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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章 承诺I/恐婚

    多久?

    绮月捂着脸,切切实实被问倒了。

    坦白来说,她都已经承认自己是绵星绮月了,那么对于来自名正言顺-恋人-降谷零的亲密接触自然不会太过抗拒。

    但问题就在于她现在如同定时炸弹的身体情况——

    放在格斗上,她必要是一击就倒。

    放在床榻间……咳咳咳!她确实是心里没点数啊!

    战术后仰.jpg

    绮月侧头把脸埋在金发青年温热的颈窝中,掩藏住自己生无可恋的表情。

    想想当初她去刀朗姆前特意将降谷零关起来时说的那些绝情之言;

    想想降谷零面对“艾琳”与“薇尔莉特”时,表露出的亲近、关照或是挑逗、勾引等等的态度;

    绮月百分百肯定,降谷零目前的精神状态绝对不对劲!这里特指面对她的状态。

    安抚,她当然是要安抚的,适当的放纵也完全没问题,她也会配合。

    但降谷零真能做到“适当”吗?

    看看他提前准备的东西,绮月对此很紧张。

    不怕公安先生失控,就怕他冷静的发疯啊!

    万一她等下要是在降谷零的掌控中冷不丁晕过去了,他或许会自责、会心焦,再一联系她的身体健康问题……降谷零的心态会炸吧!

    之后不论怎么样,这种心态反映到行动上那必然是降谷零对她的全方位严防死守。

    ——很好,这波回旋镖预测妥妥得会扎到她自己身上。

    时至今日,绮月已经彻底放弃“这么想会不会太自作多情”的思维模式,谁让她男朋友的种种表现都在逼着她不得不往更加偏执的方向去思考。

    绮月没思考“降谷零关她小-黑-屋”的可能性,都是对他公安警察正直光环的信任……

    “回答呢,tsuki?”

    降谷零正吻着绮月的后颈,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当即略带惩罚性地咬了咬,抱着人轻晃,水波从深里至浅表荡出圈圈涟漪。

    “走神?嗯?”

    “没有……”

    浅金色发梢扫动着被热水浸润过的皮肤,带来的酥麻惹得绮月眯了眯眼,她支吾给出答案。

    “半个小时……不、十分钟……不不不——算了,我也不知道。”

    绮月迎着降谷零抬起头、看过来的紫眸,红着耳朵一本正经重复了一遍:“我真的不知道。”

    灰紫色的半垂眼倒映着面前的美人,凝滞了几秒,在欲望气息弥散的氛围中,降谷零敏锐地抓出绮月的回答背后隐藏的重点:“看来tsuki不能确信,你的身体问题一定能得到解决。”

    绮月顿时哑然:“……”

    如果她当下不是正好就坐在金发青年大腿上,她还真以为对方是故意给她设套想审讯她。

    降谷零,恐怖如斯。

    感慨完之后,绮月犹豫了半晌,握住降谷零的手无意识地摩挲起来,上面粗粝的厚茧都被热水泡软了,磨不疼她的手,但能感受到属于青年手掌的宽大和力量。

    “zero,你还记得当年在绵星故居,我发现父母遗留下的日记那一晚上,我们做下的约定吗?”

    降谷零听到绮月踌躇的开场白,愣了一下,他的记忆出众,有关于绵星绮月的事更是反复回念,绮月一提他就想起来了,眼中的光芒不禁跃动。

    “当时你还不知道我复仇的目标是朗姆。我向你承诺,只要你不阻止我的行动,那么不论最后结果如何,我保证……”

    心跳在加速。

    降谷零眼也不眨地注视着绮月,想要开口回答她,嘴唇微启,上下唇轻碰,却艰涩地发不出音,那些大声的话堵在心里同绮月的声音交相重叠。

    “以后绵星绮月都将再无任何立场,她只属于你。”

    【之后的绵星绮月都将再无任何立场,她只属于……我。】

    最后一个字落下。

    咚!

    心泵也重重跳了一下,降谷零呼吸一滞,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汹涌奔腾,他忍着没有出声打断绮月的诉情,只有被她握住的手指情不自禁地弯曲,反扣住她的手。

    “……”

    绮月说完自己也恍惚了几息。

    第一次许出这种承诺时,她尚且想用这种方式稳住降谷零,不让他打扰她的复仇计划,哪怕说出的话听起来慎重且深情,也多少带着些刻意的蛊惑意味。

    如今再重复,她的心境竟然前所未有的平静、轻松,甚至还有闲心观察降谷零的神情变化,捕捉到他躁动又被他生生克制的反应。

    绮月莞尔一笑,单手抱住降谷零的脖子,倾身与他交颈相贴,阖眼道:“虽然zero当时拒绝了这个约定,还说什么'我是你的'这样的未来你会自己实现,但我最终还是自顾自的采取了复仇行动。”

    “既然我擅自达成了承诺的条件,那么承诺的结果我也不应该回避……”

    降谷零安静听着,紧紧抿着唇角,似乎要用这种方式阻止自己出声,喉结悄悄滚动,一股莫名的焦渴在极速酝酿,连呼出的气息都灼热了几分,像即将爆发的火山。

    “不过我不喜欢吃亏,zero,你明白的吧?”

    熔浆终于在绮月说出这话的挑衅笑靥中,迸发了出来,一如他烧得几近烬灭的情感。

    “我明白。”

    降谷零哑声扣住绮月的后脑,喃喃的承诺急切地消失在相贴的唇舌中。

    “我是你的……降谷零是属于绵星绮月的……”

    这是给予你的回报。

    也是牵制你的锁链。

    *

    绮月是第三天回到“薇尔莉特”家的。

    期间倒是也没有很“受罪”……咳。

    多亏她的急智,才用承诺安抚住了安全感缺失的降谷零。

    不过公安先生打蛇上棍、试探底线的手段比较高明,让她在最迷糊的时候连【等一切结束以后就去申请结婚届】都答应下来了。

    绮月清醒后也没耍赖——被降谷零换衣服时笑吟吟地故意反问“tsuki不会反悔吧?”,哈、哈、哈,她不敢。

    除此之外,也有现实原因:说到底她也是在黑衣组织待过的人,想要跟公安警察,还是敏感岗位拥有重要权力的公安警察,缔结法律意义上的婚姻关系,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这一点降谷零肯定心知肚明,绮月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也不好在涉及公安的事上询问,只能装傻。

    嗯,要是问了,指不定降谷零还会逗弄她“是不是等不及要做他妻子了”什么的。

    绮月:哒咩。

    成长环境所致,绮月对【没有余地】的事总是有种【被迫】的微妙感觉。

    拿跟降谷零的关系来举例子。

    如果只是男女朋友/恋人/情侣的话,绮月哪怕不会真的去做,心里也会偷偷存在“要是xxx她就跑”“一旦xxx她可以暂时离开”诸如此类的假设。

    说白了,就是下意识给自己留后路,这样心情不会太过紧绷。

    但如果他们是法律和事实的夫妻关系,绮月完全能想到她不管去哪儿,降谷零都可以理直气壮地用【丈夫】的身份追踪、寻找、查问她行迹的画面。

    ……太可怕了。

    降谷零本来就是公安警官,再给他合理合法的身份——搁这叠buff呢!

    “所以你现在是……”

    薇尔莉特家,灰原哀捧着茶杯,淡定地给予评价。

    “提前恐婚?”

    “?!”

    “你那副惊骇的表情是为什么?”灰原哀吐槽道,“你刚才形容的不就是恐婚吗?”

    绮月猛烈摇头摇头摇头!

    “不过也是,”灰原哀耸耸肩,“毕竟那是波本威士忌啊,虽然我没跟他见过几次面,但在组织的时候也听了不少有关于他的传闻……”

    听到这个开头,绮月突然眼皮一跳,打断她道:“他本质是降谷零。”

    “有什么关系?”灰原哀不以为意道,“如果一个人数年如一日地扮演另外一种性格,难道你能否决,那种性格的'他'一定不是'他'吗?”

    “……”

    绮月无言以对。

    放下茶杯,灰原哀托起腮,另一只手敲击着电脑键盘,随口说道:“我又不了解你的情人,我也只是根据波本威士忌的作风,发散一下思维想,如果是波本获得合法身份会怎么做……唔,婚后不让你出家门,别人还不会觉得奇怪?”

    “噗咳咳咳咳咳!”

    一口红茶呛咳而出,绮月捂着嘴疯狂抽纸巾,险些尖叫起来。

    “住脑!哀酱你在说什么恐怖故事啊!”

    “。”

    灰原哀停下手头的工作,神色略有些古怪,“你这个反应……难不成我假设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绮月干巴巴笑道:“他好歹是个警察。”

    再说一遍,降谷零头上的公安警察光环真的是又粗又亮。

    但对于灰原哀来说,管你是FBI还是霓虹公安,在她这里都没有光环效应,全都比不上亲人朋友。

    于是绮月清晰看到了茶发女孩眼中冒出的【那个公安!hentai!】。

    “……”

    绮月默默端起茶杯。

    *

    “啊切!”

    诸伏景光闻声抬头,看向揉鼻子的幼驯染,疑惑而关切地问:“没事吧,zero?感冒了?最近天气也不冷啊。”

    “啊,应该是谁在想我或骂我吧。”

    降谷零说完也迟疑了一瞬间。

    总不会是因为昨晚在露台闹的太久所以……

    如果他都受了风,那还是叮嘱tsuki赶紧喝药预防一下吧。

    降谷零摸出手机快速发了条讯息。

    诸伏景光见状,轻笑着摇摇手里的文件:“绵星找到的这些资料,真是帮大忙了。”

    “嗯,虽然一些地方还是要进一步确认,但起码让我们有了方向。”

    降谷零笑着收起手机,埋头再度投入到工作中。

    *

    “嘶……”

    绮月从昏厥中转醒,当先抽吸一口冷气,后脑的钝痛阵阵袭来,让她闭着眼缓了好久。

    一睁眼就是陌生的地方。

    满布灰尘与蛛网的铁柜子、办公桌,破败纸箱里泛黄的故纸堆,散落于地的碎纸和零碎……

    像是那种废弃写字楼里的旧办公室。

    绮月回忆她昏厥前的事。

    “喝药?没生病喝什么药。”

    当时快到午饭时间,她让灰原哀在家里等着,她出去买菜,路上收到降谷零发来的讯息。

    她咕哝着删掉短讯,下一秒就遭遇了袭击,被人从后面击中了脑袋。

    所以是,绑架?

    可她四肢没有被束缚。

    绮月先摸了摸后脑,确认只起了大包没有出血,就撑着地面试图坐起身,但头上钝痛影响了感官,她一动才感觉到脖子上突兀的重量。

    什么东西?

    绮月不敢乱碰,保持仰躺的姿势,下意识地摸索全身,发现手机竟然还在。

    奇怪,不是绑架?

    绮月更警惕了,打开手机照相机,才看清脖子上的金属玩意。

    “……”

    如果金属“项圈”两侧管子里这流动的红蓝液体不危险,那倒是还怪好看的。

    绮月叹了口气。

    普拉米亚,液体.炸弹。

    柯南、松田等人在废弃大楼发现制作炸弹工具的“工作室”;萩原收到俄籍外国人有关于普拉米亚现身的提醒。

    这些也不过是前几天发生的事,绮月一联想很快就锁定目标。

    但,对方为什么会盯上她?

    绮月起身走到门边查看,果不其然是锁住的。

    周围没有明显的监控监听等仪器。

    犯人还给她留下了手机。

    绮月拨打着给松田阵平的电话号码,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炸弹犯的意图。

    “喂?薇尔莉……”

    “我身上有炸弹。”

    绮月的声音很平静,电话里一阵静默后椅子推翻的动静很刺耳。

    略过“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你的身份”等没营养的话题。

    “你在哪里?”松田阵平沉声问道。

    “不知道。”绮月想了想,含糊道,“但某人那里应该有我的定位,我不方便打电话过去。”

    她没有来得及搜查整个房间,说话还是得谨慎,她连“松田”都没称呼。

    “……我知道了,我来联系他。”松田阵平很快会意。

    他敏锐地听出绵星绮月对“定位”的存在只是推测,并不肯定。

    也就是说在伴侣身上放定位的行为很可能是另一个人自发的,而从绵星的语气听起来,她对这种事,哈、哈,并不惊讶呢。

    松田阵平顿时感觉一言难尽,一边给某人打电话,一边骂了句金发混蛋。

    等待的时间里,绮月找到两根铁丝开始撬锁,收到降谷零的紧急来电后,只能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间,耐心回复。

    “我没事。”

    “真没事……炸弹在我脖子上,好像还没有启动……照片已经发给'专业人士'了。”

    “嗯?我在撬锁。”

    绮月活动了下颤抖的手指,在衣服上抹去手里的汗,自我调侃道:“好久没干这种事了,业务有些生疏。”

    “……”

    听到女人活泼的声音,降谷零知道她是在安慰他,猛地深呼吸一口气,克制住一直焚烧内心的怒火和着急。

    正在迅猛开车的诸伏景光抽空投来担心的目光,降谷零对他摇摇头,低头看着手机上的红点,眼神愈发狠厉,只是语气音调被他压得沉稳而温和。

    “tsuki,我们马上就要到了,松田从警局出发会慢一点,但萩原开车,也不会超过十分钟。”

    这么快?

    绮月连忙拿起手机喝止他们:“别靠近大楼!在远离一公里以外的地方等我就好!”

    “tsuki!”

    “听我说,不要来,这是圈套。”

    绮月低声打断降谷零的话,手头不禁加快撬锁的进度,细密的汗珠不断从额角浸出。

    “对方把我绑来,给我戴上炸弹,却没有束缚住我的四肢,还给我留下了手机,分明就是想让我报警……准确说,就是想让我联系你们。”

    绮月喘了口气,扔掉铁丝,拉开铁门快步向外走。

    “既然使用液体.炸弹,那个炸弹犯很有可能是几年前从你们手中逃掉的普拉米亚,他跟我没有仇,跟你们有仇,对方可能是从哪里发现了我与你们的关系,才想用这种办法'钓鱼'。”

    “我已经出来了,你们不要过来。”

    绮月走出废弃写字楼,巡视着周围空无一人的小巷,再三重复道。

    “zero,绵星说得对,”诸伏景光连接着松田阵平的通讯,皱眉将车停在一公里外,凝声道,“这种情况下,她一个人反而是安全的,如果我们靠近她……”

    “我明白。”降谷零使劲咬着后槽牙,手指在手机键盘上飞舞,“我已经让公安启用距离最近的地下庇护所……先让tsuki到那里去。”

    “我一个人去。”绮月笑道,“腾出一辆车给我吧。”

    “等下,”诸伏景光转述着萩原研二的话,“让萩原带你过去。三年前的追捕萩原没有参与,而且我们目前没有完全了解普拉米亚的作风性格,如果一条'鱼'都不上钩,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恼羞成怒。”

    比如,一气之下舍弃绵星绮月这个“鱼饵”。

    “可是……”绮月有些犹豫。

    万一普拉米亚把萩原和她一起炸了呢?某种程度上讲,没参与追捕的萩原研二也是“鱼饵”啊。

    “萩原开车快。”降谷零果断加码,攥着手机,冷静地道,“离公安最近的地下庇护所还有三公里,这一路上哪怕走再偏僻的小路,也不能完全避开无辜的群众,尽早到庇护所越好。”

    绮月叹气道:“好。”

    看到萩原研二的爱车从街头飞速而来,挂断通讯的前一刻,绮月眼前闪过金发混血青年的笑容。

    其实她刚才刻意忽略了一个推测:普拉米亚从哪里知道她跟三年前追捕他的警官们关系好?

    她现在是“薇尔莉特”,有人工智能“蓝鲸”守护她的信息,降谷零也会安排公安对她信息加密,普拉米亚没有途径知道她是绵星绮月。

    最大的可能,是普拉米亚见到了与追捕他的警察长相一样的安室透,并发现了她与安室透的亲密关系。

    但绮月不说,其他人却是推理能力的佼佼者。

    对于降谷零而言,这就是由他引来的危险。

    绮月想宽慰他几句,张张口,却只会小声笨拙地重复那句话。

    “我没事的,zero。”

    降谷零直勾勾盯着屏幕上的红点,直到双眼泛起红血丝,攥着手机,青筋从手背到胳膊暴起。

    他咬着舌尖,想安抚绮月,半天喉腔闷出一声:“嗯。”

    再多说他就要暴露不稳的声线了——

    作者有话要说:

    灰原哀:你恐婚。

    绮月:(惊骇)不可能!

    灰原哀:hentai公安。

    绮月:(狡辩)他是好人。

    灰原哀:呵,小-黑-屋这不就要来了。

    绮月:……

    零零:(无辜)风评被害。

    被编编提醒过了,敏感内容要一缩再缩,给大家主打一个脑补好了\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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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2章 心乱I/敢说

    绮月没有报警,警视厅根本不知道有警情,但为了不让隐藏在暗处的“普拉米亚”察觉到不对劲,伊达航以搜查一课刑警的身份出警,其实身边所有参与调查事项的皆是公安。

    诸伏景光则是试着从黑衣组织的地下情报途径获取更多与“普拉米亚”有关的线索。

    而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亲眼见过炸弹并记录构造后,就赶往警察厅附属机关科搜研。

    液体.炸弹不同于以往他们见过的光学□□类型,想要成功拆弹,除了拆除上面的接收器、计时装置等等,还得分析液体里面使用的化学成分,制作中和剂。

    昔日的同期好友们难得再次以一种分头行动的方式重聚起来。

    封锁废弃写字楼、调取道路监控、追查可疑人员、加密身份信息……调度完这一切,等降谷零出现在地下庇护所时,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了。

    这是隶属于警察厅的秘密空间,位于地下深层,内置有特殊玻璃材质构成的透明“房间”,可以完全屏蔽信号,通常是用来处理突发情况,或者短暂安置一些不方便出现在公众面前的重要人士。

    诸如此类的秘密据点还有很多,“庇护所”只是明面上的称呼,其实按照它的真实用途,更像是限期监狱或者……牢笼。

    将身份异样、绑有炸弹的受害人转移到这里确实是最合适的,就算是最后真的发生爆.炸,地面也不会听到什么动静、受到任何影响。

    ——这是一名尽职尽责的公安警官的想法。

    却不是降谷零的想法。

    沉默地拉开电梯的闸门,踏入这方深底的庇护所,头顶“天花板”处只有固定位置的一盏探照灯,宽大的立柱在地面投下阴影,脚步声回响在空旷高深的空间中,一步一步停在光影的分界线处。

    在他面前的是四四方方全角度透明的“玻璃房”,面积比一般的单身公寓卧室还要大,光线一半偏于明亮,一半偏于昏暗,恰在正中间放着一张躺椅。

    此刻正安置着他的恋人。

    她就坐在躺椅一侧,闭着眼趴在扶手上休息,“房间”材质隔音,降谷零走到玻璃墙跟前都没有吵醒她,亚麻金色的长发凌乱披散着,露出的半张稠丽小脸,能看出脸色略有苍白。

    降谷零知道她后脑有伤,趴在扶手上的姿势也不舒服,可她脖子上扣着的金属物体又硬又硌,是她无法躺下的根源。

    真该死。

    那个炸弹犯。

    降谷零面无表情地捏捏拳头,活动手指,泛白的指节发出一阵弹响声。

    ……

    送走来研究炸弹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后,绮月陷入无所事事的境地,用风见裕也送来的冰袋冰敷过脑袋后面的肿包后,仍是觉得钝痛,干脆闭目养神,却一不小心睡着了。

    睡也睡不安稳。

    这几日她本就因为某些原因腰身酸软,坐着趴时间久了浑身难受,脖子上颇有些重量的玩意儿硌得她锁骨疼,绮月在睡梦中越来越烦躁。

    直到某个时刻,她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被扶了起来,身体软哒哒地歪斜,脑袋靠住了什么坚实而富有弹性的“东西”,随之而来的是身上覆盖的舒适温度。

    呼~舒服了。

    她还闻到了淡淡的香气,馥郁温柔混合着一丝丝辛辣,对她来说就像是成熟魅惑的荷尔蒙,熟悉到令她心安。

    “zero……”

    绮月呢喃出声。

    “醒了?”

    “嗯……”

    绮月下意识地应着,几秒后倏然睁开眼,清醒过后身体险些弹射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充满浓浓惊愕的声音在无意中透露着不明显的惶恐。

    “快出去!!!”

    降谷零早有预料地抱住她,对绮月的厉声呵斥置若罔闻,手指探入金属炸弹与她颈项间的缝隙,贴着皮肤摸过去,检查有没有磨伤,碰到几处磕碰或者压红的地方,便细细查看。

    绮月没好气地握住他的手,皱眉推拒道:“快出去,外面的事不用你忙了吗?”

    “调查事项都已经安排下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了解普拉米亚的下一步行动是什么,急也没用。”

    降谷零语气平缓地回道,条理清晰,有条不紊,仿佛真的不急不慌。

    绮月望着他幽深但冷静的双眸,对此半信半疑。

    “那你也不能进来,”她指指脖子上的炸弹,凶悍地呛道,“干嘛?要跟我同生共死?”

    不可以吗?

    降谷零强忍着一瞬间升起的不理智想法,避而不答,反而打量了眼周围的环境,突然发表感想道:“这里倒真是个好地方。”

    绮月也忍着坏脾气,心想,以公安先生的较真执拗,她不能强硬赶他,只能慢慢讲理说情,而且降谷零有责任心,不会一直什么都不干就在这里守着她,她没必要跟他吵,反而让他心烦意乱。

    他们要面对的是极度危险的炸弹犯,必须要沉心静气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躲开敌人的陷阱。

    想通以后,绮月平静不少,顺着他含混地道:“是,在这儿挺安全的。”

    只不过安全的是其他人,不是她。

    但很显然金发青年说的跟她理解的不是一个意思。

    “刚听到松田跟我说,tsuki遭遇了绑架,身上还被装了炸弹,我那时候脑海里真真切切产生了一个想法。”

    降谷零将他的女孩儿抱到腿上,温柔注视着疑惑的她,伸手撩起她的一缕长发,置于唇边一点点亲吻,声音悄然低微。

    “tsuki怎么总是遇到险境?”

    “就算给她安装定位又怎么样。”

    “不如把tsuki关起来好了。”

    “不让她出门是不是会好一些。”

    绮月:“……”

    近在咫尺的距离,空旷的空间环境,她不仅听得一清二楚,还觉得有回音在耳边回荡。

    如困惑的孩童在反复自言自语,如蛊惑人心的魔鬼在絮絮而谈,如偏执的守护者坠入疯魔。

    明明金发青年亲吻的是发丝,绮月却觉得一股酥麻从头皮油然而生,然后她后知后觉,那是来自脊髓的颤栗在传导。

    “这次、这次……”绮月绞尽脑汁地道,“这次虽然不是意外,但跟zero的关系也不大。”

    她抬手搓着降谷零的金发,不满地训斥他:“为什么要把责任都堆到自己身上呢?你是警察啊,你最应该明白,有罪的是犯人,你不可能把所有的犯人都抓捕归案。”

    “对,有罪的是犯人。”

    降谷零看着此刻还在努力安慰他的女人,收敛情绪,阖着眼,将脸埋在她的心口,口齿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好像被说服了。

    可绮月知道根本没那么简单。

    这世上有很多明明白白的道理、开解人心的鸡汤,但它们都难抵深浅莫测的感情,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总是难以释怀。

    好处是,绮月现在光想着怎么安抚降谷零,心底最后一点对炸弹的害怕倒是没了。

    几年前她刚从昏迷中醒来,在东都铁塔同样遭遇炸弹,可那个时候她知道这个炸弹还连接着很多人的性命,而且她的复仇还没有完成,所以她费尽心思努力自救。

    去刺杀朗姆的时候,她清楚自己可能活不下来,但真正行动的时候,热血沸腾、肾上腺素飙升,她也感觉不到害怕。

    现在则不同。

    现在炸弹只在她身上,她还确信自己拆除不了,于是这种漫长的等待就变得有些难熬,加之心有牵挂,难免会胡思乱想,这等待中就有了近乎等待死亡的感觉。

    这时候,平日里的恶狼化身成了垂头丧气的大金毛,一头拱进她怀里,撞飞了她的胡思乱想,她脖子上的炸弹还随时可能爆.炸,绮月吓得脑子里的弦不得不绷起来。

    如果不是对降谷零太过了解,感知上知道降谷零状态不好,绮月是真的要怀疑他此番作态是不是故意的。

    “那,zero现在最想做什么、说什么呢?”

    绮月想了个转移注意力的话题。

    “……嗯?”

    降谷零迟疑地抬起头。

    绮月侧坐在他大腿上,双脚离地,她想营造放松的氛围给降谷零,唇角的笑容自然而然舒朗轻松起来,并用双手捧住他的脸,耐心引导着。

    “嗯,你现在也不急着处理别的东西,那不如趁这个机会说一说你想做的事情?或者有什么话就畅所欲言?”

    绮月开玩笑道:“反正我这个样子哪里也去不了嘛。”

    “……”

    柔软清亮的眼眸满含鼓励,降谷零晃了下神,低眸间,看到女人垂在他腿边的双腿随意晃着,白皙的小腿蹭着他暗色的西装裤。

    大概是真的心情烦乱,乱到降谷零面对包容的恋人莫名产生了恶劣的心思,随口提议道:“叫我主人?”

    “?”

    绮月笑容僵住了。

    是让你畅所欲言。

    但你还真的什么都敢说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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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章 自作I/自受

    降谷零是一时脱口而出,说完才反应过来他秃噜了什么。

    当下一朵火云在脑海里“轰——”的一下就炸开了。

    就,尴尬,更多的却是羞赧。

    但他怀里抱着的是自己的女人,是可以极尽亲昵的恋人,所以哪怕藏在浅金色碎发里的耳尖都红透了,面上却还端着,维持着八风不动的淡定;明明是不敢直视绮月,才将目光垂落在她的身段曲线上,却硬是靠嘴角扬起的调笑弧度,构造出了暧昧氛围。

    实则是在用隐晦的视线观察绮月的神色,怕她生气恼怒。

    眼看着绮月先是笑容僵硬、陷入呆滞,随后神色变得有些古怪,似是又气又笑又迷惑。

    降谷零的心愈发提起来了。

    直到看见他的女孩儿皱着眉闭闭眼……

    绮月此刻有满心的吐槽说不出来一句,只觉得匪夷所思:她脖子上东西的是炸弹吧?

    虽然根据他们的分析,普拉米亚的目的是想要把三年前追捕他的警官们一网打尽,所以暂时不会引爆炸弹。

    但她现在的的确确是处在危险之中吧?

    那降谷零到底是在认真地“畅所欲言”,还是在存心逗她?

    绮月真看不懂了。

    不过无论如何,降谷零能在瞬间说出这样的要求,说明他心里肯定有过此类的想法!搞不好还有更恶劣的!

    可恶!志保说的对![降谷零]正直光明,可浸淫在组织多年的[波本威士忌]同样是他的一部分!

    那么问题来了。

    面对诸事过后依然爱她的降谷零,她已经摊牌身份,决定不再逃避,那她现在,要配合吗?

    一股破廉耻的羞意冲上天灵盖,绮月皱着眉闭闭眼,无意识地咬着下唇。

    时刻关注恋人的降谷零:“?”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从中看出了一丝妥协意味。

    该不会——

    “……主人。”

    这一声声音低微,语速轻而快,还含含糊糊的,像是从舌根底下弹出来的气音。

    然而耳聪目明的公安先生:“!”

    绮月快速叫出声后,吐出一口气,自觉解脱下来,还能反过来自我安慰。

    算了,之前在组织出任务时碰到一些需要演戏的场合,她不是也“能屈能伸”吗?

    不过一个称呼而已。

    不过是……场合有亿点不对劲而已。

    自觉超脱某种境界的绮月重归淡定。

    睁开眼却发现降谷零一动不动,宛如石化。

    绮月:“?”

    大脑宕机停摆的金发青年,眼神没有东西,眼尾半垂的狗狗眼型看起来愈发显得纯稚无辜,极具迷惑性。

    可细看之下,紫灰色的眼眸里分明瞳孔震颤,波光粼粼,如同受到了剧烈刺激的猛兽,或者被骤然投入巨石的湖泊。

    绮月缓慢地眨眨眼,心里的小狐狸一如既往的狡黠胆大,玩味的心思油然而生。

    伸手向金发青年系得一丝不苟的衬衫衣领,手指沿着硬质的领口若有似无地碰触他露出的古铜色脖颈,顺着筋络滑到颈动脉,汩汩的血液在之下迸发流淌。

    她被烫了一下。

    他被凉了一下。

    眼睫轻颤,宕机不过一转眼的功夫,降谷零已然回神,他神情没有太大的触动,只是眸色转深,静静地注视着绮月,揽住她腰身的大手不自觉地摩挲着,隔着衣物小幅度地捻磨她的肌肤,自始至终不言不语。

    这幅姿态,既像是一种等待,想看看她接下来会做什么,又像是……

    一种邀请。

    像是在邀请她来做些什么。

    绮月脑海中突兀地冒出这个想法。

    奇怪。

    绮月看向降谷零的眼睛。

    他没有什么回应,却是在眼中布下了陷阱,不是钩子那种牵引,更似设下紫色的迷烟或是深潭,只要一相碰,便纠缠住她的目光,重重复复地包裹、交融、围剿,令她拔不出来,如此惑人。

    等艰难地拉出目光,绮月恍惚间已经解下降谷零的领带,她不记得她的大脑有发出过这种指令,然而深蓝色的格纹布料被她揪在指间,是铁凿的证据。

    “啊。”

    她略显无措地发出茫然的短音。

    降谷零垂眸看了一眼,勾唇浅笑,随手将领带系在她的左手腕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暂时替我保管着吧,tsuki。”

    降谷零欣赏着这个深蓝色的“标记”,语焉不详地道。

    他抬手揉揉绮月的头发,避开肿包虚虚拢住她的后脑,向自己颈间的方向略略施加了一些横向的压力,另一只手自然地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两颗衣扣。

    绮月头微倾,身板仍然挺直,抿着唇看他?

    降谷零松开衣扣,轻轻拂着她的眼尾眉梢,指腹的茧子不慎擦出一道红痕,凭空逶迤拖曳出媚色,惹得另一人的紫眸顿时深暗不少。

    “等我要从这里出去的时候,再给我系上可好……”

    降谷零对她温柔地轻喃细语。

    脑后的压力再次施加,同言语一般,克制在暗示而不是强制的力度上。

    绮月细微地抽吸一口气,压下阵阵律动不齐的心悸,弯眉一挑,目光直指金发青年,似笑非笑地道:“你还真是喜欢给自己找罪受啊——”

    话音未尽,只说了一半,不等降谷零回应,绮月倾身将吻压在他的颈项上,挑衅的语气悄然转弯,变得柔和妩媚,饱含着迎合之意,轻轻吐露着:“——主人。”

    “……”

    听到了另一人的呼吸停顿,绮月却没有停止,兀自将身体贴过去。

    慢条斯理的亲吻在降谷零锁骨以上流连,试着吮吸滚动的喉结,将小麦色的皮-肉抿在湿润的唇间,舌尖舔舐下颌处的硬朗线条……

    双臂绕过他劲瘦的腰身抱住,手心搭在他宽阔的后背,调皮的指尖轻划过他坚实挺拔的脊骨,流畅紧绷的肌群。

    头顶属于男性的喘息越来越重,胸腔起伏不定,贴敷于他身前的绮月听到他鼓噪的心跳声,仿佛同时感受到了震颤。

    柔和而缓慢的吻一路上行,绮月戏谑的在降谷零耳边故意吹气,气流吹开浅色碎发,趁机啄吻他发烫的耳骨。

    “tsuki……”

    降谷零终于耐不住偏了偏头,沙哑的嗓音情不自禁呼唤她的名字,却又没有下文,抱着她纤侬身躯的手臂上,鼓着青筋暴起,仍在竭力克制力道不箍疼她,暗色的光线中,眼眸里泛着细碎的水光,仿若欲.念凝液。

    “嗯?我在呢,主人。”

    耳边逢迎的声音乖顺柔媚,加之柔软的触觉,清甜的体香……属于女人的存在无一不在刺激着他,降谷零闭着眼不自觉吞咽着,试图缓解无法穷尽的渴望。

    绮月挑眉,仰头主动碰触他的唇。

    就像碰了什么开关,降谷零猛地掀开眼睑,反客为主攫取她的唇舌,大手穿插进绮月的秀发,遵循内心强势的冲动,摁住她的后颈控制不让逃离。

    长指还有余力抚上脸颊,卡住她开启的牙关,迫使她保持着迎接的状态,将舌抵进去勾缠,尽情舔舐□□,喑哑的嗓音从唇齿间溢出,喃喃着甜蜜的爱语。

    虽然舌尖要麻木了,自己也难以克制地升起燥热,但绮月还是无声地发笑。

    就说降谷零给自己找罪受吧,她现在的情况可没法真做什么,竟然还要她主动……

    “tsuki,”

    一吻分别,降谷零喘息着抓住绮月的手贴在脸侧,歪头在她手心落下热腻的湿吻,集聚吻的热度,从喉中滚出含糊不清的话。

    “tsuki……帮帮……”

    绮月故作懵懂,戏谑地问:“主人要我做什么?”

    降谷零一顿,静止半晌,突然抬眼,盯着绮月,不容置疑地拉着她的手下移,搭上腰带的皮扣,灰紫色的眼眸透出噬人魂魄的光,欲望沙哑的嗓音充满了指令性,周身是铺天盖地的强势和压迫。

    “既然叫我主人,就该尽侍奉之责,乖女孩……”

    隐忍过久的金发混血青年努力调整隐隐扭曲的表情,向后仰躺在躺椅上,视线自下而上,却又像是居高临下地看着绮月,他试图温柔地弯起唇角,诱惑哄弄她,可还是泄露着可怖气息,像是威胁。

    “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绮月:翻身当主人(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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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章 可刑I/手段

    “唔……”

    磁性沙哑的嗓音在耳边低低地闷哼着,揽抱在身上的臂膀紧绷着随之收紧。

    被密不透风地压在金发青年怀里,交颈相拥,绮月有种就此被困死的感觉,略微不自在地半阖着眼。

    忽然耳边呼吸一滞,短暂的停顿后,便是更加剧烈粗重的喘息,带着潜藏的轻松和餍足,同滚烫的热息一起穿过鼓膜,一路传导至脑后的神经,让她情不自禁得浑身战栗。

    鬓边丝发被一层薄汗浸湿,绮月躺卧在他身下,整个人如置身火炉般烧得慌,酸软无力的手指更是僵硬得不知道怎么动,唯有生理性地颤抖。

    “tsuki……”

    平息了一会儿,降谷零睁开泛着水光的眼眸,侧首吻着绮月红热得欲要滴血的耳骨,深邃多情的混血眉眼中沾染的欲-色渐渐退却。

    “好、好了吗?”

    绮月再次扫了眼“玻璃房”空旷僻静的周围环境,不免支支吾吾问道,在心里跪首捶地、疯狂暗骂自己被降谷零的蛊惑迷失了心神,竟然真就在这种地方帮、帮他——

    就算降谷零说监控关了,这里也是公家地盘,真是罪过啊!!!

    该说还好她不是真的公安警察,所以没有那么高的职业操守吗?

    那降谷零又是怎么回事啊?!

    见绮月一脸羞愤迷惑的模样,降谷零无声地笑笑,单手浮开额前汗湿的碎发,抱着她带着一同坐起身。

    “没事的,放松。”

    不等怀中的女孩儿回过劲来,降谷零含住她湿润的唇珠,一边安抚她的情绪,一边细细密密地亲吻她,将她拖入更深的迷离境地中,拒绝他的深入思考,大手试探着轻碰她腰间的衣物。

    “唔?zero?”

    “没事,别紧张,这只是……”降谷零温柔地哄她放松,一遍遍轻言细语,将真实目的包裹在蜜糖般的语气中,“礼尚往来。”

    身体里堆积的燥热被点爆,思维很快陷入混沌的绮月后知后觉哪里不对。

    虽然挑衅和帮助降谷零的过程中她难免会对自己的男朋友有点正常的反应,但她是女子,反应不会那么大,为什么降谷零只是礼尚往来她就迷糊成这样了?

    不对劲。

    糟糕……

    *

    将昏睡的女人放平在躺椅上,降谷零拿出准备好的湿巾擦干净手。

    当松田阵平提着工具箱,和诸伏景光一同踏进地下庇护所的时候,就看到“玻璃房”里的两人已经换了身新衣服,本次炸弹案的受害者正枕着金发警官的大腿休憩。

    不,准确的说,那不是“休憩”。

    诸伏景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绵星医学生出身,对药物的味道很敏感,”他表情微妙地问,“zero,你是怎么让她把安眠药吃下去的?”

    降谷零低头,轻柔地抚着恋人的头发,淡淡地笑道:“用了点小手段。”

    刚才不动真格是因为他没打算真在这种地方要tsuki,只是想用这种温和的方式避免她太有精神胡思乱想,顺便找机会让她好好“沉睡”一段时间。

    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见幼驯染不想多说,诸伏景光也没有多问,反正他知道绵星不是被降谷零强迫吃药就行。

    “行什么行!你真的够了!”

    松田阵平烦躁地搓着自己的卷毛,仗着这个地方只有他们几个人在,毫不留情地大声指责金发同期。

    “就因为想在拆弹的时候陪着绵星但怕引起她的反抗所以用药把她提前迷晕——你可真是太刑了金发混蛋!”

    看似桀骜不驯,实则也经常不按官方规章走的卷毛警官表示他都忍不了降谷零这种行为。

    “还好伊达班长不在这里,”诸伏景光真情实意地感叹着,“想要成功阻挡班长上手铐还是有点困难的。”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大受震撼。

    “你们这对幼驯染是怎么回事啊?!”松田警官指着无辜眨眼的猫眼青年,震声道,“诸伏你不阻拦金发混蛋就罢了,竟然还帮他!”

    “咳,松田你也说了我们是幼驯染啊。”诸伏景光硬着头皮,眼神飘忽不定,虚弱地微笑道,“而且zero和绵星是情侣……”

    松田阵平噎住。

    松田阵平沉默。

    他忍不住思考哪一天要是萩原研二对自己女朋友太变态了他作为幼驯染要怎么办。

    思考结果:也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把hagi揍一顿了。

    松田阵平捏紧了拳头。

    不在场的萩原研二:?

    爆哭!研二酱做错了什么!

    “好了,松田,”降谷零笑着叫停争吵的好友,眼神透着郑重,“先来拆弹吧。”

    “我拒绝,除非你先出来。”松田阵平抱着手臂,扯起嘴角冷呵道,“你只想着绵星会阻拦你,怎么没想到我呢?我要拆弹作业!怎么可能让无关人等留在现场!”

    松田阵平越说越暴躁。

    这要是一般寻常的炸弹类型,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拆除,也许会同意降谷零留下。

    可是这次的液体.炸弹是全新的类型。

    哪怕诸伏景光从他卧底的组织那里获得了液体的化学成分,让公安科搜研制作出了对应的中和剂,但谁能保证绵星脖子上的炸弹里是一模一样的成分呢?

    拆弹的时候如果能不碰那两根液管就成功拆除当然是最好,可惜这种可能非常渺茫,万不得已的时刻只能用一下中和剂。

    他的工作压力已经很大了,降谷零还在这里给他添乱!

    松田阵平气得口不择言:“就算是有个万一我和绵星也绝不是殉情!”

    诸伏景光头疼地捂着脸:“快闭嘴吧,松田。”

    松田阵平一扭头回道:“这混蛋这么任性,你倒是管管他啊!”

    他是不想管吗?!

    诸伏景光在心里怒吼呐喊,又担心又着急,面上却抿着唇一言不发。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作为见证两位朋友爱情始终……哦,还没有“终”,总之,作为见证人,作为挚友,他能理解zero的心情,也相信他做这个决定不是一时冲动,所以再提心吊胆也没有多劝。

    只能苍白地道一句:“绵星她不会愿意你这样的,zero。”

    “我知道。”

    降谷零对松田阵平的话没有生气,将枕在腿上的绮月扶起来,抱在怀里,眷恋地抚摸着她的脸,冷静地陈述着。

    “我看过拆弹的方案,成功率很高,我也绝对相信松田的专业……事实上,如果不是这次炸弹的类型太过复杂,我会选择自己拆的。”

    松田阵平的脸顿时黑了,低声嘟囔着:“当初在警校就不该教你们这些混蛋。”当然他也只是说说而已,救命的技能会总比不会强。

    “我已经决定好了,或者你们就当是我任性吧,松田,hiro。”降谷零歉意地看着他们。

    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看出彼此的无奈。

    松田阵平深呼吸一口气,划出底线:“那等下你要听我的,我让你撤你就必须撤。”

    “好。如果……”降谷零看着臂弯里睡颜乖巧的恋人,手背绷着青筋,眸色暗沉,眼底划过痛苦,承诺得艰难而果决,“我会撤的。”

    知道幼驯染是放不下自己的责任,所以不会真的上头,诸伏景光半松了口气,心里却漫上另一层担忧:比起深情,zero对绵星是不是也太没安全感了?然后因为没有安全感而衍生的掌控欲过强……

    “行,就这样吧。”

    多说无益,松田阵平迅速接受现实,背着工具箱准备进“玻璃房”,心想,大不了到他觉得有危险的步骤提前预警把降谷零赶走。

    诸伏景光回过神来,抽了口凉气,差点暴走:“你们两个给我把防爆服穿上!”

    *

    绮月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差点以为什么绑架、炸弹项圈、玻璃房pl……咳咳是自己在做梦。

    要不然她怎么会看到降谷零、松田阵平在伊达航和萩原研二面前土下座,而诸伏景光在旁边站着。

    嘶……

    她睡昏头了吧?

    在场的都是感官敏锐的警察,很快就发现沙发上的红眸女人醒来,正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

    伊达航和萩原研二立马先后起身,一脸严肃地指着绮月,你一言我一语对降谷零和松田阵平厉声道:

    “给我好好道歉啊!”

    “竟然干出这种事情!”

    “虽然我们资格是稍微欠一点,但小绵星绝对有资格骂你们吧!”

    “亏你们还是职业警察!”

    绮月:“???”

    虽然她暂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好像是看出了金发青年和卷毛青年在心虚。

    场景太离谱,绮月果断朝向在场唯一没说话的人,疑惑地问道:“诸伏,这是怎么回事?”

    清俊儒雅的猫眼青年清咳了两下,小声地答非所问道:“我在罚站。”

    绮月:“?”

    所以你也有份儿?

    难怪背着手站这么板正。

    她扶着额头坐起身,“劳驾,来个人解说一下。”

    于是接下来绮月就观看了好一出大戏:卷毛青年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在金发青年眼刀与拳头等各种威胁之下,振振有词道出“迷晕事件”的前后始末。

    绮月:“!!!”

    真相来得猝不及防。

    看戏的笑容逐渐凝固。

    她本就对自己在“玻璃屋”精神不济的表现心有怀疑,这下知道原委后,脑子都宕机了。

    哪怕猫眼青年在一边委婉地劝说,自家幼驯染只是太担心太紧张,虽然干的事情并不倡导,但心是好的。

    绮月仍是头脑发懵。

    降谷零……

    降谷零是要作死啊!!!

    半响后。

    绵星绮月面无表情站了起来。

    虚无的背后燃起了熊熊烈火。

    一双红色的眼眸凌厉地望着某人。

    降谷零:“……”

    冷汗从额角滴下。

    “啊,糟糕。”萩原研二说着怜悯的话,语气却幸灾乐祸,“小绵星生气了呢。”

    “活该啊!”松田阵平捂着被揍了一拳的腮帮子,笑得嚣张肆意,“事都干了还怕别人说?当事人必须有知情权!”

    伊达航哼了一声,率先离开,并招呼同期们,“走了,人家情侣解决问题,你们还要留这儿?”

    诸伏景光只好向幼驯染投去爱莫能助的眼神,然后迅速撤离。

    降谷零:“。”

    “tsuki?”

    金发青年重新跪回地上,试图用温柔的笑容讨好恋人。

    绮月居高临下。

    “嘁。”——

    作者有话要说:

    零零:你看我跪的姿势标准吗?

    绮月:我看你很可刑可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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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章 交心I/改名

    绮月没想到降谷零会做出这种事。

    因为想在拆弹过程中陪着她所以提前迷晕她什么的……

    这是一般正常人的思维吗?

    公安警察在某些时候是可以合法采用一些违规操作,只要做好收尾即可。

    可降谷零在这件事上面明显私心更重。

    绮月愤怒的同时,发自内心地感到了惶恐和后怕。

    拆弹过程中要是真有个万一该怎么办?

    谁能保证炸弹最后会百分百拆除成功呢?

    按照她对降谷零的了解,如果不是这个案子避不开松田阵平等人,她可能会被降谷零瞒得死死的,永远都不知道真相!

    可恶啊!!!

    “tsuki,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嘛~”

    从萩原他们离开后,绮月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几个小时,坐在床上发呆。

    金发青年低声细语地在门外道歉,持续不断地跟她说话,想听到回应,说得嗓子都哑了。

    绮月想,她生气吗?

    生气的。

    可怒火中烧的同时,她又心绪难言。

    因为她忍不住会去想,她当初决定独自执行复仇计划,不惜将性命压在上面时……被她努力隐瞒着、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闯入危险的降谷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情?

    所以降谷零才会那么没有安全感,会偷偷在她身上装定位,想要时刻掌控她的行踪;会多次提及结婚,想用各种方式在他们二人之间捆绑上法律与世俗意义的实质关系;会在她有危险隐患的时候,生出“要把她关起来”等等偏执的心思。

    她曾经觉得她理解降谷零的这些行为,甚至认为自己选择接受这些行为是在包容对方……

    她真的太自大、太自以为是了。

    只有真的经历过相似的事情,才真的能做到感同身受。

    “tsuki……出来吃点饭好不好?”

    门外的金发青年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绮月回过神来,屋内一片黑暗。

    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绮月叹了口气,捂了捂脸,调整好心情和表情,起身去开门。

    自负骄傲的公安先生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歉疚……

    门把手被拧开了。

    见倩影低着头现身,降谷零眼神一亮。

    出来就好,只要别冷战、能沟通,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他立马上前一步,软声哄她:“tsuki,我做了你爱吃的……”

    话没说完,红眸女人一股脑地闷头撞入怀中,降谷零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揽抱回去,“tsuki?”

    无人应答,只是腰身被她又紧抱了几分,温软的身躯贴窝在胸膛前,属于恋人的清雅馨香萦绕鼻尖,降谷零恍惚觉得自己空虚而漂浮的心此刻终于被填满,安定了下来。

    他缓慢地眨眨眼。

    这样状态的绮月肯定不是在生气。

    “……怎么了?”

    降谷零抬手揉着绮月的后颈,歪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鬓边,温声询问着。

    半晌后,犹豫的声音闷闷地从怀中响起。

    “嗯?”

    声音太闷,降谷零一下子没听清,却敏锐地预感到,他要是错过和绮月的这次交流,他一定会后悔的。

    没做过多考虑,降谷零手臂发力,托住绮月的臀腿将她侧抱起来,战地转移到更加适合谈话的沙发上,路过餐桌时,顺手将一直在保温的咖喱饭一并端到客厅茶几。

    “不急,慢慢说。”

    发现恋人似乎心神不宁,降谷零很自然地将她放在大腿上,拉过毛毯盖住她的腿脚,一手揽着她,一手舀了勺热腾腾的米饭喂到她嘴边,不动声色地迅速创造出[安全][舒适][熟悉]的包围圈。

    他对绵星绮月的耐心向来很足。

    绮月咽下米饭,抬头看向降谷零温情四溢的紫灰色眼眸,对视几秒后,她还是控制不住避开眼神,半边脸埋进他的肩窝里,藏在毛毯里的脚趾紧张地蜷缩。

    救命,要她剖析自我内心太困难了……

    不行,你得上!绵星绮月!

    这是你的伴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绮月深吸一口气,按耐着难言的羞涩,艰涩地开口:“我害怕……”

    降谷零眼神微动,感觉到臂弯中不自觉紧绷起来的身体,就没有刻意去看她,拿着勺子慢条斯理地拌匀咖喱,语气随意和缓地问:“tsuki怕什么?”

    “被戴上炸弹项圈之后,我是害怕的。”

    话开了头,后面就说得流畅了。

    绮月微阖着眼,回忆之前在地下庇护所里的情绪,低声叙说道:“害怕如果我等不到拆弹怎么办?如果拆弹失败了要怎么办?”

    效果显著。

    不直视tsuki后,她慢慢放松下来了。

    降谷零垂着眼一心三用,一边听绮月略显混乱的叙说,一边关注她的情绪状态,手上有一搭没一搭戳弄着米饭,在她偶尔停顿思考的时间趁机喂上一小口。

    “我害怕,如果炸弹炸了……zero要怎么办?”

    降谷零动作一顿。

    “很奇怪,”绮月仿佛没感觉他的异样,睁着眼睛看着空无的空气,自顾自地道,“那时候我的想法竟然全是站在你的角度。”

    “我在想,zero会不会认为是他的缘故,才让炸弹犯注意到了我;我在想,zero好不容易和我重逢,难道这一次我又要抛下他吗;我在想,zero那么固执,我要是死了,他会不会——”

    “叮。”

    勺子和餐盘磕碰出一声脆响,后面的话消失在亲密的唇齿之间。

    “……”

    探出的舌尖慢慢收回,含-咬着绮月的唇珠,降谷零哑着嗓音强硬地道:“不要说这种话。”

    绮月弯弯眉眼,笑了两声,就笑不出来了,扯着嘴角控诉道:“就是你这种态度,我才会害怕。”

    “你竟然还想陪着我拆弹……”

    绮月本想跟降谷零好好聊聊,自己都没想到话出口时会带着哭腔,她压抑着哽咽,缓了缓,才平静地继续道,“我后怕得要死好吗。”

    “抱歉,对不起……”

    降谷零心疼地抚着绮月的脸,吻去她眼尾的泪珠,却绝口不提“以后不会了”等等的承诺。

    “明明几年前我还什么都不怕的,我不会畏手畏脚,我不会失去冷静,我只管做,不会去顾虑那么多……现在变成这样都怪你!”

    被泪水覆盖的视野模糊不清,女人湿漉漉的红眸瞪起来毫无威慑力,降谷零抱紧她,舔吻着她的眼睛,温顺地应着:“是,都怪我。”

    “那你要怎么补偿我?”

    “把我赔给你好不好,tsuki?”

    降谷零缱绻爱怜地吻着泪水涟涟、眼睛泛红的恋人,心里的喜悦却咕噜咕噜得沸腾。

    由爱故生忧。

    由爱故生怖。

    能够以自身影响到绵星绮月,让她为他哭,就说明,他真的切切实实“抓住”了他的女孩儿!

    他不用再担心tsuki会抛下他了!

    绮月感知到降谷零洋溢出来的兴奋,都快气笑了。

    真不公平啊。

    凭什么降谷零因爱更强大,这几年手段和心性逐步升级。

    她却因为爱而变得胆小、瑟缩。

    要她褪下铠甲,交付信任和未来……

    你做到了,降谷零。

    “嗯。”绮月淡淡地道。

    沉浸在甜蜜成功中的降谷零听到这声“嗯”茫然了一瞬,又极快地转动脑筋反应过来。

    刚才他说了什么?-

    把我赔给你好不好,tsuki?-

    嗯。

    降谷零:“!!!”

    所以……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绮月挑眉,打量着难得露出迟疑神色的金发青年,趁火打劫提出条件:“我也要在你手机里安装定位。”

    “啊?”降谷零迅速冷静下来,拧眉思考,“这……”

    绮月给出承诺:“放心,如果你要去什么机密的地方,提前告诉我你是安全的,自己把定位关了就行。”

    绮月不想探究公安机密,她只是觉得礼尚往来是个不错的品德,既然降谷零给她安定位仪,没道理她不行!

    论起疯狂,显而易见,比起她,理智自持的公安先生疯起来才可怕。

    绮月预计各官方情报组织对黑衣组织的总攻不会太久远,她着实不放心降谷零!

    安装定位只是最浅表的目的,有人工智能“蓝鲸”在,她可以通过定位这个“门”侵入降谷零的手机获取里面的所有信息。

    不过,除非降谷零遇到危机时刻,否则她不会做这种事。

    但这些话不能跟公安先生说。

    降谷零思索过后,斟酌着给出答案:“好吧,但tsuki需要签个保密协议。”

    “可以。”绮月点点头,想到另一件事,“你们不是说,为了掩人耳目,已经安排好爆.炸现场,让普拉米亚误以为薇尔莉特和松田阵平在拆弹过程中不幸引.爆炸弹身亡了吗?那我的新身份就由zero你来安排吧。”

    见恋人终于心情好了,降谷零笑着给她喂饭,说着轻松的话题:“好啊,那tsuki有没有什么要求?或者给自己起个名字?”

    绮月“啊呜”含住勺子,低着头吃掉咖喱饭,随口道:“姓名?降谷绮月?”

    “……”

    降谷零僵硬地怔愣在当场。

    绮月扫了眼呆滞的金发青年,耳边听闻他胸膛里“砰砰砰”愈发猛烈的心跳声,眼中闪过狡黠的光,随即若无其事地接着补充。

    “至于身份,不如就设定为降谷零的……”

    降谷零喉咙滚动,幻觉心脏都快要蹦出口了,捏着勺子的指节紧绷到泛白。

    绮月抬头冲他纯然一笑。

    “妹妹,怎么样?”

    “……”

    噗通。

    心脏坠底。

    降谷零舔了舔后槽牙,平稳地放下被他生生捏弯长柄的勺子,微笑地给出第二次机会。

    “我觉得这个身份设定不太妥当,tsuki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哦,”绮月无辜地眨眨眼,“那,姐姐?我是不介意比zero年龄大啦。”

    降谷零表情倏然扭曲了瞬间。

    “哈哈哈哈哈哈!”

    降谷零做了个深呼吸,猛地起身将笑得眼泪都出来的女人扛起来,眉目沉沉地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tsuki深刻体会一下别人无法对你做的事,给我认真检讨啊!”

    这小狐狸不教训是不行了!

    绮月看着越来越近的卧室,脑海里想的却是降谷零方才的神色变换,哪怕知道今晚必不好过,也还是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救命啊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绮月:有情人终成兄妹(双手合十)。

    零零:(炸毛)谁要当你兄弟!

    把二人感情的最后一点隐患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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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章 害羞I/假扮

    人类是情感动物。

    通常情况下,他们在经历过一些重大事变或者安然渡过某些危险之后,会下意识地选择用各种方式来舒缓自我情绪,释放压力。

    从心理学角度来说,这种释压是人体自发的选择,且是有必要的,它可以避免负面情绪积累以至于精神内核陷入崩溃。

    每个人选择的方式不一样。

    或者是吃一顿美食饱餐一顿,或者是大肆花钱购物,或者是抱着亲人大哭一场……

    以上是针对普通人。

    对于降谷零和绵星绮月这种职业经历特殊,且经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抗压能力更强,遇到危险他们自会调整心态,不会造成剧烈的情绪失衡。

    所以经历这近乎一天一夜的变故之后,他们的反应相对来讲,很平静。

    在“玻璃房”,绮月害怕归害怕,还能分心安慰降谷零,得知降谷零干的事后,也只是独自静坐了几个小时,然后跟他好好谈心;而降谷零就算在拆弹过程中也是冷静的,事后积极向绮月认错,耐心等待她静坐。

    然而等到深夜他们在浴室、卧室里缠绵交颈时,却不约而同地失控了。

    ——这充分说明,“平静”只是源于他们足够理性,但不代表他们不需要宣泄情绪。

    颤栗感顺着尾椎、脊髓直冲后脑,绮月纤细的长指情不自禁抵着降谷零的肩背,指节弯曲蜷缩时不慎勾缠着他浅金色的发丝。

    “zero……”她无意识地呢喃着,像是呼唤着什么。

    头皮和肩背这点微痛不被主人放在心上,反倒是刺激了血液的沸腾,降谷零一声声回应着她,低头舔吻着绮月失神怔忪的眼眸,水光津津的红眸在暖黄的灯光下透出晚霞般的色泽。

    “我在,tsuki……”

    他抚摸着她的腰腹,在她含泪蹙眉时给予温柔的慰藉,可此时此刻,他的每一分温柔都宛如是猛兽在哄骗被它摁在利爪与尖牙之下的猎物。

    猛兽所给予的无害表象只是为了让猎物放松,谁让挑剔的它不喜欢紧绷肉质里的苦酸;它自认有悲悯之心,实则恶劣至极,竟然希望猎物被吃时也心怀欢愉,甚至主动奉到它嘴边。

    可猎物本身也并非温驯之辈。

    绮月放肆地咬着降谷零的臂膀,发泄余韵的后怕,想象中的“金发青年+炸弹”的画面逐渐被缱绻斑斓的色彩、腥甜的血气所覆盖。

    于是降谷零又去抚摸她的脸颊与侧鬓,五指抄进长发与枕头之间,按压着她的后颈往自己肩膀处送,让她来咬。

    如同每个筑造爱巢的雄性,竭尽所能在各个方面创造让伴侣痛快而舒服的条件和氛围,来包容抚慰对方的不安。

    直到天光大亮。

    降谷零微眯着眼,悠悠转醒,忍不住喟叹了一声。

    不得不说,大脑内神经松弛舒缓下来的感觉真是令人上瘾,有了tsuki,什么夜半梦魇惊醒,仿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降谷零不禁迎着朝阳露出轻松开怀的笑意。

    然而昨夜的疯狂忽闪过他的脑海,让降谷零立马醒神,轻轻翻身,半个身子虚压在怀中酣眠的女孩儿身上,仔仔细细检查着她的身体。

    咳……

    降谷零心虚地摸摸鼻尖,抽出床头柜里的药膏,这下连深度的古铜肤色也掩盖不住他脸上的红晕。

    听闻睡梦中绮月一声细弱的嘤咛,降谷零连忙停手,换作拍抚,哄她继续睡下去,之后默默地把冰凉的药膏在手心捂热化开。

    ……

    轻手轻脚关上卧室房门,怕吵醒恋人,降谷零准备在客厅换衣服。

    结果没想到。

    降谷零懵然地看着猫眼青年,“hiro?”

    担心zero会和绵星吵架所以一大早提着爱心早餐上门想要安慰两位好友又不想吵醒他们所以纠结半天还是拿着幼驯染给的钥匙自顾自开门进来的诸伏景光,看到幼驯染本想打个招呼,奈何训练成习性的观察力太好,眼神控制不住地往幼驯染赤-裸的上身转了一圈,没成想一下子就看到了幼驯染坚实挺阔的胸膛和肩背上那些暧昧的红色咬.痕和抓痕。

    他:“……”

    打招呼的话当即噎在嘴里。

    “对不起!真是冒昧打扰了!”

    诸伏景光连忙偏过头去,为失礼道歉的话脱口而出,倒是还记得下意识地压低声音。

    不怪他紧张,哪怕浸染在组织多年,没少见这种痕迹,哪怕知道降谷零自小有裸睡的习惯,可诸伏景光还是头一回撞见自家幼驯染这、这幅样子。

    “倒也不必用敬语啊,hiro。”

    降谷零反应过来后哭笑不得,虽然第一时间他是多多少少有点羞涩,但面前的人又不是别人,是诸伏景光啊。

    抬手套上短袖,降谷零随口问:“怎么来这么早?”

    “给你们带了早餐。”

    诸伏景光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见幼驯染不在意,他也就平静了,不过心里却想着,如果绵星要住在这里的话,他临走前还是钥匙还给zero吧。

    “一起吃吧,”降谷零从厨房拿出碗筷,低头清咳道,“tsuki……咳,先不用叫她。”

    诸伏景光装作不懂地点头默认,这下他也不用关心zero“你昨天和绵星有没有吵架”了。

    “对了,”诸伏景光提起正事,“现在'薇尔莉特'同松田一起在拆弹过程中触发爆.炸身亡,他们俩都需要一个临时身份。”

    降谷零点头道:“嗯,这个我昨天已经让风见开始着手准备了,大致信息弄好后,会发给他们俩做微调。”

    毕竟实际伪装的还是他们两个,一些细节方面最好是契合他们的意愿和能力。

    比如,他要是给松田阵平弄个“左撇子”人设,保准松田一伪装就穿帮。

    “这么一说,不如就弄个'左撇子'吧?”降谷零捏着下巴一本正经地道,“我相信松田一定能做的。”

    “小心马自达君来找你算账,然后你们再打一架。”诸伏景光忍俊不禁地调侃道,“那绵星呢?她马上要拥有第四个身份了。”

    绵星绮月、艾琳、薇尔莉特。

    再来一个可不就是第四个了?

    说到这儿,降谷零冷不丁想起昨晚绮月的玩笑话,眼神不免飘忽了一阵。

    “?”

    诸伏景光多了解幼驯染啊,顿时挑眉,兴致盎然地问:“怎么?绵星有想法?她跟你提议了?”

    “啊,就是说了下名字……”

    在恋人面前有多强势,在最知晓自己的幼驯染面前就有多坦率——筷子头不自觉地戳着厚蛋烧,降谷零支吾着,曲起食指挠挠发烫的脸颊。

    “什么?”诸伏景光好奇地问。

    降谷零张张口,转而选择用手沾水在桌上写了出来。

    诸伏景光一愣,自带上挑眼线的猫眼眨了眨,低头看看餐桌上拖曳的水痕,抬头看看面前仿佛置身火炉,烧得紫眸都泛着水色的降谷零,突然扑哧一笑,抱着肚子再也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zero、zero你是在害羞吗?天呐哈哈哈哈哈!”

    “hiro!”降谷零捂着脸低吼道。

    “好好好,”诸伏景光强忍着笑意,尽量用平常口吻劝说他,“只是一个名字,人家还没答应入你家户籍,你不必……噗嗤!咳咳咳!zero你不必这样。”

    “哼。”降谷零被刺激了一下,当场摸出手机就给风见裕也发消息,咬牙振振有词道,“hiro说得对,所以tsuki的新名字就这么定了!”

    *

    “……所以我现在真叫降谷绮月了?”

    绮月看着新出炉的身份档案,眼皮直跳。

    她那天真的只是在逗降谷零开心啊!

    “是'古谷绯月'。”降谷零严谨地纠正道。

    绮月面无表情。

    降谷绮月Furuya kitsuki;

    古谷绯月Furuya hitsuki。

    嗯,的确有区别,需要严谨地纠正。

    你看看,对面的四位昔年同期快笑疯了好吗?当谁不知道公安先生的小心思呢?

    “还是继续说威胁信吧。”

    绮月将档案资料扔到一边,眼不见为净——反正因为某人先斩后奏,现在改也没法改了——问伊达航。

    “班长的意思是,普拉米亚最近盯上了【婚礼】?”

    “对,”伊达航收敛笑意,指指绮月和松田阵平,沉声道,“从我们安排你们俩'爆.炸'那日算起,至目前为止,有三对新婚夫妻收到威胁信,声称要在婚礼当天杀掉他们。有两对夫妻没有当回事儿,结果婚礼当天,警方先后在婚礼会场发现液体.炸弹。经爆处组和科搜研确认,跟普拉米亚使用的是同一种。另外一对夫妻取消了婚礼,目前还在受警方保护。”

    “动机呢?”

    萩原研二摇摇头道:“搜查一课调查了三对新婚夫妻的人际关系,没有发现他们彼此的联系。如果说他们的共同之处……除了[即将要结婚]这一点,那两对坚持举行婚礼的夫妻中,男方均是政-府部门的要员,平时工作难免会招惹仇家,这也是他们对威胁信不放在心上的原因。可那对取消婚礼的夫妻只是一般公司的普通职员。”

    诸伏景光补充道:“根据公安调查和……一些其他情报,普拉米亚并不是单纯的报社性炸弹犯,他会接收其他人的'委托'或者'订单',然后实施行动,也就是存在交易行为。可这次对方大范围地针对【婚礼】,更像是出于他自身的某种目的。”

    “我还知道一个不确切的消息。”萩原研二回想着某些事情,眯眼道,“那个之前联系我的俄籍外国人你们还记得吧?我们聊天时他曾说过,普拉米亚很可能要'金盆洗手'了。”

    “金盆洗手?”松田阵平大刀阔斧地坐在椅子上,将资料卷成纸筒,一下一下敲击着掌心,活像是在催人还债的极道老大,黑眸射出凌冽的寒光,冷哼道,“做下那么多案子,还想以后继续逍遥快活?美得他!”

    “松田有一点说得对,”降谷零屈指抵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如果普拉米亚真的打算以后不干了,那么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扫尾、消除自身痕迹、改头换面,或者躲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

    绮月越听神情越微妙。

    “假死。”她轻声道。

    降谷零看她一眼,笑道:“没错。这是最彻底的办法。”

    茶几上散落着许多跟案件以及普拉米亚有关的资料,绮月翻了翻,抽出那三对新婚夫妻举办婚礼的会场资料,将这本不重要的几页纸放到最上面。

    “如果按照这个方向推理下去,”绮月点点纸页,“那普拉米亚一定藏在最近要结婚的新人之中。”

    伊达航头疼地道:“可是最近前后两个月的好日子不少,要结婚的新人很多,这要是挨个调查下去,花费的时间不少,我就怕在这期间还会有更多的新婚夫妻遭难。”

    “最近要结婚的人很多吗?”松田阵平疑惑地问,随即恍然想到,“哦,是啦,班长很有发言权。”

    伊达航和娜塔莉的婚期就在半个月后啊!

    伊达航面露沧桑:“我现在就想在半个月内解决这个案子。”他倒不是怕自己的婚礼怎么样,而是,“我可不想结婚前一天还在加班!”

    否则就算是加班狂也会有意见的!

    伊达航狠狠一拳锤在桌子上。

    剩下的人看看彼此,异口同声笑道:“我们尽量啦!伊达班长!”

    “不过班长提醒了我,与其追在普拉米亚的后面,不如我们试试'引蛇出洞'?”萩原研二摸着下巴思索道。

    松田阵平同步会意道:“hagi的意思是,找人假扮新婚夫妻?”

    “Bingo~”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诸伏景光赞同地颔首,瞄到伊达航犹豫的神情,他立马出言阻止,“不行,伊达班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娜塔莉小姐只是普通民众,不应该被牵扯到危险当中。”

    “是哎,就算是找人假扮也肯定是找警察啦!”萩原研二拍着伊达航的肩膀肯定道。

    伊达航收下了他们的好意,依旧愁眉不展:“可搜查一课就佐藤一个女警官,她天天跑现场,指不定普拉米亚认识她,要是借调其他部门不怎么出外勤的文职……其实风险也很高。”

    “而且他们没有拆除炸弹的经验。”降谷零谨慎地道。

    绮月提议道:“那从公安里找呢?”

    诸伏景光皱眉道:“虽然找合适的女警也很困难……但也只能这样了。”

    “但是,”松田阵平忽而出声,笑得古怪,眉头高挑,慢吞吞道,“我们这里不是有一对现成的吗?”

    萩原研二、诸伏景光和伊达航顺着松田的视线方向看去。

    被灼灼目光注视的降谷零一愣。

    同样被盯着的绮月:“……???”——

    作者有话要说:

    景光:我来的不是时候,但zero你害羞什么啊哈哈哈哈!

    零零——

    面对绮月:(强硬)(淡定)(甚至大男子主义)

    实际上:(害羞)(傲娇)(扭捏)

    松田:给你机会。

    萩原:为你助攻。

    诸伏:疯狂助力。

    伊达:给我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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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7章 恨娶I/筹备

    降谷零怔愣过后,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绮月。

    “确实,”萩原研二若有所思地点头,进一步分析幼驯染建议的优劣,“就算在警局里能找到合适的人选来扮演新婚夫妇,可伪装出来的言行举止及交往互动,哪有真实的情侣来得可靠,而且小绵星还会易容,量身做两幅面具应该不难。就是小绵星目前的身体状况……”

    这也是降谷零所担心的,如今绵星绮月的体术几乎等同于零,否则前段时间也不会被普拉米亚轻易打晕绑架,要是再碰上炸弹,他没有把握一定能把人保护好。

    “还是找警局里的人吧。”

    降谷零沉声回绝道,伸手去握绮月的手,却发现她还在认真沉思。

    “……tsuki?”

    绮月抬眼对上降谷零不赞同的眼神,莞尔笑笑,反握住他的手以作安抚。

    “我觉得这个方案可行,zero。”

    在那双晦暗的紫灰色眼眸注视下,绮月有条不紊地道出自己的优势。

    “就像萩原说的,一时半会要找到合适的人选很难,而我会易容改装,又经受过专业训练,哪怕是体术不占优势,却可以跟你们默契配合,面对炸弹和大多数危险情况也有应对的经验——我们都清楚,真到了危机关头,几秒钟的反应时间都是宝贵的。”

    “可是……”

    “而且这次,”绮月打断降谷零的话,挽住他的手臂,亲昵地趴靠在他肩头,仰着头,笑盈盈道,“zero不是就在我身边吗?如果我们扮演一对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妇的话,那么丈夫跟妻子寸步不离也是很正常的吧?”

    “……”

    亲眼目睹金发混血青年哑然怔仲、抿唇松动的神情变化,打量着他泛红的耳根、蜷缩的手指,松田阵平高挑着眉,胳膊肘朝外碰了碰旁边的诸伏景光,压低声音咋舌道:“零这家伙被绵星吃得死死的哎!”

    听听!听听这用词!

    如胶似漆!新婚夫妇!丈夫妻子!

    这不字字戳降谷零的心窝!

    为给幼驯染留面子,诸伏景光没接话调侃,只是笑而不语,但心里却暗叹,以他对零的了解,绵星现在说的话必然是被他刻在心里了,要是之后绵星敢撩完就跑……哈、哈、哈。

    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诸伏景光默不作声。

    “好吧,那你要乖乖的,行动必须听我指挥。”降谷零无奈地摸摸绮月的脸颊。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脸上的“果然如此”。

    “好。”绮月爽快地应下,一抬头发现卷毛青年在对她挤眉弄眼-

    绵星你会说话就多说几句!-

    最后假戏真做未必不可啊!

    绮月:“。”

    绮月默默挪开目光,装作没看懂的样子。

    还假戏真做。

    她看起来很恨嫁吗?

    旁观全程的伊达航望望天花板,再一次率先起身告辞:“行,那我回去打行动报告,抓紧时间部署计划,有事电话联系。”

    等其他三位同期也顺势跟着他起身离开时,伊达航一把揽住送他们到门口的降谷零,拍着他肩膀,语重心长,又委婉暗示道:“zero,虽然你和绵星的感情已经水到渠成,但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给女孩子的。”

    ——没错,跟松田那“瞎了眼”的家伙不一样,他伊达航一眼就看出来,哪里是绵星绮月恨嫁,分明是降谷零恨娶!

    所以,听懂没有啊降谷!

    要求婚!戒指!仪式感!

    看出伊达航眼中愈发明显的“恨铁不成钢”,听懂暗示的降谷零哭笑不得,飘忽的眼神不由得往身后客厅里的女子身上瞄去。

    他低头摸摸鼻尖,浅笑道:“知道啦,班长。”

    “抓紧啊。”伊达航再次拍了下金发同期的肩膀,摆摆手转身离去。

    房门关上。

    屋里少了吵闹的亲友,一下子安静不少。

    降谷零站在玄关处再次望进客厅,看身穿家居服的女人一改端正的坐姿,仿若无骨般慵懒地窝在沙发里翻阅资料,指间松松夹着铅笔,偶尔在纸页上勾画几笔或者写点东西,间或抬手抚开耳边的碎发。

    暖阳透过纱制窗帘,柔柔得给她笼罩上一层毛绒绒的浮光。

    他莫名出神地看了许久。

    像是在看梦中期待已久的画面成真。

    直到女人投来疑惑的目光,降谷零情不自禁勾起嘴角,眼神中的恍惚尽数收敛。

    他走向沙发,手指从裤兜里掏出一根宝蓝色的发带,站在她身后,十指细致灵活地将她的长发挽起盘在脑后,露出修长的颈项。

    “tsuki的发色好像……变深了?”

    降谷零打圈按摩着绮月后脑的发根处。

    “是吗?”绮月此前没在意,她想了想,“有可能。上次吃过哀酱制作的解毒剂后,身体的排毒过程一直在稳步推进。也许到最后头发会重新变成黑色的呢?”

    “解毒剂有效果就好。只要tsuki身体健康,什么发色不重要。”

    降谷零高兴地笑起来,弯腰抱住绮月的上半身,侧首爱恋地吻着她白腻的颈子,湿-痕蜿蜒向下,一直到从家居服领口半露的锁骨。

    温情不带欲.望的亲吻让人心生享受,绮月舒适地微阖眼,眼睫轻颤,但再往下就不一定了,她反手揉揉降谷零的金发,轻声制止:“好啦。”

    “嗯,”降谷零回应着,大手抚住绮月的脸向他的方向偏,探身含住她的唇珠吸抿,哑声询问时,热息丝丝缕缕往她口中钻,“tsuki为什么对逮捕普拉米亚的任务这么积极?”

    绮月无声地弯唇。

    她刚才摆出那么多她适合执行这个任务的优势,降谷零却能看透她有别的真正的理由,还真是毫不意外。

    细细密密的舔舐、亲吻落在嘴角与唇瓣上,绮月呼吸间全是降谷零的味道,一开口就碰触着他的唇舌。

    她从降谷零怀抱里抽出右臂,侧过身抱住他的脖子,故作苦恼道:“谁让那个混蛋在三年前炸伤过你呢。”

    恋人的坦诚让降谷零内心发甜,眼角眉梢里盛满着浓稠的甜蜜,嗓音都透着欢快:“原来tsuki是想给我报仇啊~”

    “也给我自己,行了吧?”绮月好笑地道,“我比较记仇。”

    在降谷零笑着再度吻上来时,绮月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唇,“等等,既然你问完了,那也该我问了。”

    降谷零眨眨眼,作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绮月正色问道:“虽然普拉米亚的确很危险,所造成的社会影响很恶劣,但你和诸伏此刻正忙着攻破组织的事情不是吗?在这种情况下,诸伏还多次上门跟你、跟我们见面,这对于卧底搜查官来说,实在不太寻常……所以,是出了什么事?”

    降谷零闻言一顿,无奈地笑笑。

    “啊,tsuki对我们真了解。”

    “不过这事也没有你想象中的复杂。”降谷零放开绮月,转到沙发前坐在她身边,慢慢解释道。

    “组织一直试图拉拢吸收普拉米亚。几年前,赤井秀一也就是黑麦就曾到俄国调查过普拉米亚,只是对方藏得太深,调查没有结果。”

    这事绮月记得,还是她把普拉米亚的存在主动告诉给了琴酒,为的是担心当时组织会注意到松田阵平这能力出众的爆处组拆弹专家,以及虽然调入搜查一课,拆弹实力仍然相当在线的萩原研二。

    后来也是她派黑麦去俄国调查普拉米亚,为的是将黑麦威士忌调离霓虹,不让他掺和公安的任务。

    降谷零继续道:“之后组织又断断续续派人接触过,直到研究出了普拉米亚使用的液体.炸弹的化学成分,这才偃旗息鼓。”

    绮月点头表示明白。

    黑衣组织有很多人才,字面意义上的人才,有了普拉米亚的配方后,组织就可以自己着手制作炸弹,对普拉米亚也就不那么执着了。

    “但这玩意,组织内真有人会用吗?”绮月不太看好。

    “没有,”降谷零冷笑道,“液体.炸弹太灵敏,本身就有危险,不是专业捣鼓这东西的人,谁敢天天揣着它出任务?再说,炸弹所用的化学试剂并不便宜,寻常的组织成员根本拿不到手。”

    绮月嘲弄道:“毕竟液体.炸弹是属于普拉米亚的'标记''签名',对普拉米亚很重要,对别人来说,就还是炸弹。”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等下,”绮月说着说着自己反应了过来,“组织现在又对普拉米亚有心思了?”

    降谷零耸耸肩,摊手道:“嘛,这几年组织人员凋零比较厉害,所以原先看不上眼的现在也想要吸纳进来了,正好普拉米亚此刻出现在国内,朗姆认为时机正好。”

    轻描淡写的话语中,讽刺意味浓厚。

    随即降谷零的神色颇为微妙,“然后他派出了我和苏格兰。”

    绮月:“……噗。”

    朗姆派出了波本和苏格兰。

    不错。

    一时不知道该吐槽什么,绮月只能给面前致使组织“人员凋零”的功臣之一公安先生比个赞。

    “哈哈哈哈咳咳!那、那你加油,波本威士忌!”

    绮月转眼笑趴在沙发上。

    听朗姆的笑话能是听笑话吗?

    这叫替仇人感到开心!

    降谷零宠溺地摇摇头,拍抚着绮月笑到发抖的脊背。

    “正好借这次机会,将朗姆的其他手下钓出来——好啦,我知道很好笑,但你别笑岔气,tsuki,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绮月抹着眼泪抬头,看着降谷零打开的电脑和他严肃认真的表情,再看看他电脑上调出的界面。

    “你说的正事,”她睨着金发青年,慢吞吞道,“就是筛选婚庆会所、婚纱摄影店、酒店,制作结婚邀请函……吗?”

    降谷零端正地坐在电脑前,指尖点着茶几,听绮月挨个报出名目。

    沉默半晌。

    他点开了新的搜索界面——珠宝首饰设计。

    绮月:“……”

    来真的?

    降谷零凝重地盯着电脑,通过屏幕反光窥探着身旁女子的神情变化。

    脑海中浮现了伊达班长振臂高呼的场面:“求婚!戒指!仪式感!”

    嗯,虽然现实还有很多亟待解决的问题,但早做准备也是好的嘛。

    就当彩排了。

    做什么事都较真的降谷零心安理得地想。

    他这可不算是假公济私——

    作者有话要说:

    松田:绵星,会说你就多说点!

    萩原:小阵平…这样劝下去,搞不好最后求婚的是小绵星。

    诸伏:只希望绵星不是口嗨(为幼驯染的心理操碎了心)

    伊达:搞快点!搞快点!搞快点!

    零零:欸,突然间压力好大(笑)。

    绮月:……难道不是我有压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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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8章 尼克I/朱迪

    最近两天,东京市区内凡是有口碑盛名、可以承办婚礼的教堂、酒店、会所,陆续接待了同一对情侣。

    这本是很寻常的一件事——这个季节天气舒朗,日历上的“好日子”也多,所以前后两个月要结婚的新人很多——可这对情侣的情况还是在诸多婚庆负责人之间悄悄流传。

    无他,实在是印象太深刻了。

    “尼克·福杰先生是自小随父母居住英国的日裔,与赴英留学的古谷绯月小姐相识相爱后,有心归国并准备长期定居国内,于是也将婚礼放在了国内。当然,这些背景都不是重点。”

    藤谷歌,女,34岁,米花大酒店金牌经理,对承办婚宴具有丰富经验,同时也是老同学口中即将负责接待这对情侣的“受害方”。

    听着电话里老同学严肃的指点,她若有所思地道:“尼克·福杰先生常年生活在国外,想要的婚礼与国内传统常规的风格有些不一样也是很正常的。”

    “哦,不,福杰先生性情温和,很好说话。”

    “那……”

    “重点是在女方古谷绯月小姐身上,”藤谷歌听到老同学的语气突然变得沉重,一言难尽地道,“她,实在是太挑剔了。”

    东京时间下午一点五十。

    与客人预约的时间在两点,藤谷歌提前抱着材料向会客厅走去,路上还在想老同学的话。

    “……古谷小姐是个完美主义兼强迫症,她已经挑选了很多地方,都不满意。

    从事这个行业,大家都能理解新娘想要一场完美的婚礼的诉求,但我们确实没法达到她的要求。

    福杰先生娇纵古谷小姐,不仅不会反驳,还会帮着完善主意。

    如果不是他们没有纠缠为难,我们都要怀疑他们是来砸场子的了。真就离谱!”

    老同学自毕业后就经营了一家婚庆会所,在业内有口皆碑,藤谷歌已经有许多年不见对方对客户这么又爱又恨的样子,这让她忍不住对即将面对的新人产生好奇。

    诸多业内人士都无法解决的“压力”和“挑战”现在来到了她这里。

    藤谷歌站在会客室面前,做了个深呼吸。

    *

    会客室内。

    古谷绯月小姐深呼吸一口气。

    小紧张的模样惹得浅金发的绅士频频发笑,见伴侣没好气地瞪他,尼克·福杰先生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摘下圆礼帽,褪去右手的黑色手套,古铜色的手掌揽住古谷绯月小姐的腰,落座在她身旁,以温润清雅的嗓音低声安慰。

    “这是最后一家了。”

    古谷绯月小姐点点头,碧色的眼眸露出一丝无奈。

    为了吸引普拉米亚的注意,这些天,他们这对新出炉的未婚夫妻一直在各个承办婚礼、以及与婚庆有关的场所游逛。

    虽然“货比三家”很正常,但像他们这样在短时间内跟打卡似的涉足多个场所也还是太扎眼,担心普拉米亚会看出“钓鱼”的痕迹,绵星绮月和降谷零必须给他们这种行为提供一个合理的理由。

    于是一个[在英日裔/留学英国]的背景就产生了:多年在国外,对国内的婚庆行业并不熟悉,那么多去几个地方“货比三家”也就能说得通了。

    如果这样还不够的话,那就再加上一个[完美主义+强迫症+娇气任性]的人设。

    承担这个人设的绮月被迫开启了挑刺副本,而降谷零则是那个[宠妻狂魔][提款机]。

    然后他们这几天的日常就变成了以下这样——

    第一家。

    古谷绯月挑刺道:“这家装饰会场的花用的不是当天从枝头上剪下来的鲜花!”

    负责人为难道:“对不起小姐,婚礼会场需要数量比较多的花,如果只用当天剪下来的鲜花,以我们的人手,无法保证能够在婚礼开始前装饰完会场。”

    古谷绯月扭头撒娇:“阿娜达~”

    尼克·福杰连忙哄她:“没事,我们换一家人手足够的,鲜花我可以让人空运过来,”

    第二家。

    古谷绯月失落道:“你们就没有别的设计师了吗?这个会场布局我不满意。”

    负责人为难道:“抱歉小姐,我们所有设计师的设计图都在这里了。或者您提出要求,我们专门为您定制也是可以的。”

    古谷绯月挑剔道:“风格我要既华丽又温馨,颜色搭配我要既不单调又不花哨,最好有五彩斑斓的白……”

    负责人:“???”

    “咳,”在负责人炸毛之前,尼克·福杰适时地打断伴侣的话,宠溺地点她鼻子,“调皮,不要为难别人,我们换一家。”

    ……

    诸如此类。

    每到了一天的结束,绮月都会心累地发出感叹:“原来故意挑刺、难为他人也是件辛苦的事。”

    反倒是降谷零笑而不语,看起来乐在其中。

    终于,今天他们来到了米花大酒店。

    古谷绯月小姐要跟往常一样进行挑刺,但跟之前不一样的是,这次她提的要求必须得拿捏在酒店负责人能够实现的限度中。

    因为米花大酒店是他们计划中的最后一家。

    尼克·福杰与古谷绯月这对新人已经转遍了东京市区,要是一家场所都选不中,婚礼进度迟迟不推进,形象很快就会从[希望拥有完美婚礼的新人]变成[专门找茬的恶客]。

    绮月预估今天又是费脑细胞的一天。

    “早知道当初就把这个人设安给你了。”

    绮月咕哝着,看看身边对标她便宜舅舅(特工“黄昏”)变装出来的,一身笔挺西装,气质优雅高贵的绅士贵公子。

    降谷零眨了眨易容后暗金色的瞳眸:“什么?”

    绮月哼道:“龟毛洁癖的强迫症,听起来就很适合你不是吗,尼克先生?”

    “那tsuki对应的人设是什么……”降谷零貌似认真思索着,提议道,“唔,温婉可人的淑女?这个怎么样,朱迪小姐?”

    会客室的门打开,藤谷歌恰好听到最后一句话,微微一愣,下意识看了眼预约单上的客户名字,同时重复问道:“朱迪小姐?”

    “哦,请不要介意,女士,您并没有见错客人。”一秒进入状态的尼克·福杰揽着伴侣的腰不紧不慢地起身,行了个绅士礼,口语中带着丝英伦腔,解释道,“朱迪是我妻子的英文名,我习惯这么称呼她。”

    “哦!”藤谷歌恍然点头。

    “您就是藤谷经理吧?日安。”同样进入状态的“朱迪小姐”笑着睨了眼尼克先生,“顺带一提,我还不是这家伙的妻子。”

    “这么说我可就太伤心了,亲爱的!”

    藤谷歌微笑看着言语娇纵不吃亏,却不失可爱的黑发碧眼美人,和故作委屈,实则满眼宠溺的优雅绅士,神情不自觉放松了些,礼貌赞叹道:“您二位感情真好。”

    赞叹归赞叹,知道这对甜蜜的新婚夫妻是个挑战,藤谷歌已有心理准备,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早就对传说中古谷小姐提出的各种要求做过应对腹稿,接下来的会谈出乎她意料的顺利。

    对米花大酒店这种经营多年还屹立不倒的老牌酒店来说,很多东西都有自己的门路,什么稳定的鲜花来源、各种风格的设计师,只要钱不是问题,其他也完全不是问题,她都可以代为联系处理。

    而听完古谷绯月小姐唯一提出的新要求,藤谷歌既如释重负又认真慎重。

    “没问题,虽然酒店专门给婚宴推出了一些套餐,但如果客人想要点菜也是可以的。我们的餐饮服务一直是位于东京都前列的,您可以尽情试菜。”

    没错,绮月这次针对酒店挑的刺是:婚宴上的每一道菜品她都要亲自品尝过后再确定。

    “那就太好了!”古谷绯月面露欣喜,状似随口说道,“我和尼克也是听说很多新人都在这里举办婚宴,并且对菜品交口称赞,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作为酒店的经理、并多次经手婚宴的藤谷歌与有荣焉,高兴地透露道:“事实上,我们酒店正准备推出一项活动,专门邀请情侣和即将举办婚礼的新郎新娘来品尝美食。”

    谁让最近结婚的人多呢,米花大酒店当然要抓住这个热度,趁机举办这个美食会,就是为了吸引这些潜在顾客。

    “这听起来不错。”尼克·福杰偏头对古谷绯月温言解说道,“这样我们不用再特意抽出时间尝试酒店餐饮了,在美食会上就可以决定出婚宴的菜品。而且众口难调,婚宴上的菜还是要宾客们都觉得好吃才行,美食会人多,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和其他人交换意见。你说呢,朱迪?”

    想到这对新人是从国外回来的,并且出手大方,藤谷歌见缝插针道:“美食会邀请人数有限,目前宣传还没开始,如果您二位愿意参加的话,我可以现在就为你们预约上,费用也不贵。”

    美食会的确还没开始做宣传,但公安想要获取这些信息不是什么难事。

    这种能观察众多新郎新娘的场合,绮月和降谷零一早就准备参加,就算藤谷歌不提,他们也要把话题引导过去所以才一唱一和。

    但一听到降谷零温柔的语气称呼她为“朱迪”,绮月总有种他暗藏戏谑的感觉。

    她微扬下巴,矜持地点头:“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参加。”

    临走前,绮月又对藤谷歌提前发出预警:“先说好,我的口味可是很刁钻的。”

    藤谷歌也不紧张,想想古谷小姐此前提出的“五彩斑斓的白”这种要求,就晓得[试菜]不会简简单单。

    她微笑着应对:“我们不会让您失望的。”

    话虽如此,美食会当天,藤谷歌特意安排了酒店脾气最好的厨师长专门负责接待这对情侣,还提醒道:“其他的客人可以不管,你只要全程跟着他们就行。”

    习惯性收集周围情报的降谷零耳尖听到这话,一歪头贴在臂弯里的女人耳边调侃:“朱迪小姐,你看,酒店的人现在对我们像是如临大敌。”

    绮月挑眉,用银叉叉起甜品区一只造型可爱的狐狸慕斯酸奶,递到金发绅士的嘴边,笑容满面地推卸责任道:“尼克先生,这都要怪你纵容我各种挑剔啊。”

    降谷零一口吃下狐狸慕斯,反手递给绮月一枚兔头形状的巧克力球,抑扬顿挫地道:“没办法啊,谁让尼克先生这么爱朱迪小姐呢,我总是不忍心看你失落。”

    “尼克先生的甜言蜜语真动听……”

    绮月拉长声音叹道,将小巧的“兔头”塞进嘴里,巧克力甜浆顺着喉咙咽下,她笑着踮脚凑在降谷零耳畔,轻呵出甜腻的风。

    “可惜这只'兔子'是'黑心'的。”

    降谷零笑吟吟地抬手,粗粝的指腹在绮月的软唇上略用力擦揉了一下,将上面沾染到的黑巧克力碎屑抹开,随后趁周围人不注意,低头,探出舌尖,快速舔干净。

    唇上湿润的触感一晃而过,绮月迟缓地瞪眼。

    经颈项式变声器转换后变得温和淡雅的嗓音,在头上悠悠响起:“嗯,可是,是甜的欸。”尾调还带着回味的余韵。

    绮月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美食会上都是情侣,彼此间言行亲昵,让她想离开降谷零都显得突兀。

    而某人宛如洞若观火似的,满含笑意地提醒道:“朱迪小姐,我们现在可是'如胶似漆的未婚夫妇'啊,'寸步不离'才是常态。”

    绮月:“……”

    用她曾经说过的话来噎她,真有你的,降谷零。

    绮月立马转变态度,拿起餐夹,故作惊叹道:“你想到哪里去了,尼克先生,我怎么会离开你,我可是你娇纵出来的呀。”

    说着,她冲降谷零弯弯眉眼,将装满的餐盘塞进他手里,随之抬高音调,任性而张扬肆意道:“不好吃!我不要吃了,尼克,你帮我吃完!”

    降谷零看看餐盘里甜腻腻的餐点,无奈莞尔。

    周围的情侣纷纷投来视线,候在不远处的厨师长也当即走过来,询问情况。

    “没事,这些都很好吃,只是我夫人口味挑剔,希望您能做微小的调整。”

    被众人注视的优雅狐狸笑看了装作若无其事的黑心兔子一眼,不紧不慢地细数着伴侣的嗜好。

    “她不喜欢吃酸的,但慕斯酸奶的酸度再加一度会更适口;巧克力球单吃太甜,她不爱吃,配上水果更好;选用的抹茶粉偏苦,需要换一款;那边的番茄酱……”

    厨师长:“……”

    麻了,难怪经理特意嘱咐,光甜品区就有这么多注意事项。

    围观群众:“……”

    明明大家都有伴侣,为什么还这么撑?

    绮月:“???”

    哦豁,这就是公安警察的洞察力吗?

    不过……

    绮月不动声色地调整站姿,趁此机会让衣服纽扣上的微型摄像头将周围的人记录下来。

    普拉米亚不可能凭空挑选新婚夫妻,对方一定是通过某种途径和这些新人有所接触。

    将在场所有人的影像拿回去,让人工智能“蓝鲸”和公安同之前几起案子受害人社交范围内的所有监控录像做大数据处理对比,看有没有重复的人出现。

    绮月一边录像,一边承受在场情侣们,特指女生们,对尼克先生的赞叹,以及向她投来的羡慕目光。

    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两下,等录得差不多了,绮月赶紧向降谷零走去,走了两步,想起她当前的人设,又调整了一下情绪。

    朱迪小姐迈着无奈、郁闷、好笑的步伐,拽住还在跟厨师长讨论的尼克先生。

    “好啦好啦,婚宴上的甜品有三四道就可以了,你还要把所有的都说一遍吗?你……你都不来哄我。”

    黑发女人最后委屈巴巴的语气清晰可闻,令一众人觉得荒谬。

    拜托!你未婚夫斤斤计较调整那些细微的口味,那还不是因为你刚才为“不好吃”发脾气?!

    可众人谴责不解的目光下,那位优雅的金发绅士想都没想,微俯身抱着人就轻声细语得开始哄,眼角眉梢的温柔爱意充分说明了什么叫甘之如饴。

    在场的人:“……”

    所以说,他们不是有伴侣吗?为什么还会像路边被突然踹了一脚的狗一样!

    他们没惹你们两个中的谁吧?

    尼克先生忙着哄朱迪小姐,歉意的对厨师长颔首。

    降谷零揽着绮月往角落里走,远离其他人的视线后,问:“有发现什么吗?”

    “暂时没什么异常。”

    绮月想起刚才瞄到的身影,补充道:“哦,看到一位上次在婚纱店碰到的女士,我记得伊达班长说,她的伴侣是搜查一课退休的警官。”

    “我有印象。”降谷零回忆了一下,注意到绮月的神色,“你在纠结什么?”

    “我在纠结要不要把伊达班长叫来。”绮月思索道,“毕竟普拉米亚针对的是三年前追捕他的你们,光有[新婚夫妻]的头衔不一定能吸引到对方。”

    但如果这对[新婚夫妻]与自己的仇人是相识的朋友,普拉米亚能忍住吗?

    “你是担心,叫来班长后,会把娜塔莉小姐牵扯进来。”降谷零了然道。

    “嗯。”绮月忍不住叹道,“诸伏不能出现在人前,要是萩原或者松田有个警局的女朋友就好了,哦,我差点忘了,松田现在也同样不能出现在人前,实在不行就让萩原临时找个——”

    降谷零正顺着绮月的话沉吟思索,但绮月话到一半,却突兀地断掉,他不由得疑惑地询问:“你想到什么了?”

    “我刚才说,松田现在不能出现在人前,”绮月看他一眼,慢吞吞道,神情变得古怪微妙,“还有,要是萩原有个警局里的女朋友就好了。”

    降谷零茫然了一瞬,绮月这不就是把自己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吗?有什么问题吗?

    但降谷零就是降谷零,思维能力强大且活跃,第三遍将绮月的话前后一联想,他的脸色顿时也古怪起来。

    “咳,看来你懂我的意思了。”绮月摸摸鼻尖。

    “啊……”

    降谷零发誓,想明白后,他也不想的,他一直在强忍着想笑的。

    但在绮月望天叹息着说出确切的提议后——

    “不如就让松田委屈一下,当一下萩原的'女朋友'吧。”

    “噗!”

    降谷零还是破防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松田:?我没招惹你们任何一个人!

    萩原:(安慰)欸,都是为了大局嘛,阵平酱~

    诸伏:(严肃脸)为了大局。

    伊达:(严肃脸)为了大局。

    尼克先生:为了……噗!

    其他人:哈哈哈哈哈哈!

    松田:(炸毛)谁的提议啊?!

    朱迪小姐:(望天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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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章 日常I/起哄

    美食会会持续前后三天,凭借米花大酒店的金字招牌,打出宣传后,不愁吸引不到顾客。

    对于在背后谋划布局的警察/公安来说,这意味着通过美食会,他们可以一次性观察到近几个月内大部分要结婚的情侣。

    绝好的机会,不容错过。

    相信正在挑选下手目标的普拉米亚也会这么想。

    在美食会上,尼克·福杰与古谷绯月表现出来的对餐饮要求的挑剔和苛刻,是种非常自然的张扬高调。

    ——他们针对口味提出的调整细节虽然繁琐,但极具生活化,没要求什么“又甜又苦”“又冷又热”,就不是故意为难厨师;而能让酒店的一名厨师长亦步亦趋跟随服务,已经表明了他们的财力雄厚。

    隐藏在易容后面的绮月和降谷零配合默契,言语之间谈吐大方,姿态优雅自在,间或打情骂俏。

    这种悠闲淡定地提出改进要求的自然态度,只会让周围的人认为“尼克先生与朱迪小姐”平日里确确实实就是这么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而不是上门挑事,作秀吸引眼球。

    不突兀的“表演”成功吸引了众多在场人员的注意,那普拉米亚如果也在场,一定也能注意到他们。

    接下来就需要加码,让“尼克先生、朱迪小姐”同“三年前追捕普拉米亚的警察们”牵扯上联系,刺激普拉米亚行动。

    绮月提起让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假扮情侣虽然是灵光一闪,但和降谷零细细思索后,却觉得可行性很高。

    正好,萩原研二同“薇尔莉特”一样,属于是“三年前追捕普拉米亚的警察们”的同事、好友,而不是像伊达航这样的直接当事人,由萩原研二出面作为“钓鱼”的新筹码,是迂回曲折了点儿,但这种间接人际关系反而能降低普拉米亚的戒心。

    谁让聪明人最喜欢多想呢?

    比起放在眼前的线索,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推导出来的结果。

    心动不如行动。

    绮月和降谷零双双携手,一个负责对菜品挑刺,对伴侣撒娇说“不好吃”,一个负责宠溺娇纵恋人,给厨师长扣细节,在第一天的美食会结束时,“遗憾”的只尝完了甜品区与凉菜区,成功为第二天继续来美食会打下基础。

    然后火速变装、绕道赶往和亲友们约定的集合地点:假死后的松田阵平的临时居住地。

    彼时萩原研二、伊达航和诸伏景光已经到了。

    看猫眼青年温和体贴地递上水杯,绮月和降谷零不约而同地发出感叹。

    “还好诸伏有先见之明,早年手把手教了zero厨艺。”

    “是啊,要不然今天我想给菜品提意见都不知道怎么说,多亏了hiro!”

    诸伏景光先是疑惑,在听完两位好友转述了整场美食会的情景后,笑得根本停不下来,其他人也是。

    “哈哈哈哈哈!你们没有被酒店拉进黑名单吧?”

    绮月捧着水杯,板着脸故作深沉地道:“没有,谁让尼克先生有钞能力。”

    “……”降谷零屈指蹭了下鼻尖。

    其余四人:“哈哈哈哈哈!”

    松田阵平假死后连警视厅都去不了,除了偶尔出门解决爆处组拿不准的炸弹,多数时间只能闷在临时住所里,练习拆弹之余,他就只能拆东西玩,也只有好友们来,他这里才热闹。

    听到绮月的话,松田阵平放下拆得七零八落的电视遥控器,对金发同期挤眉弄眼,贱兮兮地调侃道:“喂,zero,你这几天'筹备婚礼'花费不少吧?公安都给你报销吗?”

    故意加重的字音包含了作为友人意有所指的调笑。

    降谷零只当没听懂,微笑着回道:“啊,没事,我还有'别的'任务经费'来源'。”

    松田等人或许听得一知半解,绮月和诸伏景光却是想笑又忍住了。

    别的来源,是指朗姆吗?噗!

    “咳,说正经的。”

    欢笑过后,绮月放下杯子,将本次会面的目的拉回正题,玻璃杯底与茶几磕碰出轻快的脆响。

    但当她说完后。

    ……

    不好意思,欢笑并没有过去。

    “纳尼?!!”

    目瞪狗呆的卷毛青年惊得腰身弹起,差点整个人翻下沙发,酷帅的表象当场裂开。

    降谷零强忍着笑意,用真诚的语气鼓励道:“怎么样松田?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假扮情侣?那松田——噗哈哈哈哈!”

    “女装马自达!好期待啊哈哈哈哈!”

    “哇哦,性转阵平酱~呜呜呜研二酱是不介意的啦~”

    “走开啊hagi!我不要!”

    松田阵平面红耳赤推开贴过来wink的幼驯染,又气又羞又恼,用尽浑身力气大声拒绝,一声比一声高,震得连卷毛都在颤抖。

    “你们是故意的吧?我没招惹你们任何一个人!为什么是我?!诸伏也可以啊!”

    被祸水东引的诸伏景光当即呛咳起来,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冲大家猛摆手,身体力行表示“不合适不合适”!

    绮月眨眨眼,在四个“哈哈怪”中努力板正语气解释道:“可这应该是最优解了,松田,除了我刚才说的理由……你和萩原都是拆弹专家,如果遇到普拉米亚的炸弹,你们比其他警员要给力得多。”

    “。”

    松田阵平瞪着眼,想反驳又不知道从哪里反驳,哪怕以他身为警察的责任心,私心里已经接受现实,但还是很气,黑眸沉压压地盯着茶几上的液体.炸弹资料,背影里散发着浓重的黑气,咬牙切齿到表情扭曲。

    “普-拉-米-亚!”比起半是正经半是看笑话的亲友,自然是罪魁祸首最遭他痛恨,“这该死的混蛋!”

    伊达航安慰地拍拍好友的肩膀,沉声道:“辛苦了,这都是为了大局。”

    “……把你的大白牙收一收,班长。”松田阵平幽幽地道。

    伊达航立马捂着下半张脸看天花板。

    “哈——咳咳!”降谷零仓促收起笑容,紧握着忍到发颤的手指,淡定道,“既然松田已经同意,那事不宜迟,明天我们就再去美食会,今晚先看看在场那些情侣,与此前受害者出入附近监控录像的对比结果。”

    “嘁!比起这个,我更想做另一件事。”

    松田阵平冷嗤一声,捏捏手指,活动着手腕,直勾勾盯着降谷零,突然一拳头砸过去,同时爆喝出声。

    “让我和hagi假扮情侣的提议就是你提的吧?金发混蛋!刚才就属你笑得最欢!受死吧!”

    坐在降谷零旁边的绮月不自觉地僵住。

    “哈?我……”

    身体自发地偏头躲开直面的攻击,拳风掀起降谷零浅金色的额发,露出他哭笑不得的表情。

    “算了。”

    但降谷零什么也没解释,笑容肆意地迎对上松田阵平,像在警校时一样,准备来一场痛快淋漓的打架——解压。

    绮月:“……”

    她默默起身,跟随诸伏景光三人挪到别的场地,给他们让出空间。

    在客厅拳拳到肉、令人牙酸的“砰砰”声中,绮月听见左右两边的青年们一边观看“节目”,一边闲散地隔着她聊开了。

    诸伏景光了然道:“这提议是绵星想出来的吧?”

    绮月心虚地张张嘴。

    “肯定啊,”萩原研二轻松俏皮地道,“如果是zero想出来的,以他的性格刚才肯定会自己说出来,而不是让小绵星代说。”

    被夹在中间的绮月还没出声就重新无言闭嘴。

    “嘛,无所谓啦,毕竟,”后面的伊达航笑嘻嘻道,“代未婚妻受过的事怎么能叫委屈呢?”

    绮月:“……”

    明明大家是包容她,替她说话,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让她噎得慌呢?

    仿佛有很多话噎在胸口想说但说不出来,仔细一想,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但就是觉得该说些什么。

    纠结得眉毛都拧成麻花,绮月憋了半天哼哧出一句:“不是未婚妻……”

    “嗯?”萩原研二歪过头来,桃花眼清澈明朗,无辜疑惑地问,“小绵星说什么?”

    绮月张张嘴。

    “绵星说,她还不是zero的未婚妻。”诸伏景光不紧不慢地接话,恰好堵在绮月开口前。

    绮月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有哪里不对,萩原研二无缝衔接回道:“哦~明白。”

    半长发青年似是转口提起了不相干的事,轻慢温柔的语气让人提不起戒备,询问绮月:“小绵星是觉得,让zero代你承担小阵平的愤怒,你过意不去是吧?”

    “……嗯。”绮月迟疑地点头。

    迟疑的点在于,她觉得以松田的敏锐度和推理能力,未必没看出来真正提意见的是她,但明明知道是她却还要去揍降谷零……绮月一时拿不准自己还要不要去解释。

    万一只是松田和zero开玩笑或者就是想借机跟zero打一架——这种事放在他俩身上就很正常——她若是正儿八经地解释,反倒是会把气氛弄尴尬。

    这么一走神,绮月就忽略了萩原和诸伏跟她聊天话语中的异样。

    突然听伊达航道:“懂了。”

    绮月还很茫然。

    懂什么了?

    诸伏景光微笑颔首:“我也懂了。”

    绮月:“?”

    萩原研二勾指卷着额前的半长发,拖着长音貌似自言自语地做着总结,道:“小绵星尤其关注她还不是zero的未婚妻这件事,并且因为zero代她受过而过意不去。嗯,原来如此。”

    绮月:“???”

    萩原不就是重复了她的话吗?

    原来如此……什么?

    他得出什么结论了?

    不对……她刚才说的是“【还】不是未婚妻”吗?!

    眼皮跳了一下,绮月倏然反应过来她被这帮家伙的话术和误导给套路了!

    “等等,我——”

    “zero!”萩原研二高昂的声调一下子压过绮月急切的声音,并不等绮月阻拦就洋溢着兴奋大喊,“小绵星都在暗示你'怎么还不求婚'了!你还磨蹭什么!”

    绮月:“?!”

    我@&*#£!!!

    所谓谣言就是这么传导的吧!!!

    你们在发散思维什么啊?!

    内心太多混乱的吐槽哽得绮月说不出话,一抬头却遥空对上金发混血青年直射而来的视线,仿佛薄雾浓云散去,初阳升空,那双紫灰色眼眸里的灼灼之光似乎要把她烧化。

    他不知道何时停止了和松田阵平的斗气,在松田抱着手臂看戏时,安静地注视着她。

    “……”

    绮月愣了一下,眼见降谷零嘴唇微动,她抢先竖起手掌做了个[停止]的手势,道,“等下!”

    降谷零轻眨了下眼,顺从地保持着无声。

    绮月缓了缓,心跳快得她心慌,内心油然而生出紧张、无措,还要在一众青年的关注下,面上竭力维持着冷静道:“你应该听到全过程了。”

    她相信以降谷零的实力哪怕是在打架也绝对没有错过她和诸伏等人的聊天,那么他就应该明白……明白这些话不过是亲友们在起哄而已。

    “嗯。”降谷零如绮月所愿承认了,可随即他又笑起来,“那又有什么关系。”

    绮月的心当即提了起来,分不清是慌乱还是期待,手指掐在掌心里。

    “现在这样,确实是仓促了些。”

    降谷零低头别有深意地念了两句,再面向绮月时,理所当然地道:“不过既然是大家创造出来的机会,那我不能错过,心意还是要表达的……”

    想了想,他背着手认真道:“我希望tsuki以后,可以理直气壮地拿我当'挡箭牌'。”

    顿了一下,降谷零扬起温柔灿烂的笑容,丝毫不带攻击性,反而带着丝可爱的俏皮,眨眼道:“我不觉得委屈。”

    “!”

    绮月抿着唇,在好友们制造出的背景音“yooooooo~”中,红着耳根努力压制蹦跶的心跳。

    前头伊达班长的话犹言在耳-

    代未婚妻受过的事怎么能叫委屈呢?

    ……公安先生是不是还觉得自己说得很委婉隐晦?——

    作者有话要说:

    萩原:不谢。

    诸伏:不谢。

    伊达:不谢。

    松田:……这边支付一下医药费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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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0章 狠话I/威胁

    顶着降谷零深邃含情的注视,和其他人暗含催促的目光,绮月一时间压力颇大,惯会转移话题的老本行都拿不出手了。

    氛围陷入短暂的安静。

    “咳咳!”

    萩原研二握拳抵在唇边,清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地问身旁的诸伏景光:“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说些什么?”

    诸伏景光欣然点头,又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无奈地道:“可我们都不是当事人,不好随意发言吧?”

    听他们一唱一和的绮月:“……”

    眼见着松田阵平和伊达航对视一眼,她连忙赶在他们之前开口,却又因为不知道说什么从而发出一声短促的“啊!”。

    见大家果然好整以暇地看过来,卡壳的绮月冷不丁的与仍然在耐心等待答复的降谷零对视上,眼睫情不自禁地轻颤。

    她别开眼,囫囵吞枣似的快速道了句:“知道了。”

    这听起来没头没脑的话,难不倒善于联系上下文的青年们-

    希望tsuki以后可以理直气壮地拿我当'挡箭牌',我不觉得委屈-

    知道了。

    “……”

    降谷零失笑叹道:“好。”

    然而当事人没有意见,旁观者表示很无语。

    松田阵平看着空气,眼神虚无,捂着酸痛的肩膀,无力地问萩原研二:“呐,hagi,我刚才是目睹了一场工作汇报吗?”

    还“知道了”?

    这三个字跟“已阅”有什么区别?!

    他感觉刚才跟金发混蛋的那一架白打了啊!可恶!白挨了一拳!浪费感情!

    “欸,不能这么想啊,小阵平。”

    成熟的嗑学家要学会自己找糖,萩原研二挥开无语凝噎的氛围因子,揽住幼驯染的脖子,嘴角上扬的弧度压也压不住,以说悄悄话的姿态,用着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语重心长地开启小课堂。

    “对女孩子要更体贴一些,有些事她们不否认,那就等同于默认啊~”

    “原来如此,”诸伏景光一脸赞叹地捧哏,“萩原是我们之中最懂女孩子心意的,他说的一定没有错!”

    “嗯,”伊达航沉稳地点头,“作为过来人,我也认同萩原的话。”

    绮月:“……”

    见降谷零忍笑不语,假装恍然受教,她咬咬莫名发酸的后槽牙,幽幽地发出抗议:“你们够了啊。”

    都是多少年的朋友了,在看热闹起哄这方面真是彼此彼此,就算她稍微有些害羞或者不自在,那也只是短暂的,任凭他们再调侃和揶揄,她也不会做出捂脸、跺脚、扭头就跑的小女儿情态。

    就仗着她不会生气呗?

    抱着“你们这些大男孩真幼稚”的心态,绮月很快恢复了心平气和,并且光速提起自己带来的易容道具箱,用工作打倒“瓜农们”的起哄心。

    “既然已经确定松田和萩原明天跟着去美食会,那么就先试试怎么给松田变装。”

    青年们逐渐失去笑容,遗憾地终止这次临时起意的生活模块,进入加班模式。

    绮月对此理直气壮,潇洒地挥手,指挥其余人按住满脸抗拒、身体紧绷,臭着脸坐在椅子上,仿佛随时要跳脚跑路的松田阵平。

    什么不讲武德!

    这才不是在利用警官们的责任心和职业道德呢!她这分明是一心为了社会公众利益着想,催促警官们努力进取,尽早抓到炸弹犯!

    *

    “还好萩原比松田个头高,就算'夏奇小姐'单独看起来略微健壮了一些,同萩原站在一起也没有那么突兀。”

    手指灵巧地转着化妆刷,绮月愉悦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哪怕前一天已经见识过松田阵平变“夏奇小姐”的全过程,然而再次看到长腿御姐的出现,四个大男孩还是没憋住三秒,转头就捧起肚子使劲捶桌子——笑疯了。

    哦,除了冷若冰霜的“夏奇”小姐。

    蓬松垂长的裙摆遮住“她”充满力量的大长腿;泡泡袖的设计很好得掩盖住“她”健壮的臂膀;喉结前嫩黄色的丝带choker柔软了“她”的气质,领口处微微露出的锁骨轮廓走向分明,该深深,该浅浅。

    而经过修饰后的面容,从富有攻击性的痞帅一下子变成富有攻击性的冷艳,就算表情懒散恹恹,也是一张高级“厌世脸”。

    再配上黑长直的头发和淡色的眼瞳,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姐很高贵/凡人不配和我说话/离我远点”的气场,让人环视其脚边是不是跪着一些人在扭捏呐喊“姐姐快来正面A我”!

    “你们够了啊!”

    松田阵平被亲友们笑得又气又羞,一时间忘了自己戴着颈项型变声器,于是本来充满威慑力的不满低吼,出口后陡然变成清冷上调的美人音。

    “哈哈哈哈哈哈!”x5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啧。”

    在“夏奇小姐”暴走罢工之前,绮月等人终于克制住了笑声,然后由伊达航留守警视厅,诸伏景光留守临时据点,剩余四人两两分组,分头进入米花大酒店。

    接着在美食会上,按照计划,进行两对情侣“巧合相遇→热情寒暄→顺理成章一起品尝美食”的表演戏码。

    在此期间,绮月和降谷零暗中观察了一下,今日美食会上竟然出现了许多昨日的熟面孔,看样子是最近马上要结婚、所以急需确定婚宴菜品的新人。

    选择困难症果然是人类普遍疾病之一。

    不过,昨日绮月和降谷零已经用过“挑剔口味”的剧本,今日如果再用这个剧本来吸引周围人(包括酒店员工)的注意,那就太刻意了,所以他们商量过后,换成了“大言不惭的聊天”。

    挑拣美食后,端着餐盘回到餐桌上。

    尼克先生状似无意地开启话题:“萩原看起来兴致不高,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帅气多情的青年正动作自然地将盘中未动的炸虾递到身边人的盘中,闻言无奈地笑笑:“这么明显吗?”

    接着,他没有食欲得放下餐叉,神色露出了些许犹疑,半晌后,才藏头露尾地委婉说道:“事实上我也在考虑要怎么提醒你们……不知道尼克和朱迪有没有关注最近的社会法治新闻?”

    怎么一个两个都跟着降谷零乱叫啊。

    古谷绯月·朱迪小姐看了眼萩原警官,表情是真实的无语,反问道:“每天的新闻有那么多,你是说哪个?”

    桌上第四人,清冷寡言的御姐适时地提示了一句:“跟婚礼有关的。”

    他们的形象本就惹眼,这一句话顿时吸引了周围几桌顾客的注意。

    战略目的达到,四人只当没有发现,继续聊天。

    尼克先生思考了几息,不确定地道:“萩原和夏可是想说,最近很多结婚的新郎新娘收到威胁信的事?”

    古谷小姐疑惑地问道:“那不是假的吗?恶作剧什么的……”

    “不,朱迪,”尼克先生特意看着对面的青年,对古谷绯月肯定地道,“你看萩原警官这幅愁眉不展的样子,一定不是恶作剧这么简单。”

    古谷小姐闻言也看向萩原警官。

    迎对着两人的问询目光,半长发青年宛如被堵上门的欠债人,纠结了会儿,叹气,微一点头,小声而隐晦地道:“三起了,婚礼现场都发现了危险品,目前还没有抓到凶手。”

    “啊!”

    古谷小姐挡着嘴发出低低的惊呼,体贴入微的尼克先生马上贴过去抱着她安慰。

    “别怕,朱迪……”

    但是周边的未婚情侣们已经顾不上笑看别人的恩爱,涵盖血腥和恐怖因素的八卦摇身变成被不知名警察认证的现实,还可能跟自己息息相关,这瞬间引发他们的讨论,讨论声传出去,于是更远处的顾客也听到了,范围内的小骚动逐渐扩散。

    “夏奇小姐”这时也从餐盘里抬起头,简言道:“总之,如果你们不着急的话,最好避开这段时间,过一阵子再举行婚礼。”

    “什么?哒咩哟!”

    古谷小姐果断拒绝,提起自己的婚礼,刚才还显得有些害怕的她立马支楞起来,抱住尼克先生的胳膊。

    “谁也不能阻止我结婚!”

    萩原警官哭笑不得,耐心劝道:“没有要阻止你结婚,如夏可所说,只是最好能推迟一段时间罢了。”

    “不行!”

    被恋人娇纵的任性女孩子毫不掩饰张扬,微抬着下巴,似是得意自己勇敢,似是掩饰内心隐约的惊惧,她抬高声音,颇为不屑地嗤笑。

    “什么威胁信?都是群见不得光的老鼠!只会躲在背后恐吓人,我才不怕!”

    “朱迪!拜托你了,小点声!”

    “干嘛小声!破坏别人婚礼的都是辣鸡!”

    发现周围的窃窃私语,萩原警官摆出一副头疼的样子,紧张而急切地打手势,恨不得捂住古谷绯月放狠话的嘴。

    他忍不住抱怨一旁很坐得住的金发绅士:“我说尼克,你真应该教教她在公众场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觉得朱迪很好啊,我的夫人什么样都好。”尼克先生淡定回道,看向臂弯里的恋人,眼眸里溢出要溺毙人的情意绵绵,“反正无论怎样,我都会保护她的。”

    古谷小姐顿了一下,反应很快地弯弯眉眼,嘴角挂起甜蜜幸福的笑容。

    萩原警官:“……”

    “夏可小姐”:“……”

    手边的美食突然咽不下去了。

    没眼看!没眼看!

    小降谷/金发混蛋的戏好难接啊!

    索性目的已达到,萩原警官和“夏可小姐”略坐了会儿,以“加班”为由,率先起身,相携离开。

    尼克先生和朱迪小姐耐着性子多待了几个小时,按照人设,费劲地确定下婚宴的菜品,这才解放自我离开。

    众人依旧到松田阵平的临时住所集合。

    已经卸去变装的卷毛青年浮夸地评价道:“不得了不得了,我以为绵星演得很辛苦了,没想到某人更离谱!”

    绮月默默点头。

    萩原研二拖着长音道:“完全把我们这对'情侣'比下去了呢~”

    好不容易褪去女装的松田阵平:“求别提!”

    降谷零从容微笑:“承蒙夸赞。”

    “谁夸赞你。”松田阵平嫌弃地笑骂。

    降谷零回怼了几句,疑惑地问没跟他打招呼的幼驯染:“hiro怎么不说话?还有班长……这是什么表情?”

    绮月警觉起来:“难道是有什么突发情况?”

    “啊,不,没……呃、还是有的。”伊达航一言难尽地摸摸后脑勺,“让诸伏说吧,我也刚从警视厅赶过来。”

    降谷零:“hiro?”

    诸伏景光神色微妙地回看大家,尤其是绮月和幼驯染,随后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个塑封袋。

    萩原研二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普拉米亚的威胁信。”

    其他人:“……哈?!”

    “嗯。”

    见亲友们震惊,诸伏景光好笑地调整塑封袋的角度,将信的内容对准他们,半是调侃半是认真解释道。

    “一个小时前,公安在、咳,尼克·福杰和古谷绯月那栋婚房的邮箱里发现的。”

    “!!!”

    “所以我就很想知道,”腹黑的猫眼青年眨眨眼,“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把对方气到连一天都等不及就给你们寄威胁信的?”

    降谷零:“???”

    绮月:“???”

    伊达航探头:“我也很好奇,讲讲?”

    “这个啊——噗!”

    萩原研二刚开了头就憋不住笑出声。

    松田阵平跷着脚,悠哉悠哉地接口:“那就得问问我们的朱迪小姐了。”

    “这怎么能怪她?”

    “这怎么能怪我?”

    异口同声的二位看看彼此。

    降谷零扶额。

    绮月望天。

    “不如我们还是来研究一下监控视频叭。”——

    作者有话要说:

    零零:我的夫人什么样都很棒!

    松田:她放狠话的时候呢?

    萩原:她放狠话的时候呢?

    诸伏:她放狠话的时候呢?

    伊达:(抓住重点)你夫人谁?大胆说出来!

    争取解决掉普拉米亚的同时,零零和绮月的感情也水到渠成(指可以立马求婚登记的那种),然后一波送走酒厂,结婚,完结。

    结局篇普拉米亚和酒厂不会特别详细写,日常会多一点。

    因为不太想让琴酒和贝姐有明确的死亡结局(此处与三观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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