡迈尔赶紧瞄了眼后视镜,就这一眼,差点让他把刹车当油门踩下去!

    ——那个双手被拷住的白金发女人,不知道从哪儿摸出的刀片,趁着刚才包括赤井先生在内所有探员注意力分散的时候,越过与朗姆之间坐着的探员的距离,快准狠割了朗姆的脖子。

    车内空间狭窄,几个大男人坐着都嫌挤,但女子身体柔韧度好,Dita突然暴起探身行动,五大三粗的探员压根没来得及阻止!

    虽然那道伤口很细、很浅,但架不住朗姆本就处在失血状态啊!

    探员夺过锋利的刀片。

    赤井秀一拽着绮月的胳膊将她甩回座椅,目光在她同样被割破的手指上停留。

    她的两只手腕之前就被他扭伤,一用力就疼,当下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得颤抖,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毅力,支撑她接二连三的刺杀。

    “你被我从仓库带走,没有挣扎、没有试图逃脱,就是为了等待新的时机,再杀朗姆?”赤井秀一虽是疑问,语气却透着了然。

    “怎么能叫'再杀'?”绮月望着FBI探员给朗姆做急救,闲散地道,“这不还没死吗。”

    赤井秀一没有管朗姆,拿着手机对准她,“能先告诉我,内网有什么消息吗?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啊,”绮月弯眉一笑,“我不是你的'人质',硬要说的话,组织或许会认为我也是FBI,或者是你的同伴吧?”

    赤井秀一:“……”

    心狠手辣、执念深重的同伴?

    正疑惑着,手里的电话响了,赤井秀一接起来,是他的上司詹姆斯·布莱克。

    “赤井,”精神矍铄的老者言简意赅道,“霓虹方面警察厅公安部向我们递来消息,要求我们递交你抓捕的代号Dita的女性组织成员,该女子曾在警方长期潜伏,是他们的重要嫌犯。霓虹公安态度异常强硬,如果她不重要的话,就交给他们吧。”

    公安?这么快来要人?

    墨绿色的眼眸静静打量着白金发女人,赤井秀一挑挑眉,慢条斯理道:“她吗?应该是很重要呢。”

    在男人意味深长的眼神中,绮月不适得浅浅蹙眉。

    “她”是说她吗?怎么了?

    *

    时间回到几十分钟前。

    绵星绮月在进入仓库,开启对朗姆一股脑的追杀前,她先按下了随身携带的遥控器。

    相隔两地的某处,剧烈的爆.炸声连续炸响起来,随着破旧建筑物的倒塌,信号屏蔽器也被摧毁,一道提前拟好的内容悄然传到组织内网上,引发另一场无形的轰然地震。

    爆.炸发生时,代号苏格兰的诸伏景光刚从破旧建筑物——或许还是称第五医药研究所更合适——里将晕倒的幼驯染背出来。

    “波本、波本!”

    不管怎么叫都得不到回应,心急如焚的诸伏景光咬牙改口称呼“zero”,在降谷零耳边不断呼唤,并用车上的矿泉水轻轻泼洒他的面部。

    “咳!咳咳咳!咳咳!”

    “可算醒了。”诸伏景光轻呼一口气,拍打着降谷零的背部,擦掉他脸上的灰,担心焦急地问,“波本,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格兰?”

    意识苏醒,降谷零看到幼驯染先是微微愣神,紧接着,伴随身后建筑物的大火燃烧生成的热浪滚滚袭来,晕倒前的记忆也汹涌扑入脑海。

    ——tsuki!

    “苏格兰!”降谷零心底发痛,一把抓住诸伏景光的手,紧紧攥着,声调越来越急,“绮月呢?Dita呢?她在哪儿?!”

    “……”诸伏景光张张口。

    面前的幼驯染非常狼狈,原本柔顺的浅金色头发染上了一层灰尘,英俊的混血面容同样沾染着灰渍,两只手破损的指骨上全是干涸的血迹。

    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

    不管紫眸或清透、或暗沉,降谷零从来都是坚定目标,一往直前的,可此刻他的眼神却是充满渴求、甚至祈求的,卑微得都不像他了。

    “zero……”诸伏景光艰涩地开口,“我也想问你,绵星在哪里?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是你的ID发出来的,你有印象吗?”

    诸伏景光将手机屏幕朝向幼驯染,小心地发问。

    视线触及屏幕,降谷零瞳孔骤缩,眼眸顿时凝滞了。

    【Dita叛逃,速追。——Bourbon】

    这是……他的内网账号。

    可这不是他发的。

    那能完成这件事的,就只有——绵星绮月本人。

    “……”

    降谷零突然感觉眼前发黑,捂着心口喘不上来气。

    你在做什么……

    tsuki。

    你是,要我踩着你的血向上爬吗?

    “波本?”诸伏景光敏锐地注意到金发男人的状态,连忙扶住他,“zero,你还好吗?”

    “真的好狠……她怎么能这么做……”

    降谷零捂住眩晕的额头,语无伦次。

    “她不能这么对我……我要找她……”

    诸伏景光先为幼驯染话里的意思感到错愕,又不知所措得看着那双紫灰色眼眸下,有晶莹的水珠滑落。

    “zero?”

    “hiro……我好痛……”

    降谷零的茫然和受伤令诸伏景光既忧心又心焦,他强硬地掰正降谷零的脸,一针见血道:“虽然不知道你和绵星发生了什么,但zero,绵星她是不是有危险?那她就一定需要你!冷静下来!”

    对,tsuki有危险。

    她需要我。

    不能再继续耽误时间了。

    头脑忽得变清醒,降谷零闭上眼深呼吸,将过分波动的情绪逐步内敛于心底,迫使自己恢复往日的沉稳果决。

    “我可以了,苏格兰。”

    诸伏景光觉得幼驯染不可以,但事态发展不允许他们沉湎于自我情绪,职责在身,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风见那边说,FBI正在与琴酒交手,有撤离迹象。我们要不要现在过去?”

    降谷零摇摇头。

    “组织出这么大事,琴酒、朗姆都被卷在其中,我们不易擅自行动;应当很快就有人来这儿查看爆.炸,看是谁来;绮月不会回组织,让风见暗中观察,如果她在赤井秀一手里,让公安部出面与FBI交涉……”

    这方,有条不紊的命令逐个下达。

    *

    另一边,绮月在思考怎么脱身。

    不知道boss是不是放弃朗姆了,琴酒对FBI的追击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照这样下去,把重武器搬出来是早晚的事。

    而FBI还不能真把车往市区开,组织杀手可不在意普通人的性命。

    赤井秀一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听到多方汇报,分散撤离的其他FBI组队中已有人受重伤,他沉吟不久,就做下决断。

    “啊?朗姆不是很重要的组织干部吗?就这样还给他们?”卡迈尔有些不甘心。

    赤井秀一瞄了眼闭目养神、好似一点不着急的白金发女人,淡淡地道:“就算把朗姆还回去,以他的伤势以后大概率也是半个废人,把他放回去,说不定还能让组织更混乱一些。”

    失血、被割喉、膝盖等多处枪伤。

    朗姆五十多岁的年龄了,再凶神恶煞也禁不住这么折腾啊,就算把伤养好,身体势必会衰弱。

    但组织没有朗姆后,说不定会让琴酒一家做大,对红方未必是好事。

    “那她呢?”卡迈尔示意白金发女人。

    赤井秀一看似回答同事的问题,实际是试探绮月,道:“带她一起回FBI,也许我们还能合作。”

    绮月闭着眼不搭话,心想,她都从组织里逃出来了,不能提供助力,合作个屁。说白了,不就是想从她这里得到更多组织的情报吗?直接说审讯得了。

    去FBI是不能去的,但有赤井秀一守着,她想逃离太难,还是得等机会。

    这一等,就让绮月等了三天两夜。

    将朗姆扔到路边后,组织的追杀半点没有减少,甚至还增多了,但FBI方不用再顾及一个失血重伤的老头,逃起来就更方便了。

    有些公众场合没法用手铐,赤井秀一就以情侣关系,一直将绮月搂在身边,不让她离开半步,哪怕去洗手间也在外面等着,周围还有其他探员警戒。

    绮月满心无奈,但也没做反抗,问就是她现在跑了也很容易被琴酒逮回去,不如识相点跟着FBI,为此,她还倾情提供了易容术,让换装后的大家跑得更顺利一点。

    赤井秀一惊讶地欣赏完她的手艺,对卡迈尔“要是Dita身上没有罪大恶极的案底,凭这易容技术不把她特招为FBI的编外户,让她给FBI干活,都觉得是种人才浪费”所说,不置可否。

    绮月尚且不知道自己在FBI那里已经完成了从“国际犯罪组织成员”到“潜在赎罪打工人”身份的转变,还在每日一次偷偷摸摸检查被她藏在身上的药物。

    将粉末装入小小的密封塑料薄膜,贴在假指甲内侧,再粘在脚趾甲上,这才能躲过赤井秀一及他找来的FBI女探员的搜身。

    三天后,绮月被赤井秀一带着坐上了去往大洋彼岸的航班。

    对于FBI王牌特工而言,这也是一次绝无仅有的经历。

    航班起飞后,他看守的Dita要求去洗手间,他陪同,一切正常。

    航班落地洛杉矶机场,Dita再次要求去洗手间,他守在外面,让女探员陪同进去。

    之后,人就消失了。

    女探员被打昏,晕倒在隔间内,然而洗手间并没有窗户,他监视着洗手间的进出口,Dita绝无可能从他眼皮子底下离开。

    但事情就是这么离奇,一个大活人不见了。

    赤井秀一带同事搜遍了整个机场都没有找到人,那个白金发女人就像阳光下的幻影一样,短暂出现,莫名消失。

    直到时隔两年后。

    赤井秀一追着贝尔摩德回到霓虹,与一位过分聪明的一年级小学生侦探相识、相交,并在日久相处中,一步步发觉名为江户川柯南的男孩的秘密……

    他才得到答案。

    而在这期间,组织内部的势力分布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每次一聊起八卦,大家首先想到的一定是同一个。

    “当初波本威士忌将那么漂亮的Dita勾到手,底下的人谁不羡慕他,某些人还在猜他什么时候会玩腻,结果呢?谁能想到却是Dita在玩,不仅利用完波本一脚踹开,和那个男的远走高飞,走前差点把波本跟一栋楼一起炸飞!哎,要说还是女人心狠啊!”

    “嘘!喝点酒嘴上就管不住了是吧?波本也是你能提的!小心他……不过那件事之后,他也算因祸得福喽,第一个发现Dita叛逃,还好运的从爆.炸里活下来……”

    “你就酸吧,就算没有这档子事,凭借波本威士忌的能力,爬到高层还不是很容易?”

    “也是哈……”

    “说起来,那个拐跑Dita的男的,到底有什么魅力?Dita不是从小就在组织长大吗?这都能让她叛逃?”

    “啧啧啧,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

    “不过也有人说是Dita爱而不得呢,当时黑麦、就是拐跑Dita的男人,是有女朋友的。”

    “哈?!三角恋……不,加上波本,哦豁,四角恋!”

    酒吧吧台。

    苏格兰不动声色地瞄向快把玻璃杯擦薄一层的金发混血青年,举起酒杯,挡住抽搐的嘴角。

    这帮组织成员八卦起来,怎么比婚恋市场的老婆婆还能聊?两年过去了,这故事的热度居然还高居不下!

    不过。

    两年过去了啊……

    看着低垂眉眼,神色平静、气质愈发沉稳,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幼驯染,苏格兰暗叹口气。

    绵星,你到底在哪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

    听完组织八卦——

    阿卡伊:……?

    景光:(满头黑线)

    绮月:???

    零零:(微笑)(我没事)(我真没事)(我真的没事)

    绮月:(惊恐)你明明都快黑化了!

    景光:呃,嗯……祝福。

    啊对,绮月服药除了逃离FBI还有别的原因,等我明天在下章补全,今天写不完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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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章 重逢I/找妈

    “你决定好了?”

    “嗯。”

    代号黄昏,现在化名为劳埃德·福杰的男人叹了口气,提醒道:“如果要回霓虹,只能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可你的身体……”

    望着镜子里唇色泛白的病弱女人,绮月咳嗽两声,笑笑道:“我知道,没事的。那里……还有未完的事等我。”

    两年前。

    在那趟飞往美国的航班上,绮月突然感到一阵胸闷,并在洗手间克制不住呕出一口鲜血后,她终于明白那股始终萦绕心间挥之不去的恶劣预感是什么了。

    ——她中毒了。

    绮月当时除了感到凝重之外,也有种事情尘埃落定的感觉。

    她就说,朗姆怎么可能会那么简简单单被她刀?那样谨慎多疑的人,哪怕涉险,身上哪能没有多手准备?

    回溯当天,只有在面包车上她趁FBI不备去割喉朗姆的那短暂一分钟,是他们离得最近的时候,而朗姆当时身受重伤躺着不能动,还能借此机会给她下毒,可见其心性狠绝。

    而且毒并不是即时发作,是在她体内潜伏了整整三天才有征兆。绮月毫不怀疑,等她毒发身亡,恐怕法医都不会从她身上找到中毒迹象。

    唔,若是她恰好死在FBI地界,还死的这么蹊跷,不知道FBI内部会不会因此混乱,怀疑自己人中混入了组织间谍——这应该是朗姆的最终目的。

    没办法,组织这些年搞的医药实验太多了,机缘巧合诞生一些稀奇古怪的衍生品、副产品很正常,朗姆作为组织二把手,有一两种稀有且不可复制的毒素防身并不奇怪。

    绮月对此也没什么好办法,但她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赤井秀一,先不说FBI能不能救她,就算能救……她也不想再受制于人。

    执念已消,她只想要自由。

    没有束缚的身心自由。

    她受够了从小到大经历的无可奈何,不想再面对没有选择的境地。

    所以绮月抛弃了最后一丝犹豫,于性命攸关的时候,在机场洗手间决然吞下自己藏匿的药物,打算要么直接身死,要么以毒攻毒。

    命运还是眷顾她的。

    她赌成功了。

    变小的体型让她轻松躲进一名旅客的旅行箱里,在赤井秀一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离开机场,并随着那位不知名女士一路晃荡到她下榻的酒店。

    恰好那女士急匆匆出门见男朋友,没收拾行李,绮月翻出她的行李箱后,正大光明利用客房服务要了一套合身的女童服装,换好后神不知鬼不觉消失。

    咳,就是对不起那位莫名其妙损失钱财的好心女士……

    绮月站在公园水池边打量她的倒影。

    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各年龄段的身高是多少了,但小孩子的发育界限本就模糊,以她目前的样子,说是六至九岁都可以。

    绮月想,她得给自己找个监护人。

    没有证件寸步难行,美国的夜晚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于是她果断奔去附近警署,借电话call她东国的便宜舅舅。

    劳埃德·福杰:“……”

    在多年情报工作生涯中,他伪装过各类人士,混迹过各种场合,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但二十多岁的便宜外甥女突然缩水成小女孩主动找上门——这场面他真没见过。

    仿佛使用了童话故事里的时光机。

    劳埃德·福杰冷静地想。

    “……”算了,他冷静不下来。

    绮月也顾不上解释什么。

    两种未知明确药效的、大众意义上都可以称作为毒药的药物,在她体内发生剧烈生物化学碰撞,导致的结果就是,以毒攻毒虽然保住了她的命,但她的身体一下子不好了。

    她开始嗜睡,甚至连续多日昏迷;体质变差,免疫力低下,无法进行稍高强度的活动,容易生病……

    绮月的秘密被黄昏隐瞒得死死的,连妻子约尔都没说——有超能力的阿尼亚和邦德是bug,懂得都懂——大家只知道,劳埃德新收养的名为艾琳的女孩儿是福杰家的玻璃娃娃,需要大家很小心的守护。

    好在同样在东国的泽田弘树开发了人工智能,虽然还在初始阶段,但可以帮助绮月处理实验数据,经过她的研究努力,总算能将体征稳定下来,不至于再昏迷。

    只除了一点。

    毒素的后遗症使绮月的五感逐步丧失,另一种药物的作用又让她渐渐恢复,且持续时间不定。

    数据化描述就是:

    从刚变小的第三天开始,绮月听觉消失,如此长达半年后,她突然不受控制得变大;以二十五岁的形态生活一星期后,她再次缩水,这次是味觉消失,接着又是三个月……

    整整两年内,听觉、味觉、触觉、嗅觉、视觉轮番丧失又恢复,变大变小的持续时间也不完全一致,令绮月摸不着规律。

    不过她的身体状况是越来越好了,已经不再是最初那个吹吹风就感冒的羸弱女孩儿,所以绮月将这一阶段的奇妙变化称之为“机体的自我排毒”。

    两年后的现在,排毒反应仍然没有结束,但绮月有些忍不住了,趁着再次变大,她向舅舅提出回国。

    “霓虹有未完的事等你?你是想去见什么人吧?”劳埃德·福杰挑眉,凉凉地道,“别怪我给你泼冷水,你消失两年,以现在的样貌回去,你那些警惕心极强的朋友们,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肯定不是惊喜,第一反应怕不是会怀疑是什么阴谋诡计吧?

    绮月摸摸自己的脸。

    两年时间,她对那些毒啊药啊的研究并不够彻底,起码解释不了她容貌上的改变。

    真要说的话,她的长相并没有变,只是因为连年病痛,所以不再是那么健康,看着总有一副病弱的气态,而且她的头发竟然由黑色变成了亚麻金色。

    唔,倒不是没有基因根源。

    绮月看向劳埃德。

    黑色是爸爸的发色,亚麻金是妈妈和舅舅的发色。

    除此之外,她的眸色也由茶红色变成了金红色,成人状态还稍微发暗,幼小形态时格外明亮显眼。

    不管怎么说,这种改变都很稀奇。

    这也是绮月一定要回国的原因。

    谁知道既排毒反应后还有没有别的后遗症?

    要是她注定活不长时间……

    某个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绮月悄悄攥拳,心底发痛。

    解铃还需系铃人,想要彻底解决她身上的问题,她非得找雪莉不可。

    但舅舅提醒的对,她不能以目前的样子见大家。

    *

    一个月后。

    下午四点还不是上班族解放的时间,却已经是小学生们可以放学到处撒欢玩的时候了。

    少年侦探团商量过后,决定带新结识的朋友去波洛咖啡厅蹭吃蹭喝(划去)分享美食。

    并没有进讨论组的江户川柯南:“……”

    但他扫了眼一旁的“新朋友”,没有吱声,默认了元太、步美和光彦的提议。

    今日灰原请假在家照顾生病的阿笠博士,他正好去找安室先生询问些事情。

    ——作为侦探的他真的是非常好奇,为什么灰原哀会对刚认识没几天的这个女孩儿莫名护犊子啊?!连步美都比不上!

    虽然……

    江户川柯南又忍不住扫了眼“新朋友”。

    虽然她的身体状况是有些特殊,灰原外冷内热想多照顾小女孩也能说得过去,但小学生壳子里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就是直觉哪里不对。

    可惜赤井先生这几天有事出门,不然让他查查从国外回来的混血小女孩的身份应该更简单。

    不过找安室先生也可以吧?

    毕竟是那个零组的公安头子啊。

    江户川柯南一路神游天外。

    少年侦探团的三个孩子拉着新朋友推开波洛咖啡厅的店门,热情洋溢得打招呼。

    “小梓姐姐!”

    “安室哥哥!”

    “哎!你们好!”店内已经有几桌客人,榎木梓匆忙挥挥手,回应完继续忙着出餐。

    安室透主动上前接待。

    “嗯?”注意到被步美、光彦和元太围在中间,低着头看不清脸的小人儿,安室透微弯腰,笑容是面对孩童的真实温和,“你们带了新朋友来吗?”

    同时快速瞄了眼小侦探的神情,心道,柯南在思索什么事?

    “嗯!她叫艾琳,是刚从国外转到我们学校的新同学,比我们大两个年级。”步美仰着头仔细解释完,轻轻拉动身边小女孩的手,侧过身,对她耐心亲和地道,“别怕,艾琳,安室哥哥很好的!”

    元太和光彦也紧跟着道:

    “是的,安室哥哥还会做好吃的呢!”

    “安室哥哥懂的很多,而且跟你一样是混血儿哦!”

    安室透敏锐得从孩子们的语气和话里捕捉到“安抚”的情绪。

    听到光彦提及“混血儿”,再联系步美所说,这个有着亚麻金色长发的女孩儿是刚转到帝丹小学的,而三个孩子无意识的站位也彰显着对女孩儿的“保护”。

    儿时也曾经历过因混血特征就被歧视欺负的公安先生,立马就意识到女孩儿身上或许发生的事情。

    紫灰色的眼眸微厉,目光下意识地看过去。

    三个孩子正朝向小女孩在安慰她,“包围圈”露出了缝隙,大概是被朋友们的关心感动到,女孩儿终于抬起头对他们笑笑。

    一双漂亮的金红色眼眸弯成新月,腮边有淡淡的绯色,神态似是不好意思,然而仔细观察,除了有一点紧张,更多的却是淡然自若。

    虽然年幼,但这脸型……眉眼轮廓……

    ——安室透瞳孔骤缩。

    “……”

    眼神恍惚只有一瞬,紫眸紧盯着小女孩,嘴角弧度陷入短暂的僵硬。

    汹涌袭来的强烈熟悉感直击心头,致使公安先生引以为傲的强大思维能力突兀掉线,宕机几秒后,各种推测自发得争先恐后跳出来。

    但最直接的一点:年龄不对。

    安室透很确定跟恋人的每次亲密时间,第一次当然记得最清楚。

    这绝对不是他们的……

    可这不受控的心跳速度与情绪波动是怎么回事?

    咚咚咚。

    心乱如麻。

    “艾琳?”

    安室透眨眼间恢复自然的神色,弯膝蹲身,从视觉上降低不熟悉的男人会给孩子带来的压迫感,噙着温柔和善的笑容,微颤的指尖攥进手心。

    他柔声询问:“我能这么叫你吗?初次见面,我是安室透。”

    本来还想说“你可以跟着步美他们称呼我'安室哥哥'”,但安室透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总觉得差辈份……咳咳不是!

    是怕太热情吓到这文弱的女孩儿!

    没错,得徐徐渐进,哪怕再想知道艾琳的身份,以及她是否跟绵星绮月有亲属关系,也得一点点问。

    纵使内心翻江倒海,公安先生却不会让人从外看出一星半点。

    冷静下来的安室透快速制定好战略,警醒自己这说不定组织试探他的手段,神色表情愈发充满好友萩原研二的哄骗力(划去)亲和力。

    被询问的亚麻金发女孩儿点点头,垂着眼,抿着唇角笑得腼腆。

    ……笑容不像。

    但低眉垂眼的角度,真的好像。

    暗自提高警惕的安室透不禁眼神更加柔和,刚要再说什么,就意外得被孩子们打断了。

    “安室哥哥,我们先找地方坐下啊!”

    步美急忙拉着艾琳跑掉,元太和光彦紧随其后。

    安室透愣了一下,察觉到不对劲,眼神扫向唯一停留在原地,始终没说话的小侦探。

    柯南:“……”

    淦,又丢给他?

    他叹了口气,低声解释道:“艾琳因为生病,暂时说不了话。”

    失语?

    安室透微微皱眉。

    他对这个倒是不陌生,儿时幼驯染也患有失语症,但hiro是父母被害的心理阴影导致的,艾琳呢?

    “什么病?”

    柯南知道安室透要问什么,回答道:“艾琳自己'说'是生理问题,但并不是永久性的。”

    “她自己说?”安室透挑眉,他很清楚小侦探的好奇心,有什么问题总会揪着不放,追查到底,知识储备量甚至比一般警察还多,如果柯南知道具体原因,不会是这个答案。

    “嗯,大概率是因为某种疾病。”柯南直言道,“我其实正想拜托安室先生查一查艾琳。”

    “为什么?”安室透认真地问。

    柯南不能提灰原哀的态度,他斟酌地道:“感觉她身上有些疑点吧。还有就是,艾琳她是独自生活。”

    “我没记错的话,刚才步美说艾琳是从国外转学过来的。”安室透说着不确定的话,语气却很肯定,“办转学时,她的父母不在?还是她父母在这之后离开了?”

    “监护人不在,学校不会同意转学流程。”要是帝丹小学违反规章制度,柯南不至于不知道。

    他扫了眼远处其乐融融的几个孩子,反问道:“但安室先生知道我们怎么认识的艾琳吗?”

    安室透想到他之前的推测,沉声道:“艾琳在学校受欺负了。”

    “嗯。”

    柯南快速而简单地讲述了一遍发生在一周前的故事。

    起因是,少年侦探团在某个夜晚偷偷溜回到学校,想要探寻“校园鬼事”的真相。当然,柯南和灰原哀参与进来纯粹是看着三个孩子以免出什么事。

    然而“鬼”没发现,却让他们意外发现了被锁在体育用品室长达四个多小时的艾琳。

    当时几人很不解,明明放学后有保安在校园里巡逻,艾琳怎么会一直在里面不求救。

    还是灰原哀察觉到女孩儿一直不说话有些奇怪,发现了真相。

    艾琳根本说不了话,她的求救就是敲击体育用品室的东西发出动静,但她的身体很虚弱,力气不够,敲的声音不大,又不是在万籁俱寂的夜晚,保安大叔上了年纪,路过时压根没听见。

    后来……

    “后来她就睡着了。”柯南表情复杂地道,“是步美被元太恶作剧吓到,下意识的尖叫声把艾琳吵醒了,要不我们根本发现不了那里有人。”

    安室透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很淡定。”柯南肯定地道,“我们说要帮忙联系她的家人,或者送她回家,她都推拒。后来拗不过步美,她同意让我们送她回家,但我观察过了,她家里根本没人。”

    “认识这些天,我们从来没听艾琳提过父母,步美还说和她妈妈逛超市时碰见过艾琳一个人购买食材——我更确信她是独自生活,并且非常习惯这种生活。”

    听到金发男人略微加快的呼吸音,柯南仰头看他,了然道:“安室先生也觉得艾琳的父母或者监护人很不负责任吧?而且一周前,艾琳才转学来三天哦。”

    安室透握着拳头,内心一阵阵火大。

    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或者监护人,能将失语体弱的小女孩一个人扔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让她独自过活?!

    这已经不是普通苛待的问题了!

    *

    绮月……目前还是称作艾琳吧。

    咬着饮料杯中的吸管,艾琳心不在焉,一边听步美他们聊假面超人,一边悄悄关注不知道在谈什么、但极有可能是有关她的柯南与安室透。

    唔,工藤新一与降谷零。

    要不是她意外发现灰原哀与宫野志保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顺藤摸瓜进入帝丹小学,后跟志保相认,她还不知道这两年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还得感谢弘树发明的人工智能,哪怕她带回国的只是一个低配版,没有自主学习意识,在数据资料检索方面也尽够用了,只要她别去触碰具有高危防护墙的地方,其余的基本就是如入无人之境。

    怕引起降谷零及公安注意,艾琳回国后刻意不去查降谷零的去向,连在警局的松田等人也不靠近,一心想和志保先解决她的身体隐患。

    今日志保请假没来上学,艾琳本想放学就走,见步美三人热心真诚邀请,她不好拒绝,才跟着孩子们来什么咖啡厅。

    ……没想到会猝不及防见到他。

    糟糕,肯定会被他关注到。

    她现在是个小女孩,降谷零是注重证据的,应当不会凭空联想吧?

    艾琳偷偷摸摸飘过去一眼——就看到他过来了!他走过来了!

    她赶紧低下头,装出怕生柔弱的模样。

    安室透克制着怒火,冷静想着,他大可把艾琳不负责任的父母或者监护人抓起来,但这或许会伤害到她。

    最好还是从艾琳入手,先试探一下她父母是否安在,然后让她主动寻求家长,或者他先联系她的家长好好“劝诫”一番。

    不能吓到艾琳,措辞一定要温和委婉,

    “艾琳,”金发混血青年蹲身,视线温柔得平视着女孩儿,语气柔和,缓慢地道,“听柯南讲,你现在是一个人生活吗?但你目前还是需要人照顾的,哥哥能问一下,之前是谁照顾你吗?”

    安室透说得再委婉,艾琳又不是真小孩,她条件反射得看向戴眼镜的小男孩。

    柯南、不是,工藤新一你都跟他说了什么啊?!

    这怎么还要找她家长呢???

    见柯南不躲不避,安室透也在等她回答,一大一小双双都盯着她,艾琳连忙沾水,用小孩子语气写[我不用人照顾,我很能干的]。

    最后还特意附加了感叹号。

    安室透闭闭眼,深呼吸一口气,耐心哄道:“那艾琳好厉害,但这不是艾琳自己生活的理由哦。”

    他压着嗓音轻柔地问:“艾琳的妈妈呢?”

    隐约感知到公安先生的怒气,艾琳被那双紫灰色眼眸认真注视着,内心崩溃。

    知道你正义感十足,但也没必要这么真情实感吧!

    我们不是初次见面吗?!

    怕安室透等会儿还要问她爸,艾琳硬着头皮写[妈妈一个人养我很辛苦,她很忙的,我自己可以]。

    安室透眸光闪动,单亲家庭?

    呵,再辛苦也不是将失语的年幼女儿独自丢家里不管不问的理由!

    “知道艾琳妈妈忙,没关系,我只跟她说几句话好不好?”

    安室透温声询问艾琳母亲的联系方式,并拿出了手机,以行动进一步无形地给予压力。

    要是真七八岁的小女孩,面对这种软硬兼施的手段,只怕早就“投降”了。

    但艾琳看到笑吟吟的金发青年背影里散发的黑气,她她她转身就跑!

    见小女孩仓皇出逃,安室透眼皮一跳,眼疾手快抱住刚跳下椅子的她。

    艾琳:“……”

    短腿,我恨!

    降谷零你这么执着干嘛!

    她Small身份的“母亲”,就是Large的她自己啊!!!——

    作者有话要说:

    零零:不负责任的母亲!一定得好好教训一下!

    艾琳:……小心哭给你看哦。

    被锁章搞得晕头转向,对他们的重逢写的不满意又推翻重写了,更新迟了,之后大概要养崽hh但给谁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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