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还兀自沉浸在姬昭禾那干
脆利落的“不喜欢”中,后面姬昭禾又问了些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睁着一双茫然的大眼睛发呆。
妻主不喜欢孩子,这个认知让他有些无措。
不是都说,女子最看重子嗣传承的吗?不然为何皇室要广纳后宫,为何世家妻主要努力开枝散叶?为何他的父亲耳提面命要他早日为妻主诞下女嗣?
耳边似乎又飘来姬昭禾补充的话语,带着一种“我为你考虑”的意味:“若你不想生,直接告诉我就好,母皇和父君那里我去说。”
不是的
沈清棠痛苦地垂下眼睑,他怎么会不想生?他想象过无数次,一个融合了他和妻主血脉的小生命会是什么模样?是像妻主多一些,还是像自己多一些?他应是很期待,很喜欢孩子的才对。
之前说的不想生,是怕自己身材走样只是内心纠结,想晚点生,和现在姬昭禾说的不想生完全不是一个道理。
沈清棠:“妻主为何不喜欢孩子?”
姬昭禾挠挠头,这也不是一句单纯的“不喜欢”能概括的怎么说呢?她只喜欢一种年龄段的小孩——就是懂事、不哭不闹、能沟通的那种。
太小了,吃喝拉撒睡全是麻烦,哭起来魔音灌耳,太大了,进入叛逆期,能气得人肝疼。而且万一受这原主基因遗传,生出来个小魔王,整天琢磨着争皇位搞宫斗怎么办?太累了,还不如不生。但这些理由,怎么跟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人解释?
姬昭禾迟迟不回话,沈清棠的心也一落再落。
姬昭禾斟酌了下语言:“也不是不喜欢,”她苦思冥想了一番,只憋出了句:“现在的小孩都不好带。”
沈清棠听得十分认真,闻言立刻反驳道:“妻主,孩子生下来,自有公公,侍从一大堆下人精心照顾,哪里需要妻主亲自带?妻主只需偶尔看看,教导一下便是了。”
他见姬昭禾神色依旧不为所动,心中焦急,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姬昭禾的衣袖,声音低低的,带着近乎哀求的意味:“妻主,我想生”
姬昭禾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也乱糟糟的,下意识地就抬手捂住了他的嘴,语气带着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几乎是脱口而出:“不,你不想。”
整张小脸被捂住了一大半,只余下那双盛满了泪水,写满了不解和委屈的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她,像一只被主人无情拒绝的小猫,可怜又无助。
这事根本说不通。
姬昭禾也说不清此刻是什么心情,盯了那双眼睛半晌,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将沈清棠从自己腿上抱下来放回椅子上,直接甩袖离开。
姬昭禾心烦意乱地找到正在院子里嗑瓜子看话本的向寒苏,把刚才的事简单说了说。
向寒苏跷着二郎腿,听得漫不经心,听完后满不在乎地说:“嗐!我当多大点事儿呢!他想生你就让他生呗?生出来自然有一大堆人抢着带,你偶尔过去扮演一下严母慈母,教育两句,孩子不就对你感恩戴德,为你马首是瞻了?多简单的事儿!”
姬昭禾瞥了她一眼,“你说得倒是轻松。你这么想得开,怎么不让姬景枫给你生一个?”
“这能一样吗?”向寒苏立刻坐直了身体,振振有词,“我跟姬景枫那是家庭内部不和谐,相看两厌,生个孩子出来不是遭罪吗?你们俩天天如胶似漆的,有什么理由不要?小孩生下来多幸福。”
姬昭禾:“我爸妈生我的时候也如胶似漆”
向寒苏:“”
向寒苏:“不想生就不生,你是老大你做主。”
跟向寒苏聊了半天也没聊出个结果,回到屋内,再看到榻上那个背对着自己,蜷缩成一团的身影,姬昭禾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叹了口气,脱鞋上榻,从身后环住沈清棠的腰身,将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放缓了些:“还在想呢?”
怀里的人身体僵硬,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让姬昭禾差点以为他睡着了。
许久,久到姬昭禾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听到沈清棠带着鼻音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妻主,我真的很想要孩子。”
这还是沈清棠第一次如此坚持,平日里只要被姬昭禾明确拒绝过的事情,他绝不会再提第二次。
姬昭禾默了下,沈清棠忽然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妻主,你上次吃那避女丸是什么时候?”
姬昭禾被他问得一愣,心里细细算了下行程和日子,有些不确定地道:“大概有三个月了吧?”这次来江南来得匆忙,她倒是把吃药一事给忘了。
沈清棠心里暗喜,忍不住在姬昭禾怀里蹭了蹭,像只讨好主人的小猫。
他轻轻抬起头,迎上姬昭禾的唇。
气息交织,一片朦胧暖意无声漾开。
唇齿相缠间,他握住姬昭禾环在他腰际的手,牵引着她向下探去。
姬昭禾被他的动作搅得心神微乱,指尖掠过滑软的衣料,猝不及防触到一个陌生物件,下意识用力一按,怀中人蓦地溢出一声痛哼。
(只是亲而已,都在脖子以上)
她喘息了一下,眼底泛红,在黑暗中直勾勾地看着沈清棠,哑声道:“你就这么想生?”
沈清棠脸颊滚烫,埋在她颈窝处,轻轻地“嗯”了一声。
姬昭禾的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她想起刚才触碰到的那个小东西,将目光落在他胸前,“疼不疼?”
“疼。”刚才她那一下按得毫不留情,疼得他差点尖叫出来。
“让我看看,”姬昭禾的声音放缓了些,“别夹错地方了,伤了你自己。”这种小刑具似的玩意儿,用对了是情.趣,用错了那可就是惨案一件了。
沈清棠羞得浑身都快烧起来了,想要推拒,但为了“大业”,还是强忍着铺天盖地的羞耻感,微微放松了身体,方便姬昭禾检查
第二日。
姬昭禾昨晚在沈清棠的身体力行和软磨硬泡下,最终还是妥协了,勉强答应了要孩子,并且答应陪他去求女最灵验的宝音寺拜一拜。
因此无论昨晚多累,身体多么不适,沈清棠还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坚强的早起。
听说两人要去宝音寺,向寒苏立刻表示要同行。
于是四人分乘两辆马车出发,沈清棠和姬景枫坐一辆马车,姬昭禾和向寒苏坐一辆。
路上,姬昭禾将宝音寺道长所说的魂归固体一事告诉了向寒苏,引起了向寒苏的释然,“怪不得陛下知道你会医术没太大反应,也没怀疑过你。”
“若你是魂归固体,那我岂不是也是?”
对此,姬昭禾不置可否,“说不准。”
四人并未刻意隐藏身份,抵达宝音寺时,早有道士得了消息,恭敬地迎了出来。
那道士身着灰布道袍,神色谦卑,行礼后温声道:“贫道恭迎三殿下,向将军。实在不巧,道长不久前去云游四方,寻道访友去了,现今并未在寺中,还望殿下与将军恕罪。”
姬昭禾与向寒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果然如此”。
姬昭禾摆摆手,“无妨。本殿今日只是陪夫郎前来礼佛,沾沾宝寺的灵气,不必兴师动众,你们去忙吧,无需特意招待。”
“是,殿下,将军请自便。若有需要,随时唤贫道即可。”道士再次行礼,退了下去。
沈清棠和姬景枫前往供奉着送女观音的东殿去了,姬昭禾和向寒苏对这些不感兴趣,便由小道士引着,来到寺院一处僻静的客院中小憩。
“这事怪得很。”向寒苏单手托腮,说道。
“哪里怪?”
“说不上来,”向寒苏换了个姿势,趴在冰凉的石头桌面上,眼神飘忽,“你的身世解释的太过完美,魏渺又那么轻易的被我们解决了”
她猛地抬起头,盯着姬昭禾,压低声音,“我们看的难道是本假原著?或者我们穿进的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我们看的那本书?”
姬昭禾:“这不是当初你推给我的,我可是花了真金白银买的VIP章节,没看盗版。”
“唉”也是,向寒苏长长地叹了口气,重新趴回去,一顿唏嘘,“你说,在现代的时候,网上多少人天天喊着想穿越,研究各种奇葩方法,什么触电、跳楼、撞车结果咱俩呢?睡一觉,眼睛一闭一
睁,嘿,穿了!这找谁说理去?”
“有时候我就在想,咱们还能回去吗?那边世界里的我们怎么样了?”
“不回去也挺好,在古代除了没手机,其他还挺爽的。”
“这里有你跟我作伴,也不算太差。”
“姬玥,说真的,你想回去吗?”
姬昭禾愣住了。
想回去吗?
曾经,在刚穿越过来那会儿,面对完全陌生而危险的环境时,她无时无刻不想回去,想念现代社会的便利,想念空调WiFi手机,想念待在实验室的日子。
可是现在
她摇了摇头,“不想。”
在这里呆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曾经那么强烈的想要回归现代的想法,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淡去了,甚至对那个世界不再有一丝留恋。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东殿的方向,或许是因为这里有她想陪伴的人了吧。
还有虽然充满着算计,但至少对她来讲分外温情的皇室。
第72章 完结“妻主,别不要我……”……
从宝音寺回来后,沈清棠就一直缠着姬昭禾,几乎是寸步不离,姬昭禾一开始觉得烦,后面却有点乐在其中了。
在江南盘桓了一段时日后,眼看年关将近,四人便启程返回京城,正好赶上了宫中一年一度的冬宴。
向寒苏和姬景枫在宫中住,而姬昭禾和沈清棠要先回府收拾一番,四人便分道扬镳,回府的路上,姬昭禾一直叹息着自己的“再见爱人”计划没能行通。
“真不知道两人到底有什么隔阂,都嘴硬不说。”
沈清棠将手轻轻搭在姬昭禾手背上,温声劝慰:“妻主,她们二人之间的事,终究要靠她们自己解开心结才最为妥当。我们虽是至亲,但毕竟是外人,有些心结外人怕是插不进去,反而添乱。”
姬昭禾刚想下意识反驳“我怎么是外人了?”,可一低头,对上沈清棠那双清澈的眼眸,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沈清棠说的并无道理。
回府后梳洗一番,换了符合宫宴规制的正式礼服后,两人便乘马车前往皇宫。
冬宴尚未正式开始,女男分席。沈清棠依礼先去了安置男宾的偏殿,向端坐主位的凤君请安。
凤君微微点头,示意他落座。
沈清棠落座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坐在薛羽安身边的一个年轻男子。
那男子他有些眼熟,似乎是某位品级不高的大臣之子,曾在某次宫宴上远远见过一面。但以他母亲的官阶,本不该坐在如此靠前且紧挨着太女正君的位置。
沈清棠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并未多想,只以为是宫中席位临时有所调整,或是凤君格外开恩。
就在他落座后,凤君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尤其是在他依旧平坦的小腹处微妙地顿了顿,才缓缓移开,落到了那位年轻男子身上。
凤君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声音温和的对那年轻男子说道:“燕儿,你既已入了东宫的门,便是皇家的人。往后也要好好操心一下分内之事,多替你薛哥哥分分忧,伺候好太女殿下才是首要。”
那名年轻男子闻言,耳根瞬间红透,连忙起身,恭敬又羞涩地低声应道:“是,谨遵父君教诲。”
沈清棠一怔,脸上一直维持的笑容僵了下,看向薛羽安。
那年轻男子竟是太女新纳的侧君。
怪不得自他进来后,就觉得薛羽安的神情虽一如既往的温和端庄,却比往日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平淡和沉寂。
沈清棠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太女新纳了侧君,下一个便是妻主了
凤君的话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使在场的待嫁郎君心中荡开了涟漪,都想使足了劲的在凤君面前表现,即便是当妾,也是太女的妾室,待太女登基后,少不了的荣华富贵。
这时,几位与薛羽安相熟的世家正君开始笑着说起闲话,试图活跃气氛。
一位国公家的正君笑着对薛羽安道:“薛哥哥近日气色瞧着倒好,可是用了什么新的保养方子?”
薛羽安勉强笑了笑,声音依旧温和:“李正君说笑了,不过是按旧例调理,哪有什么新方子。倒是你身上这香囊的气味清雅别致,可是新配的?”
另一位侯爵公子接过话头,语气带着羡慕:“说起来,还是薛哥哥有福气,太女殿下如今身体康复,又添新人,东宫更是热闹了。燕侧君瞧着就是个伶俐可人的,定能好好辅佐薛哥哥。”
那燕侧君立刻羞涩地低头,小声道:“公子过誉了,燕儿愚钝,还要多多向薛哥哥请教学习。”
又有人将话题引向沈清棠:“沈公子与三殿下刚从江南回来,听闻江南冬日景致也别有一番风味,不像京城,干冷得厉害。可有什么有趣的见闻?”
沈清棠压下心中的波澜,面上温婉,轻声细语地答:“江南冬日确实湿润些,偶有小雨,烟雨朦胧的,别有一番意境,见了些不同的花木,尝了些当地的时令点心,倒也闲适。”
随后,众人的话题又从衣着首饰说到家中女儿的趣事,再到年节准备,看似一派和谐。但每个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会在薛羽安和那位新晋的燕侧君之间流转,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微妙。
直到宫人来报,说前殿陛下即将升座,凤君这才起身,领着众人移步正殿。
沈清棠在宫人的指引下,在姬昭禾身边的席位落座。
姬昭禾正与邻座的姬昭懿低声说着什么,一转头瞧见姬昭懿另一侧竟然多了年纪尚轻的小狼拘泥,眼中闪过一丝惊奇和探究。
但她很快收敛了神色,意识到可能是皇姐新纳的人,并未当场说些什么。
姬钰今日心情格外的好,目光扫过下方的臣子们,说了一番勉励君臣同心,共庆丰年的场面话,便示意宴会开始。
宫人们捧着精美的御膳呈上,丝竹管弦之声缓缓响起,场面一时热闹了起来。
皇子们纷纷起身,向陛下敬酒,说些吉祥话,姬昭禾也随大流的敬了酒,引来了一群惊异的目光。
难得见三皇女如此孝心。
姬钰颇为受用,神色还稍稍的有些得意,她之前跟这些老顽固讲玥儿如何如何好,她们竟还不以为然,觉得自己在瞎编,这下可算是见着了!
姬昭懿端着酒杯来到姬昭禾这边,姐妹俩碰杯,姬昭禾低声快速问了一句:“皇姐,那位是?”目光瞥向那位安静坐在姬昭懿席位后侧的燕侧君。
姬昭懿神色平淡,只道:“母皇和父君的意思。”便不再多言,转而问起她们在江南的趣事,显然不想多谈。
姬昭禾识趣地不再追问。
向寒苏也凑过来和姬昭禾喝酒,吐槽着京城的冬天还是这么冷,还是江南舒服云云。
宴会的气氛在美酒和歌舞中推向高潮,沈清棠安静地坐在姬昭禾身边,为她布菜斟酒,偶尔应对一下其他皇子或郎君的搭话,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东宫席位上的薛羽安,看着他独自坐在那里,身旁坐着的新人稚嫩羞涩,而太女的目光似乎并未在他身上过多停留。
他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寒意,下意识地往姬昭禾身边靠了靠,姬昭禾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在桌下轻轻握了握他的手,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沈清棠摇摇头,勉强的笑了下。
姬昭禾放下酒杯,手背
朝他额前探去,“不舒服吗?”
沈清棠低声道:“没,只是有些累了。”
一路舟车劳顿,回来后也没好好休息,而是来参加冬宴,确实是累了。
“那待会儿我们早点走?”姬昭禾提议道。
沈清棠又摇了摇头,“不了。”
凤君此刻看自己怕是不太顺眼,还是不去他身边凑为好。
可姬昭禾却以为沈清棠在逞强,打定了主意要早走。
于是,趁着歌舞暂歇的间隙,姬昭禾站起身,朝着御座之上的姬钰和凤君方向微微躬身,“母皇,父君,我刚从江南回来,舟车劳顿,有些乏了,便先行告退了。”
她话说的随意,说完便要拉着沈清棠走。
却不料凤君与姬钰交换了一个眼神,“玥儿,且慢。”
场内热闹的气氛忽然降了下来,姬昭禾不明所以地转过身,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沈清棠身体微微一僵,垂下了眼睫,手指紧攥着她的衣袖,惴惴不安。
凤君拍拍手,立刻,从殿侧款步走出三名容貌各有千秋的年轻男子,他们缓缓走到大殿中央,齐齐向凤君和陛下行礼。
“玥儿,”凤君的声音温和,说出的内容却让姬昭禾头皮发麻,“你如今后宅空虚,只有清棠一人,未免太过冷清,也不合规制。父君与你母皇商议,为你精心挑选了三位品性端方,出身良好的侧君。你既要回府,便一并带回去吧。”
话音刚落,那三名男子便依次上前,声音清脆地自报家门:
侧君1:“奴乃光禄寺少卿之子,闵子阳。”面容清纯可爱,是姬昭禾平日里会多看两眼的类型。
侧君2:“奴乃翰林院侍读之子,章予。”容貌妩媚动人,眼波流转间自带风情,极为漂亮,是姬昭禾平日里会多看一眼的类型。
侧君3:“奴乃太常寺少卿之子,温景元。”气质温柔可人,神情娴静,是令姬昭禾极为舒服的类型。
姬昭禾:“”
完了,这一波冲我来的啊!
而且还是直接赐!也不走什么流程问问她的意见,一赐就是三个,皇姐那边才一个好吧!这还都是有门有户的大臣之子。
姬昭禾骑虎难下,也不能在这种场合拂了姬钰和凤君的面子。
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谢恩,“谢父君,母皇恩典。”
回府的马车上,气氛格外凝重。
沈清棠始终垂眸不语,姬昭禾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事情已成定局,人她也赶不走
姬昭禾:无能的妻主jpg.
她其实有些怕沈清棠哭,然而马车一路到府邸,却见沈清棠除了脸色苍白了些,神情异常平静。
姬昭禾率先下车,江德明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些许为难和请示的神色,压低声音问道:“殿下,后面马车上的三位侧君该如何安排?”
姬昭禾侧目看了眼后面那辆马车,又看了看刚刚下车,面色平静的沈清棠,“此事交由主君安排吧。”
沈清棠闻言,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恭顺地应道:“是,妻主。”
回府后,姬昭禾独自去府中的温泉池泡了许久,解了解乏,泡完后直接披着寝衣和外袍回到寝殿。
“主君是如何安排那三位的?”她随口问守在门外的江德明。
江德明愣了下,连忙回道:“回殿下,主君安排得极为妥当。将三位侧君分别安置在了离您寝殿不远不近的‘听竹苑’、‘望月轩’和‘栖梧阁’,一应器物用度都已按侧君份例送去了,未曾有半分怠慢,殿下可要去看看?”
姬昭禾略一思考,“不必了。”
她有些困了。
她推开门,打了个哈欠,习惯性地走向内间的床榻,随手撩开层叠的床帘,手却猛地顿住,所有的瞌睡瞬间消散。
只见沈清棠正跪坐在榻上,背对着她。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素色纱衣,烛光透过床帘洒在他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背部线条。
他正微微侧着头,伸手努力地去系颈后的衣带,动作有些笨拙,并无刻意勾.引之意,但在朦胧的光线下,那脆弱的脖颈和凸起的蝴蝶骨,以及半遮半掩的腰.线,组合成一种惊心动魄的诱.惑。
沈清棠被姬昭禾突然撩开床帘的动静惊到,猛地转过身来,颈后那根没系好的衣带随之滑落,松松地揽在颈间。
姬昭禾进屋后脱了披风,里面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湿发披散在肩头。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和强装镇定的神态,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疼。
当初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沈清棠只提过一回,见她面露难色后,便心照不宣地假装忘了,再也没提过。
而她也乐得装傻,仿佛真的忘了自己曾许下过这样的诺言。
可当被父君赏人时,她一时也不知是何心情,高兴吗?
也不高兴,脑子里只有,沈清棠哭了怎么办?
眼下见沈清棠费尽心思的讨好着自己,显然是格外在意这件事。
姬昭禾虽喜欢他这样,但却不喜欢他因这件事而这样去做。
沈清棠强忍着几乎要崩溃的情绪,避开她的目光,伸手去解那根松散的衣带,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妻主,别不要我”
姬昭禾轻呼了口气,捞过被褥披在他身上,然后将人搂进怀里,“穿这么少,不冷吗?”
察觉到怀中人微弱的压抑的抽泣,她捧起他的脸颊,指尖温柔地拭去那泪痕,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珍重的吻。
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明白,原来爱是下意识的心疼和共情。
姬昭禾的声音清晰而郑重:
“棠棠,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