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颂站在作协大会签到处, 指尖轻轻摩挲着入场证边缘,往那一站完全就是大学生本大学生。
“清和老师!”
视线扫过人群,楚颂一眼就看到了肖清和,立刻加快脚步迎上去。
肖清和今天穿着浅灰色垂感衬衫, 领口松了两颗扣子, 手里拿着装订好的作者名录, 身边还跟着个穿黑色工装裤的高个子男生, 看着眼生, 长得倒是挺帅的。
“楚颂?”
肖清和抬头看到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还以为你得等会儿才到,怎么还戴着口罩?怕被认出来啊?”
“才没有,我又没干什么亏心事。”
楚颂立刻摘下口罩,“对了清和,你还记得林舟吗?他写的《鹤归》,我上次出了里面‘阿归’的cos,那套月白长袍还是我找裁缝定制的。”
话音刚落, 旁边的高个子男生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点冷调却难掩兴奋:“《鹤归》?阿归啊?上个月国风漫展那个生图爆火的coser是你?我朋友还发了你的照片,说这简直‘阿归本归’, 让我帮忙打听是谁。”
楚颂愣了愣, 随即笑出声:“这么巧吗!我就是觉得阿归的那个人设特别戳我, 才试着出了一次, 没想到还能被人记住啊。”
危楼刚想再说,突然对上肖清和扫过来的眼神——肖清和没说话,只是轻轻挑了挑眉,危楼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 默默闭了嘴,乖乖跟在肖清和身后,活像只被捏住后颈的小狼狗。
楚颂忍不住憋笑,肖清和无奈地摇了摇头:“别理他,他一提到感兴趣的话题就没分寸。”
“这位是?”
肖清和:“手底下的作者。”
就是那个很难搞的金牌作者。
楚颂:“啊,我知道了,你是危楼吧,我常听清和说起你。”
危楼受宠若惊:“真的吗?他都说我什么了?”
楚颂:“……”
我总不能告诉你,他说的是你除了拖稿是样样都行吧。
三人往会场内走,大厅里早已人声鼎沸。
各个平台的作者三三两两聚在圆桌旁聊天,有人捧着笔记本交流写作技巧,有人举着手机互相加好友,电子屏上循环滚动着本次大会的主题——“文字与次元的双向奔赴”,背景是各个作者笔下角色的Q版插画,活泼又热闹。
楚颂的目光刚被角落的角色手办展吸引,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这位老师!”
回头一看,是个穿浅粉色汉服的女生,手里举着个拍立得,脸上带着雀跃的笑意:“老师,您是不是出过阿归啊!我是林舟老师的读者,上次看他发的‘阿归’cos图,就觉得你看起来特别眼熟!刚才在直播里看到你,立刻就认出来了!”
女生的声音不算小,周围几个正聊天的作者都看了过来。
不远处的直播区里,主播“书圈小豆虫”立刻举着手机凑过来,镜头稳稳对准楚颂,声音都带着激动:“家人们!重大发现!这位太太居然就是前些天很火的‘阿归’的coser!林舟老师笔下的阿归居然真的照进现实了!”
【寻笙:这可是作协大会,一般人也进不来吧?那么这位太太是谁呀?】
像小豆虫这样的大主播才能进这样的场合,那也是为了给作协的活动带来一定的曝光和热度。
这里除了作协有限的一些工作人员,可以说是一个“凡人”也没有。
小豆虫挠挠头:“太太……您看……直播间这么多粉丝呢,请问方便爆一下您的马甲吗……如果不行也没事的。”
楚颂拎起自己脖子上的挂牌冲着镜头展示了一下:“大家好,我是奶油可颂。”
弹幕瞬间刷屏,密密麻麻的文字几乎盖过了画面:
【天上云间:奶油可颂!!!啊啊啊我疯了啊啊啊啊啊!我粉了半年的作者,居然和我存了二十张生图的‘阿归’coser是同一个人?!】
【梧桐说:难怪可颂大大的读者号之前在评论区说‘阿归的孤独感像雾’,原来亲自还原过角色!这就是沉浸式理解吧!】
【南年:求返图!求大大再摆一次‘阿归’执剑的姿势!我当时没去漫展,现在看直播快馋哭了!】
【水拾元:前面的+1!林舟老师上次说‘阿归有了脸’,原来指的是可颂大大!双厨狂喜谁懂啊我真不行了我宣布今天就是新年!】
楚颂被突然聚焦的目光弄得有点脸红,却没躲,反而伸手拢了拢卫衣帽子,笑着比出“阿归”的经典姿势——右手虚握执剑状,左手轻轻搭在腰间,肩膀微微下沉,眼底的温柔恰好中和了角色的清冷。周围立刻响起一阵快门声,拍立得“咔嚓”响个不停,直播弹幕刷得更快了:
【墨香铜臭快写文:救命!这个眼神!和林舟老师描述的‘阿归垂眸时像含着水’一模一样!】
【玉琴:啊啊啊我狂喜!以后看《鹤归》的时候,脑子里直接有脸了!】
【小苏:大大也太可爱了吧!耳朵都红了还在摆姿势,这就是外向型社恐吗?爱了爱了!】
【属于你的小行星:怎么办啊?哪怕是没穿那套衣服,我也觉得他就是阿归本归,疯狂比心~】
直播间的人数翻了一倍,热度高得离谱,已经开始往文娱热搜上爬了。
“好了好了,咱们还有正事儿呢,别忘了。”
肖清和适时解围,递过来一瓶冰镇的水,“楚颂,主题分享环节快开始了,我们去嘉宾区准备吧。”
楚颂接过水,指尖碰到瓶壁的凉意,瞬间松了口气,跟着肖清和往会场内侧走。
刚走两步,就听到有人喊他:“阿颂!”
楚颂回头,看到个穿米白色西装的男生快步走来,正是《鹤归》的作者林舟。
他手里拿着本签好名的《鹤归》,脸上带着惊喜:“真的是你!我上次发了你的cos图,好多读者问是谁,我还怕你不喜欢被打扰,没敢说——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见到你!”
“林舟哥!”
楚颂也很激动,他跟林舟是大学时的朋友,后来林舟出国深造,两人就断了联系,“我也是没想到,你居然回国了!”
“刚回来没多久,”林舟把书递给他,“知道你喜欢阿归,特意给你签了名,还有这个——”
他从包里拿出个锦盒,打开是支仿制的玉簪子,“按书里的描述做的,送给你,下次出cos能用得上。”
此仿制非彼仿制,材料可是实打实的好玉。
楚颂小心地接过玉簪,指尖碰到冰凉的簪身,眼底满是惊喜:“谢谢林舟哥!我一定好好收着!”
两人聊了几句,会场广播突然响起:“请各位嘉宾到主舞台准备,主题分享环节即将开始。”
楚颂跟林舟摆摆手,跟着肖清和、危楼往主舞台走。
主舞台的灯光很亮,楚颂这样的畅销书作者坐在嘉宾席第一排。
轮到他发言时,他深吸一口气,走到话筒前:“大家好,我是奶油可颂。”
他的发言不算长,却很真诚,偶尔穿插着出cos时的小趣事,台下的笑声和掌声此起彼伏。
到了读者提问环节,一个穿汉服的女生站起来,声音带着点激动:“可颂老师!我既看您的文,也追《鹤归》,想知道您之后还会出阿归的cos吗?”
楚颂想了想,笑着回答:“如果林舟哥不介意,我肯定还会出!不过下次要提前练习动作,不然再像上次那样,刚上台剑就掉了。”
台下立刻爆发出一阵笑声,直播弹幕也被“可爱”“接地气”刷屏。等所有嘉宾发言结束,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夕阳照进来,给整个大厅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楚颂刚收拾好东西,手机就震动起来,是段怀英发来的消息:【主会场南门等你,出来给我打电话。】
楚颂跟熟人招招手告别,快步往南门走。
刚出大门,就看到段怀英靠在灰黑色的轿车旁,他手里拎着个桃粉色的保温袋,看到楚颂,快步走过来:“出来了?刚才直播里说得不错。”
楚颂好像会发光。
“你居然看直播了?”
楚颂接过保温袋,指尖碰到段怀英的手,带着点微凉的温度:“你怎么来了。”
段怀英:“这里离市中心远,你坐地铁来的时候还好,一会儿完全散场了,就到处都是人,打车都打不到。”
所以是专程过来接他的。
“这什么。”
段怀英:“打开看看。”
楚颂低头打开保温袋:“草莓慕斯!”还放了把金色的小勺子,“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想吃这个?”
“上次你点外卖的时候,盯着这个看了很久,外面用的材料不好,我让甜颂做的。”
段怀英帮他拉开车门,“先上车,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啊?”楚颂坐进副驾驶,咬了口蛋糕,酸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不愧是甜颂出品啊,幸福感瞬间就来了。
“去看看你家。”
段怀英发动车子,语气很轻,“昨天物业说已经修得差不多了,我去帮你检查过,没什么问题。”
楚颂愣了愣,他差点忘了自己家漏水的事——这段时间住在段怀英家,舒服得让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套房子。
车子驶进熟悉的小区,停在楼下时,楚颂看着单元楼,突然有点恍惚。
自己家的事情倒是段怀英处理了这么久,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段怀英拎着他的背包,跟在他身后上楼。
打开房门的瞬间,楚颂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之前泡塌的客厅天花板已经重新刷了白,墙面的霉斑也消失了,连他之前被水泡坏的书架都换了个新的,浅木色的款式,跟他之前的风格一模一样。
“你……”楚颂走到书架前,指尖轻轻拂过光滑的木板,“你帮我换的?”
“物业只负责修漏水的地方,”段怀英站在他身后,声音带着点笑意,“这个书架是我让万宁帮忙买的,按你之前的尺寸挑的,应该能放下你的那些书。”
楚颂低头,看到书架最下层摆着他之前存的草图,能看出来还有泡过水的痕迹,但现在都已经干了,而且被修复过。
“这些是……”
段怀英:“我想着你大概还会有用,所以就没丢,让楼下奶奶给晾干了。”
楚颂拿着画稿,心里不自觉地柔软了几分。
他转头看向段怀英,对方正看着他:“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
重新把家里弄成这样一定下了不少功夫。
“不用。”
那现在房子修好了,他是不是就应该搬回来了?
两人突然陷入一阵有些诡异的沉默。
段怀英看着他,半晌才开口:“你家虽然修好了,但很多东西还没收拾,窗帘还没换,家具也没归位。如果你不介意,还可以住在我那边,等这边完全收拾好再搬回来。”
楚颂拿着画稿的手紧了紧。
段怀英家的沙发很软,晚上能看到星星,段怀英做的糖醋排骨很好吃。
“我……”
承认吧,你就是不想走——楚颂在心里想。
可这要怎么说呢?说他自己不想走,说他就要赖在别人家里?
这不行啊。
刚想说话,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温姐发来的消息。
【编辑-温水:明天有个你上本书的番外需求,你要是方便,明天上午我们对接一下?】
他抬头看向段怀英,对方立刻回复:“明天我送你过去,正好我上午要去附近的分公司开会,顺路。”
“不用这么麻烦的,我自己……”
楚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段怀英打断:“不麻烦,反正我也会路过。”
“那行吧。”
接下来更是奇怪,楚颂没再提搬回来的事,段怀英也没再追问,只是跟他说:“要不要抽空去家具城再逛逛,看还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
“不用了,”楚颂摇了摇头,“你已经帮我弄得很好了。”
段怀英看着他:“那我们回去吧,晚上给你做松鼠鳜鱼。”
“好。”
楚颂点头,跟着他往门口走。
关门的瞬间,他回头看了眼焕然一新的客厅。
要是之前家里被装成这个样子,他只怕做梦都能笑醒。
至于现在不想回来住,那大概是……是段怀英家比他家舒服多了的缘故。
车子驶回段怀英家时,天色已经暗了。
段怀英停好车,帮他拎着背包,两人并肩往楼上走。
电梯里,楚颂看着倒映在镜面墙上的两人,段怀英就站在他身边,肩膀偶尔会轻轻碰到他的,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电梯门打开,两人往家门口走。段怀英打开门,侧身让他先进,楚颂刚走进玄关,就看到鞋柜上摆着双新的拖鞋,是浅灰色的,上面还画了只可爱小猫咪。
楚颂:“这……”
“你之前一直穿我的尺码的拖鞋,太大了,”段怀英换着鞋,语气自然,“买了双新的,试试合不合脚。”
楚颂穿上拖鞋,大小正好,鞋底软软的,很舒服。
他看着段怀英忙碌的背影——帮他放背包,帮他倒温水,动作自然得像做了无数次。
他低头看了看脚上的拖鞋。
自己专属的鞋都买了,更走不了了吧……——
作者有话说:[狗头]之后日更了我的小宝们!小情侣谈恋爱什么的最好了[狗头]
第22章 22.你别走了 “颂颂,颂宝,别搬回……
段怀英在厨房给楚颂做晚饭, 油烟机的声响被厨房的门隔绝,段怀英拉开门,门内瞬间飘出了松鼠鳜鱼的香气。
是人间烟火的味道。
楚颂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翻画稿,笔尖划过, 线条留在纸上, 耳边是锅铲碰撞的轻响, 暖黄色的落地灯影映得人心里软软的。
段怀英瞥见人在哪儿:“别总趴在地上, 凉。”
“这不是有地毯吗?一点儿也不凉, 不信你试试?”楚颂光着脚丫踩在地毯上,衬得一双脚丫白晃晃的。
段怀英:“……”
他又端着盘洗好的草莓走出来, 弯腰把盘子放在茶几上,指尖轻轻敲了敲楚颂的背,“起来坐沙发上。”
楚颂仰头看他,段怀英的袖口沾了点淀粉,鼻梁上不知怎么的也沾了点白,楚颂指着段怀英的脸:“沾到东西了。”
以段怀英的习惯定然无法忍受的:“我去洗一下。”
楚颂:“哎,你等等。”
他伸手冲段怀英做了个“你低点儿”的动作。
段怀英凑近他, 单膝跪在地毯上。
楚颂用手背蹭了蹭他的鼻梁:“这样不就好啦,那么麻烦干什么。”
段怀英喉结轻轻滚了滚,没躲, 就那么垂着眼看他, 眼底的光软得像化了似的:“谢谢。”
楚颂这才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猛地收回手, 耳尖发热,低头戳了戳盘子里的草莓:“啊,没、没事。”
段怀英低笑一声,转身回了厨房。
楚颂看着他的背影, 捏起颗草莓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水漫上来,却压不住心里那点发慌的痒意。
晚饭时,松鼠鳜鱼酸甜酥脆,楚颂吃得停不下筷子,段怀英就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帮他挑着鱼刺,偶尔还要给他的杯子里倒点水,眼神总落在他沾了酱汁的嘴角上。
“你也吃啊。”楚颂被他看得不自在,夹了块鱼肉放进他碗里。
“嗯。”段怀英应着,却没动筷子,就那么看着他,“你吃,你喜欢就好。”
楚颂扒拉米饭的手慢了慢,他总觉得段怀英今天有点不一样,眼神比起平日更柔软,说话时尾音带着点黏,连帮他擦嘴角的纸巾,都递得格外慢。
吃完晚饭,楚颂抢着洗碗,好歹人家都辛辛苦苦做了一顿饭,忙活了那么久,自己总也得有点儿贡献吧。
“真吃饱了?”
楚颂:“你不都说是给我做的吗?我吃了多少你还不知道吗?碗给我,我去洗。”
段怀英没争,就靠在厨房门口看他。
水龙头的水流哗哗响,楚颂搓着盘子,眼角余光瞥见段怀英的鞋尖离自己只有半米远。
“那个……”楚颂没话找话,“明天我要去找一下编辑,她说了不用太早,十点就行。”
“好。”段怀英的声音贴在耳边,带着点水汽的湿意,“我八点半叫你,给你做虾仁儿馄饨。”
包馄饨?!这他都会?
也怪他们谈恋爱的时候还太年轻了,没有一起生活过,段怀英……怎么这么会做吃的啊?
楚颂手一抖,盘子差点滑掉。
段怀英眼疾手快地扶住,手掌扣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袖传过来。
“小心点。”段怀英的呼吸拂在他耳后,“盘子。”
盘子?!
盘子!难道不是我滑倒这事儿比较重要吗?
楚颂气呼呼地僵着身子转回身,厨房的灯似乎霎时亮得晃眼,段怀英的手还攥着自己,那双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十分干净。
他咽了口唾沫,刚想说“我自己来”,段怀英突然低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耳垂。
像羽毛扫过,又像温水漫过,楚颂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手里的盘子“哐当”一声掉进水池,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两人的袖口。
“段怀英!”
还好盘子没碎!
楚颂猛地转头,撞进他眼底——段怀英的眼睛很黑,盛着灯光的碎影,里面有他看不懂的情绪,像要把人吸进去。
“嗯?”
段怀英没退,鼻尖几乎碰到他的,声音低得像叹息,“吓到你了?”
楚颂说不出话,只觉得呼吸都乱了。
段怀英的唇离自己很近,能看到他唇上浅浅的纹路,他身上清洌的独属于他的气息,离得太近,让人晕头转向。
“我……”楚颂刚要开口,段怀英突然往前凑了凑,唇轻轻落在他的嘴角。
很轻,像雨滴落在荷叶,转瞬就滚落下去了。
楚颂的瞳孔骤然收缩,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嘴角那点温温的触感,烫得人发懵。
段怀英停滞了一下,像是没能理解自己刚才为什么这么做:“抱歉,没忍住。”
刚要退开,楚颂却鬼使神差地抬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没事。”楚颂的声音发颤,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没事?天老爷呀,自己在说什么呀。
段怀英的呼吸顿住,看着楚颂的脸,心里那点克制突然决了堤。
他伸手搂住楚颂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低头重新吻了上去。
这次不再是浅尝辄止。
段怀英的指腹先蹭过楚颂的腰侧,隔着薄薄的棉质卫衣,能摸到他腰腹轻轻发颤的弧度。
像是怕碰碎什么似的,手指先虚虚悬了几秒,才敢实实地扣住——力道不算重,却把人牢牢圈在了怀里,转了个圈靠在门上,即便楚颂想退开,也没有余地。
唇瓣再贴上时,都带着点刚咬过草莓的清甜。
段怀英不急着往里探,先碾着楚颂的唇角磨了磨,像在尝什么稀罕的糖。
楚颂的唇瓣软,被他这么碾着,很快就泛了红色,连带着呼吸都碎成一片一片的,微小的气流往段怀英颈窝里钻时,带起的热气烫得人皮肤发麻。
“别躲。”
段怀英低低说了声,轻轻抓了下楚颂的腰侧,趁他瑟缩着仰头时,舌尖终于撬开了牙关。
并非莽撞的闯,而是带着点试探的勾。
先轻轻碰了碰楚颂的舌尖,见人没推拒,反而睫毛颤着往他怀里埋得更深了,才敢慢慢加深。
楚颂舌尖方才沾染上的甜味儿,在齿间缠成了软乎乎的一团。
楚颂的手原本攥着段怀英的领口,这会儿却松了力道,改成环着他的后颈。
指尖陷进段怀英的发尾处,这实打实的触感让他莫名定了心,连带着吻都敢回应了——小心翼翼地用舌尖回勾了一下,换来段怀英更紧的拥抱。
段怀英抱着人转了个圈儿,把人放在料理台上,腾出只手托住他的后颈。
指腹蹭过楚颂耳后细腻的皮肤,那里早就烫得厉害,连耳廓都泛着粉色。
他故意用指腹碾了碾耳垂,果见楚颂被这一下弄得乱了节奏,舌尖在他齿间磕了下,闷哼了声。
“慌什么。”段怀英退开半寸,鼻尖还抵着他的,唇瓣擦着唇瓣说话,气息交缠在一块,“我又不咬你。”
楚颂没说话,只睁着眼看他。
眼尾带着薄红色,像落了点胭脂,睫毛上还沾着点湿意,是刚才呼吸急了呛出来的。
段怀英看着那双眼,里面映着厨房暖黄的灯,也映着他自己的影子,没忍住,又低头吻了上去。
这次更沉。
不再是慢慢勾,是含着他的唇瓣轻轻咬,力道控制得刚好,疼里带着痒。楚颂被他咬得直哼哼,腰往起弓了弓,却把他抱得更紧,像只怕被丢了的猫,连脚趾都蜷了蜷。
水流还在嘀嗒,落在水池里溅起轻响,却盖不过两人交缠的呼吸声。
段怀英的吻从唇滑到下颌,再往颈窝蹭,牙齿在喉结处轻轻磕了下,换来楚颂更急的喘.息。(审核看好只有亲)
“段怀英……”楚颂的声音发颤,指尖在他发里攥得更紧,“别咬我。”
段怀英没停,只是用舌尖舔了舔那处被磕红的地方,声音哑得厉害:“打个标记,省得你想着赶快搬回去。”
楚颂被他这话烫得耳尖更红,却没反驳,只是把脸埋在他肩窝,闷闷地“嗯”了声。
这声应得轻,却像羽毛搔在段怀英心上,让他瞬间软了力道,只是把人搂在怀里,唇贴着他的颈侧轻轻蹭。
“不想回去了?”段怀英问,声音低得像叹息。
楚颂没说话,却用指尖在他后背上轻轻划了下——划了歪歪扭扭的“不知道”三个字。
段怀英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贴着楚颂的胸口传过去,震得他心跳都乱了。他抬起楚颂的脸,又啄了啄他的唇。
“再给我亲一下。”
楚颂半推半就地闭上眼睛,任由段怀英吻着,脑子里乱糟糟的,却又异常清明——他大概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不怪自己,绝对是因为这人太坏了。
段怀英吻得很耐心,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珍视,
直到楚颂的呼吸开始急促,他才慢慢退开,额头抵着他的,指尖轻轻擦过他发红的唇:“慢点,呼吸。”
好意思让自己慢点?
楚颂趴在他怀里,鼻尖蹭着他的衣襟,回了点神,这才意识到,他刚才好像……太主动了。
“那个,我,我……”
段怀英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传过来,震得楚颂的耳朵也发麻。
楚颂捶了他两下。
他抬手,把楚颂的脸抬起来,指尖捏了捏他泛的脸:“怎么了。”
楚颂抬头看他,段怀英的眼底还带着未散的热,眼角的那颗痣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戳了戳段怀英的嘴角:“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靠那么近,故意碰他的耳垂,故意……引他主动。
段怀英没否认,只是弯了弯唇,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你说是就是。”
他低头,又轻轻啄了啄楚颂的唇,像偷食的鸟,“你没躲啊。”
楚颂被他堵得说不出话,只能瞪他,可眼底没什么怒气,只有弥散的红晕。
段怀英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伸手把他抱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颂颂,颂宝,别搬回去了。”
楚颂的身体僵了僵。
“就住我这儿,”段怀英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恳求,“等你什么时候真的想搬了,我再帮你收拾。”
楚颂没说话,只是伸手,环住段怀英。
段怀英也不着急,就抱着人,过了半晌才问:“怎么样,想好没。”
楚颂又磨蹭了半天,才闷闷地开口:“那你明天的馄饨,要放两个蛋。”
段怀英笑了,收紧手臂把他抱得更紧:“好,放两个蛋。”
楚颂:“我还要加一把小虾米,要大的那种。”
段怀英:“好,大的。”
哈,楚颂就算说要往馄饨里放两只波士顿龙虾段怀英都能给你做。
楚颂:“说好了,那我想搬走的时候,你要帮我搬,你也不许拦着我,不然我就不留下了。”
骄矜的姿态活像只小猫咪,就好像说“我住在你家那就是对你的怜悯,你最好认清楚自己要好好伺候我的身份”似的。
段怀英:“听你的。”
哈,能怎么办呢,有的人,就喜欢他这样。
第二天早上,楚颂是被香味弄醒的。
他趴在床上,闻着厨房里飘来的馄饨香,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
他慢吞吞地爬起来,走到厨房门口,看到段怀英正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勺子轻轻搅着锅里的馄饨,阳光落在他身上,像幅画,漂亮得他想动笔画下来。
“醒了?”
段怀英回头看他,“去洗漱,馄饨马上就好了。”
楚颂“嗯”了一声,转身往卫生间走,一边走路一边低头看到自己脚上画着小猫咪的拖鞋,忍不住弯了弯唇。
或许不用跟他急着说什么,也不用急着确定什么,就像现在这样,有段怀英在身边,有热乎的馄饨,有那些没说完的话,就很好——
作者有话说:[菜狗]段总有的是力气和手段[玫瑰]
第23章 23.是感情局 “亲了都还没确定关系……
楚颂深深地吸了口馄饨的香气:“段怀英, 你以后要是没饭吃了,去开个饭馆儿吧,包你生意挺好的,实在没人去, 我也去照顾你生意。”
完全忘了某人现在已经开了家蛋糕店了。
他没饭吃?甭管谁没饭吃了, 他段怀英也不可能没饭吃。
段怀英正给自己那碗盛汤, 闻言看他:“好吃就多吃点, 不然等会儿找编辑聊得久了, 如果中午还没吃上饭,会饿。”
楚颂“嗯”了一声, 埋头舀了勺汤——棒!鲜掉眉毛!
他吸溜着馄饨,余光瞥见段怀英正拿纸巾帮他擦嘴角沾到的汤渍,指尖温温的,擦得很轻。
“我自己来。”楚颂往后缩了缩。
段怀英没勉强,收回手时指尖蹭了下他的下巴尖,低笑:“快吃,别凉了。”
等楚颂被段怀英载着晃悠到公司时, 温姐正抱着一摞文件翻,见他来,把文件往桌上一推:“可算来了, 你看看这个番外大纲, 读者催得紧, 出版社那边也想赶在下个月的作者合集里放进去。”
楚颂挨着她坐下, 拿起大纲翻。
这是之前一本畅销书的番外,他的意思是讲一些主角少年时的事,温姐标的几个重点都戳在点子上,只是有个情节的情绪转折, 他总觉得差点意思。
“姐,你看这里。”
楚颂指着大纲上“主角受雨夜遇故人”的段落:“我觉得不用写递伞,就写主角受站在屋檐下,看着他撑伞走了,那种‘原来你一早便有归处’的失落感,可能更贴前面的人设,后面也能衔接得更好。”
温姐凑过来看,指尖敲了敲纸页:“你这么说我倒想起了,你上次出的那个‘阿归’cos,有张淋雨的生图,眼神就跟你说的这感觉很像——清冷又有点空。”
楚颂愣了愣,想起自己当时为了找感觉,特意淋了半分钟小雨,冻得直抖,却被拍得意外好看。
他笑了笑:“那时候就琢磨着,角色的孤独不一定得哭,憋着不哭的样子更让人难受。”
两人对着大纲磨了快两个小时,把情节顺得差不多了,温姐才松口气,给楚颂倒了杯茶:“对了,作协那边说下月有个作者交流会,你要不要去?好多作者都答应了,某点那边的金牌作者和编辑也都会去,当然你姐姐我也在受邀此列啦。”
“某点家也去?”楚颂眼睛亮了亮,“那我去,清和老师能在的地儿一定很有必要。”
“清和老师,你说的是某点家那个编辑肖清和啊?”
“对啊。”
肖清和这份工作从他大学实习开始就在做,带了不少有名的作家出来。
一直顶着自己的真名在网上晃荡,没被黑,没出黑料,大概就是因为长得好看,粉丝最多的就是颜粉,别人粉书,粉作者,编辑能被粉,那是真的长得很好看了。
“你居然还认识他?不可貌相啊,可颂宝!”
从工作室出来时快中午了,楚颂刚拿出手机想给段怀英发消息,就接到了沈虞的电话,一开口就咋咋呼呼:“呼叫阿颂!颂!你在哪?我跟清和老师在咖啡馆,快来!三人局,专门聊感情的!”
上午刚说到谁,就来谁。
楚颂被他喊得耳朵疼,笑着应了:“就来,你给我发个定位。”
——
楚颂推开咖啡馆包厢门时,肖清和正用勺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杯里的冰美式,看起来百无聊赖。
沈虞趴在桌边,手指卷着自己额前的碎发,嘴里还念念有词,两人跟前的小蛋糕都没动过,活脱脱两个“愁肠百结”的模样。
“来了啊您。”
沈虞抬眼瞥见他,往旁边挪了挪椅子,给楚颂腾了块地方,“刚还跟清和老师念叨你呢,得,咱们仨‘感情困难户’算齐活了。”
楚颂:“这小蛋糕你们不吃怪可惜的,不吃我吃了?”看这两位的样子,怕是也没什么心情吃。
楚颂挨着沈虞坐下,刚把包往旁边一放,就被沈虞拽住了胳膊:“阿颂,你先说说!你跟那个段怀英,你俩最近没别的事儿吧?气色好成这样,我看八成是跟他有关,别想瞒我。”
楚颂耳尖“腾”地一下就红了,赶紧扒开他的手:“就、就正常吃饭正常工作正常睡觉,能出啥事儿?”
他没敢提昨晚厨房那通又亲又抱的事,沈虞和肖清和这俩人,要是追问起来,能把细节都给扒干净。
“正常?”
沈虞挑眉,语气里满是不信,“正常能特意给你买拖鞋?正常能半夜不睡觉陪着你修画稿?正常能你家都修好了,还硬留你住他家?”
他真是恨极了自己爱即时分享的臭毛病。
他掰着手指头数,“楚颂,你摸着良心说,这叫正常?”
楚颂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拿起桌上的草莓蛋糕往嘴里塞,试图用甜点把嘴堵上。
肖清和在旁边轻嗤一声,指尖敲了敲桌面:“有的人啊,还好意思说别人,自己还不是过得一地鸡毛。”
一提一地鸡毛,沈虞的脸泰山崩塌似的垮了下来。
“你可别提了,昨天小孩儿发了张他拍的夜景,配文‘想跟哥一起看’,你说他这是啥意思?是单纯分享还是在撩我?我回了个‘挺好看’,他到现在没理我,你说他是不是觉得我敷衍,不高兴了?”
他把手机怼到两人面前,屏幕上是张拍得极美的夜景照,路灯的光晕染在江面上,确实好看。
肖清和扫了眼,没说话,楚颂凑过去看:“拍得挺好啊,而且‘哥’这个称呼……不正常吗?不是,你说的是谁呀?你俩怎么跟打哑谜似的?”
肖清和:“就他之前捡的小模特。”
楚颂:“叫什么?”
沈虞:“周年!”
“他才十九!比我小五岁呢!”沈虞往椅背上一靠,愁得皱起了眉,“我捡他回来时,他还在穿校服,到现在也是个小奶狗子啊,现在突然跟我来这套,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两人正说着,肖清和被咖啡呛得咳了声,大家都很少见他失态的时候。
楚颂和沈虞同时转头看他——肖清和的指尖还停在手机屏幕上,上面是危楼发来的消息:【清和老师,晚上有空吗?我订了上次你说好吃的那家日料。】
“危楼?”楚颂问,“啊,你那个金牌作家呀!?”挺帅的。
肖清和把手机扣在桌上,端起咖啡喝了口,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语气有点闷:“他最近总这样,没事就送吃的,开会非要坐我旁边,刚才来咖啡馆,还说要顺路送我,我找借口躲开的。”
“这不是挺好的吗?”沈虞眼睛一亮,“长得还行,写文又厉害,对你也上心,你难道……”他没敢说“你难道不是对他也有意思”,怕戳破了肖清和不好意思。
肖清和叹气:“他是我带出来的作者,当年他还是个新人,抱着稿子在出版社门口等我,跟他,我别扭。而且他那性子,小狼狗子,看着听话,实际上犟得很。”
“那怎么了?”
楚颂接话,想起危楼在作者大会上被肖清和一个眼神就噎回去的样子,忍不住笑,“可他对你挺听话的不就行了吗,上次你瞪他,他都不敢说话了。”
“那是在外面。”肖清和揉了揉眉心,“别被他那副样子骗了,上次我感冒,他愣是往我家送了三天粥,还守在我门口死活不走,说怕我没人照顾。”
沈虞:“成天说我,清和老师,我看你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嘛,你这是找事儿啊。”
楚颂:“臣附议。”
肖清和:“……”
包厢里突然安静下来,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同时叹了口气。
“所以到底该咋办啊?”沈虞托着腮,“周年今天没回我消息,我要不要主动找他?”
“别太主动。”肖清和劝他,“小年轻心思活,你太热情,他反而飘了。”
“那危楼约你,你去不去?”楚颂问。
肖清和沉默了下:“再说吧。”
“那我呢?”
楚颂听了这俩人的境遇,本来刚才还没事的,现在也愁了:“段怀英昨天留我住他家,还说让我住到想搬为止,我答应了,可现在总觉得怪怪的。他早上给我做馄饨,放了两个蛋还有大虾仁,连我喜欢把葱花挑出来都记得,你说他是不是对我……对我有意思啊。”
沈虞:“嗯,肯定不是对你有意思。”
楚颂:“?”
肖清和:“他对给你做的馄饨有意思。”
楚颂:“……”这要是再听不出来他俩说的是反话也太蠢了。
沈虞翻了个白眼,“楚颂,你能不能清醒点?他要是对你没意思,能管你家漏水、给你修画稿,还留你住他家?换个人试试,他那洁癖,能让别人进他家门就不错了。”
比如沈虞本虞。
“可他没说啊。”楚颂小声说,“我们就……就昨天在厨房亲了,他也没说喜欢我,就说让我住下。”
“亲了?!”沈虞猛地坐直,“你俩亲了?!”
楚颂被他喊得脸一红,赶紧捂他的嘴:“你小声点!”
肖清和也略带惊讶看他:“亲了都还没确定关系?”
楚颂点点头,把昨天厨房那阵慌乱又心动的事简略说了说,没敢详细说,只说“就亲了几下,他让我住下,我没拒绝”。
沈虞皱眉:“他那样的人,能主动亲你,按那个洁癖的毛病来讲,我觉得都属于克服生理本能。”
“就是!”沈虞越想感觉自己说得越对,“男人嘛,尤其是段怀英那种看着特理智的,没把握的事不会做。他肯定是喜欢你,就是不知道咋说,怕吓着你。”
楚颂摸着下巴琢磨——段怀英昨天,跟他说“没忍住”,后来留他住下,语气都有点小心翼翼。
这么说,他现在……真的对自己有意思?
肖清和:“看你这样儿,也不是心如止水。”
“……那我要不要主动点?”楚颂破罐子破摔地问。
“别!!!”
肖清和和沈虞同时开口。
“你主动啥?”沈虞拍他的手,“你现在占上风呢!他对你好,你就受着,等他忍不住了,自然会跟你说。你一主动,说不定他还觉得你急着跟他确定关系,反而拿捏起来了。”
肖清和:“说得就跟你谈过似的。”
沈虞:“哎你什么意思?起码咱理论丰富啊!”
楚颂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看向肖清和:“那清和老师,你家那王牌啥意思啊?”
肖清和:“管他什么意思,现在不想理会这些事情,与我无关。”
他取下眼镜捏了捏鼻梁:“那小孩儿也不是不好,就是太年轻,做事冲动。上次我跟别的作者多说了两句话,他回去就把人家的书怼了一顿,幼稚得要命。”
“那是吃醋!”沈虞眼睛发亮,“他在乎你才会吃醋!”
肖清和:“你又懂了,这么懂自己怎么谈不上?”
沈虞:“哎,我说肖清和你别老人身攻击啊,”沈虞故作扭捏,“还不是老子这么多年想跟你谈,你不跟我谈,要不我能单到现在?”
肖清和:“滚。”再多看他一秒,自己都怕把咖啡倒他头上。
三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着,直到傍晚。
天擦黑了,沈虞接到周年的电话,说“哥我刚拍完照,给你带了好吃的”。
沈虞:“家里孩子事儿多,失陪了两位。”
肖清和也收到危楼的消息,说“日料店我续了位,等你”,他犹豫了下,还是起身说“去看看”。
一个个的,啧。
包厢里只剩楚颂一人,他看着桌上没吃完的蛋糕,想起段怀英早上做的馄饨,忍不住笑了笑。
其实好像也不用太急,就像沈虞说的,他现在占上风呢——
作者有话说:[紫心]
第24章 24.他不一样 不能心疼男人,心疼男……
段怀英坐在长桌主位, 听着KS投资部总监汇报新兴市场的波动数据,笔尖在笔记本上顿了顿——纸上是他刚写上去的止损线测算公式,以及一堆密密麻麻看不懂的数字。
段怀英:“新兴市场债券的平仓节点提前到本周五。”
他抬眼时,目光看向视频通话对面的人, 没有表情, 声音也没有温度:“让风控部把对冲方案再压两个点, 下午三点前, 我要看到终稿。”
总监忙应“是”。
万宁在他身侧, 在平板上同步记录。
他跟着段怀英三年,从KS刚在海外站稳脚跟时就来做助理, 最清楚自己这位老板的性子:谈公事时眼里只有数据,半分情面不留。
会议结束,万宁把整理好的纪要递过去,刚要开口说后续安排,门被推开了。
金禹顶着一副墨镜晃悠进来:“您老人家忙完了?呦,小万宁也在呢。”
万宁颔首:“金先生。”
段怀英:“让秘书给他泡杯咖啡。”
万宁:“好的。”
金禹:“妈呀,这什么待遇啊?你可算是当了回人, 不枉老子这两天给你鞍前马后地跑着。”
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因为自己鞍前马后地跑着,才能换了杯段总的咖啡?
段怀英:“事情有进展了吗。”
金禹:“人我都安排好了,可让我费了好大劲儿, 之后保证出不了事儿, 放心吧您。”
段怀英:“钱给到位, 别被策反了。”
金禹:“我办事儿你放心, 那……您不得给点资金经费吗?”
段怀英没看他:“万宁,去甜颂打包几份新品,晚上我要带回去。”
“哎,你别装聋, ”金禹把手里的咖啡放在段怀英桌前,“啧,以前没见你这么抠儿啊,大几十万随手就扔出去了。”
万宁没忍住笑:“金先生,我们boss,现在跟之前情况不一样了。”
金禹:“哪儿不一样。”
万宁打开手机,点点手机上发给甜颂甜品师的订单:“这儿不一样。”
金禹白眼快翻天上去了。
就你要养老婆,是吧?就你段怀英有,是吧?!
金禹不自讨没趣,开始说别的:“这两天收了几幅特好看的画儿,晚上去我那儿看看?”
段怀英这才拿起咖啡,碰了碰杯壁的温度,端起来轻啜一口:“今晚没空。”
“又忙?”金禹往万宁身边凑了凑,瞥见他平板上的会议纪要,挑眉,“KS的事?还是……”
话没说完,段怀英的手机在桌角震了。
屏幕上跳着“段程”两个字,段怀英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接起时没应声,只等着对面开口。
“晚上回老宅。”总要有个了结。
段程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惯有的强势,“林家的女儿也来,林氏在华东的地产盘子不小,你总不能一直漂着,跟人家搭个线没坏处,合不合作的容后再议。”
段怀英想起段程的算计:“没兴趣。”
段程:“没兴趣也得回来,别忘了你是谁家的种。”
段怀英直接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回桌角,眼底的冷意蔓延。
金禹挑了挑眉,没追问——段怀英跟家里的关系,从认识起就没听他提过“爸妈”这两个字,偶尔说起段家,语气也冷得像说别人的地方。
他只冲万宁晃了晃下巴:“万助理,你们段总这脸色,是又被他家里的事儿烦了?”
万宁往旁边挪了挪,没正面回他,把刚打印的文件递给段怀英:“boss,海外分部的并购案合同需要签字。”
他向来不多问,只把该做的事递到眼前,连金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都当没看见。
金禹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逗笑了,伸手想去碰他的文件:“我说万助理,你整天跟着他算数据,就不累?”
万宁往后退了下:“我应当的。”
段怀英给的工资很高,在任何的地方也是拿不到的,头都没抬,万宁把文件往段怀英面前推了推。
段怀英签完字,把文件扔回给万宁:“备车,走。”
万宁愣了愣——他以为段总会直接拒了,却没料到会改口。
但他没多问,只应了声“好”,起身往外走。金禹看着他的背影,冲段怀英吹了声口哨:“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段怀英:“自便。”
段怀英没理他,指尖在手机上敲了条消息给楚颂:【晚上去趟段家,晚点回。】
楚颂收到消息时,正在沈虞的工作室帮着贴周年的写真海报。沈虞拿着胶带往墙上粘,嘴里嘟囔:“小孩儿拍得还行是吧,啊。”
楚颂笑着帮他扶着海报:“人家才十九,这么年轻的一张脸拍啥能不好看。”
手机震了震,他看了眼段怀英的消息,直觉不太对劲。
“怎么了?”沈虞瞥见他的神色,“有事儿啊?”
“没,他晚上回他家老宅。”楚颂把手机揣回口袋,“我先回去了,给他留个灯。”
沈虞不耐烦挥挥手:“去吧去吧。”重色轻友。
楚颂没回嘴,拎着包就跑。
段怀英驱车去段家,车刚停稳,段程的助理就迎上来:“少爷,先生和林小姐在客厅等您。”
段怀英没应,径直往里走。
客厅的灯全都大亮着,段程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把茶壶,对面坐着个穿黑色西装的女人——短发利落,衣着简约精致,正低头翻一本艺术杂志,侧脸线条冷硬,不像来谈合作,不像来相亲,倒像个来会见委托人的律师。
“你还知道来。”段程抬眼,语气带着嘲讽。
段怀英没接话,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女人这时才抬头,目光扫过他,没起身,只点了点头:“你好,林菁。”
“段怀英。”他回了句,算是打招呼。
段程显然不满意这冷场,清了清嗓子:“菁菁是林董的女儿,刚从海外回来做艺术投资,你们应该很有的聊……”
海外回来的?
“段先生,”林晚晴突然开口,打断段程,“我直说了吧。我来是给段董和我父亲面子,对所谓的‘相亲’没兴趣。”
她把杂志合上,指尖在封面敲了敲,“我喜欢女人,跟你凑不成对象,更别说别的。”
段程手里的紫砂壶“哐当”撞在桌沿,茶水洒了一地:“菁菁!你……”
段怀英扯了扯嘴角,难得能有让他笑了的事情——他倒没料到,这林小姐是个直性子。
林菁看他一眼,眼底多了点认同:“段先生也不想来吧?”
“嗯。”段怀英没掩饰,“不想。”
“那正好。”林晚晴站起身,冲段程点了点头,“段董,抱歉,我约了其他人,先走了。”
段程没拦,脸色铁青地看着她走。
客厅里只剩他和段怀英,空气沉得像随时要下暴雨。
“你就非要跟我对着干?”段程的声音发颤。
“我不做我不喜欢的事。”段怀英起身,“没别的事,我走了。”
“段怀英!”段程突然喊住他,“你就不怕……”
段怀英:“还想拿他威胁我,”他想到一些事情,回身看段程,“劝你别做蠢事,你会后悔的。”
他没再看段程的脸色,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林晚晴的车还没开,她降下车窗,冲他扬了扬下巴:“段先生,下次这种事,不想来就算了,大家都节约时间。”
“万宁。”
他从万宁手中抽了张名片递给林菁:“有生意的话,可以合作。”
林菁大方接下:“那就谢了,KS总裁。”
她知道自己。
段怀英没再多说,冲她招手:“回见。”
林菁:“回见啦!”
这应该是个还不错的合作对象。
回到家时快十点了,屋里的灯还亮着。
楚颂趴在沙发上,手里捏着支画笔,头歪在靠垫上,显然是等睡着了。段怀英放轻脚步走过去,蹲在他身边。
画纸上是只抱着草莓蛋糕的小猫,显然是在摸鱼的时候画的,旁边写了几个字,字迹软乎乎的——“怎么还没回来啊”。
他刚触碰到画纸,突然被楚颂抓住了手。
“你回来了?”楚颂迷迷糊糊地睁着眼,声音哑哑的。
“嗯。”段怀英把他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怎么不回房睡?”
“等你。”楚颂往他怀里蹭了蹭,“你家老宅那边人,没为难你吧?”
“没有。”段怀英低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遇到个有意思的人,跟我达成共识了。”
“谁啊?”
“一个他们安排的相亲对象。”段怀英笑了笑,“但她说她喜欢女人,不用跟我强凑一对。”
楚颂愣了愣,段怀英真告诉自己了。
段怀英把他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着他的肩窝,“以后不用再去了。”
楚颂没说话,只是伸手环住他的腰。月光落在地毯上,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段怀英,”楚颂突然开口,声音闷闷的,“以后要是再有人逼你做不想做的事,你就怼回去。”
段怀英摸摸楚颂的头发:“那我,要是怼不过呢?”
“那不是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你吗?
楚颂意识到自己现在说这话不合适,直接一个急刹车,别停了。
楚颂“我先睡觉去了,哎呀,真的好困,好困呀!反正你记住我说的话就是了。”
段怀英一把将要跑路的人扯回来,收紧手臂把他抱得更紧,喉结滚了滚,下巴放在他肩膀上,没说话——但楚颂能感觉到,他点了点头。
干嘛呀他这是,搞得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
怪让人心疼的。
不行不行,不能心疼男人,心疼男人都没有好下场!
楚颂脑子里天人交战。
但此刻,段怀英觉得极好。
回来时有灯等,有张可爱的画,有怀里的人,这样就很好——
作者有话说:[抱抱]
第25章 25.颂宝生病 “真是的,你是打算我……
楚颂是被喉咙里的灼痛感弄醒的。
窗外的天刚亮透, 他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发沉,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喉咙干得像要冒火, 还带着点痒, 忍不住咳了两声, 声音沙哑得厉害, 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醒了?”
段怀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担忧。
楚颂偏过头,看到段怀英坐在床边, 手里拿着个体温计,眼底的红血丝很明显,显然是没睡好。
“你怎么在这?”楚颂的声音发哑,说话都费劲。
“听见你咳嗽了。”至于怎么进来的也就不用多问了。
段怀英伸手,掌心轻轻贴在他的额头,温度比平时烫不少,“发烧了, 先把体温计夹上。”
楚颂乖乖张开嘴,任由段怀英把体温计放进他舌下,这种的体温计比额温枪测量的温度要更准确。
关于楚颂的事情, 他向来都很在意。
冰凉的体温计贴着舌尖, 稍微缓解了点喉咙的痛感, 他看着段怀英忙碌的身影——段怀英穿着件黑色丝质睡衣, 袖口挽到小臂,正弯腰给加湿器加水,动作很轻,像怕吵到他。
“昨晚是不是等我太久, 着凉了?”
段怀英加完水,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拂过楚颂的发梢,“早知道我就该早点回来。”
他是发自内心的自责。
看见段怀英的表情,楚颂摇了摇头,想说“不是”,却没力气,只能含着体温计,含糊不清地哼哼了声。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冒——昨晚趴在沙发上等段怀英,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客厅的窗户没关严,风灌进来,吹了大半夜。
五分钟后,段怀英拿出体温计看了看:“38.5℃,你等等,”他起身,“我去给你拿药,你再躺会儿。”
“你能别走吗。”楚颂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他的指尖发烫,带着点汗湿的黏腻,眼神也蒙着层水汽,不像平时那样清亮,反而透着点委屈的软,“陪我会儿成不成。”
段怀英的脚步顿住,回头看他。楚颂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睫毛湿漉漉的,抓着他手腕的手没松,反而更紧了点,像只怕被丢下的小可怜。
“好,不走。”段怀英在床边坐下,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给万宁发消息,让他把药送过来,等等就好,很快。”
楚颂点了点头,把头往他身边靠了靠,鼻尖蹭到段怀英的睡衣,闻到熟悉的气息,心里突然就踏实了。
他平时身体还算不错,很少生病,偶尔感冒也都是自己扛着,可今天发烧,看到段怀英在身边,却莫名觉得委屈,连带着身体的不舒服都被放大了。
不管,反正他本来也是因为段怀英生病的,他不管谁管呢。
“喉咙好疼。”楚颂瘪了瘪嘴,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自己都没察觉,“想喝水。”
“等着。”段怀英起身,没敢走太远,就在卧室的小茶几上倒了杯温水,还放了点蜂蜜,吹凉了才递到楚颂嘴边,“慢点喝,别烫着。”
楚颂靠在段怀英怀里,小口喝着水。
温水滑过喉咙,他舒服地眯了眯眼,像只被顺毛的猫,喝完了也没撒手,反而伸手环住段怀英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段怀英,”楚颂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鼻音,“你身上好冰好舒服。”
段怀英的身体僵了僵,随即伸手,轻轻揽住他的背,掌心顺着他的后背慢慢拍着,像在哄小孩:“再睡会儿,等药来了吃过药,就不难受了。”
“睡不着。”楚颂蹭了蹭他的胸口,耳朵贴在他的心脏处,能清晰地听到“咚咚”的心跳声,沉稳而有力,让他莫名觉得安心,“你给我讲故事吧。”
段怀英愣了愣。
他从来没给人讲过故事,平时除了工作就是处理KS的事,更没什么幽默感,哪会这些。
可看着楚颂依赖的眼神,他又说不出“不”字,只能搜肠刮肚地想了想,开口:“以前在海外创业的时候,有次赶项目,三天没睡觉,最后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醒来发现金禹来帮忙,结果把我电脑里的文件全都导错了,差点把他揍一顿……”
本来以为楚颂会不爱听,结果他还挺入迷的。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低沉的磁性,缓缓讲述着以前的事——有KS刚起步时的艰难,有跟金禹斗嘴的趣事,但唯独没讲他这四年夜深人静时到底是怎么过的。
楚颂靠在他怀里,听得很认真,“嗯,”偶尔还会问一两句“后来呢”“那你朋友没生气吗”,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发烧时的迷糊。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响了。
段怀英想起身,却被楚颂拽住:“别去。”
“万宁送药来了,得去开门。”
段怀英哄他,“很快就回来,颂宝乖。”
楚颂没松手,反而往他怀里钻了钻,鼻尖蹭到他的下巴,带着点委屈的鼻音:“要抱,抱我一下才让你去。”
段怀英的呼吸顿了顿。
楚颂平时很少这样主动,就算偶尔亲近,也会脸红,可今天发烧,意识模糊,倒变得格外黏人,连“要抱抱”都能说得这么直白。
本来就揽着人的手紧了紧,算得上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他低头,看着楚颂泛红的脸颊和湿漉漉的眼神,没忍住,俯身,唇轻轻落在他的额头——带着点凉意的唇,贴在滚烫的皮肤上,楚颂舒服地哼了声,像只满足的小猫。
“不行,”楚颂瘪了瘪嘴,仰头看着他,“要亲这里。”楚颂指着自己的嘴巴。
这是真烧迷糊了。
段怀英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他低头,唇轻轻碰了碰楚颂的唇,很轻,像羽毛扫过。
楚颂却没满足,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人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楚颂的吻带着点发烧时的急切,却没什么技巧,只是笨拙地蹭着他的唇,舌尖偶尔会碰到他的齿间,带着点痒的麻。
段怀英没敢太深入,怕加重他的病情,只轻轻回吻了两下,就慢慢退开,额头抵着他的:“颂宝乖,先吃药,等病好了再亲好不好。”
楚颂的眼神还有点蒙,却乖乖点了点头,不情不愿地松开了勾着他脖子的手。
段怀英这才起身,快步去开门。
万宁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药袋,还有份早餐,看到段怀英,递过去:“段总,退烧药和感冒药都在里面,问过了,医生说低烧不用挂水,按时吃药,多喝热水就行。早餐是找您常去那家的私厨刚做的粥,温的,正好给楚先生吃。”
万宁办事向来很妥帖。
“谢谢。”段怀英接过药袋和早餐,“今天的会帮我推到明天上午,KS那边,如果有急事再给我打电话。”
“好的,您也注意休息。”万宁没多问,转身离开了。
段怀英关上门,回到卧室时,看到楚颂正靠在床头,眼神眼巴巴地看着他,像在等什么。
“你回来啦。”楚颂的声音软乎乎的,伸手要抱。
段怀英走过去,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先拿出退烧药,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先吃药,吃完药喝粥。”
楚颂皱了皱眉,显然不喜欢吃药,却还是乖乖接过,就着温水咽了下去——药片有点苦,他皱着眉,瘪了瘪嘴。
段怀英看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从口袋里掏出颗桃子糖,剥了糖纸递到他嘴边:“含颗糖,不苦了。”
楚颂张嘴咬住糖,酸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瞬间压下了药片的苦味,他舒服地眯了眯眼,伸手环住段怀英的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段怀英,你有点好。”
段怀英的身体僵了僵,随即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很轻:“嗯?有点好吗。”
楚颂蹭了蹭他:“算了,今天生病,那你就是特别好吧。”
等楚颂含完糖,段怀英把粥端过来,吹凉了才喂给他。
楚颂没什么力气自己吃,乖乖靠在他怀里,一口一口地吃着粥,粥很软糯,还加了点山药,养胃,楚颂很喜欢,吃了小半碗才停下,摇了摇头:“不吃了,没胃口。”
“再吃两口。”段怀英哄他,“不吃东西,病好得慢。”
楚颂没辙,只能再吃了两口,然后把头往他怀里一埋,闭上眼睛:“我困了,想睡觉。”
“睡吧,”段怀英把碗放在床头柜上,调整了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我陪着你。”
楚颂点了点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睡得很沉,呼吸均匀,偶尔会皱皱眉,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段怀英就轻轻拍着他的背,小声哄着,直到他的眉头舒展开。
段怀英低头,看着怀中人熟睡的脸,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他从来没觉得,照顾人是件这么好的事,甚至有点庆幸楚颂这次感冒,让他看到了楚颂不一样的一面,黏人又软,像块融化的小蛋糕,甜得要命。
自己在想什么,他还是赶快好起来才是。
不知过了多久,楚颂醒了。
他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还靠在段怀英怀里,段怀英闭着眼,似乎也睡着了,直接一个放大版的贴脸颜值暴击。
好帅。
楚颂刚想伸手摸一下对方的鼻梁,段怀英此时睁开了双眼——
“醒了?”段怀英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额头,温度比之前降了点,“还难受吗?”
楚颂摇了摇头,喉咙不怎么痛了,身体也没那么沉了。
他看着段怀英,突然想起早上要抱抱亲亲的事,脸颊瞬间红了,没敢看他的眼睛,只小声说:“我……我那个,我睡觉之前做的事情都不是故意的,就是发烧了,脑子不清醒……”
段怀英低笑出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语气带着点戏谑:“不是故意的?”
“当然,”他看着段怀英:“你这是什么表情?”
段怀英:“有点儿失望。”
他捏了捏楚颂的脸:“是故意的才好,我不介意。”
楚颂的脸更红了,伸手推了推他:“谁管你介不介意!”
“好好,不管。”段怀英顺着他的话,又把他往怀里揽了一把,“那现在退烧了,脑子清醒了没。”
楚颂:“就,应该,还算清醒吧。”
段怀英:“那,还要不要再亲一下?”
楚颂没说话,却没推开他,反而往他身边靠了靠,鼻尖蹭到他的下巴,带着点害羞的软,临要挨上的时候突然停下了:“我还困,我要继续睡。”
段怀英蹭了蹭他的鼻尖,轻声:“先别睡了,睡多了晚上睡不着,身体更好不了。”
他低头,唇轻轻落在他的唇上。
楚颂闭上眼睛,慢慢回应着这个吻,平心而论,段怀英的吻无论是舒缓的还是激烈的,都令他感觉到很舒服。
等这个吻结束,楚颂靠在段怀英怀里,气息还没喘稳,小声说:“段怀英,以后我要是再感冒怎么办。”
段怀英低头,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认真:“以后不会让你感冒了,会好好照顾你。”
没把他养好是自己的问题,段怀英眉头拧起来。
楚颂:“我都是因为昨天等你才生病的!”
段怀英:“嗯,我的错,会负责的,直到颂颂好起来。”
“那要是我一直好不……”
段怀英低头在他嘴巴上亲了下:“不许乱说话。”
楚颂:“……哦,那我要是……”
话音未落唇上又被亲了下。
楚颂:“你……”
又是一下。
楚颂推着他的胸膛开口:“真是的,你是打算我说一句你亲一下吗。”
段怀英:“也可以不是。”
于是楚颂就被人按着亲了半个小时没能说话——
作者有话说:[狗头]
第26章 26.冤家路窄 还真有点儿执事的味儿……
“颂颂, 再不起来,你要去的漫展就要开场了。”
楚颂昨晚翻出压在衣柜最里面的漂亮cos服包装盒——那是他上个月让沈虞专门打造出来的“月泽殿下”套装,出自近期爆火的奇幻漫画《旷野之心》。
漫画里的月泽殿下是亡国后蛰伏的小王子,人设天真温柔却很立体。
服饰设计更是戳中楚颂的心:黄蓝相间的礼帽, 衣服外层是垂坠感极好的天蓝色缎面披风, 里层是宝蓝色刺绣马甲, 搭配黄色的衬衫和浅蓝色领结, 肩膀上和领结同色的大蝴蝶结配饰, 精致得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
这正是他心中精致漂亮的王子该有的样子,他超喜欢这个角色!
睡前他还跟段怀英说这套衣服肯定很适合自己, 结果今早差点睡过头。
“知道啦,马上起!”
楚颂一骨碌坐起来,被子滑到腰际,睡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卷上去了,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
他伸手去抓衣服,却听到段怀英敲门:“粥给你盛出来了,等下晾一会儿喝刚好, 你慢慢弄。”
楚颂火急火燎下楼,餐桌旁放着个透明收纳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cos要用的其他道具:银色王冠发饰、配套的长靴, 还有月泽殿下手持的星月手杖道具。
他昨天就放在书房的桌子上了, 显然是段怀英早上起来收拾的。
“你怎么连这个都理了?”楚颂咬着勺子, 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怕你急急忙忙落下东西。”
段怀英又拿起收纳箱里的王冠看了看, 拂过上面镶嵌的水钻,“帽子之后换这个的时候别戴太松,免得逛的时候掉了,早上万宁来送东西的时候我让他带了两个夹子, 放在里面了,等会儿你可以别一下。”
这下楚颂可真的有点震惊了:“你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段怀英:“因为是你喜欢的东西。”
楚颂:“……嗯。”
他不禁又想起,现在的段怀英,和四年前说出那样的话的段怀英,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还是……段怀英他真的学会爱别人了。
昨天段怀英还不太同意他去漫展,说这几天身体没完全好,人多又杂,怕再着凉。
最后还是楚颂软磨硬泡,说自己盼这场漫展好久了,如果这次不去的话下次可能要等一年还多,段怀英这才松了口,还特意早起帮他整理装备。
吃完饭换衣服时,楚颂才发现这套“月泽殿下”比他想象中更可爱。
他骨架本就偏小,皮肤又白,穿上带泡泡花边的衣服之后,肩膀线条显得格外柔和,宝蓝色披风垂到肩背上,走动时打了百褶的衣摆会轻轻晃动,比起小王子,分明像个被精心呵护的公主。
段怀英靠在更衣室门口,看着他对着镜子转圈圈:“确实好看,就是……”
“就是什么?”楚颂回头看他,手里还拿着手杖比画。
“就是太乖了,”段怀英走过去,帮他调整了下领结的位置,扯了扯衣摆,在他耳后的位置落了个吻,“别人要是认错成公主了,颂颂可别生气。”
“才不会!”楚颂嘴硬,却忍不住对着镜子又看了一眼。
好像……是有点像,尤其是王冠戴在头顶,衬得他眼睛更大更圆,透着一股子软乎乎的劲儿。
出发前,段怀英又往他包里塞了瓶温蜂蜜水,还把楚颂的充电宝和备用手机也放进去:“记得多喝水,我的号码设了快捷键1,有事随时打,结束了给我发消息,我来接你。”
段怀英今天公司有事情,上午不能陪他,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不想让他自己一个人去的原因。
“知道啦,你真的管很多了,这位段管家!”
楚颂笑着,段怀英一身正装,拉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亲了下。
还真有点儿执事的味儿了。
漫展现场比楚颂想象中还要热闹——
入口处立着巨大的《旷野之心》海报,月泽殿下的插画占据了显眼位置,不少人穿着同款cos服来回走动,但显然质感都不如楚颂这套更好。
楚颂刚走进场馆,就有人眼睛一亮,围了过来。
可惜了,阿鱼不在,不然别人对着他做出来的这套衣服狠狠夸的时候,他还能臭屁一会儿。
“请问是月泽殿下的coser吗?可以合张影吗?”一个穿黑红配色长裙的女生举着相机询问,看样子是来集邮的。
楚颂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他按照漫画里月泽殿下的经典姿势站好,左手握着手杖,右手轻轻搭在披风下摆,垂眸时,眼神柔和又带着些许的清冷破碎感。
女生拍完照,拿着相机忍不住感叹:“天呐你也太棒了吧!好还原,这套衣服好好看,像小公举一样!”
楚颂点头说了声谢谢,内心呜呼一声——果然被人说像公主了啊。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楚颂几乎走两步就有人要合影,还有不少人认出他是“奶油可颂”,围过来要签名。
他耐心地一一回应,直到肚子有点饿,才想着去场馆角落的餐饮区买杯奶茶。
刚走到拐角,就看到不远处的签售区排着长队,队伍前方的海报上印着一个熟悉又讨厌的名字——冰皮月饼。
楚颂的脚步瞬间顿住。
真是冤家路窄啊。
冰皮月饼是前两年冒出来的漫画作者,之前曾抄袭过楚颂发布在画师平台上的“四季物语”的插画。
那人只改了几个细节就敢当成自己的原创作品投稿,还凭借抄袭的那组画签了出版社,出了漫画单行本。
出版社明知道这件事情是谁的问题,依然没有下架,因为这个作者的确给他们赚了不少钱。
当时楚颂找他理论,对方却反咬一口,说楚颂是“碰瓷”,还买了水军在网上抹黑他,最后因为楚颂没精力纠缠,这事就不了了之。
没想到今天会在漫展上遇到他的签售会。
楚颂不想惹麻烦,转身想绕开,却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快步走来,不小心撞在了他身上。
他手里的手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手杖顶端的星月装饰磕出了一道小裂痕。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撞他的人连忙道歉,弯腰帮他捡手杖。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嘲讽的声音响了起来:“哟,这不是我们可颂老师吗?怎么穿成这样啦,我还以为是哪个漂亮小姑娘出的月泽殿下呢。”
楚颂抬头,就见冰皮月饼从签售台后走过来,手里拿着支马克笔戳着手臂的,嘴角勾着恶意的笑。
他身边的助理还配合地笑了两声,引来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我的事,跟你无关。”楚颂握紧手杖,语气冷淡。
他不想在漫展上吵架,只想赶紧离开。
可冰皮月饼显然没打算放过他,上前一步挡住他的去路:“怎么无关啊?毕竟我们之前还有‘误会’呢。”
误会?!
他故意加重了“误会”两个字,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说起来,可颂老师今天cos的月泽殿下,该不会也是‘参考’了别人的设计吧?毕竟您之前啊,可是很擅长这个的。”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大了起来,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拍照,还有不明真相的人小声问:“参考?这语气都闻见味儿了,什么情况?抄袭吗?”
什么意思?反咬一口。
“我没有抄袭!”
楚颂气得要命,握着手杖的手指都用上了力气。
他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当初冰皮月饼抄袭的证据他都还留着,可现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一时之间也拿不出来。
冰皮月饼见他说不出话,笑得更得意了:“怎么?可颂老师没话说了?也是,毕竟装无辜这种事,做多了谁都会累吧。”
好一出贼喊捉贼。
冰皮月饼伸手想去拍楚颂的肩膀,语气轻佻,“不如这样,你跟我道歉,说之前是你碰瓷我,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了,怎么样啊?”
楚颂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眼里满是厌恶:“白日做梦呢。”
“哟,还挺硬气。”
冰皮月饼挑眉,正要再说什么,突然被一个带着痞气的声音打断:
“我说,你欺负人也得看看地方吧?在漫展上堵着人阴阳怪气,你这人,真没下限。”
楚颂愣了一下,转头看过去。
一个男人揣着口袋走过来,长得挺帅,个子很高,眉眼间带着股桀骜不驯的劲儿,手里还拿着本画廊的宣传册,显然是刚从附近过来。
他走到楚颂身边,不动声色地往楚颂身前一站,眼神冷冷地看向冰皮月饼:“你就是那什么,冰皮儿月饼啊?”
冰皮月饼被他的气场震慑了一下,随即皱眉:“你谁啊?这关你什么事?”
“我是谁不重要,”男人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递到冰皮月饼面前,“重要的是,你抄袭奶油可颂‘四季物语’插画的证据,我这里可是有不少。
他翻动着手机相册:“睁开眼瞅瞅,这里的发稿时间。”
“人家的蝴蝶翅膀,你改成蜻蜓的,人家的绿色你改成深绿色,以为人民群众都眼瞎啊!?”
楚颂并不认为会有人特意准备这些东西就为了帮自己一道,他认识自己?难道是他的粉吗?
是这样的话,那也太幸运了吧!?
男人一边说,一边滑动屏幕,每一张照片都清晰地对比了楚颂的原创插画和冰皮月饼的“作品”,连细节修改的地方都标得清清楚楚。
周围的人看清楚后,议论声瞬间变了方向:
“真服了,原来是他抄袭啊!我就说之前看冰皮月饼的画有点眼熟!”
“太恶心了吧,还反咬,现在被抓包了吧!”
“怪不得刚才那么嚣张,原来是心虚!垃圾作者,再也不看他的漫画了!”
“抄袭可耻!”
冰皮月饼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伸手想去抢男人的手机,却被男人侧身避开。
男人收起手机,语气轻蔑:“怎么?想销毁证据啊?劝你省省吧,这些东西,我不仅有,还有更完整的版本,包括你当初买水军抹黑奶油可颂的聊天记录。要是你想让这些东西在网上火一下,我倒是,不介意帮你一把。”
“你……你到底是谁?”
冰皮月饼的声音都在发抖,他没想到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还拿着这么多证据。
一切就像设计好了似的。
楚颂看着冰皮月饼投来的恨恨的眼神,相当无语,自己比这个对家还想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男人斜了他一眼,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我是谁?我是可颂的……朋友,你一个抄袭犯,你也好意思在这儿叫嚣?”
“你怕不是嫌高墙外面的空气太自由,嫌自己进不去吧。”
能在短时间存这么多东西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小角色,而且现在冰皮月饼抄袭的事儿已经抖出来了,漫展这么多人,局面对他很不利。
偷鸡不成蚀把米。
冰皮月饼知道自己今天大概是刚好踢到有备而来的铁板了,再待下去只会更丢人。
他咬了咬牙,想偷偷溜走,却被金禹叫住:“等等。”
冰皮月饼脚步一顿,僵硬地回头。
金禹指了指楚颂手里的星芒手杖,语气冷了下来:“刚才他的手杖被你撞掉,磕坏了,你不打算道歉吗?”
周围的人也跟着附和:“对!道歉!”“还得赔偿!”
冰皮月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还是咬着牙,对着楚颂说了句“对不起”,又从钱包里掏出几百块钱递过去:“这个……赔偿你的道具钱。”
楚颂没接,摇了摇头:“不用了,你赶紧走吧。”
他不想再跟冰皮月饼纠缠,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影响自己的心情。
金禹也没再搭理他,挥了挥手:“赶紧滚,别在这碍眼。”
冰皮月饼如蒙大赦,带着助理狼狈地跑了,签售会乱成一团,还是工作人员出来维持秩序才没出大问题。
周围的人见没热闹看了,也渐渐散开,还有几个之前围过来拍照的女生走过来,安慰楚颂:“别生气啦,那种人不值得!”
“你今天cos的月泽殿下超好看的!”
楚颂笑着说了声“谢谢”。
目光转向金禹,带着几分审视,这人说是自己的……朋友?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朋友?但总归对方看起来对自己没有任何恶意。
楚颂拢着手小声问:“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你是?”
“我,金禹,你老公的朋友。”
谁?
楚颂愣住了,他看着身边的男人,寻思了一会儿,小声问:“你认识段怀英?”
“呜呼~当然了,”男人转头看他,眼神瞬间柔和了不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些笑意,“我叫金禹。”
怎么感觉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呢,好像在哪听过。
段怀英给自己讲故事的时候好像讲过!
楚颂:“你就是金禹?”
“怎么段怀英跟你提过我啊?”金禹一脸饶有兴趣。
楚颂:“……嗯。”
只不过说的不是什么好话罢了。
不过听了段怀英的故事,也能知道两个人关系应该是真的很好。
他转头看向金禹,认真地说:“金禹哥,今天谢谢你。”
“谢什么,”金禹摆了摆手,语气随意,“我也就是刚好路过,看不惯他欺负人。再说了,你是怀英的人,我帮你不是应该的吗?为了兄弟的老婆两肋插刀,这是我做人的基本原则。”
“兄弟的老婆”几个字让回过神的楚颂脸颊瞬间红透,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我们没……”
“哎呀,早晚的事,今天我来这边画廊看画,真巧,正好遇见你了。”来谈合作,顺便来漫展逛逛,没想到会遇到这事。
好哎,段怀英又欠他一次。
金禹看了看时间:“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要是再遇到什么麻烦,就给段怀英打电话,或者打给我也行,我把我号码给你。”
楚颂点点头,和金禹交换了联系方式。
看着金禹离开的背影,楚颂顿时有点开心,最近遇到的事情虽然很多,但好事不少,好人也不少。
他刚走出去三步,原地回头,看到金禹的身影正消失在转角——
好像……哎!不对呀!
他既然是段怀英的朋友,为什么会知道自己这些事儿?更诡异的是他为什么会存这些资料?
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是楚颂呢?他明明根本就没见过自己,更别说今天自己的妆还是cos的,不好认出来。
这已经不光是“奇怪”二字能描述的问题了。
想不出来就晚点再想,还是先逛展要紧,毕竟一年就这么一次。
逛到下午三点多,楚颂买了不少周边,有月泽殿下的钥匙扣、明信片,还有一个毛绒玩偶。他看了看时间,觉得有点累了,就给段怀英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准备回去了。
谁知道刚走到场地出口,就看到段怀英的车停在不远处。
段怀英靠在车旁,穿着件黑色风衣,身姿挺拔,看到楚颂走过来,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快步迎上去。
“累坏了吧?”段怀英接过他手里的袋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再觉得难受吧。”
楚颂前几天的生病,实在是让他心有余悸。
“没有,我好得很!”楚颂笑着说。
谁懂啊,每次出来都能第一时间发现有人等自己的感觉棒极了!
楚颂献宝似的把手里的毛绒玩偶递给他,“你看,这是月泽殿下的玩偶和吧唧呀,是不是很可爱?”
段怀英看着玩偶,又看了看楚颂,眼底满是笑意:“嗯,很可爱。”跟你一样。
两人坐进车里,段怀英递给楚颂一瓶水,“先喝点,这两天天气干,”又拿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
楚颂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银色的吊坠,和他cos月泽殿下时手杖上的装饰很像。
“这是……”
“之前看到你喜欢月泽殿下,就给你订了这个吊坠,可惜早上的时候还没到,”段怀英帮他把吊坠戴在脖子上,指尖轻轻蹭过他的锁骨,“我想你应该会喜欢它。”
楚颂低头看着胸前的吊坠,亮亮的,闪着光,他真的好喜欢。小声说:“谢谢啊段怀英,今天真的很开心,谢谢你,还有金禹哥。”
金禹?
“你怎么碰上他了?”段怀英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要不是说起这个人,楚颂还忘了那件事。
楚颂看着他:“今天遇见之前抄袭我的人了,金禹哥帮我怼了回去,但是……这不对啊,他怎么有那些资料?”——
作者有话说:哦吼段总跟你老婆解释吧[狗头]
第27章 27【七夕特别番外】 颂颂长,颂颂短……
楚颂趴在卧室的地毯上, 面前摊着一堆设计稿,手里捏着支马克笔,在纸上细细勾勒着一枚戒指的纹路。
这是要送给段怀英的七夕礼物,从三个月前就开始琢磨, 戒指内壁刻了两人名字的缩写, 还有个小蛋糕图案被他藏在了不显眼的地方。
“宝贝, 在忙什么?”
段怀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刚晨练回来。
楚颂手忙脚乱地把设计稿往身后藏, 抬头时正好撞进段怀英的怀里——段怀英穿着一件浅灰色运动服,领口松了两颗扣子, 露出的锁骨上还沾着一点晶莹的颜色,伸手就把他捞起来坐在腿上,下巴抵着他的发顶:“藏什么呢?”
“没、没藏什么!”楚颂的耳尖发红,伸手推他,“你快去洗澡啦,一身汗。”
段怀英低笑,没拆穿他, 只是捏了捏他的腰:“今天休息,等会儿带你去吃甜颂的新品。”
甜颂是给谁开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表面上是高端甜品店, 实际上是段总给老婆准备的私人小蛋糕厨房。
“好呀!”楚颂眼睛一亮, 瞬间忘了藏设计稿的事——他对蛋糕从来都毫无抵抗力, 尤其是甜品师多加草莓酱的那种!
段怀英去洗澡后,楚颂把设计稿收进床头柜的抽屉里,刚要起身,就看到段怀英放在床头的手机亮了下——是银行的消费提醒。
这只手机是刚换的, 没有锁屏密码,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来看了眼,消费提醒下面,还躺着条酒店预订的短信:
【您已成功预订海德薇度假酒店海景套房,入住时间9月2日,如需修改请联系……】
9月2日?
楚颂的心跳停滞了一下。他记得很清楚,9月9日才是他们恋爱的纪念日,那这条订酒店的记录是干什么的,段怀英也没提前跟自己说过啊?
他握着手机的指尖发紧,脑子里忍不住胡思乱想——段怀英为什么不跟他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甚至……是不是跟别人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楚颂就觉得一阵委屈。
“他不是这样的人。”他跟自己这样说,可心思都已经跑到几百公里外了。
他拿着手机,坐在床边,越想越生气,连段怀英洗完澡出来都没察觉。
“怎么了宝宝?”段怀英擦着头发走出来,看到楚颂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他的手机,脸色不太对,单膝跪在床边,视线对上楚颂的:“谁惹你了?”
楚颂抬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兔子,把手机往他面前一递:“这是什么?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段怀英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愣了愣,随即笑了:“这是咱们纪念日要去度假的酒店啊,我早上刚订的。”
“那为什么提前了一个礼拜?”
段怀英:“前段时间公司的项目太忙了,想好好陪陪你,给你个惊喜。”
当然,陪这种事情嘛,又不是他单方面陪。
“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楚颂没等他说完就急了,“为什么不跟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越说越委屈,声音都带了点哭腔,“我还以为你会跟我提前说,一起商量什么的,你居然自己偷偷订了,害得我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会跟别人去?”他也是早上刚确认了时间,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楚颂看到了。
段怀英看着他这副样子,又心疼又觉得好笑,刚想伸手抱他,没料到楚颂突然抬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不重,却足够清晰,段怀英挑了挑眉。
楚颂自己都懵了。
他只是太急了,想推开段怀英,没料到会直接拍到他脸上,他怎么可能随便动手打他啊!
他看着段怀英脸上那道浅浅的红印,瞬间慌了,赶紧捧上去:“段怀英!我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
这可咋办啊,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挨了自己一巴掌,心疼死了。
段怀英却没生气。
他的伸手,扣住楚颂的手腕,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他的掌心滚烫,语气里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颂颂,再打一下,嗯?”
“啊?”楚颂彻底懵了,“你、你说什么?”
“我说再打一下。”
段怀英低头,鼻尖抵着他的鼻尖,呼吸带着点热意:“刚才那下,太轻了。”
楚颂的手悬在那儿突然就不知道如何是好。
搞什么。
他没料到段怀英会这么说,又羞又急,伸手想推开他:“不是,段怀英!你是不是有毛病,我都打你了,你还……”
“那怎么了,是我宝贝打的。”段怀英打断他,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偏头亲了下楚颂的手指尖,声音低沉而认真,“我宝贝想对我怎样都可以。”
楚颂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能瞪着他,眼眶却更红了。
段怀英:“怎样都行,随便你打,让你出气。”
他这么一来,楚颂反倒是觉得自己更不对了,声音小小的:“我刚才……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了啊。”
段怀英没再逗他,只是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乖,我没跟你说,是想等订好行程都敲定了再告诉你,不是故意瞒着你。”
他拿过手机,点开酒店的预订页面,递给楚颂看:“你看,订的是双人套房,外面有阳光沙滩和海,都是按你的喜好订的。”
楚颂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页面上果然写着“双人入住”,备注里还有“房间布置需糖果色系,预定草莓蛋糕”的字样。
楚颂的脸颊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都是我太坏了,我看看你这脸,都打红了!”
“颂颂,”段怀英的眼里倒映着的都是楚颂心疼的神色,“如果有一天,我没有这张脸……”
楚颂立刻一把捂住他的嘴:“没有这一天,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抛开这张脸?别瞎说,抛不开一点儿!
段怀英低笑出声:“小色狼。”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低头用力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点惩罚的意味,但把楚颂整个人都包裹起来,格外温柔。
段怀英的气息很烫,舌尖灵活地从楚颂的唇缝滑进去,在他的齿间反复纠缠,像是把楚颂所有的温度都吞了进去。
楚颂的手抵在他的胸口,却没力气推开,只能任由他吻着,直到呼吸都乱了,段怀英才舍得松了松手。
段怀英额头抵着他:“我的宝贝不坏,我喜欢颂颂。”
楚颂往他怀里钻了钻,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地:“我都这样对你了,还要你哄我,段怀英,对不起。”
“不用和我道歉,”段怀英抱着他,手在楚颂背后轻轻拍着,“我的颂颂,当然是要一直被哄着才对的。”
自己的老婆当然自己宠着,最好惯坏了,惯得他一直离不开自己。
七夕那天,楚颂忙了一个白天,到了晚上,把段怀英约到了家里屋顶的露台。
露台上他装饰了很多星星灯,桌上摆了烛光晚餐,还有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里面是楚颂亲手设计的戒指。
“这是什么?”段怀英坐在他对面,一眼看到了盒子,神情中有些许期待,“七夕礼物吗?”
“嗯,算是吧,”楚颂起身,把小盒子推到他面前,手指绞着衣摆,“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铂金戒指,设计很简约,却在光线下泛着银色的光泽。
他拿起来看,戒指内壁刻着两人名字的缩写,排在一起,格外和谐。
段怀英:“宝贝,这个是……”
“我做的呀,七夕嘛,总要送礼物给你的,”他瞥了一眼段怀英的手,背着手,眼神看向别处:“觉得你手上缺点东西,那就做咯。”
段怀英没说话,只是拿起戒指,目光沉沉:“能帮我戴上吗。”
楚颂:“当然啦。”
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戒指闪着耀眼的光。
“你喜欢吗?”楚颂紧张地问。
段怀英抬头,看着他,突然伸手,把他拉到自己怀里,低头吻了上去。
“喜欢。”段怀英无比认真,“很喜欢,是我收到过最喜欢的礼物。”
楚颂:“那我还送了别的东西给你呢,别的你不喜欢?”
段怀英:“跟你有关的,都喜欢。”
楚颂笑了,“那,你今天送我什么。”依照段怀英对他的态度,根本就不存在没给自己准备礼物这种可能性。
果然,段怀英拉着他:“跟我走。”
两人回家,段怀英推开画室的门。
楚颂喜欢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画画,那里阳光最好,这间专门给他装修的画室反倒是没怎么进来过,此刻,屋子中央的画架上,有幅画被金丝绒的红色布料遮盖着,这应该就是段怀英说的礼物了?
段怀英:“打开看看。”
楚颂小心地伸手扯掉那块布,的确是一幅画,画的是自己。
“你画的?”
段怀英:“嗯。”
怪不得楚颂之前有几天感觉自己身边半夜没人,以为是处理工作去了,现在看来,估计是做这件事呢。
画上的笔触非常细腻,看得出来很有功底,并且画得用心,颜料都是用各种名贵矿石研磨出的色彩,连他眼下的两颗痣都描摹得很传神。
等下,两颗?
段怀英:“高中时候的你。”
楚颂看着他,听见他说:“如果重新认识一次,我会更早地找到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他的颂颂,就应该被捧在手心里。
段怀英,他真的很用心在对待自己。
楚颂笑着:“我很喜欢!我要把它挂起来!你说,我挂在哪里呢?”
段怀英:“随你高兴。”
楚颂:“那就……挂在我们卧室床对面的墙上吧。”
段怀英垂眸笑了笑。
楚颂:“你笑什么?”
段怀英:“没有,我们颂颂真会挑地方。”
楚颂毫无自觉:“是吧!我也这么觉得!”随即又开始欣赏这幅画,段怀英有点本事的。
很好,挂在那儿的话,他们两个无论做什么,这幅画都能看见。
楚颂送的戒指虽好,但副作用来势汹汹。
如果说从前还有所收敛,那么自从收到楚颂送的戒指后,段怀英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炫妻狂魔”。
KS集团总部开会,他特意将衬衫的袖子挽起来,把左手上的戒指露得明明白白。投资部总监汇报工作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段怀英直接停下会议,举着左手问:“好看吗。”
好看!大老板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好看!
段怀英:“我爱人送的。”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愣住了,随后纷纷附和“好看”“楚先生审美真好”,段怀英这才满意地让会议继续。
下午,金禹来KS找他谈事,刚坐下就看到段怀英手上特意无死角展示的戒指,翻了个白眼:“段大总裁,你这戒指戴得就怕别人看不见是吧?你要不在手上绑个放大镜呢?”
段怀英抬头看他,语气认真:“有这种设计的放大镜吗。”???我请问呢?
金禹:“……”他算是看出来了,段怀英这是彻底没救了,看他那样子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老婆给他送东西了。
万宁来送文件,看到段怀英手上的戒指,也愣了愣:“段总,您这戒指……”
“颂颂送的七夕礼物。”段怀英的语气带着点骄傲,“好看吗?”
万宁真诚点了点头:“好看,楚先生很用心。”
段怀英:“那当然。”
万宁看着段怀英这副样子,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忍不住在心里叹气——以前那个老板是回不来咯,不过这对他们员工来讲可是好事,至少不用隔三岔五被冷气冻死在会议室里。
自从跟楚先生恋爱后,boss就彻底变成了妻奴了:颂颂长,颂颂短,我们颂颂干什么都是有道理的你别管。
看这样大概没救了。
真是万事有缘故,一物降一物啊——
作者有话说:[菜狗]七夕快乐我的小宝们![玫瑰]
第28章 28.鱿鱼大人 他不介意让对方知道,……
楚颂捏着胸前的银色吊坠, 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表面,抬头看向段怀英时,眼神里带着点困惑和不易察觉的警惕。
“金禹哥说他是你的朋友,可他怎么会有冰皮月饼抄袭的证据?还知道我就是楚颂……他连我今天cos月泽殿下都认出来了, 这也太巧了。”
段怀英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余光瞥见楚颂眼底的疑虑, 喉结轻轻滚了滚。
他知道这事瞒不住, 金禹那家伙做事向来半露不露, 肯定没把话说全,却又留了破绽, 让楚颂起了疑心。
金禹就这毛病,他是故意的。
“先回家,”段怀英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回去我跟你说。”
楚颂没再追问,只是低头看着吊坠,心里却乱糟糟的。
金禹的出现太巧合, 手里的证据太齐全,与其说是“路过帮忙”,不如说像是早就准备好的。
而这一切, 显然和段怀英脱不了关系, 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想着怎么和自己解释呢, 还是瞎编一套说辞。
车子驶进住宅区,停稳在地下车库。
段怀英解开安全带,没急着下车,而是转过身, 认真地看着楚颂:“颂颂,有件事,我没告诉你。”
楚颂的心跳漏了一拍,抬眼迎上他的目光:“什么事?”
“金禹会帮你,是我让他留意冰皮月饼的。”段怀英的声音放得更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他手里的证据,也是我让他整理的。”
楚颂愣住了:“你让他整理的?为什么?”
“因为我怕。”
段怀英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眼神里满是坦诚,“上次冰皮月饼抄袭你的画,还反咬你一口,我怕他以后还会找你麻烦。你性子软,不爱跟人争执,真要是再遇到这种事,肯定会吃亏。”
楚颂拳头都捏紧了,还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是跟他有关系无误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出国的那几年,其实一直……在关注你。”
楚颂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我一直在关注你。”
段怀英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却异常清晰,“你在社交平台发的每一张画,我都看过;你出版的书,我托人买了带出国;甚至你偶尔在社交账号上抱怨说哪个奶茶店的新品不好喝,哪家的甜点不好吃,我都记着。”
他的手放在楚颂的头顶,轻轻揉了揉:“我知道你喜欢《旷野之心》,知道你想cos月泽殿下,知道你为了冰皮月饼的事难过了很久……这些,其实我都知道。”
楚颂的喉咙突然发紧,说不出话。
他从没想过,段怀英在国外的那些年,居然一直在偷偷关注着自己。
那些他以为无人知晓的小情绪,那些他独自消化的委屈,原来都被另一个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那你还让人调查我……”
楚颂的声音带着点发颤,既有被冒犯的生气,又有难以言喻的酸涩。
“不是调查你。”
段怀英立刻解释,语气急切了些,“是查那个画手。我让金禹收集他抄袭的证据,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怕他以后再找你麻烦,到时候你能有证据反驳他。但我没想到会是今天这种情况,金禹会直接出面……”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像是懊恼的情绪:“对不起,颂颂,我不该瞒着你,更不该让金禹插手你的事,我只是……只是怕你再受委屈。”
楚颂看着他眼底的紧张和歉意,心里的火气突然就泄了大半。
他确实生气被人背地里“关注”甚至“准备证据”,觉得自己的隐私被侵犯了,可段怀英的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在乎和担忧,像是四十五度的温水浸过心尖,让人觉得又酸又软。
“你这人……”楚颂瘪了瘪嘴,有点气,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声音带着点鼻音,“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
段怀英低笑出声,伸手把他揽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对,我就是阴魂不散,就想要围着颂颂转。”
楚颂突然觉得,那些被“关注”的不自在,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至少,这份关注里没有恶意,只有小心翼翼地珍视。
“那你也不能让别人随便查我的事。”楚颂伸手,在他腰上轻轻掐了一下,“下次再这样,我就……我就不理你了。”
“不敢了。”
段怀英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语气带着点讨好的意味,“以后什么都告诉你,好不好。”
楚颂被他亲得不好意思,没说话,只是抽回自己的手揣在口袋里,算是默认了。
回到家,段怀英去厨房给楚颂热牛奶,楚颂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翻看着今天买的漫展周边。
月泽殿下的钥匙扣挂在包上,闪闪发光,段怀英送他的吊坠也是超级无敌好看,找个时间要把它画下来存着。
高中那时候他总爱在自习课上偷偷画画,有一次被老师抓包,还是段怀英帮他把画稿藏了起来。
那时候的段怀英,强迫症的毛病很严重,不光是段怀英自己的东西,就连楚颂的课本文具每天都要被他摆放得规规整整。
“想什么呢。”
段怀英端着牛奶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把杯子递给他。
“想高中的时候。”楚颂喝了口牛奶,暖乎乎的,“你那时候是不是就看我不顺眼?总爱管我。”
“当然不是,”段怀英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额前的发梢,“所以你还见我管谁了。”
楚颂的抬头看他,段怀英笑意盎然的模样。
段怀英的眼底映着客厅的灯光,温柔得像要溢出来。
他鬼使神差地凑过去,在段怀英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段怀英的呼吸顿了顿,随即伸手,扣住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牛奶的甜混着彼此的温度,在齿间蔓延开来,楚颂闭上眼睛,任由他吻着。
被人这样长久地、小心翼翼地喜欢着,好像也不用那么生气了。
次日,楚颂接到了温姐的电话,说有个插画合作想介绍给他,对方是国内顶尖的绘本作家,插画家,楚颂之前的书都是自己来画插画,唯独这一本,他感觉怎么都不对,就不得不到外面去找更合适的人。
原本是不着急的,只告诉温姐说慢慢找,谁知道会来得这么快呢。
“是哪位画家啊。”
“尤郁。”
没听过?
温姐:“他的笔名你一定听过,鱿鱼大人。”
我嘞豆!真的假的!
他刚毕业入行的时候这个画家就已经非常出名了,原本就是那种高高在上仰望的存在,现在突然告诉自己,这个人可以给自己画插画?
做梦都不敢这么梦的!
楚颂:“那约在哪里呢?”
温姐:“对方说看你方便。”
既然这样……“那约在甜颂行不行,那边上面刚装修过,环境很好的!”
至少也得是看得过去的地方才能约偶像见面吧!没错,鱿鱼大人算是他偶像了。
温姐:“可以,我等下回一下对方的邮件通知他,顺便把他的电话发给你,后续你们可以自己联系,细节谈好了再跟我说就行。”
楚颂:“谢谢姐!”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楚颂开心得一晚上都没睡着。
一大早,楚颂早早收拾好了,段怀英要去公司,但特意绕路送他到甜颂门口,还叮嘱他:“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知道啦,段管家。”楚颂笑着推他,“您快去上班吧。”
楚颂还没进门,店员们就都注意到他了。
砚秋:“快快快,赶紧收拾一下,咱家老板娘来了!”boss说了,今天楚先生要来,让务必贴心照顾着,本来今天不是他的班,这他都回来上班了。
楚颂:“砚秋店长!”
砚秋:“楚先生,听说您今天约人过来了,安排在三楼靠窗了,我们已经上过咖啡和甜品了,您现在可以上去,对方大概来了有十分钟了。”
楚颂感念砚秋的贴心:“真是太细致了,感谢!那我先上去了。”
店员A:“果然还得是店长啊。”
店员B:“老板娘高兴咱们都有好日子,老板娘要是不高兴,谁都得跟着吃瓜落儿。”
尤郁穿着件米白色的羊毛衫,戴着副金丝眼镜,气质温润,看到楚颂,站起来笑着打招呼:“可颂老师?您好,我是尤郁。”
“鱿鱼老师好!”楚颂在他对面坐下,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来晚了!但是我喜欢您的画真的很久了!”
“没有,是我到得早了。而且,我也很喜欢你的《星轨》。”尤郁的笑容很温和,“尤其是里面机甲的细节,画得很用心。”
楚颂顿时没收敛住脸上的笑意:“真的吗?!”
“当然,不然也不会听到圈子里的人说你的新书想要插画,就去联系你的编辑了。”
两人聊得很投机,从插画技巧聊到创作灵感,尤郁谈吐优雅,见解独到,楚颂受益匪浅。
聊到一半,尤郁突然笑着说:“其实我们几年前见过,在一次画师交流会上,你那时候穿了件蓝色的卫衣,上台分享你的‘四季物语’系列,我还记得你说‘春天的风是带着青草味道的’,那是你的创作灵感之一。”
楚颂愣了愣,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时候他也没什么参加这种大会的经验,紧张得要命,没想到尤郁居然还记得。
“您居然记得。”楚颂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很惊艳。”尤郁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点欣赏,“你的画里有种很干净的温柔,让人印象深刻。”
楚颂被夸得脸颊有点红,又跟对方聊了许久,相谈甚欢。
砚秋突然出现:“楚先生,您的牛奶。”
楚颂:“牛奶?我没要牛奶啊。”
砚秋:“boss说您最近睡眠不是非常良好,最好不要喝奶茶类的东西。”
楚颂:“哦,谢谢。”
砚秋端着托盘进电梯,开始给楼下的店员发对讲:“给boss打电话,让他务必来一趟,还为什么,别问了,想保住饭碗赶紧打!”
——楚颂跟对方聊起工作:“这个插画的风格我希望跟我的风格不一样。”
尤郁似乎理解到了,从包里拿出平板开始勾勒:“那你看,你的想法是不是这样……”
楚颂被对方的展现力惊到了,刚想夸几句,看到段怀英走过来。
他穿着件黑色风衣,身姿挺拔,目光扫过餐桌,在看到尤郁时,眼神几不可察地冷了冷。
“段怀英?”楚颂站起来,有点惊讶,“你怎么来了?”
“刚开完会,过来接你。”
段怀英走到他身边,很自然地揽住他的腰,目光看向尤郁时,脸上挂着礼貌的笑,眼神却没什么温度,“怎么,还没聊完吗,这位是?”
“这是尤郁老师,著名的绘本作家。”
楚颂介绍道,“鱿鱼老师,这是段怀英,我……朋友。”
“段先生,”尤郁站起来,伸手和段怀英握了握,笑容依旧温和,“你好。”
段怀英的手顿了顿,随即回握过去,指尖微微用力:“你好,尤郁老师。”他特意加重了“尤郁老师”四个字,语气里带着疏离。
楚颂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只是笑着说:“我们其实已经聊完了,不过老师有了一些灵感就画给我看看。”
尤郁:“可颂老师有事情的话,可以先走。”
楚颂:“啊?这怎么行,这不礼貌吧!”
尤郁:“没关系的,我们以后的交集还会很多。”他意有所指。
楚颂:“啊,好,那不好意思啊鱿鱼老师,我们下次再聊,我会给您发消息的……”
“好。”
段怀英打断楚颂的话,揽着楚颂往外走,全程没再看尤郁一眼。
走出甜颂,楚颂才发现段怀英的脸色不太对:“怎么了?你怎么好像不高兴似的?”
“没有。”段怀英的声音有点闷,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力道比平时大了点。
楚颂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笑了:“你该不会是因为鱿鱼老师不高兴吧!”
段怀英的脚步顿住,回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委屈和不甘:“他看你的眼神不对。”
“哪不对了?你别是想太多了。”楚颂故意逗他。
“太温柔了,”段怀英的眉头皱着,像只被抢了食的狼,“明显是对你有意思。”
楚颂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你想什么呢?鱿鱼老师是前辈,人很厉害的,就是单纯欣赏我而已。”
“欣赏也不行。”段怀英把他往自己怀里拉了拉,低头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下。
这个吻带着点霸道的占有欲,却又满是孩子气的醋意,楚颂被他吻得呼吸发急,却忍不住笑了。
“知道了。”楚颂伸手,故意捏他的脸。
段怀英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却还是紧紧牵着他的手。
两人并肩往家走,楚颂看着段怀英紧绷的侧脸,原来段怀英,吃起醋来是这副样子,幼稚又可爱。
而他没看到的是,段怀英在转身的瞬间,目光扫过甜颂的窗户,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阴鸷。
他拿出手机,给金禹发了条消息:【段:查一下尤郁,画家,越详细越好。】
有些威胁,哪怕只是潜在的,他也不允许存在。楚颂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谁也不能觊觎。
至于尤郁那边,段怀英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只是单纯的“欣赏”倒也无所谓,不然,他不介意让对方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阴魂不散”。
楚颂还在笑着跟段怀英说着尤郁的画作有多厉害,完全没察觉身边人眼底一闪而过的、属于占有者的暗涌。
厉害吗,你最好是——
作者有话说:砚秋:快来人啊有人勾搭老板娘了!
段怀英一天查八百个人——
金禹:打钱!
第29章 29.父爱迟到 “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我……
楚颂站在包间门口,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边缘。
屏幕上是金瀚海发来的消息——
【颂颂,你到了吗,爸爸在私厨最里面的包间等你,别紧张, 就我们两个人。】
他原本能选择更好的场所见面, 但是依照楚颂的习惯, 选择了他熟悉的。
“爸爸”这两个字, 楚颂念着都觉得陌生。
他对金瀚海除了新闻上披露过的消息一无所知。
不久前, 这个自称是他父亲的男人找到他,拿着DNA报告, 说出当年被人威胁,多年来一直试图寻找他们母子,却杳无音信。
他有这样一个爸爸,地位尊崇,身份显赫,他小时候想象过无数种样子,唯独没想过是这样的。
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
深吸一口气, 楚颂推开门。
金瀚海坐在正对门的主位上,穿着一身板正的西装,在看到楚颂的瞬间, 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紧张无措。
“颂颂, 你来了啊。”
金瀚海迅速站起来, 带着点试探的温和冲他伸手示意:“快坐啊,看看这菜单,都是这季新换的,有没有喜欢的?我问了餐厅经理, 他们说年轻人都爱点这个鱼……”
楚颂在他对面坐下,目光扫过餐桌。
碗盘里的菜色精致,却没有一样是他爱吃的他从小就不喜欢这种鱼的味道,母亲总说他难养活,却还总是买他爱吃的菜。
“谢谢,我还不是很饿。”楚颂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疏离,“您想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哎,有什么事,一位父亲想见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能有什么事呢。
金瀚海脸上的笑意僵了僵,随即拿起公筷,给楚颂碗里夹了块清炒虾仁:“到饭点儿了这都,还是先吃点垫垫,”他顿了顿,像是怕触碰到什么禁区,“我……我找你来,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你妈妈她……”
“我妈去世已经快五年了。”
楚颂打断他,无悲无喜,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只有捏紧筷子的手指节泄露了他的情绪,“她很好,一直很好。”
金瀚海的眼圈瞬间红了,端起酒杯的手微微发颤,液体晃出了杯沿:“我知道的!我都查过了,是我不好,没能陪在你们身边。”
已经失去了爱人,不能再失去好不容易找到的儿子。
他的声音哽咽了,“当年我……哎,我以为很快就能回来,可是没想到……”
楚颂没接这话。
一个从未见过的缺席了他人生二十几年的父亲,他谈不上有多恨,却也对他亲近不起来。
包间里陷入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偶尔吹过竹叶的轻响。
金瀚海几次想开口,都被楚颂平静的眼神堵了回去,最后只能安静地给他倒水、夹菜,生怕说错一句话。
“啊,对了,这是……给你的。”
金瀚海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十分漂亮高级的盒子,推到楚颂面前,“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只是上次听说你除了画画之外还写书,你们搞创作的不是都需要好笔吗,就托人找了支钢笔。”
楚颂打开盒子,里面是支最新款的钢笔,笔身还镶嵌了不知道是钻石还是水晶,总之一看就价值不菲。
“虽然我不太用得上,”楚颂把盒子合上,收下:“但还是谢谢。”
金瀚海的手僵在半空,眼神放光。
好啊,其他怎么样不说,至少肯收下他的东西,这就是好现象!
他喜出望外:“颂颂,你还有什么缺的,都告诉我爸爸给你买,要什么都行,爸爸都能给你找回来!”
“我什么都不缺。”楚颂内心复杂,站起身,“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下午还有工作。”
“颂颂!”
金瀚海也跟着站起来,语气急切,“再坐会儿,就一会儿行吗?我想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他的声音带着点恳求,“你小时候都喜欢什么?有没有挨过同学的欺负?上学时候成绩怎么样?”
这些问题,像细密的带着钢刺的针,重重扎在楚颂心上。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去开家长会,只有他每次都只能是妈妈去,一旦妈妈有事更是没人开。
第一次画画得了奖,拿着奖状回家,妈妈又上班去了,家里根本没人能分享喜悦。
“挺好的。”
楚颂的声音低了些,“我妈把我养得挺好的,成绩也还可以,喜欢写东西,喜欢画画,现在能养活自己,没问题的。”
金瀚海看着儿子现在的样子,心里像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感到钝痛,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对这母子俩亏欠太多,根本不是几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可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走进楚颂的世界,让他为自己开那么一点点门。
“下周……我是说之后你还有空吗?”
金瀚海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和些许期盼:“我想让你去家里吃饭,就咱俩,我……我会做几道你妈年轻时候爱吃的菜,就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楚颂停顿了一下。
“您……”
金瀚海想到孩子又会因为这句话难受,连忙道:“不爱吃也没关系,你想吃什么,随便说,我亲自下厨,不会的我可以学。”
楚颂看着他眼底的真诚,心里那道坚硬的墙,好像坍塌了一点点。
他犹豫了很久:“再说吧,到时候看时间。”
这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离开餐厅时,金瀚海要送他,楚颂没拒绝。
车子里很安静,金瀚海放了首曲子,楚颂听出来了,这是妈妈以前最喜欢的音乐,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
楚颂望着道路上的车水马龙——妈妈,你说,我要原谅他吗。
回到家,段怀英正在厨房做饭。
楚颂换了鞋走进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后背。
“颂颂,回来了。”
段怀英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下,“今天见你爸爸,还顺利吗?”
楚颂摇摇头,又点点头,声音闷闷的:“他给我送了支钢笔,说想之后请我去家里吃饭,做我妈妈爱吃的菜。”
段怀英关掉燃气灶,转过身,捧着他的脸,用指腹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湿意:“不想去就不去,别勉强自己。”
“也不是不想去。”楚颂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就是觉得……很奇怪。这个人,他明明对我一无所知,却又想弥补,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段怀英抱住他:“没关系,有的是时间,慢慢想。今天出去没怎么好好吃饭吧,我刚做了,去洗手。”
楚颂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心里好受多了。
现在的段怀英,总能在他最茫然的时候,给他最安稳的支撑,连他吃没吃饭,吃没吃好这样的小事儿都在意着。
究竟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段怀英,”楚颂抬头,眼睛亮晶晶的,“你是不是住在我肚子里的蛔虫呀?”
段怀英捧住楚颂的脸,低头吻了吻他的唇:“那你可不能随便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得一直住着呢。”
很快,段怀英接到了金瀚海的电话,约在艺术展附近的画廊见面。
画廊里人不多,这次是需要特邀才能参加的画展,金瀚海站在一幅名为《冬舞》的画前,细细观赏着。
看到段怀英,转过身,不复上次在派出所见到他时的憔悴,此刻金瀚海形容光鲜,脸上带着商人特有的审视和精明:“段总来了,倒是守时。”
“您约我,不敢迟到。”
段怀英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画上,“这幅画的色调很明亮,很像是颂颂画里的冬天。”
金瀚海的瞳孔缩了缩,显然没料到他会用这种语气开场,对方显然表达了自己和楚颂亲近的关系。
“我找你,是想谈谈颂颂。”
金瀚海语气沉沉:“你对他,是认真的?”
段怀英抬眸,对上了金瀚海的眼神,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质疑。
金瀚海:“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生在这样的圈子,你该知道,比性别和感情更重要的,是家族利益关系,不出意外的话,你家里应该对此很看重。”
段怀英没有说话。
金瀚海继续问道:“所以你的态度是?”
“当然。”段怀英的眼神很坚定,“是想和他过一辈子的认真,不是一时兴起。”
“你知道他是我儿子。”金瀚海的指尖捏紧了些,“金氏和你们KS虽然领域不同,但你知道,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如果有一天,你的利益被触及到了,你还会坚定地选择他吗。”
“会,”段怀英看着他,“颂颂,比任何商业利益都重要。”
他顿了顿,继续说:“金总,颂颂的出生和成长您都缺席了,甚至他母亲的最后时光也没能见到您一面。现在您想弥补,我理解。但要知道,颂颂想要的,不是昂贵的钢笔,更不是刻意的饭局,是真诚地接纳,理解和尊重。”
金瀚海的脸色变了变:“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段怀英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如果您愿意真心接纳我和颂颂的关系,那么我也会帮您找到您和他合适的相处方式,帮您了解他的喜好和其他的方面。”
他想做间谍?传出去只怕要笑死人了,KS的大总裁居然为了他跟他儿子谈恋爱,想当间谍,卖给新闻,新闻都不会相信的程度。
他看着金瀚海有所动摇的眼神,继续道:“颂颂现在对您的态度看起来冷淡,但实际心里是渴望亲情的。您此刻需要一个桥梁,而我愿意做这个桥梁。”
“但前提必须是,您能尊重他的一切,包括他选择和我在一起。”
这是一场和金瀚海的交易,却又不只是交易。
段怀英知道,楚颂内心深处,始终希望得到亲人的爱。
他愿意为了楚颂,去和金瀚海达成“合作”。
金瀚海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段怀英以为他想拒绝,才听到他叹了口气:“我一时不知道该夸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在意他,还是该说你心机深沉。”
“我在乎的,从来只有他。”段怀英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自己这番话说出去,好像赌赢了。
金瀚海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但如果让我发现你对他不好……”
“不会的,”段怀英打断他,“多说无益。”
一个人如何,不要看他怎么说,应该看他怎么做。
金瀚海:“记住你说的话。”
段怀英转身转了一半,又转回来:“下周末我想带颂颂到您那儿吃饭,不知道您是否有时间。”
金瀚海肉眼可见地有些激动:“真的?你确定能把他带出来?!”
段怀英:“当然,所以希望您好好准备,给颂颂进一步留下好一些的印象。”
因为他了解楚颂,所以才有这样的自信。
金瀚海:“……好。”
自己的儿子遇上段怀英这样一个人,让他第一次感到困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段怀英回到家时,楚颂正趴在客厅的桌面上画稿,画月泽殿下的同人图,王子坐在草地上,手里握着一簇满天星,眼底满是温柔。
“在忙什么?”段怀英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这不是在画月泽啊。”
楚颂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今天温姐和粉丝群那边都给我发消息,说我的‘阿归’cos图被选进年度最佳cos集了!”
“好棒。”段怀英马上夸他,低头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下,“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楚颂凑过去,鼻尖蹭到他的下巴。
“你爸爸,金总,他约我们下周末去家里吃饭。”段怀英看着他的眼睛,“说想正式认识一下我。”
“啊?”楚颂愣住了,手里的画笔“啪嗒”掉在地上:“认识你,认识你做什么?”
你是不是又跟他乱说什么东西了?
“你说呢。”段怀英捡起画笔,放在他手里,“他一把年纪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我的心思。”
楚颂:“……”我都没看明白呢,他倒是看明白了?
段怀英:“你如果不想去……”
楚颂摇了摇头:“我去。”
他其实很想知道,有父亲在的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段怀英刚要低头吻上楚颂的唇,就被他用手掌抵住了胸口。
“段怀英,”楚颂狐疑,“你今天出去是不是去见他了?”
段怀英低笑,捏了捏他的脸颊:“秘密。”
“你说不说?不说我就要在你脖子上咬一块小天才手表出来了。”楚颂张嘴,轻轻咬在他的锁骨上。
“别闹,”段怀英抓住他的手腕,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再闹下去,别想画画了。”
楚颂:“……你有点正形没有?”
段怀英笑而不语,握着楚颂的手,一点点摩挲着他的掌心。
在必要的时候,也不是,不能有一些手段——
作者有话说:睡不醒:段怀英,你一天真是800个心眼子[化了]
第30章 30.周末见面 如果一个人不因为你有……
车拐进半山腰的别墅区时, 楚颂下意识地攥紧了段怀英的手。
铁艺大门上的鎏金花纹在夕阳下泛着光,门柱两侧的石狮子威严伫立,往里走是蜿蜒的青石板路,两旁的银杏树下埋着地灯。
看得出来是花了大价钱装修的, 即便是段怀英家里, 也没有这么夸张, 让楚颂觉得有些陌生和不适应。
“别怕。”段怀英察觉到他的紧张, 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 “有我呢。”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别墅前。
楚颂抬眼望去,别墅的外墙爬着新栽的开着花儿的不知名的藤蔓, 还没完全扎根,门口的花池里种着几株桂花树,现在过了季节不会开花了,但显然是刚种不久。
金瀚海已经站在门口等了,穿着件熨帖的米白色家居服,围着藏青色的围裙,却在看到楚颂时, 眼神里还是藏不住的紧张:“颂颂,你们来了。”
他快步迎上来,目光先落在楚颂身上, “外面要起风了, 别站在门口啊, 快, 快进来。”
楚颂跟着他往里走,客厅的水晶吊灯足有一人高,灯上水晶折射出细碎的彩光。
真皮沙发后面的博古架上摆着些古董摆件,看不到一丝尘埃, 显然常有人打理。
但这些都不是重要的。
最显眼的是沙发旁的矮柜上,放着一个相框,应当是刚刚被人拿出来放在这里看的——里面是年轻时的楚颂妈妈,抱着一本书坐在桂花树下,笑得眉眼弯弯。
“这张照片是我回国后,从以前的老邻居那里找到的。”
金瀚海注意到他的目光,语气带着点怀念,“你妈妈从前就喜欢桂花,我特意在门口种了几株,可惜现在开不了,要等明年天气热了。”
他也不是不能盖个暖房改变温度让这花儿开了,只是,好像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以前老院子里的桂花树,秋天开花时,整个院子都是香的。”金瀚海的声音低了些,“这房子是我回国后才买的,本来想……想等找到你们,就一起住进来,种上她喜欢的桂花。”
楚颂没接话,只是看着照片里妈妈的笑容,心里难受极了。
他从来没见过照片中这样的妈妈,年轻美丽,只觉得好像有记忆开始,妈妈就已经头上有白发了,更不知道妈妈和金瀚海之间还有这样的过往。
“不说这些!快坐吧。”金瀚海掩饰住眼底的情绪,招呼他们坐下,又对佣人说,“把准备好的水果端上来,颂颂,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每样都准备了,你喜欢就告诉我,之后我专门多买。”
段怀英握着楚颂的手,在他耳边低声说:“别紧张,他只是想对你好。”
楚颂点了点头,身体还是有些许的僵硬。
没过多久,金瀚海就从厨房出来了,手里端着一盆番茄牛腩,佣人跟在后面,很快就把餐桌摆得满满当当——糖醋排骨、清炒四季豆、烧茄子、玉米排骨汤,算下来七八个菜。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照着你妈爱吃的做了些。”金瀚海坐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不太会做饭,让厨师帮忙弄了点,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但是你尝尝这个,”他特意把牛腩推过来:“这个,我亲手做的,一点儿没用别人帮忙,尝尝!”
楚颂夹了块牛腩,入口鲜嫩,味道不错。
他点了点头:“很好吃,谢谢。”
金瀚海的眼睛瞬间亮了,像个得到表扬的小孩儿,连忙给他盛了碗汤:“那就多吃点,汤里放了早上采收的玉米,我特意让厨师少放了盐。”
吃饭时,金瀚海和段怀英聊起了国际金融局势。
金瀚海放下筷子,语气沉稳:“最近海外加息,新兴市场的资本外流压力不小,金氏在东南亚的几个项目都受到了影响,你们是怎么应对的?”
段怀英擦了擦嘴,从容回应:“外汇对冲,联合当地的主权基金做了反向操作,同时减持了部分高风险债券,把损失尽量控制降低。”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长期来看,那边的市场的矿产资源类项目还是有一定的潜力,我们在和当地的矿业公司谈并购,法务已经在起草跨境投资协议,会重点规避汇率波动和政策风险。”
业务没有重合点,跟他说说也没什么,更何况,他看了一眼正在和碗里的排骨做斗争的楚颂——金瀚海现在的身份可不只是金氏集团的总裁。
金瀚海点了点头,眼底带着欣赏:“你们的反应速度很快,比我预想的要稳。”他又问,“跨境并购中的税务问题怎么解决?当地的法律变动频繁,很容易就踩坑。”
段怀英:“我们找了当地最顶尖的税务律所,结合双边税收协定,设计了‘控股和项目公司’的双层架构,同时预留20%的风险准备金来应对。”
楚颂坐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他听不懂什么“对冲”“并购”,只看到段怀英说话时,眼神锐利而沉稳,和平时他见到的判若两人。
而段怀英虽然在和金瀚海讨论业务,注意力却始终没离开楚颂——楚颂碗里的排骨快吃完了,他会不动声色地夹一块过去;楚颂皱眉揉了揉眼睛,他会立刻让佣人把客厅的灯光调暗些;甚至楚颂不经意间碰倒了水杯,他都能第一时间递过纸巾。
这些细微的举动,金瀚海都看在眼里。
他端起茶杯啜饮,掩去眼底的笑意——段怀英说他对儿子的在意,不像是装出来的。
吃完饭,金瀚海提议去院子里散步。楚颂跟在他们身后,走到门口的桂花树下时,金瀚海停下脚步:“等桂花开花了,我就摘点给你做桂花糕,听说你爱吃甜品。”
听说?听谁说的?他回头看段怀英,对方冲他点了点头。
好啊,早就开始出卖我了。
“好。”
楚颂抬头看着桂花树,突然觉得,这株刚栽不久的树,好像也没那么陌生了。
金瀚海:“颂颂,我想问,我是说有可能的话,你之后能不能搬回来跟爸爸一起住?这样我也方便照顾你。”
搬过来?
楚颂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还没等楚颂回应,段怀英便开口:“您给他点时间适应吧。”
天色渐暗,楚颂和段怀英准备离开时,金瀚海叫住了段怀英:“怀英,你留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楚颂识趣地先上了车,透过车窗,看到金瀚海和段怀英站在桂花树下,不知道在聊什么。
“颂颂走了,有什么话,您不妨直说。”段怀英看着他,语气平静。
金瀚海叹了口气:“我就是想问问,段家那边……不会反对你们吗?我知道你们段家是传统家族,恐怕很难接受这种事。”
“确实反对过。”
这种事情不能细想,也不想回忆,至于其中的细节,段怀英是断断不可能告诉金瀚海的。
如果说楚颂知道真相会伤心,那么如果是金总知道,只怕段氏无论好坏,所有人都要被拉下水。
段怀英现在就是走在钢丝上,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他根本无法确定金总知道当年那件事情后的极端后果,自然是一丝一毫都不能透露。
好在,金总的人没有查到这些。
他必须承认,这才是他和楚颂之间最大的隐患。
段怀英的声音很轻,随即眼神坚毅:“但现在,颂颂有您这个后盾,段家就算再不满,也不敢轻易为难他。而且依照KS现在的规模,我想,我根本不需要依靠段家的资源,我有能力保护好颂颂。”
金瀚海点了点头,眼底的担忧终于散去:“好,记住你的话。颂颂从小缺少父爱,我对不起他,以后就拜托你多照顾他。”
“您放心,我会的。”段怀英的语气很认真,“我不会让他受一点委屈。”
金瀚海:“等等,虽然我从他身边离开了这么多年,但我到底是楚颂的父亲,我想以父亲的身份问你,你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段怀英:“不瞒您说,其实,我还在追求他。”
金瀚海:“你和颂颂不是情侣?”金瀚海脸色一时间有些难看:“那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搬回去?”
段怀英没说话,只是任由金瀚海盯着自己。
金瀚海:“好小子,你对我儿子耍手段。”
段怀英:“您知道,我没有任何恶意,而且您也看到了,我实行了对您的承诺,颂颂目前,至少不排斥我。”
金瀚海:“废话。”如果有恶意,他现在已经浑身是血地躺在金家大门口了,“你和我儿子怎么认识的?”
段怀英:“……同学。”
金瀚海:“行了,走吧走吧走吧,看着你就来气。”
好不容易找到自家的宝贝白菜儿子,结果告诉他,有头猪已经盯了好多年了,还不吃,一直扒拉白菜,给白菜营造一种白菜和猪是好朋友的错觉。
看着段怀英上车的背影,金瀚海还气哼哼的:“混小子,别让我知道你对我儿子不好,别落我手里。”
段怀英上了车时,看到楚颂正趴在车窗上,眼巴巴地看着他:“你们聊什么了?是不是说我的坏话?”
段怀英笑了,揉了揉他的头发:“哪敢说我们颂颂的坏话?你爸爸就是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
车子驶离别墅区时,楚颂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别墅的灯光亮得温暖,后视镜里,门口的桂花树在夜色中静静伫立。
他转过头看段怀英突然开口:“段怀英,我觉得……我好像可以慢慢试试,接纳他。”
段怀英愣了愣,低头看他:“真的?”
“嗯。”楚颂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些沙哑,“不是因为他有钱,也不是因为他是金氏的董事长。”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从小就羡慕别的小朋友有爸爸,开家长会时有人陪,受委屈时有人撑腰。妈妈去世后,我就更觉得孤单了。”
他抬起头,看着段怀英的眼睛:“今天看到他为了我,特意种了妈妈喜欢的桂花树,努力做我喜欢的菜,甚至紧张得手足无措,我突然觉得,他好像也不是故意要缺席我的人生的。他只是……来晚了。”
他只是个普通人,跟这个光鲜亮丽的父亲比起来,他身上没什么可以被利用的价值。
如果一个人不因为你有价值还会对你好,那他对你的感情大概就是真的,金瀚海如此,段怀英也如此。
段怀英的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心疼地伸手摸了摸楚颂的发顶:“颂颂,永远都要记得,你的感受是第一位的,你开心就好,你开心,我就会开心。”
楚颂在他手掌上蹭了蹭。
他知道,接纳金瀚海需要时间,需要慢慢磨合,但他愿意试试。
一份真诚的父爱,是他一直想要的。
而现在,他好像只要往前迈一步,就有可能会拥有了。
段怀英低头,在他的发顶轻轻印了个吻,声音温柔得像夜色:“我们回家。”
“好。”楚颂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金瀚海:姓段的别让我抓住你对我崽不好的小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