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三日为期

    “青墨可睡熟了?”


    “...是”


    云月抢在云溪开口前回答,她的声音有些迟疑,低着头,不敢直视霍云霆的眼睛。


    公子那副样子,应该算是睡熟了吧......


    霍云霆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他点点头,转身望了望紧闭着的门。


    回来路上冷风一吹,他也冷静下来——夜半三更,伸手不见五指,这会子又到哪里去放风筝?


    他确实有些冲动了,明日回来也不迟的,今夜也能得空将那卷军书再看几遍。


    不过道理虽是如此,霍云霆倒是没有多少懊恼,甚至有些好笑。


    他活了二十余年,向来沉稳自持,今夜还是第一次尝到“冲动”的滋味。


    感觉好像还不错?


    甚至瞧着院里的花都更艳了些。


    “既然如此,我明日再来看他。”


    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开。


    云溪见他要走,一瞬间慌了神,不顾云月的阻拦,“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


    “将军,您快去看看公子吧!他——”


    话还没说完,霍云霆猛地转过身来来,“青墨怎么了?”


    他的眼神压迫感十足,扫过来的时候尤其锐利。


    云月提着灯的手不由一抖,手心一片濡湿。


    她低着头,暗自斜眼去瞄云溪。


    真的要说吗?那副样子——将军瞧了定要生气,到时追究起来,怕是云溪还要遭殃……不,不止云溪,她们一众都要受牵连。


    云溪不知道她的想法,或者说,知道了也并不在意。


    公子都成了那副样子,虽找府医瞧过没有大碍,却保不齐受了怎样的委屈,这样的事,怎么能不让将军知道?


    只是——公子身上的痕迹,她实在难以说出口。


    见云溪红了脸,结结巴巴说不利索,霍云霆等不及,几步上前推开房门。


    “青墨!”


    这一声可谓是喊出来的,树上睡着的鸟儿都被惊走一片。


    床上的人却没有一点反应。


    霍云霆上前,一把扯开碍事的重重纱帐。


    霍青墨躺在床上,板板正正的,似是睡的正香,只是房间实在昏暗,叫人看不分明。


    霍云霆接过云月手中的油灯,借着昏黄的光看向床上人。


    灯光阴影下,少年的五官更显的精致,脆弱,只是一张小脸苍白,毫无血色,像一具没有生命的白玉人偶。


    霍云霆的心猛然颤了颤,他伸手推了推少年,床上那人却依旧毫无反应。


    反而被这一碰,紧掩的衣襟散开,露出星星点点的红痕。


    他呼吸一滞。


    霍云霆虽无任何经验,却也一眼便能瞧出那痕迹的由来,他一拳砸在床上。


    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胆敢轻薄他霍云霆的弟弟!疑问产生的同时,他的心中猛然浮现出一人的名字——谢迟!是了!除了谢迟谁还会有这种胆子?


    他恨不得将谢迟抓来,让他当场以死谢罪。


    半点没想到被他圈禁府中的霍青墨是如何出府,而不在京城的谢迟又是如何与之会面。


    不过——现下显然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最佳时机。


    再熟睡的人也会被这一番动静吵醒,床上人显然没有这种趋势。


    “可找府医看过了?”


    “看过了,说是并无大碍,只是——”


    云溪边说,便偷偷抬眼去瞧霍青墨。


    这种情形,谁都能看出不对劲吧......


    “庸医。”


    “去太子府,把徐老太医请过来!”


    此时已是深夜,宫门早已落了锁。任凭霍云霆有百般能耐,也不能这时候冲进宫中,且不说能否请到太医,只怕落了他人口舌,反叫圣上忌惮。


    届时,便是圣上再顾及与先父的同窗之情,怕也救不了整个霍府。


    好在当朝太子性情温和,府中又常备太医,是以霍云霆虽与太子并不相熟,却也知道这种事情,他断然不会拒绝。


    门口的侍卫得了令,正要离开,却被霍云霆叫停。


    “罢了,我亲自去!”


    语毕,他上前一把将霍青墨打横抱起,云溪忙递上镶了狐狸毛的厚袍子。


    霍云霆这才看她一眼,接过袍子,将霍青墨紧紧裹住。


    “备车!”


    “去太子府!”


    *


    太子府。


    霍云霆甫一进府,便看到太子早已在堂前等候。


    “深夜搅扰,实是臣的罪过,只是舍弟病中,臣心急如焚,这才不顾——”


    “将军不必多礼。”


    太子一把拉住霍云霆,制止了他将要行礼的动作。


    他言语温和,脸上带笑,看不出丝毫被深夜打扰的不悦,反而语气关切。


    “只是前些日子皇妹身子不适,将徐老太医请走了。”


    “当下也还没有回来。”


    霍云霆眉心跳了跳。


    似是注意到他的焦急,太子微微一笑,语气一转。


    “不过——”


    “孤府上倒还有一位王太医,虽说医术不如徐老太医那般绝世,倒也算的数一数二,不如就由他来为二公子诊治一番?将军意下如何?”


    霍云霆松了口气,郑重其事地道过谢后,这才将霍青墨从车厢内抱入府中。


    太子只见霍云霆小心翼翼地抱着人进了府,那人从头到脚被裹得严严实实,连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莫名地,他想起来幼时曾经见过的宫里的娘娘们,便是被这般装饰后送到父皇的养心殿。


    不过那是对于女人,如此这般小心地对待一个男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更何况还是霍云霆!不可谓不是铁汉柔情。


    怕是对于长乐,他都做不到如此地步。


    这对兄弟,倒是有意思。


    他来了兴致,索性等了一等,要看一看这个霍二公子到底是何面貌,竟能引得霍云霆如此紧张。


    霍云霆像是看出他的心思,将霍青墨轻轻放到美人榻上后便转身朝他行了个礼。


    嘴上说的是怕污了他们的眼,请他们移步,实际还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不过太子并未在意,只是略微有些遗憾。


    “好,那还请将军自便,孤这便离开。”


    霍云霆这才舒了口气。


    太子的人品,他是信得过的,只是人多眼杂,保不齐有什么人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传出去,反而污了青墨的名声。


    好在太子通情达理——


    “咦,霍公子?”


    王太医睡眼惺忪地被叫起来,脑袋还不十分清明,只听说是来了位贵客,要他为其好好诊治一番。


    至于贵客姓甚名谁,他并没有多问,也并不在意。


    再尊贵又能尊贵到哪里?难道还能尊贵过当今圣上?


    直到掀开袍子,露出那张说熟悉也算不上,但让他印象异常深刻的脸时,他猛然一惊,睡意都消散了大半。


    这不是前些日子刚诊治过的霍二公子?


    他想起谢迟的胡搅蛮缠,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还好还好,今日那位难伺候的主不在,只是——他看看霍云霆,满朝文武谁不知道霍将军的威名?


    这下好了,走了小祖宗,来了活阎王。


    王太医深吸一口气,执起霍青墨的手腕,屏气凝神,开始把脉。


    霍云霆看着眼前太医的面色从如常再到苍白,心也跟着提了再提,终于忍不住在王太医想要第三次把脉时开了口。


    “王大人,请问舍弟的病可有了眉目?”


    王太医眉头皱的死紧,重重叹了口气。


    “霍公子这脉象甚是奇怪,脉象细弱而绵延不绝,欲断不断,欲连不连。”


    “老夫行医这些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奇怪的脉象。”


    霍云霆转头看了看霍青墨紧闭的双眼,不死心地追问:“难道这病就没人能医吗?”


    “倒也不是。”


    王太医指向霍青墨颈间。


    霍云霆凑近了看,才看到除红痕外,还有一条细细的红线,像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划破留下的痕迹。


    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如果老夫没有看错,霍公子应该是中了毒,颈间细线便是佐证。”


    “只可惜老夫对于毒术并不了解,并不能看的分明。”


    “若是我师兄谢怀之在此——”


    霍云霆赶忙追问,“那谢老先生现身在何处呢?”


    他打定主意要问出个结果,哪怕是天涯海角也要把人请过来。


    王太医摇摇头,苦笑道,“师兄一心归隐,无心入世,自我入朝便断了联系,已有三十余年未见了,是死是活都不知晓。”


    “难啊!”


    王太医看向榻上的霍青墨,苍老的眼里有些不忍,这样年轻,就要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了吗?


    气氛瞬间沉重起来,王太医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安慰一下霍云霆。


    就在此时,一直低着头的男人突然开了口。


    霍云霆的声音沙哑,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整个人一下子憔悴了许多。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有着异常的坚定。


    “总会有办法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青墨去——”


    “死”字他始终没能说出口。


    他不敢想象,如果霍青墨真的死去,他又要怎么跟父亲交待,怎么跟自己交待。


    “是不是只要我找到凶手,就能救青墨?”


    找到凶手又何曾容易?且不说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单论敢对霍家二公子出手,那背后之人必是深不可测。


    王太医一张老脸皱成了橘子皮,他勉强点点头。


    “是。”


    “不过将军,你只有三日的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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