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宇智波萤每天都会前往隔壁千手家接受来自千手家二把手丰富的理论知识灌溉。
这些知识往往囊括了上至天文下至地理, 甚至温度湿度风速等等。哪怕只多出一片树叶的风速都会给计算带来极大的影响,这些天她就一直在学习如何在正确计算中排除这些干扰因素的影响,排除到头昏脑涨, 计算到天昏地暗,整个人头晕目眩,走路宛如神游。
今天也是接受一整天理论知识冲击后晕晕乎乎的一天,宇智波萤打算步行回家, 却在路过一片花田的时候遇到自己的朋友千手菖蒲。
彼时后者正穿一身千手家的青绿色短打族服站在花田中,看到宇智波萤时她露出明显惊讶的表情,有些紧张地回望一眼自己身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宇智波萤比她小一圈的身形整个罩住。
宇智波萤本想看看那个埋头花田中的男人是谁,却被挡住视线,于是将目光凝聚在自己的好友身上。
“你怎么会来这边?被族里的大人遇到就惨了。”千手菖蒲有些担忧地说。
她的担心并不多余。哪怕千手和宇智波如今关系已经缓和,也绝没有好到可以互相串门的程度。一个宇智波家的小孩如果大摇大摆走在千手家的族地, 就算大人们自持身份不会直接动手,那股不欢迎的气氛也会直接刺穿人的皮肤,直抵灵魂。
当然,对此宇智波萤并不感到意外。毕竟换做千手的小孩进了宇智波的族地, 他会遭遇的事情只会更加过分——在这方面宇智波萤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
于是她也没有隐瞒,直接将自己这几天来学习的事告诉了自己的新朋友:“听说千手家的副族长之前教过一段时间飞雷神之术。当时因为一些原因没有赶上,现在我回来了,小叔就硬把我塞进来,想让我跟扉间大人学习一段时间。”
原来是来插班学习的。千手菖蒲这才露出恍然的神色。
从上次宇智波萤买东西付钱时的大手笔她就看出对方在宇智波家族的地位绝对不低,错过扉间大人的难得一次挑选教习还可以硬塞进来开个小班独自教学,想也知道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至少也得是宇智波家族老的直系子孙才能有这样的待遇吧……千手菖蒲心中暗自猜测。
“能跟扉间大人学习就是一种荣幸,你要加油啊。”
她没有过多去想朋友的身份, 在鼓励之余有些羞惭地说出自己的经历:“其实我之前也被选上跟扉间大人学习过,可惜大约是没有天赋,没过几天就连同其他人一起被刷下去了。”
不过说到刷下去千手菖蒲脸上也没有什么不满或懊悔,反而流露出些许纠结后怕之意:“只是那些题目也好、等式也罢,真的太折磨人了。根本听不懂,更遑论理解扉间大人的思路,顺着他去思考。”
“因为太难了,其实第一天就有人哭着说自己没有天分不愿再浪费扉间大人的时间……我倒是坚持了一段时间,可惜也没有成效,最终还是没能学会。”
说完她也不知应该懊丧还是庆幸。
按理说能被族中二把手教导,对他们这些没有显赫身世、只凭努力获得扉间大人青眼的小孩来说是莫大的殊荣。但当那些知识和忍者的脑回路实在不搭,当那些知识学习难度过大的时候,那些显然不是能凭借意志力拿下的知识学习起来便知识徒增痛苦。
那种东西,学不会就是不会啊,完全不为人的意志所转移。好在千手扉间也没指望这些孩子能天赋异禀学会自己的思路,没有表露出太多失望,让他们心里好受不少。
因此千手菖蒲在说自己学不会的时候并不愤愤不平。
倒是宇智波萤,听到好友的话很是思考了一番千手扉间的教学方式,再回忆一下自己提出不解后对方明显意料之外的僵硬表情,有些深沉地问:“你们学习的时候是不是根本不去问他问题?有不会的都是自己硬去理解?”
“那是自然,”千手菖蒲很惊讶她居然提出这种问题,“扉间大人能抽出时间挑选我们教导已经是意外之喜,难得的恩遇,怎么还能因为自己的迷惑不解去打扰大人的时间?无法理解就说明我们没有这个天赋,不配学习飞雷神之术,不是吗?”
“当然不是……”
宇智波萤很诧异自己的朋友,以及跟她一起的学习的同学们居然这样想:“你们会有不理解的地方,一方面固然是那些知识太难,学习起来很不容易。另一方面也有扉间大人在脑海中略过许多步骤简略教给我们的原因啊。”
对方明显是在她指出后才意识到小孩们的思路究竟是怎样的,那样简略去教,本来有意志能凭努力去学的人都学不会了。
——除非那个学生本身就是不逊于千手扉间的研究天才。
但千手扉间这样的天才显然不常见。
宇智波萤耸耸肩,大胆猜测:“看扉间大人的脸色,之后你们应当还会被叫回来再学习一次的。”
起码要给这些意志力足够的同学们再多一次机会才行。
毕竟根据她的观察,千手扉间完全就是一副没料到居然要这样教小孩的表情,而且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好苗子……
“哈哈,扉间那家伙,原来这么不会教孩子吗!”
宇智波萤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循着声音看去,就见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跟千手菖蒲差不多打扮的男人。
一身青绿色的短打,半袖半裤,柔顺的黑色长发被浅色发绳简单束起,那身小麦色的皮肤自然而然暴露在阳光下,整个人散发出同森林和草木近似的大自然的气息。
宇智波萤有些讶异:“柱间大人!”
她没料到千手柱间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说起来,这次回来她还一直没来得及见千手柱间,也没来得及跟对方打招呼来着……
“萤?”千手菖蒲有些紧张地喊了一声好友的名字,并试图向她使眼色。
哪怕千手柱间看起来多随和多好脾气,他也依旧是千手家的族长,是千手家实力最强大的那个神一般的忍者,宇智波家的小孩见到千手族长不想着逃跑,居然还凑近对方打招呼,千手菖蒲都不敢想象自己这个朋友的胆子究竟有多大。
宇智波萤显然不知道自己的朋友在担心什么,十分礼貌地跟千手柱间打招呼:“许久未见,柱间大人,回来后一直没有拜访,是我疏忽了。”
“哈哈,客气什么!”
千手柱间看到小姑娘一副小大人的礼貌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乱她的头发,哈哈大笑:“我才要问你呢,之前那么久没回来,你没事吧?”
“没事,有小叔跟着我呢,当然不会让我有事啦!”
同样有些自来熟,且继承了千手柱间同款心大的宇智波萤完全没意识到任何不合适的地方,熟门熟路地回应着千手柱间的提问。
“我最近在试着跟扉间大人学习飞雷神之术,一直没有来得及问候柱间大人。”
宇智波萤这说得倒是实话,每天沉浸在这种计算那种计算中,她整个人都要晕乎了,也一直没想起来去跟千手柱间打招呼。
至于家里的两个大人,一个泉奈小叔恨不得自家小侄女离千手家的越远越好,一个宇智波斑则在这方面颇为疏朗,不拘小节,也想不起让女儿去拜访。
以至于宇智波萤这几天来往千手族地都没和千手柱间说上话。
“嗯,我听到你和菖蒲说的了。”
千手柱间同样也是个疏阔不在意小节的人,摆摆手略过那些不重要的寒暄,龇牙笑着打听弟弟难得的疏忽:“怎么,扉间居然那么不适合教孩子,以致两族中许多有才智的少年却一个都没有入他的眼?我本以为是他要求太高,结果是他不擅长教孩子导致的吗?”
听到这话,一旁的千手菖蒲坐立难安,差点就要不论尊卑开口为扉间解释了,宇智波萤却完全没意识到她的紧张,自顾自一股脑将所有猜测一嘴巴说出来:“可不是嘛,我之前有一个步骤听了扉间大人的解析也不明白,就问他两步究竟是怎么得来的因果关系,他才开始思考要怎么为我解释。可见之前的学生一个都没有问他,听不懂就以为自己学不会咯。”
当学生的完全没有给自己这几天的老师留面子,当大哥的也完全没打算为自己的弟弟挽回些许形象,反而咧嘴嘲笑起来:“哈哈哈,我还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难得倒扉间,没想到他在教孩子方面这么笨拙!”
宇智波萤摆摆手:“毕竟那些步骤在扉间大人脑中很快就能解析,不知道我们普通小孩的理解能力也正常啦。”
她像是为千手扉间解释了一句,结果这话说完她也嘎嘎乐起来,反衬得她刚才的话像极了嘲笑。
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空气,除了几欲窒息的千手菖蒲。
怎么回事啊,宇智波萤究竟来历多大,不仅认识族长千手柱间,还敢和他这样打趣族中二把手扉间大人?
那可是扉间大人啊!严苛又锐利,任何对族中不利的行为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对族人也不乏温暖关照之举,但面容总是冷肃显得难以接近……他们居然一起嘲笑这样的扉间大人!
千手菖蒲冷汗都渗出来了。
那厢二人完全不在意她这个旁观者的承受能力,在取笑一番千手扉间后将话题转移到他们身后这片花田。
这些花不出意外就是千手菖蒲花店中花的来源,宇智波萤一打眼就知道了。这里的花没有任何特殊查克拉,完全就是一坑一株苗那样亲手培育出的,估计刚才千手菖蒲和千手柱间就是在这样一株一株栽种花朵。
二人就栽花的经验进行一番交流。
宇智波萤没有客气,说着说着就想上手,转手拿起一株花苗同样填起坑来。
她举起一株花苗尝试埋进坑中:“这种花怎么种?这个深度可以吗?需要浇水吗?”
宇智波萤的动作虽然有些生疏,但看得出对种植一事她不是一无所知的,而且颇有些熟悉其中步骤。这完全出乎了千手柱间的意料,他有些惊讶地回答:“差不多这个深度就可以,种下去敲敲土,如果土比较干才需要浇水,浇到差不多这么湿……”
说完他也蹲在地上干脆演示起来,一边好奇询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步骤?小萤在家也会种花吗?”
宇智波萤此刻已经完全将自己族服的袖子和裤脚挽了起来,整个人神似下地插秧的农民,跟旁边的千手柱间一时看不出什么分别,都朴素得很。
“我没种过花,但我下过地。”她老实说,边说还边勤勤恳恳继续栽花。
“下地?!”
这下别说千手柱间了,就连千手菖蒲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看宇智波萤出手豪爽的样子,她一直以为这孩子至少也是宇智波家族长老家的直系子孙,不说衣食无忧地长大,各种修炼资源予取予求,怎么也不该需要子孙亲自下地才对。
不,他们忍者本身就不事生产,哪怕被称为森之千手的他们也只是种些药草罢了,宇智波家的小孩怎么会去下地?
千手菖蒲不解,倒是千手柱间想到了宇智波萤那神神秘秘的可以穿越到其他世界的能力,一时怀疑对方是否在前往其他世界的时候吃到苦头,以至于小孩家家不得不亲自下地……眼中渐渐流露出怜惜和欣慰。
然而埋头种花的宇智波萤一语打破他的所有想象:“嗯,小时候爸爸忙,我就悄悄溜出去跟周围的村民一起玩,就是在那时候跟他们学会种地的。”
关于出生后的许多事宇智波萤至今都有印象,所以三四岁时跟着周围老农一起下地的事当然也不至于忘记,甚至现在要她下地她都可以马上上手。
“诶……”千手菖蒲犹自有些难以想象,印象中身份高贵出手阔绰的朋友一下子过于接地气,变成了地主家贪玩的傻孩子,她还有些难以接受。
倒是千手柱间十分适应小孩的思路,听到她的话后哈哈笑起来:“不错不错,我小时候虽然没有溜到村子里跟着村民学习种地,但也是观察过种地步骤的,哪天我们干脆来亲自种地试试好了!”
宇智波萤兴致勃勃:“好哇,正好你会土遁水遁木遁,我会火遁雷遁,我们还可以试试忍术能不能帮忙种地。”
“其实小时候我就同爸爸说过这个办法,可惜爸爸说我异想天开——忍者身价昂贵,哪是平民百姓能够负担得起的,让我不必再提。”
“咦,用忍术种地!”
千手柱间的眼睛亮了起来,看起来跟宇智波萤有些一拍即合的架势,恍然说:“对啊,用忍术种地可不是比农家辛苦种地来得强得多么!好丫头,我们试试!”
千手菖蒲在一旁为这神奇的进展而目瞪口呆,本来自家族长疑似跟隔壁宇智波家的小孩很熟就足以让她心生疑惑了,现在二人仿佛一见如故、一拍即合、相见恨晚决定用忍术去种地的模样就更让人瞠目了。
不是,你们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吗?
为什么堂堂千手家的族长对种地那么感兴趣,你是木遁使者不是种地使者好吗!为什么宇智波家的孩子居然会想跟着千手家的族长一起种地啊!你可是姓宇智波的,高傲扬首俯视所有人才符合你这个姓氏给人的刻板印象啊!
一起种地这种事不管从哪个角度听都很匪夷所思!
而且那是忍术啊……忍者赖以生存的忍术,让他们能有高于农民地位的忍术,是立族之本。用忍术去种地是什么返璞归真的操作!
结果二人完全没理会千手菖蒲世界观震碎的表情,犹自兴致冲冲地规划着应该在哪里种地,究竟要种些什么粮食,种植过程中应该使用怎样的遁术……完全将所有可行性规划了出来,眼看就要定下执行的时间了。
姗姗来迟来接人的宇智波止水听了个话尾巴,脸上温和的笑意一僵,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或者来错了地方,仿佛他现在不是来千手家接宇智波萤,而是在田间地头听两个老农规划来年的种植情况一样。
“小萤?你在干什么?”
宇智波止水有些难以置信,看着一向爱干净的小姑娘捋着袖子挽起裤脚站在地头,手上什至还带着没擦干净的泥巴。
“止水,你来接我了!”
宇智波萤看到止水才想起自己今天一时兴起来跟朋友和柱间说了很多话,还下地种了花,都没跟家里大人打过招呼。
宇智波止水神情复杂:“……嗯,泉奈大人见你久久未归,派我来接你回家。”
当然,他只是委婉转述了泉奈的要求。泉奈的原话其实十分不客气,根本就是怀疑心狠手辣的扉间终于对自己的小侄女下手,让止水上门看看情况,一旦发现不利立刻通知他云云。
结果只是玩泥巴玩得忘了时间。
不,不是玩泥巴,准确来说她根本就是在种地。宇智波止水很难控制自己的表情和情绪,就像他很难想象宇智波萤挽起衣袖像真正的老农去下地一样。
那可是宇智波!宇智波萤,下地,老农,后两个词根本跟宇智波搭不上关系,结果却让他在宇智波萤身上开了眼界。
宇智波止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思绪犹有些混乱,目光移向宇智波萤身边的两个人。都是一身千手的族服,显而易见二人都是千手家的人。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应该是小萤说过的那家卖花屋的姑娘,名字似乎叫千手菖蒲。还有一个……
宇智波止水看着那个原本佝偻着身子宛如老农的男人直起身,乌黑长发,笔直身姿,哪怕身上衣服不那么得体,哪怕手上胳膊上还带着可笑的泥泞,也掩盖不了那股千锤百炼出的煞气,只消一个眼神,从战火中磨砺出的强大实力便自然而然倾泻而出。
这种压迫感,不逊于第一次见到斑大人出手的时候……能有这样压迫感的显然整个忍界都只能是一个人。宇智波止水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
传说中的忍界之神,创建木叶村的第一代火影——千手柱间。
宇智波止水忍不住呼吸急促一瞬。
作为木叶长大的孩子们,很少会有人不钦慕历来象征最强实力的火影们,尤其是结束乱世的初代火影。虽然初代火影没有在位时间最长的三代火影那样人尽皆知的知名度,但在忍者学校的小孩子们心中,在宇智波止水这个亲木叶一派的小孩心中,千手柱间这个名字依旧象征着十分不凡的意义。
这让他在见识到真的活着的初代火影时有些激动。
然而下一瞬他就意识到其实也没什么好激动的,毕竟初代火影现在浑身狼狈,手上胳膊上都沾着泥土,甚至刚刚还在兴致冲冲和宇智波萤商量用忍术种地的事。
这一瞬间什么英雄滤镜都碎干净了。
从来只读过关于千手柱间英明神武、雄韬大略的记载,完全不知对方私下性格居然是这样的宇智波止水心情复杂。
也许憧憬最好永远保持在憧憬的位置,因为一旦真正接触,这份憧憬很可能会被正主亲自打碎。
宇智波止水忍不住在心中叹口气。
第72章
虽然宇智波止水在一个照面的功夫就将二人的身份猜了个彻底,但在宇智波萤看来双方还都是第一次见面,当然需要她这个中间人介绍一番。
因此宇智波萤一时也顾不上栽花的事了,起身拍拍自己身上手上的土, 要给双方都介绍一下彼此的身份。
“菖蒲、柱间大人,这是止水,宇智波止水,我的朋友。不过他平时都跟着泉奈小叔干活,所以你们可能没见过他。”
鉴于有不知情的菖蒲在,宇智波萤只能这样暗示一番, 见柱间大约懂了止水的来历后又给止水介绍:“这个是千手菖蒲, 我的朋友, 在商业街上开了一家花店, 我之前买的花都是从菖蒲的店里买的。”
穿着和千手柱间差不多狼狈的千手菖蒲面对其他宇智波就没有对宇智波萤的好脸色了,沉着脸严肃点头的模样依稀能看出几分血腥气。
那是她作为忍者上过战场的标志。
——作为一个孤儿,千手菖蒲的父母早早去世, 而且,并不意外地,夫妻二人均是战死,也即是死在宇智波的手中。唯一仅剩的祖父也在两年前去世。那之后千手菖蒲就开始上战场了, 两年,她能成功从战场上活下来自然也是杀过宇智波的人的。
说实话,对于菖蒲这个孩子居然愿意和小萤做朋友千手柱间刚开始是很惊讶的。哪怕像他这样年纪的成年人都不是所有人都能克制心中的怨恨和仇恨,不一定压制心中复仇的想法,甚至和仇人的家族握手言和。这是十分考验领头人心胸的决定,除了千手柱间,无人能在拥有这样的想法后将这样的决定付诸行动。
而千手菖蒲这样年纪的孩子正是对爱恨界限十分分明的年纪,他们还不到失去太多以致开始重新思考仇恨、杀意、释然的阶段, 往往很难和仇人家的孩子做朋友。
因此在看到二人相谈甚欢时他忍不住惊讶,惊讶于菖蒲居然开始尝试放下仇恨,也惊讶宇智波萤这个孩子身上独特的气质居然不止让两家的大人对她心生好感,连没见过几次面、对宇智波全无好感的菖蒲都能将她视作朋友。
她的魅力可见一斑。
当然,如果千手柱间知道二人相遇的时机正好是千手菖蒲对自己花店生意不自信的关头,正好宇智波萤上门成为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客人,正好宇智波萤也对花花草草感兴趣,正好宇智波萤还给她提了一个挽回生意的好办法……他该感慨的就不止那些东西了。
二人的友谊从头到尾都是巧合的作用,无数巧合的聚集形成一段跨越家族和仇恨的珍贵友谊,如何不让人惊叹?
不过哪怕和宇智波萤成为朋友,也并不意味着千手菖蒲就对所有宇智波都放下了警惕,尤其是止水这种身上同样带着硝烟和血腥气的忍者,总是让她忍不住想起自己在战场上遇到的宇智波,想起自己杀了的人,想起想杀自己的人,杀了父母的人……这些纠缠的情绪让她很难给宇智波止水什么好脸色,沉着脸点过头也就作罢。
在场唯一一位没有上过战场,没有血腥气的宇智波萤显然不知道这一瞬间空气中都流通过怎样刀光剑影的险恶气氛,继续为止水介绍:“这位是柱间大人,千手家的族长,也是父亲的朋友,你应该听爸爸提起过的。”
她挤挤眼睛,不是很严肃地说。
得到宇智波斑朋友称呼的千手柱间听了小孩介绍自己的话十分满意,咧嘴一笑。而这样的介绍也让止水立刻将眼前人的形象和自己之前的印象对上。
以宇智波斑的脾性,他对自己看得上的人并不是一言不发的性格,偶尔还是会有些闲聊闲谈闲话说起的。止水在他面前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有资格站在他们面前,宇智波斑就顺理成章将止水视作自家的一份子,视作自己弟弟的好助手,接触多了免不了要交谈几句。
而在宇智波斑的话中,千手柱间这个挚友出现的频率基本仅次于泉奈和萤这两个家人出现的频率。如果是在打斗中,宇智波斑更是免不了提起自己唯一的对手,唯一敬佩的对象——千手柱间。
这让宇智波止水哪怕回来没多久,对千手柱间这个名字也丝毫不陌生,宇智波萤这么一说他就顺势回忆起宇智波斑那些理所当然的夸赞话语。
只是本来他脑中对初代火影的印象还停留在课本上的功劳记载,以及宇智波斑毫不吝啬的夸奖上,并且根据那些夸赞的话初步勾勒出一个雄才大略的英雄人物。
谁知这次见面彻底将这种印象更新,以至于无论千手柱间究竟拥有多强的实力,都无法挽回眼前这个衣袖裤脚挽起,身上还带着泥巴,一心惦记着用忍术种地的形象了。
初代火影……本人原来是这样的性格啊。
宇智波止水表面得体地跟对面二人打过招呼,心里却恍恍惚惚,宛如受到什么剧烈冲击。
短暂地打过招呼后,未免自己的认知再受到什么攻击,宇智波止水选择及时止损,并阻拦这对一拍即合的种田搭档正式成立,表示家里人等急了,有什么事之后再聊,现在他得先把人带回去。
这里到底是千手族地,不适合宇智波的人长留,宇智波萤本人也没有非要继续待在这里种花的意思,起身便打算跟着止水离开。
离开前她非常自然地跟两个千手道别,同时十分顺嘴地和千手柱间约好之后的种地研究。
“下次我们再来试试忍术种田吧柱间大人,我觉得我们肯定能做成。”
宇智波萤非常自信地对千手柱间使个眼色,比了个“木遁”的口型,表示以他们两个木遁使者的身份,区区种地岂不是手拿把掐,轻轻松松。
千手柱间也读懂了她的意思,深以为然地点头应和:“嗯,反正我这几天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要做,这个研究我会尽快开始尝试的。”
作为木遁使当然是他的资历更深,使用木遁的时间更长,也更有经验,关于新尝试自然更该由他主动开始。
宇智波萤也没有争个先后的意思,爽快地点头打听。
临离开之前忽然被自家人背刺的宇智波止水听他们一唱一和差点绷不住自己温和的脸色,没想到自己还是没能阻拦二人达成一致。
以致他握着宇智波萤的手都紧了一瞬。
她究竟在想什么啊……宇智波止水觉得自己难得遇到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小萤可是斑大人的女儿啊,不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算得上备受宠爱,她究竟有什么想不开的地方,才非要去研究用忍术去种地?哪怕是跟着千手柱间也不能这么胡闹吧?这样他回去要怎么跟斑大人和泉奈大人解释……
那两个家长怎么看都不是会放任自己女儿/侄女研究种地的性格……
宇智波止水想想都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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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宇智波止水十分委婉地问起宇智波萤怎么会想到要去种地,问她知不知道种地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而且不属于忍术的本职。
忍者不事生产,他们只需要接受大名贵族的雇佣就能拿到赎金,只要有钱财就能买来粮食,或者干脆接受平民阶层以安全作为交换的供奉,这么多年忍者都是这样行事,何苦辛辛苦苦去自种粮食?
那样也不符合忍者的身份。
从小就特立独行的宇智波萤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老生常谈的劝阻了,对于止水的提问,她只是十分叛逆地表示自己不屑于什么忍者、或者忍者的本职。
“止水,你没有想过,是谁规定了忍者必须接受任务,必须杀人才能活下去?又是谁给每个阶层的人都安排不同的分工,让他们各司其职,老老实实活下去,不能跨过半步?”
明明身高也才刚过成年人的腰部,此时的宇智波萤抬起头问话的模样却莫名多了几分威势,她意有所指地问:“如果明明有可以推进社会进步、明明有可以让底层百姓生活得更好的方式,却因为不符合各自的身份,因为不符合各自的分工,便要阻拦这种进步,眼睁睁看着农民辛苦种植却不能得到相应的回报,看着底层百姓在自己面前艰难求生吗?”
“一直如此,便意味着一直是正确的吗,止水?”
这提问问得宇智波止水一时深觉振聋发聩,神色怔怔。他反应了片刻,细细思索其中言下之意,才发觉宇智波萤这话简直大逆不道,直接戳在了大名的肺管子上。
他悚然一惊,震惊看向宇智波萤。
一方面宇智波止水不敢相信这样洞悉世情、揭穿真相的话居然是由宇智波萤这个被自己认定完全是天真烂漫性格的小孩所问出。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也只有宇智波萤这样天真的,连路过的农民都要担忧、为对方思虑的天真性格才会思考这种现状的成因,才会挖掘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农民的困苦,才会去寻找能将农民从这种窘境中解放的方法。
这样天真柔软的想法确实符合宇智波萤的行事。
可到底,这样的认识、这样的提问究竟是远超宇智波萤这个年纪能达到的,甚至这一刻的宇智波萤像是一把撕下什么假面一样,让宇智波止水震惊地认识到一个同往日完全不同的宇智波萤。
一个真正的,根本的宇智波萤。
宇智波止水在真正跟宇智波斑接触后才得知这个曾经想要毁灭木叶、离村出走的先代族长居然也有想要世界和平、停止纷争的愿望,并因为这个愿望,才要去毁灭木叶,才要去寻找抵达真正和平的路径。
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个梦想仅仅是斑大人的梦想,无论泉奈也好,小萤也罢,都是跟随着斑大人的脚步在前进。这两个人,一个甚至心里都不一定完全赞同斑大人的和平梦,一个年纪还小,尚且天真,都不一定知道究竟什么是战争,什么又是和平。
宇智波止水一直将宇智波萤视作被大人保护得很好的温室中的花,完全没想过这朵花其实不一定真的生活在温室中,甚至连这花是否真的是一朵脆弱不堪折的花都不一定,说不定其本质实际是一株悄然扎根的小树……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汲取了足够多的营养和知识。
想到这,原本正常走着的人忽然停下了脚步,止水松开了拉着宇智波萤的手。
后者有些疑惑地同样停下脚步,回头抬眼去望:“止水?怎么突然停下——”
她话还没问完,却见宇智波止水猝不及防在她面前单膝跪地。
二人的视线得以平视相接。
宇智波止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目光看着宇智波萤,那双眼尾上扬的黑色眼睛在宇智波一族的基础上多了几分他独有的特色,不单单是温和,更是在那温和之下的,接近本质的,同别天神这种能力更为相近的危险的迷幻气质。
宇智波萤敏锐察觉到某一瞬自己似乎被面前本该毫无危险的人深沉地注视了,只是没等她开口询问,那股气息便消失不见,宇智波止水也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和的模样,抬手摸摸她的头发:“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尽管放手做吧,我一定会在你身后的,小萤。”
“……?”宇智波萤一瞬间有些迷惑:“我没什么想做的啊?”
宇智波止水没有理会她的迷茫:“嗯,我没说你现在要做什么,只是告诉你,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萤。”
如果说之前的他只是可有可无地跟在泉奈身边帮他做事,只是可有可无地走在宇智波斑的和平路上,那么现在的宇智波止水已经做下自己真正的决定。他要跟随的不再是泉奈或者斑,而是面前这个尤带茫然的小孩,是宇智波萤这个人。
他要跟随宇智波萤的脚步,他想要亲眼看到眼前这个看似懵懂天真实则洞若观火的小孩能把这个世界变成何种模样。
——他有预感,那将是一个崭新的,同过往完全不同的世界。
第73章
无论宇智波止水预感到了怎样的未来,看中了小孩身上的什么特质,现在的宇智波萤都只是一个尚没有明确想法的少女,满脑子只有吃吃玩玩心眼的小孩心智罢了,根本没有征服星辰大海的野心。
因此这突如其来的话只是让她有一瞬莫名,不是很理解对方怎么唐突说这样的话。宇智波萤伸手贴上止水的额头,颇有些严肃担心地问他:“你没事吧,止水?”
是不是发烧伤了心智, 还是突发恶疾感到不妙?
读懂对方言下之意的宇智波止水失笑着收回自己放在她身上的视线,摇摇头:“不,没什么,只是我的自言自语罢了。”
他站起身,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牵住宇智波萤的手接着往回走。
宇智波萤抬头看他一眼,确认对方现在一切恢复正常,这才将这件事放下,说起自己从好朋友那里听到的另一个消息。
“对了,止水,我听菖蒲说现在任务中心已经有千手和宇智波的人互相合作了是吗?”
这个合作就是宇智波泉奈之前提起的强强模式,提出这个想法也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只是单纯为了阻拦千手扉间在两族平等合作方面做出的努力,顺便加强宇智波一族在合作中的权利比重。
这个措施算是卓有成效,甫一出台就惊动了包括两族在内的无数忍者。
而在宇智波泉奈强制推行下才开始实施的两族合作,也以完美的效率和成绩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这件事本来就是宇智波泉奈这段时间一直关注的重点, 止水的工作中心自然也在这上面,因此很多内情他都一清二楚,整件事的流程也全程追踪,十分清晰。
正因为清楚整个流程, 宇智波止水的心情才十分复杂。
在他们那个时代,木叶和宇智波的关系能差到几乎你死我活的程度,自然不是哪一方单独的错误,而是双方、甚至多方,乃至环境共同造成的结果。
首先是木叶方面对宇智波的不信任和排挤,让心高气傲的宇智波一族心生不满。而宇智波高傲的作风也让他们不愿意同外族合作,笃信自己一族的力量,瞧不上忍者学校教出来的学生。
更有什者,在未来的木叶,只有战争打响、木叶不得不拧成一股绳的时候,家族才会允许宇智波和他族忍者合作,傲慢的宇智波也只有在这时候才愿意和其他人合作,合理保全木叶……木叶排挤宇智波,而宇智波也瞧不上木叶的普通忍者,再加上木叶后期没有大的战争,发生在村内的小型战乱又隐约透露出宇智波的影子,双方越发不信,关系也日益冰冷。
他所希冀的宇智波族人和外族合作的场景如今居然实现了,而在还是早早实现,就在木叶成立初期这个时间点、究竟该说斑大人和泉奈大人积威尤甚,还是说他们的木叶和宇智波过于不争气呢?
宇智波止水脑中复杂的观感和感慨一叠一叠往外冒,他压下那些复杂的心绪,给宇智波萤说明:“这个模式确实已经推出,第一批合作执行任务的忍者也已经回来待命。除了有一组意外情况,其余数组的成绩都比单独行动的完成率和完满率要高得多,任务评价也更好。”
“而且出人意料的是,千手和宇智波在合作方面居然真的能达成很不错的配合效果……”
说到这,宇智波止水情不自禁露出稍显复杂的表情。毕竟一旦想到这种配合和了解是建立在之前数十年的敌对之上,是从战场上的厮杀而来,怎么能让人不心生复杂?甚至大家分析出这点以后,在场的人表情都很一言难尽:“据回报的人说,被选上合作的宇智波都算得上好手,在千手那边也小有名气,还有不少人记得彼此的名字和招数。”
“这种熟悉让他们在合作完成任务的时候相比其他人少了磨合和配合的步骤,轻而易举便达成很不错的合作效果。”
止水还是十分懂得说话的艺术。明明在战场上都是你死我活的对掐,一个为了干死对方而研究了对方的所有招数,一个为了致敌人于死地而研发出的招数,现在偏偏在互相了解上发了大力,说出来简直天方夜谭。
在止水活跃的那个年代千手这个家族姓氏已经被融入木叶之中,不再显赫,所以宇智波止水其实并没有体会过这种了解敌人宛如了解朋友的经历,这次实在涨了不少见识。
倒是宇智波萤没有那么诧异:“噢……就像爸爸和柱间大人,小叔和扉间大人那样,每个宇智波都有一个他了解的敌对的千手嘛。”
无论心里对方究竟是敌人还是朋友,这世上都没有比千手更了解宇智波的忍者,也没有比宇智波更了解千手的忍者。千手和宇智波是最大的宿敌,同时也是最了解彼此的存在。这样的情况下,双方合作起来事半功倍好像也不是那么让人惊讶的事。
当然,本身宇智波能和千手能合作这个事实就足以让人跌破眼镜了。
止水因为小孩的说法失笑,但仔细一想,按情况来说,好像、确实每个宇智波确实会有一个熟悉的敌对千手。
宇智波萤还在一脸神游天外地想,爸爸和小叔都有他们相熟的千手,但她这个半路出现在这里的宇智波在这个世界唯一熟悉一些的,好像也只有千手菖蒲这个千手女孩了。
非要说的话难道她的千手就是菖蒲吗?宇智波萤沉思。
“既然每个宇智波都有一个对应的千手的话,那菖蒲应该就是跟我对应的千手了。”
宇智波萤得出这个结论,若有所思地跟止水商议:“那你觉得我去跟菖蒲一起执行任务怎么样?”
怎么样,听起来不怎么样。
两个半大孩子,出去执行任务谁都不会放心。宇智波止水不知道这个小祖宗怎么又想到要出去执行任务了,但他也没有直白地说不行,只是先问了一下缘由:“怎么想到和她一起出任务了?你们两个这个年纪就算想执行任务也很难找到难度合适的吧?”
太简单的小祖宗不会乐意,太难的大人也不会放心。
“难度什么的无所谓啦,我只是想试试这个模式究竟怎么运行比较好。”
看出对方不太支持自己的想法,宇智波萤转眼就想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理直气壮地说:“小叔肯定也想知道这个模式真正落实下来会是什么情况吧?我可以帮忙打这个先锋啊。”
“泉奈大人可能不需要你来打这个先锋。”
宇智波止水语气委婉言语直白:“他是打算自己亲自上的。”
“?”宇智波萤震惊:“小叔?和谁一起?”
说到这里宇智波止水的脸色也忍不住复杂:“据说是和二代目。”
二代火影,千手扉间?宇智波萤呆滞:“小叔和扉间?”
这是什么魔鬼搭配,这样两个人搭配出去执行任务真的能保证双方完完整整回来吗?总感觉会有人在半路下绊子,然后两个人互相挖坑给对方,一路都在斗智斗勇完全无心任务的发展……
小孩小声吐槽一句:“他们俩一块真的能完成任务吗?总感觉很值得担心。”
宇智波止水的脸色也透露出几分同样的意思,不过他不是会直说长辈和上司的性格,抿唇笑一声。
“可是小叔去执行任务也不耽误我们一起去啊。”
本来已经被拉开注意力的宇智波萤忽然又将话头转了回来,想到另一个合适的借口:“有我们在小叔和二叔总不会胡来。”
“不,我完全不觉得泉奈大人会想带着你们。”
和二代火影一起出任务可能已经耗尽泉奈大人所有的耐心,不会再有心力带一个小孩的。哪怕这小孩是自己的侄女也一样。
而宇智波萤虽然实力很强,但很显然还没有到独当一面的程度,一起外出的话需要泉奈他们另外的照看。
宇智波止水眼看自己拗不过小孩想要四处乱跑的愿望,忽然提出一个另外的主意转移她的注意力。
“其实我也有一个愿望想要拜托小萤。”他先说出自己的诉求。
宇智波萤果然被止水难得一见的请求勾起了兴趣,“什么?”
“我在想,泉奈大人外出期间我会有一段时间可以休息,到时我们去其他世界玩怎么样?只有我们两个人。”
宇智波止水说出自己的心愿。
在见识过一次经由跨门就可以穿越时间回到过去的世界以后,宇智波止水也有些难得的好奇心,想要去见识一下其他的世界。
无论未来的木叶也好,还是其他完全不同的世界也罢,他都想看看。
宇智波萤只要能出去玩就没有不乐意的,更何况有止水跟着的话大人也会放心他们单独行动,于是欣然同意。
身旁的止水移开视线,嗯,注意力转移了。
·
木叶的夜晚是十分寂静的。
只是今晚这种寂静同往日的宁静有些许不同,一无所知的平民已经结束一天的劳累阖家陷入安睡,暗处的忍者们却依旧不能放松神经。
除了每日都在轮班警戒的结界班忍者,属于火影下属的暗部忍者们带着神秘的面具,无声来往穿梭在木叶的楼层建筑之间。
他们接到了警戒的任务,虽然不知自己究竟要警戒些什么,但大多暗部忍者还是沉默而尽职地监视着自己辖域内的建筑,隐藏在树梢、建筑顶端,所有在夜里无人注意的角落。
只是,在越靠近村子边缘的地方,也即越靠近宇智波族地的地方,暗部的忍者们的数量开始增多。虽然所有人的气息都收敛得干净,但那股让人心中战栗不安的紧绷气氛却在空气中悄无声息地传递,形成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介质。
在这样风声鹤唳的夜晚,宇智波鼬将属于暗部的面具收起,孤身一人立在高处。这寓意他今日并非作为暗部的忍者在行动,而是只作为自己,只作为宇智波鼬本人,站在了宇智波族地上方,暗夜中的一根电线杆上。
族人在今夜下定了决心,决定发动政变。
而他也在今夜下定了决心,处决自己的族人。
到了这一步,到了这一天,宇智波鼬已经无法在家族和木叶之间兼顾了。
他找不到协调家族和木叶的办法,找不到让二者和平共处的办法,哪怕止水为了这个愿望已经牺牲自己的生命,依旧无法阻止族中日复剧烈的情绪,无法让木叶看层看到和平挽回的希望。
所以,尽管对不起止水死前的拜托,宇智波鼬也只能按自己的想法做出决定,在无法兼顾的二者中选择一个了断。
黑夜中一双万花筒像风车一样缓缓旋转,散发出猩红的光芒,宛如血泪。
属于夜晚的潜行动物悄悄落地,像猫科动物一样静谧无声,身负刀剑的少年忍者提起自己擅长的苦无,瞄准,即将射向原本的族人。
这一刻,暗中行动的或许只有宇智波鼬一个人,但将目光投注在宇智波族地的却不止一两双那么简单。
无论暗中推动宇智波政变的族人,在族地外等待行动信号的神秘人,还是木叶那些知晓宇智波鼬行动的高层……人们或紧张或沉重,紧紧注视的目光像一团凝聚的乌云,黑沉沉地压在宇智波族地的半空。
就在这样象征行动开始的紧要关头,在许多人注目之下,宇智波空旷的族地忽然出现一扇门。
一扇意料之外的门。
这扇空气一般的门凭空出现在路上,凭空出现两个人,众人甚至来不及思考那究竟是什么时空间忍术,只是将目光死死钉在大变活人的那两个活人。
来的两人都是黑发黑眼。一个黑色短卷发黑色眼睛,气质温和,身量修长俊逸,不过尤带些许青少年的清瘦。一个乌发雪肤的少女,个子娇小,看起来年纪不大,但眉眼犀利,有一副总让人感觉有几分似曾相识的相貌,两手抱怀,挑眉的模样无声透露着些许高傲。
只是此时所有人已然无暇顾忌陌生的宇智波萤,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个高大的青年身上。
那个,原本已经死去,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宇智波止水!
一时间,无论震惊睁大眼睛的宇智波鼬,还是暗中偷窥的志村团藏,都有志一同感觉到某种从眼睛散发出的隐隐的阵痛。仿佛不用他们确认,身体已经自觉替他们承认——面前这个莫名出现的人就是宇智波止水。
那个被称为瞬身止水,实力在木叶中排得上名号的年轻好手,本该“自尽”死去的宇智波止水,又再度出现在了木叶!
“止水——”
最先呼喊出声的不是实际上最思念止水,和止水感情最好的宇智波鼬,而是指望族中出现一个能替代止水的战力、希望止水作为己方战力出阵的政变派宇智波族人。
多一个宇智波止水,这场政变的成功率无疑会高上许多,不少族人已经惊喜地惊呼出声。
“止水,你果然没死!”
支持政变的宇智波领头人率先拉拢:“族中已经被火影等人逼到无可奈何,连作为族长儿子的宇智波鼬都站在木叶那边,止水你和那个白眼狼不同,你是在乎家族的吧,那就站在我们这边,我们一起让木叶付出应有的代价!”
不管宇智波止水内心究竟站哪边,族人这样的话说出来无论怎么听都有几分逼迫的意味。宇智波止水暗中皱眉,心道族中这些傲慢的人真是无论何时都是这样的脾气,无论何时见到都不会有变化。
倒也是令人无言以对的怀念。
他没有去回应那些族人的期待,反而将目光看向从刚才起就十分震惊,渐渐眸光变得复杂地盯着自己的宇智波鼬,温声询问:“我还什么都不知道,鼬,你介意向我说明一下情况吗?”
本以为是个十分简单的问题,宇智波鼬却像被烫到一样猝然收回视线,嘴唇用力抿紧,用力到唇色都有些发白,却终究没能说出什么话。
一旁的宇智波族人洋洋得意宛如抓到了什么置对方于死地的把柄,滔滔不绝开始讲述宇智波鼬的“罪状”。从对方懈怠跟他们开会谈论政变的事,从对方作为双面间谍传递木叶和家族的情报,到宇智波鼬今晚选择站在木叶那边,想要对家族的人大开杀戒。
宇智波止水听到这有些惊讶地看向鼬,却见那一直冷着脸的半大少年撇开视线,回避和他对上眼神。
“……”这次轮到宇智波止水欲言又止了。
他想了又想,终于还是说出一句:“抱歉,鼬,是我那时太为难你了。”
如果不是他死前将自己的想法托付、或者说强加给当时还小的鼬,也许现在的鼬就不必这么痛苦了。
——大约只有真正的朋友才会在意对方的感受。
好比现在,宇智波止水第一时间并不像族人那样抱怨宇智波鼬的偏向,也没有质疑宇智波鼬为什么选择和家族作对。
他只是看到了宇智波鼬在痛苦,因此从自己身上找到了原因。
鼬从小表现出的早熟让他忘记了对方终究是比自己小几岁的孩子,将家族和村子这样大到连自己都没办法圆满完成的事情在临死前托付给鼬,大约还是太过分了。
也难怪将鼬逼到了这个份上。
想到这,宇智波止水非但没有责怪宇智波鼬,反而从眼神中流露出货真价实的愧疚。
手中死死捏着苦无,宛如在等待什么审判的宇智波鼬一怔,而后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这样的抉择居然能得到止水的谅解。对于自己舍弃家族而选择木叶的行为止水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的情绪,注意到了他的感受……
一滴眼泪顺着纤长的下眼睫滑落,划过洁白如玉的面庞,在无数重压下强迫自己做出选择的宇智波鼬这一刻终于放任自己被强烈的情绪击垮。
他放下手中的苦无和手里剑,放下自己身上的责任与愧疚,踉跄跪地,以手捂脸,几乎低嚎着将自己的情感宣泄而出。他无法诉说自己被夹在家族和村子之间的痛苦,无法说自己做出这种手刃族人的决定心中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挣扎,无法承受明明背负了止水死前的委托自己却将事情做到这样乱七八糟的样子……
他只是揪着自己胸前的衣服,哭喘着一声一声喊着止水的名字,好像这样就能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宣泄出来。
这时候他不是族人备受期待的族长的儿子,不是被族长父亲寄予厚望的天才儿子,不是需要让母亲和弟弟感到安心的大哥,只是被作为哥哥的止水体谅和关心的,可以做弟弟的宇智波鼬。
宇智波止水上前,单膝跪地,安慰地环住宇智波鼬的后背,安抚那些对方无法诉之于口的委屈,安抚那些让人无力背负的压力。
·
无人问津的宇智波萤其实也一直没闲着。
她在见到有些眼熟的宇智波鼬以后就认出了对方是谁。
那张脸她曾经见过的,在止水坠崖那次,在他们打入木叶那次,宇智波鼬是当时宇智波族长的儿子,有些场合还是需要他出现的。宇智波萤见过对方,也记住了对方的名字。
宇智波鼬。
听说是个不输于宇智波止水的天才——当然这个听说也是从止水那里听说的——宇智波萤若有所思看一眼依旧在抱着一起的二人,心道就算止水没有作为千手的一生之敌/友其实也没关系,他还有宇智波鼬这个精神上的兄弟呢。
说起来这其实也有些稀奇,毕竟宇智波兄弟之间的关系固然很好——看她老父亲和泉奈小叔就知道了——但没有血缘关系的二人想要处出真实兄弟一般的情意其实还挺难的。
毕竟大家都是宇智波,心中对于外人的心灵之墙那是厚厚一堵,能达成这样亲密的情意只能说明二人本来就有兄弟的缘分。
……真是亲兄弟。
宇智波萤看一眼亲密贴一块的两人,有点幻视自己的老父亲和小叔了。真是独生子女无法理解的亲密。
第74章
宇智波萤其实也只见过宇智波鼬寥寥几面,并不了解怎么对方真实是什么样子的。
只是,仅凭见过这几面也足够宇智波萤看出来,这个宇智波鼬基本就是个苦大仇深的典型宇智波中二少年,早熟多思,慧极必伤。无论什么事都想自己背负,无论什么情绪都自己咽下去,除了亲近愿意信任的对象,绝不会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软弱的地方。
而宇智波止水毫无疑问就是那个受他信任的对象,也因为许久未见积累了许多情绪和话语想要倾诉给对方, 他这才能在止水面前毫无保留地表露出自己所有情绪。
而这种感情的宣泄显然需要一定时间,宇智波萤体贴地给他们保留了空间,只短暂在意了一下宇智波鼬的情况就将注意力转移到在场的其他人身上。
包括今晚的环境也有些值得在意的地方——这里的宇智波族地有些奇怪。
宇智波萤仔细观察。
明明是半夜, 这里的宇智波族地却没有丝毫安宁之意。
除了唯一暴露在月光之下的宇智波鼬,宇智波萤可以感知到族地暗处还有很多暗部忍者以及宇智波忍者,数量都不在少数,双方隐隐呈现出对峙的形式。
感知完这些人的位置以后,她若有所感地抬头望一眼天空。她感觉到了,除了在场的这些人外,还有一股来自远处的窥视。
宇智波萤集中精神, 遥遥感知一番便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强烈受到窥视的感觉。这些窥视的视线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因为她敏锐地从中感受到些许夹杂的恶意。
很熟悉的恶意,好像她不止一次被这样饱含恶意的视线注视。这种熟悉很快就让宇智波萤想起自己曾经在何处接触过这种恶意——在接近志村团藏的时候。
那个挖走了止水眼睛的老家伙。
有志村团藏作为锚点,再看一眼宇智波族地隐约的火光,不同寻常的寂静中流露出紧张的氛围,宇智波萤差不多就懂了——就像止水在他的世界“死”前宇智波曾想过政变一样,这个世界、这个时间的宇智波家族应该不只是想,而是真正开始执行这个政变计划了。
所以宇智波族地才会被暗部的忍者团团围住。
只是作为族长儿子的宇智波鼬似乎没有站在宇智波那边,宇智波萤暗自打量宇智波鼬的站位,推断着现场的局势。同样作为强大战力的宇智波鼬没有站在宇智波这边,这样一来宇智波的赢面就很局限了,甚至很难想象他们赢的局面。
估计这次应该真的会被团灭吧。
宇智波萤心想,说不定这次以后宇智波就彻底被木叶赶尽杀绝了。
这并不是她的危言耸听或者胡思乱想。如果没有她和止水的突然袭击,此刻宇智波鼬说不定已经开始对族人大开杀戒。就算他一个人干不掉所有人,也会有暗部的人帮忙解决……怎么想都没有赢的可能。
就算有她和止水的到来其实也并不能改变什么现状。他们既不能化解宇智波与木叶的矛盾,也不能阻止他们打架,所以这场架本来就是要打的,哪怕多他们两个也不会停止。
木叶和宇智波的关系已经紧绷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程度,今夜宇智波和木叶是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决出一个胜负,拼出一个你死我活的。本来设想中最好的是情况是宇智波鼬作为宇智波的内人自己手刃宇智波全族,将宇智波政变转为内乱,顺便将可能带来的危害控制在最小范围内,最好能不惊动村子就将一切事都处理干净……
宇智波鼬本来是愿意干这个脏活的,也有能力接过这个脏活。其他所有暗部忍者的存在也不过是为了确保对方做得干净,不会将战火燃到村中罢了。
结果现在突然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状况。
本该死去的宇智波止水忽然出现在宇智波族地,这个人实力强大,偏偏还和宇智波鼬关系好到能穿一条裤子,他的出现完美扰乱了作为行动主要负责人的宇智波鼬。从这个角度去想,止水为什么在这个时间忽然出现,之前又为什么隐藏自己的行踪,对方如今的立场是什么,还是火影一派吗,亦或者说这些天他都是宇智波的人藏了起来,彻底站在了宇智波那边。
这一连串的问题都是不确定的,都是止水忽然出现带来的变量,这就让木叶的人不得不紧张了。
甚至此时连带宇智波鼬的立场也不稳定了起来。
·
深夜依旧灯火通明的火影办公室。
三代火影穿着象征火影身份的红白斗篷,皱眉叼着烟斗,偶尔不自觉吧嗒一下,表情苦恼,脸上的每条皱纹都在诉说主人的愁苦苦恼。
作为同期的火影顾问转寝小春和水户门炎从外表到行动都散发着属于年长者的气息,经年累月的高位让他们脸上不自觉带出属于上位者的傲慢和自我,拄着拐杖敲敲地面,发表自己的看法——
“如果鼬那个小子靠不住的话,日斩,你就需要下定决心了。”
转寝小春皱起眉,嘴角固执地向下耷拉着,一脸严肃看向三代火影。
这话怎么说的大家心里都有数,但三代火影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在他眼中所有愿意亲近自己这一派的孩子他都应该给对方一个机会,而不是仅凭自己的判断就一棍子打死——哪怕那是宇智波族长的儿子也一样。
问题是,宇智波鼬固然看起来是属于火影一派的,甚至愿意自污名声去将自己的家族除去,但现在能让对方动摇的人除了年纪尚小的宇智波佐助外又多了一个本该死去的宇智波止水,那么最终宇智波鼬会站到哪边就说不定了。
宇智波鼬能因为佐助站在他们这边,愿意为了佐助去屠戮自己的家族,现在也可能为了止水站在宇智波那边,反过来对付木叶。如果宇智波鼬和宇智波止水两个万花筒强者站在木叶敌对的一方,哪怕他们几个糟老头子糟老太太都会很头疼的。
——宇智波的万花筒强者就是这么强大,跟三勾玉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如果不早做决断,等宇智波鼬真的反水他们就很难控制这把政变燃起来的大火了。
三代火影只是优柔寡断,但并不是傻子,这个道理不用顾问们提醒他也能反应过来。现在还在犹豫无非就是火影愿意相信宇智波鼬一次,愿意相信对方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但其他两个顾问显然不这么想。
只是,没等猿飞日斩下定决心做出决断,火影办公室的门突然被轰地推开。
一身黑色根部斗篷,以绷带掩着右眼,下巴两道交叉而成的十字伤疤的老人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
作为原本同为火影同期的火影顾问之一,如今势力不输于暗部的根部掌权人,志村团藏是一个外表已经人到暮年,但搞事的心依旧无比年轻,一把年纪依旧梦想成为火影的大龄追梦者。
因为势力庞大甚至不受火影管束,志村团藏对三代火影已然失去那份应有的尊重,行事丝毫不顾及火影的颜面,像这样不打招呼便推开火影办公室的门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僭越犯上了。
也正是仗着三代火影心软不计较这些毛病,志村团藏才能一步步蚕食火影的势力,一步步壮大自身,甚至将自身的势力发展到尾大不掉的程度。
在外面已经听到三代火影究竟怎么说的,志村团藏毫不客气地推开火影办公室的门,毫不客气地催促三代火影做下决定:“还在犹豫什么,日斩。你的老毛病又犯了,有那个忽然出现的宇智波止水在,宇智波鼬这个棋子已经不可能听话地继续将宇智波的人斩草除根,现在必须由你来动手了!”
“快下令吧。”
他语气沉沉地拄着自己的拐,言语中颇有些威胁的意思:“如果你下不了决心,那就我来帮你。”
“团藏,注意你的语气!”
转寝小春终究有些看不惯团藏的咄咄逼人,示意对方尊重火影的尊严。
可惜三代火影猿飞日斩如今实在顾不上团藏的语气,也无心在意对方究竟尊不尊敬自己的事了,他张张嘴,还是有些难以说出让暗部将宇智波全部灭族的话。
“不如将止水叫来问一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再做决定如何?止水本来也是一个愿意弥合村子和宇智波关系的好孩子,不一定非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三代火影吧嗒吧嗒烟斗,缓缓说道。
就算宇智波止水再怎么愿意弥合火影和宇智波的关系也和他没关系!
志村团藏感受着绷带下右眼的一跳一跳带来的疼痛在心里狠狠想着——那只眼是他从宇智波止水那里剜下来安在自己眼中的万花筒——因为无法闭合而时刻是打开写轮眼的模式,原本只是源源不断消耗着他的查克拉,在真正的止水出现后甚至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
那痛意像是在提醒他,别忘了这双眼睛是怎么得到的,也别忘了宇智波止水是怎么看自己的。
志村团藏一时愈发不快起来。
那个宇智波止水……就算亲近村子这边也只愿意亲近猿飞日斩,根本不愿意为自己所用。既然如此,这样的宇智波留着也是祸害,就算宇智波止水不选择跳崖自尽,他也迟早都要杀了对方夺走那双『别天神』的。可惜『别天神』的另一只眼睛不知去往何处,他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不过志村团藏推测最可能还是在宇智波鼬手上,这也是他试图将宇智波鼬逼死好夺取眼睛的目的之一。
本来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结果现在那原本该死的宇智波止水的忽然出现打破了他所有的计划。
想到这志村团藏沉下脸,心里一刻不停地计划着应当如何应对接下来可能的情况,嘴上却不慌不忙地劝说三代火影:“如果他真的还站在你这边,怎么可能三年都不见踪影!日斩,你的坏毛病就是太相信纵容这些人了!宇智波止水如今的表现分明就是在那次之后刻意躲藏起来,伺机而动,专门在这样的时间点出来配合宇智波族人的行动!”
他说得十分笃定,仿佛除了这个答案外绝无其他可能,也无形中动摇了猿飞日斩的判断。毕竟团藏说的也很有道理,如果止水真的还愿意弥合家族和村子的关系,这三年的时间内他有无数的机会,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间出现在那里?
很明显就是为了阻止宇智波鼬……
三代火影咬着烟斗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默认了志村团藏的说法,默认了根部和暗部的行动。
·
宇智波萤不知道那厢火影办公室的人都争吵了些什么,又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只是趁着宇智波止水和宇智波鼬还在互诉这些年的衷肠时走近宇智波的人,打量着几十年后的宇智波一族。
第一印象自然是弱。
这些宇智波其实并不是没上过战场,也不是没有杀过人,但不知怎么,身上的杀气也好,整体的气势也好,都比不过战国时代的宇智波一族。
好比战国时宇智波的好手站在老父亲的身后,那一双双写轮眼唰地打开,前面密密麻麻全是三勾玉,后面才会夹杂着二勾玉,但就算二勾玉身上也带着无数血煞之气,一眼就看得出身手了得,不是擅长体术就是擅长幻术。
而现在的宇智波么……站在宇智波族长身后的三勾玉星星散散,从他们的表现来看已经是一族的“中流砥柱”了。至于其他二勾玉、一勾玉的居然也站了不少,而且一眼望去实力不怎么样,下巴抬得倒很高。
宇智波萤收回眼神,将自己不自觉抬起的尖翘下巴无声收了收,不愿意自己看起来跟这些人一个蠢样。
她毫不客气打量众人的眼神自然刺痛了不少宇智波高傲的神经,年纪大的自持身份不会和她计较,年纪不大性格冲动的少年人却不必坚守什么格调,恶狠狠地开口:“你谁啊,为什么和止水一起出现,又是谁给你的胆子这样看着我们宇智波的人?”
“当然是我爸给的胆子。”
同样属于“宇智波”一员的宇智波萤鄙夷地看对方一眼:“而且你还有什么可'我们宇智波'的?不过是一群被逼到角落里的丧家之犬,连狗急跳墙都做不到,肉眼可见面临无法回头的死局,这个姓氏如今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
在木叶的宇智波族人选择和平安宁的偏安一隅后,他们迟早会遭遇这样的事。老父亲早就和她说过了。
“你!”
看起来比她只大几岁的少年瞬间涨红了脸,就连他身后那些年纪大点的忍者都面露不虞之色,显然被这辛辣的言语刺痛了自尊。黑夜中一双双血红的眼睛都朝她看过来,这种数量的写轮眼死死盯着一个人看的场面确实有些瘆得慌。
但宇智波萤什么人啊,她穿越这么多世界,见过的宇智波都能环大陆一周了,还能害怕一双双兔子眼盯着自己吗?
甚至她还不慌不忙地打开自己的二勾玉,昭示自己同为宇智波的身份:“这里的宇智波连一二勾玉都能作为战力出现在这里,未免也太弱了点。”
“二勾玉!”
她的写轮眼一出现,所有宇智波都难掩惊讶,一时间人群都不约而同嗡了一声。
虽然看到宇智波萤和止水一起出现、外表还有些宇智波特色的时候,不少人就已经在心里或多或少猜宇智波萤或许跟宇智波有点不得不说的关系,但真正打开写轮眼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还是让人忍不住诧异的情绪。
毕竟拥有血继界限的忍族多少都有点不愿意跟外族通婚的坏毛病,就算通婚,也多是没有写轮眼的后裔与外人结合,有开眼的后代还好说,没有开眼的话大多便就慢慢被排出族外,彻底成为普通人。
哪怕这些人生的孩子以极小的可能开了写轮眼,也顶多一勾玉便无法继续进化了。毕竟在非战争年代能开眼已经是奇迹,二勾玉在宇智波一族确实已经是能拿得出手的成绩。
写轮眼在宇智波族内都这么稀罕,怎么可能一个外人也有写轮眼?一定是哪一支族人的后代。
被众人用眼睛暗示的宇智波富岳皱起眉,认真回想究竟是哪一支血脉外流生出了这么天赋异禀的孩子。
其实单从这个外貌来说,血脉就不可能差。作为族长的宇智波富岳在判断族人方面有几分不足为外人道的估测方式,完全不科学,只是凭借经验的归纳。比方说族中人其实也有不同的发色,但一般而言黑发的宇智波会更强一点,如果在黑发的基础上加上黑眼睛、白皮肤、样貌出色,那么这样的族人更有可能拥有强大的实力——因为这象征了强大的血脉。
而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孩子,宇智波富岳从对方水杏一样的大眼睛看到眼下的卧蚕,从秀挺的鼻梁看到尖翘的下巴,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张脸眼熟……还有那头乌黑油亮尾端炸起稍显桀骜的头发,究竟在哪见过?
宇智波富岳面上不动如山,心里却挠心挠肺地回忆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张脸。
应当是见过几次的相貌,但不那么频繁,属于偶尔会看到一眼但日常根本想不起来的脸……
是家族内部有人在外面留下了血脉吗?也不像,这个相貌,和家里的美琴似乎有些相似,但这小丫头比美琴傲慢得多,这点傲慢显然使小姑娘的颜色更胜,也更加可爱。
究竟在哪见过……
眼看回忆是回忆不起来了,宇智波富岳决定还是亲口问来得快一点:“你看起来倒有几分眼熟,听你的语气像是知道自己父亲的身份,他属于宇智波家哪一支?”
宇智波萤对此的回应是不自觉扬起的下巴以及一个不屑的眼神:“哼,凭你还不够资格知道我爸爸的身份。”
要让这些人知道她的爸爸是宇智波斑,还不吓死这个宇智波的族长。
她这话说得极不客气,显而易见冒犯了宇智波族长的威严,也同时冒犯了宇智波一族的尊严,刚才那个被气到脸色涨红的少年第一个按捺不住,冲了出来:“好个刁钻的小丫头,我今天就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宇智波族内尊敬长辈和强者的道理!”
“强者?你不会指你自己吧?”
眼见对方手中扔出几枚飞速而来的苦无,宇智波萤却不慌也不忙,甚至还有心情嘲讽一句。
苦无飞速接近,宇智波萤依旧站在原地,没等少年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下一秒,原以为一定能射中的苦无竟然穿透宇智波萤的身影,没有刺中任何目标,带着凌厉的剑风插入泥土中。
“怎么可能——”少年惊呼。
而完好无损的宇智波萤站在原地,手臂从后衣兜向前一挥,便同样还以对方两枚苦无!
她的苦无飞得比对方快得多,而且对面的小子显然也没有她那样神奇躲避苦无的本事,被一左一右的苦无穿了个透。
宇智波萤甚至有些兴致缺缺:“好弱。”
这人躲起来没有老父亲和小叔那么快,也比不上有瞬身术的止水,当然躲不开每天跟这些人对练的宇智波萤的苦无。
“你——”
被刺中的少年捂着胳膊眼神惊恐,犹自不敢相信:“你是怎么避开我的苦无的,我分明应该刺头你了才对!”
宇智波萤才懒得给他解惑,耸耸肩:“你猜咯。”
再度同这个年代的宇智波短暂接触一会,宇智波萤既没有救他们的兴趣,也没有了跟他们对打的兴趣,当下便打算移步离开。
这时身后却忽然传来止水的声音:“小萤擅长真实的幻术,她的幻术真实到可以短暂欺骗哪怕开着写轮眼的眼睛,让你误以为站在原地的是她,自己的苦无穿透的也是她。但实际上,在幻术发动的一瞬她已经移开了位置,等苦无落地她再回到原本的位置,看起来就是你的苦无凭空穿透了她的身体一样。”
“很精细也很俏皮的技法,族中几位长辈眼力更好,应该看得出来。”
高大的青年走近,温柔地替少女解说她耍的小把戏,语气透露出几分谁都听得出的亲昵。
宇智波萤回头:“止水,你们终于说完啦?”
她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止水黑色上衣的半腰处——刚刚宇智波鼬像个小孩子一样抱着止水的腰在哭,宇智波萤很好奇这么长时间过去止水的衣服究竟湿没湿。
后者显然读懂了她的眼神代表的意思,轻轻捂上她的眼睛转过她的头,说话的语气笑中带着一丝警告:“不要调皮,小萤。”
“我只是想看看。”
宇智波萤无辜得很:“干嘛,你还害怕伤到他的自尊心吗?在这么多人面前嚎啕大哭,就算有自尊也已经伤到了吧?”
宇智波止水不必回头都知道本就自尊心极强的鼬一定被这话臊得僵在原地不能动弹,他有点笑不出来,低声凑近警告道:“没有嚎啕大哭,快别说了萤。”
皮这一把很高兴的宇智波萤这才满意地闭上嘴。
嘻,还有什么比取笑一个自尊心极高的天才更有意思的事吗?
第75章
被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孩无情打趣的宇智波鼬一时进退两难僵在原地, 面色看起来倒是依旧不动声色,只是那头乌黑长发下的耳朵却红了个彻底。
高情商如宇智波止水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忙圆这个场了,只能嘴上干笑不过脑子结结巴巴地说出“她还是个孩子”、“不要和她一般计较”这种连自己都不会相信的话。
那头畅所欲言的宇智波萤显然没有自己给了谁难堪的自觉, 只是在止水的眼神示意下收回了自己寻找泪渍的视线,两手环抱,目光移向其他地方,假装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在这样生死存亡的严肃时刻这种嬉戏打闹、一点都不严肃的氛围显然不能被宇智波的人接受。于是为首的宇智波富岳皱起眉正要说些什么,下一瞬所有人却在同时被掐住喉咙一样安静下来。
——族地外的人有动静了。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还在族地外待命的只可能是火影的人,之前或许是等着宇智波鼬出手后替他收拾首尾,同时监视他的行动。现在在宇智波鼬还没有行动的时候暗部的人先动起来,只能说明一件事,木叶那边已经得知了在族地内都发生了些什么,并决定亲自动手了。
虽然此情此景有些不合时宜, 但宇智波富岳身后某些主战派还是忍不住轻嗤出声,低声同左右的人嘲讽一句:“哼, 鼬那家伙做火影的狗腿又如何,现在一出意外还不是照样被放弃!”
在这种场合嘲讽宇智波鼬的显然也不是什么脑子聪明的人。很快就有人以苦口婆心的语气劝说了:“如何,鼬,还是和我们一起颠覆木叶的政权吧!”
这些人理由给得还挺充分:“现在止水也回来了, 我们这边胜利的赢面大了很多,再者你也无法对止水下手吧?”
作为极度看重兄弟感情的宇智波鼬,一个宁肯亲手干掉整个家族都要留自己弟弟一命的男人,要他下手夺走起死回生的宇智波止水的性命也很有难度。
从这个角度来劝说宇智波鼬其实是个不错的方向, 可惜经过刚才一番沟通,宇智波鼬已经大概知道了止水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和目的。止水回来不是为了阻止政变,也不是为了挽救宇智波,不会同族人合作, 自然无所谓一起对抗木叶。
今晚依旧是宇智波一族生死存亡的关头。
说实话宇智波鼬现在也不知自己该怎么办了。
村子高层看起来显然已经不再信任自己,就算他说自己依旧会为村子对族人下手也很难博取高层的信任,但要他反水站在宇智波一方去攻击村子,他也是完全做不到的。
难道就旁观木叶和家族相斗吗?可是这样不仅会对村子造成严重打击,也很难保住佐助的性命……
不过无论宇智波鼬怎么左右都是之后要烦恼的事了,在暗部的人已经动起来后,他的当务之急是从暗部忍者手中活下来。
宇智波鼬握紧手中的苦无,视线不自觉看向族中依旧漆黑安静的某个方向,眼中隐含担忧。那里是宇智波族长的宅邸,他的母亲和弟弟佐助现在应该还在家里……
起码要撑到去找到妈妈和佐助。
脑中再复杂的思绪也只在一瞬之间,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暗部的人已经手持苦无手里剑闯入宇智波族地,一言不发就开始直接攻击所有人。
暗部作为火影直系队伍,能入选暗部的忍者都是从整个木叶村选出来的好苗子,实力自然不容小视。以前的宇智波止水,现在的宇智波鼬都是小小年纪便被破格提拔如暗部的人才,在他们之前被称为天才进入暗部的还有旗木卡卡西,如今依旧在暗部中大展身手。
这样一群天才在手,暗部才能以极小的数量和宇智波一群人战在一起,打起来甚至有几分势均力敌的意味。
但宇智波再怎么也有止水和鼬两个万花筒强者,想制服他们两个凭借在场所有暗部忍者加在一起才差不多。按理说暗部的数量是占下风的。
可令人惊讶的是,宇智波止水和宇智波鼬两人面前一个暗部忍者都没有,他们面对的是不知从何处涌来的一批身穿黑袍、面部没怎么被遮挡的忍者。
从衣着和行事风格来看这批人与暗部应当不是一个系统。止水与鼬二人都曾在暗部待过,对暗部的情况还是知晓一二的。面前这些人不仅出手狠辣招招致命,甚至有几份以命搏伤的意思,怎么看都不是暗部执行任务的风格。
宇智波止水跟这些人过手几次就唤起了一些熟悉的记忆,很快意识到这些人的来头,高声提醒:“鼬,小心注意,这些人是根部的人,团藏的手下!”
他被团藏挖走眼睛那次就是对方带着根部的人在追踪他,止水对根部的人自然是认识的。
也正是知道这群人行事有多荤素不忌,下手又多毒辣,宇智波止水在对敌之余忍不住用余光捕捉宇智波萤的位置,一时懊恼自己刚才离她不够近,现在才会被这些人隔开。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保护宇智波萤的安全已经成了他心中天然的责任,成为下意识的动作,止水不能放任她在这里受伤。
“呵,担心那个小姑娘的安全吗?”
跟他对打的根部忍者似乎是这一群人中的领头人,不仅实力最强,其他人都听从他的指挥。
电光石火间,只见这人持一把重刀向前袭来,厚重的铁刃贴着止水的武士刀擦过去,利刃相接,在黑暗中激起尖利刺耳的摩擦声,以及星星点点的火光。
那点跳跃的火光照亮面前忍者的狞笑:“分出人手去抓那个女孩!”
他想以宇智波萤的安全去威胁止水,而后者情不自禁皱起的眉更让男人肯定自己决策的正确。
于是刚才一直无人在意的宇智波萤眨眼间便被根部的人团团围起来。
小姑娘眨眨眼,下巴微抬看着面前这群人,感觉倒不是那么陌生——上次他们也在异世界的木叶见到了根部的人。
她对这些人的印象不那么深刻,毕竟之前跟着爸爸和小叔的时候哪怕在千军万马中他们都合力取走根部头脑志村团藏的眼睛和手脚,这些没派上用场的人确实没什么值得人记住的。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宇智波萤四下一看,宇智波的人跟暗部各打各的,止水和鼬那边则被根部的其他人拖住,显然现在需要她独自来面对这群根部忍者了。
不过难得有机会单独实战的宇智波萤并不畏惧。
她相信止水不会任由她一个人被这群人围攻太久,因此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止水到来之前尽量一个人解决更多的敌人——这样跟真正具有敌意和杀意的对象练手的机会可是很难得的。
想到这,她不再犹豫,纵身起跳躲开这群人射来的苦无同时手上飞快结印,在他们下一手攻击还未到来之前,身体犹在半空便吹出一个火遁。
“火遁·豪火灭却——”
宇智波萤深吸一口气入肺,体内查克拉连成一条线被调动,然后从口中喷涌而出!
硕大的火球毫不留情吐出,眨眼便吞噬了面前来不及躲避的数人。
根部的忍者显然有些轻敌,见宇智波萤年少,在她吐出这样硕大的火球后都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反而被她占了先手,一口火遁过后又是数枚苦无和手里剑的连击。
苦无算是忍者最基本的攻击模式了,大家都很熟悉,因此这些苦无有的中了,大多数则被躲开。
不过没关系,宇智波萤依旧头脑冷静并不着急。
她在这些手里剑和苦无后都牵了一条铁丝,没射中人体的苦无和手里剑四散在土地和树木中。尾巴带着的铁丝眨眼构成一个围阵,成功将大部分人都圈在其中。在这些人反应过来跳出圈牢之前,宇智波萤又以最快的速度结印,一个“凤仙火之术”使出,细细的火焰瞬间沿着铁丝飞速延伸,立刻就燃成一张无法逃脱的火网!
这次根部忍者的反应快了很多,几乎在火网形成的第一时间内部就传来水遁的声音。
由于查克拉量大,宇智波萤一个人吹出的凤仙火数枚在眨眼间形成巨大的火幕,想要浇灭这巨大的火幕至少需要三到五个忍者一起使用水遁。
而这样大量的火焰在被水浇灭后形成铺天盖地的烟雾,宇智波萤在这烟幕中隐藏了自己的身形,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用出木遁。
木遁与火之国的环境极其适配,眨眼间无数巨大的树木拔地而起!
这些树木无情地拔高、肆意生长,随着“噗嗤嗤”的声音,树木在长大的同时也将烟雾中反应不及的暗部忍者一个个插在粗壮大树的枝头。
只此一击便死伤无数。
根部的忍者接受过木遁细胞移植实验的人不少,很快有人认出了这是木遁之术,一时间惊疑声四起。
比起相信宇智波萤这个明显就是宇智波的小孩会用木遁,暗部的人第一反应更偏向是他们当中有人叛变了,趁乱攻击了己方成员才造成如此大的伤亡。
而引起这种骚乱的宇智波萤本人则藏在树头,看着底下根部的人无头苍蝇一样乱作一团,不由嘻嘻窃笑,有几分恶作剧成功的快感。
——这个世界没有人知道她会木遁,也没有人相信一个宇智波小孩能用木遁,因此这个恶作剧在此时获得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根部的人没能拿下宇智波止水、宇智波鼬也就算了,还在抓捕一个小女孩的时候被自己这边的叛徒寻到了间隙,仅仅一击就让他们伤亡无数。相较之下抓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了,根部忍者一时间也顾不上她,有的去给志村团藏报信,还活着的将几个会用木遁的队友监视起来,剩下就基本死伤得差不多了。
有这意外之喜,止水那边的敌人也处理得差不多,剩下的几个活口用瞬身术的分身即可解决,他本人则几步飞跃来到宇智波萤身边,第一时间便担忧地上下打量她一番。
“没事吧小萤?他们有没有伤到你?”他眉头轻皱问道。
宇智波萤展臂示意一下,她身上除了被火燎了衣服外没有任何伤口和受伤的痕迹:“没有啦,打着打着他们自己乱起来,我就趁机逃到树上啦。”
她还一派无辜的样子。
确认宇智波萤没受伤后,满心担忧的宇智波止水才把她放在自己身后护住,同时警惕地看着下面那些混乱起来的根部忍者,眉头微皱:“这些人似乎陷入内讧了,我也是刚知道根部的人居然有几个木遁使者——这个使出树界降诞的人虽然水平尚且不及柱间大人,但也十分强劲,居然能使出这样大规模的木遁。”
宇智波止水其实还不知道自己身后这个小姑娘其实就能用木遁。
就像宇智波萤没有特地说起自己的父亲除了养大自己的宇智波斑还有血缘上的千手柱间一样,她在和止水的对打练习中其实也没有使用过木遁。
倒不是故意隐瞒,只是木遁的练习可以和千手柱间一起,可以自己自个人琢磨,她会用的那几个木遁术早已经使用得足够熟练,完全没必要在跟止水的对打中特地使用出来。
而且她跟止水一起训练的时候更多是在学习对方的技巧,像这种铁丝上点火就是跟着止水学会的,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类似瞬身术的技巧,宇智波萤光顾着跟他学新的东西,自然也忘了给他展示旧技能。
所以止水其实现在还不知道她会木遁。
宇智波萤一想,大眼睛滴溜溜往止水那瞥一眼,终究还是没有现在承认。
——因为看止水警惕的表情还挺有意思的诶嘿。
等这件事结束后再和止水坦白好了。
至于宇智波萤为什么非要使用木遁嘛……一来是为了让根部的人陷入可能是内斗的混乱,一来也是因为她从上次就知道了志村团藏那个糟老头子除了写轮眼外还特别在意木遁细胞的事。
看他给手下那些忍者做了多少木遁实验就知道了。上次她在另一个世界还没有那么多能使用木遁的人呢。
可见三年期间这人没少用木遁细胞做实验。
既然那个糟老头子那么想要得到强大的木遁使者,那么战斗现场留下的一大片木遁使用痕迹就足够将对方钓到现场来了。
志村团藏本人自恃位高权重,本来不可能亲自出现在这种叛乱现场,宇智波萤知道他心里在意什么,便从这个方向下手,只为将对方主动逼出来。
把人逼出来,才能再教训一遍这糟老头。
不得不说,整个木叶宇智波萤最厌恶的就是这个觊觎写轮眼而不停搞事情的志村团藏了,更别说这人还挖走了止水的眼睛!
现在又挑唆宇智波鼬灭族,想也知道灭族后这么多写轮眼会落在谁手上。
想得挺美。宇智波萤心想,就算这里的宇智波族人全死了,死光了,她也一定要把所有写轮眼都带走,让这糟老头竹篮打水一场空!
宇智波萤自信自己的木遁绝对能把人钓出来。根部的人移植木遁细胞的实验做成什么程度团藏本人才是最清楚的,所以他理应知道自己手下的人不可能使出这种大规模的纯熟木遁。
那么木遁的使用者究竟是谁一排除就知道了。
还有什么比一个木遁和宇智波结合的人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吗?
这不得一钓一个准——宇智波萤本来是这么想的。
意识到自己的计策起作用了,而止水也来到她面前护着她,宇智波萤就那么小小地放松了一下心神,谁知就是这一个放松的功夫,她本来还在止水身后好好地站着呢,忽然就在猝不及防之间被一个陌生人掳走了。
骤然被人贴身,又骤然被人绑走的宇智波萤满脸问号:“???”
不是,怎么会有人能避开她的感知忽然出现在她身边? !
不说她自己,就连以护卫者身份站在她身前的宇智波止水都惊讶极了。
当然他没有怔愣,而是反应极快地掏出苦无射向黑衣人试图掳走宇智波萤的右手,下一秒却十分震惊地看到自己的攻击过去的苦无穿过来人的手,同样穿透了他的身体,射向身后的那棵树。
简直是和宇智波萤之前展示过的幻术技巧一模一样的效果。
可让宇智波止水面色发沉的是,宇智波萤的技巧尚且属于幻术,眼力强大如止水还是能看出来的,可面前这个带着橙色漩涡面具的黑衣男人就没那么简单了……显然他的穿透并不是幻术,止水可以肯定自己射出苦无的速度甚至能让对方来不及使用幻术。
可不是幻术,这世上还有什么忍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亦或者对方的实力水平已经高到他看不穿的程度了?
宇智波止水一时有些惊疑不定。
“呵,眼熟吗?和这小家伙使用过的技巧效果一样,对吧?”
橙色面具男开口了。
他用止水和萤都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低沉地笑着说。
同时手上动作不轻不重地将宇智波萤掳在怀里,右手箍住小孩的脖颈,左手将她不安分的两手反手握住。
“我也很想知道,你们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干扰了我的计划。”
这声音分明是……宇智波斑?
一时间二人都深深迷惑了。
第76章
因为这个声音,本来要反抗的宇智波萤动作一顿,本来要救人的止水也有一瞬间惊疑不定,以至于下一秒面具男的身影连带宇智波萤一起慢慢消失,这期间无论什么攻击都无法起效,宇智波萤就这样跟着那个骤然出现的男人彻底消失了。
宇智波止水一边研究那究竟是什么时空间忍术,又将宇智波萤转移到了哪里,一边在心中快速思索。
宇智波斑,那个人会是宇智波斑吗?不太可能吧,如果斑大人还活着的话都得七八十岁了,怎么可能还看起来那么年轻。但如果是斑大人,也许是用了什么神奇的忍术也说不定,也许那个时空间忍术就是他新的万花筒能力?
但这种说法似乎有些牵强。
不过不管那个男人是不是这个世界的斑大人, 现在最重要的都是找到宇智波萤。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而他赌不起那个万一。
另一边,被突然掳走又突然被转移走的宇智波萤跟着这个男人来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地方。
她私下转头看看,这地方似乎距离木叶不远,而且越看越眼熟,宇智波萤于再度古怪而怀疑地看着面前已经将自己放下来的男人,疑惑不已。
面前这个男人声音是她老父亲的,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像自己的老父亲,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基地俨然就是老父亲带自己回木叶时暂时用过的基地……
可要说这个人就是宇智波斑,先不说年纪的问题,不说老父亲如果活到这个时候究竟多大年纪, 单论感觉宇智波萤就感觉这个人的查克拉不像老父亲。
而且对方这个与时空间忍术类似的万花筒能力显然不属于宇智波斑。
这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用爸爸的声音和地方?他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宇智波萤实在迷惑到不行。
“我才想问,你究竟是谁?”
面具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伸手将宇智波萤的脸抬起来,从面具内露出的眼睛细细描摹她的五官长相。
“村子里的宇智波没见过那家伙所以一时有些难以联想, 但我对这张脸却熟得不能再熟了。相似的五官,相似的气质,相似的行为举止,没有跟在那老家伙身边几年都很难学出这份神韵。”
戴面具的男人忽然换了声音,用完全不同于老父亲的声音问:“你跟宇智波斑是什么关系,又是怎么来的,嗯?”
“难道斑那家伙在我之外还留了后手吗?”
他忽然阴郁地笑出来,声音里满满都是不怀好意,掐着宇智波萤下巴的手愈发用力,用力到在那雪白肌肤上捏出红印的程度。
那股痛感让宇智波萤忍不住皱起眉,随即又因为他的话忍不住惊讶地睁大眼。
这个动作被面前的男人捕捉到,他强迫她抬起头,像是恨不得直直看进宇智波萤的眼睛深处:“嗯?说说看,小姑娘。”
这个人跟爸爸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计划,有必要问出这个计划究竟是什么。宇智波萤想到这,不屑地瞥开眼,故意用娇纵的语气冷哼一声:“你不配用爸爸的声音说话。”
“……爸爸?!”男人的语气满是不可思议。
“当然啦,”宇智波萤趁他惊讶手下力气放轻的同时拍开男人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佯作不满,“你也说了,我的脸,我的行为举止都和爸爸很像,除了父女关系难道还能是祖孙吗!”
虽然从年纪来说祖孙其实更合理,但宇智波斑这个人本身就和祖孙这个词很不搭——他就不是一个能儿孙满堂的人。
因此说父女竟比祖孙来得更可信。宇智波带土一时是有些相信的。
作为宇智波斑这个搞事大佬临死前拐回来的小孩,宇智波带土见证了宇智波斑的死亡,也接受了宇智波斑的许多回忆,接受了宇智波斑的身份,以宇智波斑的名号在世间行走。但说到底他对斑的事也只知道对方说给他听的那些事,如果斑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他还真是一瞒一个准。
就比如有一个女儿这件事……
虽然不可思议,但眼前这张脸、这副模样的说服力实在太强,强到宇智波带土觉得这二人势必是有关系的程度。
于是这事搞得如今贤值已经升高、人也聪明很多的宇智波带土迷糊起来。
但有一点疑点他还需要搞清楚。
“你是斑的孩子,为什么能使用木遁?难不成你也是用木遁细胞试验出来的成功试验品?”
这个猜测倒比宇智波斑真正生了个亲生女儿更可信,起码沾上实验两个字就增加了些许理性。
而且这样也能解释宇智波萤的木遁。
宇智波萤歪头一想,觉得这说法跟自己实际出生流程好像差不多,于是大胆又淡定地点了点头。
二人成功达成一致。
此刻宇智波带土基本对自己推理出来的宇智波萤的来历深信不疑,也相信了这姑娘是宇智波斑留着防备自己的后手。问题是现在她出现的时机有些问题:“既然你也是斑计划的知情者,那你为什么要现在出来阻止我,还带着止水一起?”
止水还活着,被这姑娘救下倒是值得惊讶一番。而且看样子止水的眼睛还好好的,不知道是别天神尚在还是另安了眼睛。不过止水实力强大能派的上用场,救了也就救了,这件事其实还算是好事。
可……“宇智波家族就此湮灭对我们的计划更加有利,我要进行接下来的活动家族里那些眼睛能起到不小的作用,因此我才会出现在这里,打算协助宇智波鼬灭族……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说到这他有些不屑地嗤笑一声:“难不成斑的后代还会对族人保留着什么感情不成?”
感情是没有几分的,哪怕被灭族也都是各自的选择。因此宇智波萤还是一脸无辜的样子:“我没有要阻止你行动的意思,只是恰巧来周围观察,落地出现问题才直接降落在宇智波族地……我这样说你会信吗?”
这个答案只能说大差不差,完美维持了宇智波萤一贯实话不全说,全靠截搭误导别人的作风。
但在宇智波带土这个不知道事情的人听来其实也挺合理。
毕竟他自己就是靠着这一手行走大陆的。
——宇智波带土的万花筒神威就是一种能跨越空间的能力,他靠着这能力行走在忍者大陆的各个国家之间,并且一手成立了用来此行月之眼计划的晓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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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让世界和平的月之眼计划正是宇智波带土重伤濒死被宇智波斑救回来后传给他的。
宇智波斑设计让带土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转而投向月之眼计划的怀抱,宇智波带土也在宇智波斑死后正式成为斑的代行者,为月之眼计划兢兢业业有做打算,招揽叛忍成立晓组织,扩张组织和自身的实力……
是他在漩涡辛久奈产子之是犯下九尾之乱,试图扰乱木叶,是他在灭族之夜来到木叶打算帮助宇智波鼬,计划收割宇智波的写轮眼。
只可惜,计划本来进行得好好的,被宇智波萤一个意外搅乱了。
不过到了这个地步,木叶不会再留宇智波了,宇智波的灭族只是推迟了一步,并没有从危机中彻底解放。
想到这,宇智波带土也顾不上和宇智波斑留下来的后手计较了。
他会执行月之眼计划完全是因为自己也同意了月之眼所说的那一套,同意了宇智波斑的计划,所以这个世界他是必须要毁掉的,这个计划他是说什么都要继续进行的,无论谁来阻止都不行。
而且他也相信,宇智波斑留下的后手绝对跟他是一条心的,不可能不同意能够对木叶造成打击的计划。
所以他没怎么纠结就打算回到木叶,至于宇智波萤……说实话他现在其实懒得管她怎样。
只不过他想送宇智波萤回去,后者却不怎么乐意。
她还想打听更多老父亲所说的计划是什么,又想知道老父亲究竟怎么一个人活到七老八十的。
是的,根据这人言语中的意思,宇智波斑起码在差不多十年前的时候还是活着的,并且一直孜孜不倦在搞事情,还把宇智波带土发展成了下线替自己执行计划。
但这个一个人的老父亲究竟是靠什么支撑自己一个人活下来,还活那么长时间的呢?
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一直支持他的世界和平的梦想了。
为了这个梦想他和千手柱间握手言和成立木叶,为了这个梦想他又舍弃木叶出走,为了这个梦想他踽踽独行在这片大陆上,为了这个梦想他坚持活到七老八十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宇智波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信不过所有人,偏偏眼神又太犀利,目光看得过于遥远,以至于他只信得过自己。他是那样自信,自信只有自己能实现这个梦想,自信只有自己能抗下整个世界。
但世界的和平从来不是只靠一个人的。
拥有宇智波萤的那个宇智波斑有了更多牵挂,有一个跟自己思路完全不同的小孩给予启发,有宇智波萤神奇的能力能让他看到更多,所以他对和平的希冀有了更多方向。
但那个独自一人的宇智波斑呢?
他能依靠、能陪伴他的人还有谁呢?一个人的话走到错路上谁会提醒他?
宇智波萤无法想象,这个宇智波斑甚至直到自己一把年纪才想到去找一个合适的代行者去执行自己未完成的计划。
为什么?除了当时的宇智波斑料想到自己寿命将至外宇智波萤想不到任何一个理由。
一想到老父亲一头乌发雪白,将自己最后的希望寄托给一个临时找到的宇智波小孩,她就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唰唰往下流。
这个世界的爸爸怎么会一个人呢?
宇智波萤突然开始抽抽噎噎,顶着宇智波带土面具都掩不住的诧异眼神泪眼朦胧地问:“爸爸、爸爸他去世之前是一个人吗?”
“……”一个人?她居然在担心斑吗?那个宇智波斑?
宇智波带土的眼神骤然变得深沉,猩红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下显出几分浓稠,仿佛无数情绪都淹没在那深沉中。
他嗤笑一声:“怎么,实验体也会有人类的感情么?”
“……老头子在我面前拔了管子就死了,所以也算得上一个人吧。”
放着一个牵挂自己生命的女儿在外面,却留着自己这个认识不过多久的小子在面前,宇智波斑果然是老糊涂了。
宇智波止水忍不住在心中想。
他说的简单,但宇智波萤一旦想到那个画面就忍不住淌眼泪,差点连气都喘不上来,话却说不了一句。
“有什么可哭的呢?等月之眼计划实现的时候,你就可以在幻境的世界和自己的父亲一辈子待在一起了,难道不值得高兴么?”
宇智波带土依旧戴着面具,依旧眼神沉沉,动作却诡异地轻柔,轻轻拭去宇智波萤沾满脸颊的眼泪。
结果所谓月之眼计划竟然是一场幻境吗,宇智波萤哭得更大声了。
这怎么看都不是能实现的计划啊!爸爸是不是被人骗了,为什么寻找几十年的和平路最后会走上幻境的方向啊……宇智波萤简直绝望到大哭。
第77章
宇智波萤哭得十分不顾形象, 眼泪不要钱一样从那双本来就大的眼睛里涌出,仿佛里面安了一个不要钱的水龙头。
无论宇智波带土怎么哄怎么威胁都不起作用,小孩只是一味哭泣,哀恸自己那个孤身一人的老父亲。
没见过这个场面的宇智波带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心里甚至有几分怀疑人生,按理说实验出来的孩子多少会有一些性格障碍,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实验室产物,大多数都无法成功表达情感,也无法接受情绪,有的甚至从一开始都不一定有人类的感知和感情。
怎么面前这个小鬼就那么特殊,对宇智波斑那么感情丰富的?
看起来简直不像试验品,而是什么亲生父女了。
当然这个想法也只在宇智波带土脑中一闪而过,他根本没往这个方向深入去想,也不那么在意这件事的真假。
反正对他来说真假也不那么重要,只要确认宇智波萤不会阻碍自己的计划就足够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木叶那边的状况。
想到这,宇智波带土也没心思搭理扔在哭泣的宇智波萤, 选择召唤在这种时候格外排得上用场的东西——黑绝。
如果说白绝是可以用来实行人海战术的可消耗品,那么黑绝就是宇智波斑留给他还算有用的遗产之一。
虽然黑绝留下的目的更多是宇智波斑为了见监视自己,但用多了宇智波带土也觉出了这东西的好用之处。可以沟通,具有人类思维, 而且存在感极低,再好的感知忍者都察觉不到黑绝的存在,本质是个再好用不过的监视器。
而且黑绝还融合了白绝,形成半黑半白的形态,既可以使用他本身的监视功能,也有了白绝极其好用的变化术,使用起来更加方便。
于是宇智波带土就在小孩大哭的背景音里不耐烦地喊来了黑绝,同时不耐烦地招呼她:“别哭了小鬼!有空为那个老头子哭灵,不如来见见你爸爸留下来的遗产。”
“爸爸还给你留了遗产?”宇智波萤一呆,随即哭得更大声了,“爸爸居然还给你留了遗产,我再也不是爸爸最爱的孩子了,你这个坏蛋,你占了爸爸孩子的位置,居然还对爸爸不好,对我也不好——”
她叽里咕噜情绪激动地控诉了一大堆,宇智波带土听清后差点没理清楚这小东西的脑回路。
她居然货真价实地把自己当成了斑的女儿,还一脸把他当成敌人的模样!
如今已经二十多岁的宇智波带土无语地成为一个小姑娘的假想敌,还要承受对方“你抢了爸爸的关心”这种令人无语凝噎的抱怨。
“斑家伙那么冷酷无情,根本没有什么关爱好吗!”
被泼一身脏水的宇智波带土忍不住为自己辩护,都顾不上寻思什么幼稚不幼稚的。
于是黑绝从泥土里钻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往日总是一脸深沉好像整个世界都欠他的宇智波带土居然在和小孩子吵架。
吵的还是宇智波斑究竟是不是冷酷无情,对小孩子有没有爱,会不会关爱小孩子这种思之令人毛骨悚然的议题。
宇智波带土终于疯了吗?居然和小孩争论这种恐怖的话题。
对上黑绝见鬼的眼神,宇智波带土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在情绪上头后究竟都做了些什么,立刻恼羞成怒地闭上嘴,冷冷问一句:“你看什么?!”
看你和小鬼吵架,还能看什么。
黑绝没有跟他吵架的意思,因此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他只是扭头看向宇智波萤,转移话题问:“这小孩是谁,从哪里来的?”
这个时候被宇智波带土拐来,是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吗?
黑绝本来问的是这个意思,宇智波带土却一挑眉:“你不认识她?”
黑绝莫名,这小孩是什么人,他需要认识吗?
他看过去,就见那小孩看过来眼神,冷厉,带着恨意和杀气。
宇智波萤终于知道自己错过什么了。没错,是黑绝,是黑绝啊。
这个世界没有自己干掉黑绝的话,对方可不是会出现在老父亲身边,觊觎着爸爸的血液和身体,撺掇爸爸做什么错事吗?
宇智波萤终于找到了老父亲人到老年忽然迷上幻境和平的根源。
这个该死的,该死的黑绝!
宇智波萤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呢,一时沉浸在恍然和愤怒中,光顾着在心里记恨黑绝,完全忘记自己刚刚还误导了带土关于自己来历的事。
以至于宇智波带土和黑绝一对上话,宇智波萤的身份就彻底露馅了。
这个世界的斑没有女儿,她自然不该存在。
而黑绝,这个筹谋千年只为实现自己的救母理想,靠坚持和口遁忽悠宇智波的第一人,在成功拿下宇智波斑这个难啃的骨头后开始忽悠宇智波带土。
有宇智波斑背书,再加上自身实力过硬,他很快得到新目标宇智波带土的重用。
有重用,有用得到他的地方,对黑绝来说就已经足够。至于带土不信任他,甚至暗中会给他下点绊子,黑绝其实并不在意。反正宇智波斑也好,带土也好,本质都是他的棋子,只要能插手对方身边的事即可,没必要时时刻刻跟在对方身边。
——黑绝本来是这么想的。
谁知道居然有人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忽悠他重要的救母道具!
是可忍孰不可忍,黑绝出离愤怒了。
宇智波斑究竟有没有孩子他这个一直明里暗里跟踪的人还能不知道吗?还实验体,谁不知道搞实验根本不是宇智波斑的专长,他甚至连那么好用的白绝都懒得利用,怎么可能主动去做实验,又怎么可能得到一个身负宇智波血脉和木遁细胞的实验体!
宇智波和千手的血脉结合可是轮回眼的基础,如果能有这样一个孩子,他还至于非要去等宇智波斑许多年后才进化出的珍贵的轮回眼吗!
这是对他的侮辱!
因此黑绝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欺骗了他的宇智波·棋子·带土。
于是宇智波萤和黑绝一眼对视。
宇智波萤一开始其实还有点没认出来对方来,毕竟她从前见到的黑绝还是一团没有形状的黑泥。现在的黑绝不仅拥有了类似人形的形状,还穿了衣服。
一身黑底祥云纹的衣袍跟宇智波带土同款,一眼就看得出两人一伙的。诡异的捕蝇草里包裹着草色脑袋下半黑半白的身体,脸上像模像样地长了五官,眼睛像两个黄澄澄的灯泡。
黑色的那边还能看出一些熟悉的模样。
可不是熟悉吗,宇智波萤暗自冷笑一声,她都干掉两个黑绝了,现在对上这个半黑半白的东西也根本不带虚的。
接下来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宇智波带土刚得知自己被一个小姑娘骗了,宇智波斑根本没有过女儿,也没有做过类似的实验。
没等他恼怒自己浪费的感情,那头黑绝已经率先出手试图试探宇智波萤的身手。
黑绝想试探宇智波萤,后者却根本不给它这个机会,一出手即是杀招!
“木遁·藤蔓缠绕”就是诞生自她想要束缚黑绝时的招数,专门负责吸食查克拉的藤蔓一眨眼就繁殖出一丛丛一束束,追着黑绝的身体而去,几乎在一瞬之内就将对方捆了个彻彻底底。
黑绝一时不知道应该诧异眼前这个宇智波女孩居然真的会用木遁,而且有自己独创的木遁招数,还是该诧异这种木遁攻击对自己居然是有效的——他的行动被对方封印了。
不等他想出什么对策,对黑绝熟练工·宇智波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根本不带跟他解释的,火速在空中开了一扇门,火速将被团团困住的黑绝扔了进去。
下一秒,透明空气门火速严丝合缝地合上,彻底消失在原地。
黑绝顺理成章地消失了。
一个人作为反派在世界上搞事这么长时间,宇智波带土自觉这世上已经很难有什么事情会让他感到吃惊。但今天,不,仅仅是今晚,宇智波萤就已经让他吃惊过一次又一次了。
先是被宇智波萤居然是斑的女儿这事震惊一把,现在又被这小姑娘扮猪吃老虎的实力震惊了一把。
哪怕黑绝的战斗力其实没有点在攻击上,但对方在操控精神和潜行移动上的实力宇智波带土是领教过的。
他甚至其实也数次尝试过干掉黑绝,都没有成功。
结果这样一个杀杀不掉,逃又逃得飞快的东西居然轻易就被宇智波萤干掉了,而是是秒杀,怎么能让他不震惊。
只是震惊过后,宇智波带土再度怀疑起宇智波萤的来历。
按照黑绝的说法,宇智波斑从没有过女儿,也没有做过实验,既然如此,宇智波萤的说法就不成立,她的来历也需要重新审问。
而且她一言不合就干掉了绝,这样做的目的也很让人怀疑。黑绝可是宇智波斑留下来的东西,她为什么要干掉黑绝?
高大的男人坐在基地唯一一张石桌上面,黑色祥云外袍搭配面具,低头俯视宇智波萤的时候有一种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所以你究竟是谁,又从哪里认识了绝,才想干掉对方?”
眼前这个小姑娘真是从头到尾都写满了秘密,甚至连是敌是友都无法明确。
“你不知道,那个什么绝其实一直在觊觎宇智波和千手的血脉,从很早起就跟在爸爸身边,暗中谋划什么。”宇智波萤说起黑绝那真是满肚子厌恶。
至于对方真正在谋划什么,宇智波萤其实见了几个绝,一直都没搞清楚过。不是她不想知道,而是黑绝实在太擅长逃跑,多问一嘴的功夫对方都可能钻地里逃跑,在获得情报和彻底干死黑绝之间宇智波萤只能选择后者。
也只来得及选择后者,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夺命再说。
至于宇智波带土的问题,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实话选择性地说说:“我觉得,你和爸爸都被绝骗了。”
“宇智波和千手的血脉结合可以得到某种黑绝想要的东西,这个东西对他的计划很重要。同时爸爸是绝计划成功的关键,所以他才会徘徊在爸爸身边。”
“你们说的月之眼计划,我更倾向于是黑绝在欺骗你们。”
如果说前面那些话宇智波带土还可以事不关己地听着,不论真假都不放在心上。那么后面涉及到月之眼计划,宇智波萤不过才一说可能是假的,也许是被骗了,他的气场就骤然变得恐怖起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宇智波带土面具后的眼睛死死盯着宇智波萤,仿佛是什么恐怖深渊在凝视她,“我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但小姑娘,说话是要负责任的,你不会想知道欺骗我的后果。”
他也在思考。
宇智波萤说的那些话不是没有根据,她所说的宇智波和千手的血脉结合得到的东西,她自己可能不清楚,但宇智波带土是知道的——她说的应该是轮回眼。
在宇智波斑死后带土也留意过轮回眼的动向,毕竟那东西很重要,是宇智波斑死而复生的关键道具。如果说这东西其实是黑绝需要的东西,是黑绝在暗中操纵宇智波斑……其实还是有些难以想象。
那可是宇智波斑,从木叶创立起就在忍者世界掀起风波的宇智波斑,从那时一直活到现在,一直在坚持自己的目标,这样的人怎么会被一个人简简单单欺骗?
宇智波带土一边怀疑一边推断,心中的天平左右晃动,就是无法得出结论。
但这点摇摆不影响他生气,并将自己的凛冽杀气向宇智波萤释放。
被杀气锁定的宇智波萤心中“哇塞”一声:这气场,跟平时的老父亲也差不多了,可见这人现在究竟有多生气。
那什么月之眼计划,怎么感觉对他比对老父亲还重要呢?
第78章
说实话宇智波萤有点搞不懂这个男人了, 要说他对老父亲有多尊重吗?从言语来看是没有的。
要说他是赞同老父亲的梦想,有多热爱和平吗?好像并非如此,光从外表看这个男人更像那种想要毁灭世界的大反派。
而且目前看来他干的确实是毁灭世界的事。
——起码他已经在筹划毁灭宇智波家族了。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看起来愤世嫉俗、内心不太健康、同时想要毁灭世界的男人,究竟是如何成为宇智波斑选中的人,成为月之眼计划的代行者?
爸爸就这么放心这个人吗?
宇智波萤左思右想都想不到合理的理由,找不出合理的理由, 那就只能从不合理的方向开始思考了。
此时此刻,宇智波萤体内属于宇智波家族的神逻辑忽然上线,让她情不自禁将脑回路拐到了情感和关注上面。
也是爸爸把这个重要的计划交给这个人就是因为信任呢,就是因为偏爱呢,就是因为关照他呢。所以他才把自己的信任给他,把自己的关怀给他,把自己的遗产给他,把自己的计划交给他。
宇智波萤从没想到,自己那个重视血脉亲情的爸爸居然会捡一个外来的孩子回来,又居然会对外来的孩子这么信任——这对宇智波斑来说有多难得亲近的人都知道。
这就让宇智波萤更加不甘心了。这个世界的爸爸没有自己,却依旧捡了一个孩子。
不是不想让老父亲有人陪伴,只是、只是有那么点酸酸的。
——尤其这个捡来的孩子还对自己拥有些什么完全不屑一顾。
好像宇智波萤追求的、在乎的、被抢走的父爱他并不在乎一样。
哦, 也不一定是父爱,她才不相信这个世界的老父亲会对一个野孩子有父爱。肯定就只是一些在寒冬中不得不互相取暖的因地制宜罢了。
出于这点小小的不满,宇智波萤对这个男人也怎么看都不顺眼。
因此从此刻开始,戳穿月之眼计划的真假就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
宇智波萤清清嗓子, 开始自己久违的忽悠大业:“我刚才听到了,你是叫阿飞对吧。”
阿飞这个简短上口名字也很符合这个人游荡世间的浪荡子形象。
“阿飞啊,”宇智波萤人小鬼大语重心长地说,“你看你也有些年纪了,当然应该知道,在爸爸在捡到你之前,甚至在遇到黑绝之前,已经在这片大陆游历许久了。在这么久的单独行动的时间里,他一直在思考,除了木叶这种模式外,这世上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达成真正的和平。”
“他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正确的答案,他在这片大陆寻找了那么久,怎么偏偏在遇到黑绝之前,这个办法就出现了呢?你不觉得这点很奇怪吗?”
不得不说,这个角度还是十分清奇的。宇智波带土,化名“阿飞”的带土本人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去思考月之眼计划的由来,不免觉得这个巧合确实很巧。
不过此时的宇智波带土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不能小瞧面前这个女孩子,宇智波萤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小孩,从她之前她眼都不眨一下就给自己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就可以看出来,她不是普通孩子。那么无论这个巧合是确有其事还是黑绝的故意为之,此时此刻他都不打算发声。
至少得,听完她的长篇大论然后在脑子里过几遍再说。
这边,巴拉巴拉一串没有得到回应的宇智波萤也不着急,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说下去。
“我不知道月之眼计划具体都是什么,但根据你透露出的那一点点,我可以推测这个计划主要是通过一场大型幻境来实现吗?”宇智波萤看着带土,眼中询问的意味十分明显。
这个倒没什么不能说的,宇智波带土点头:“听说六道仙人有一种神奇的月之眼,只要将月之眼中的瞳力投注在月亮上,就可以施展无限月读,让世界上所有人都陷入安宁的幻境,世界从此和平。”
而他,也可以在那样的幻境中和逝去的人团聚。
宇智波带土本来是这样的想的。
但如果,如果这么多年他为之奔走的月之眼计划是假的,是黑绝的手笔,一想到这个可能,宇智波带土的脸色就忍不住阴郁下去。
得到答案的宇智波萤一挑眉,做出成竹在胸的表情:“啊哈,果然。幻境和平这个办法爸爸也不是没有想过,但他一开始对这个想法其实不是特别认同,原因之一当然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办法和途径,另外也有一部分原因,爸爸心里清楚幻境终究是幻境,很难替代真实。”
而且这种让全世界都陷入幻境的忍术也需要一个施术者,这个人选除了宇智波斑本人外不做他想,就算其他人愿意斑也不会把这件事交给他人,他就是这样的性格。
所以老父亲这完全是牺牲他一个造福全世界。伟大固然伟大,但方法如果选错那么无论怎么努力都在往南辕北辙的方向走去。
幻境终究是假的,明明从前爸爸也知道这件事的,为什么后来又同意了呢?
宇智波萤一想到这件事就难过到忍不住撇下眉毛。还能为什么,没有人可以在爸爸想错的时候提醒他,没有人会真正把他的梦想当做自己的梦想,他只能一个人努力,还有一个黑绝在旁边煽风点火,当然避免不了走上歪路。
宇智波萤平复一下感情,继续分析:
“看样子这个月之眼就是计划中关键的那一环,也许必须要爸爸在才能完成,也许这就是黑绝从一开始就盯上了爸爸的原因。”
“而且,月之眼投注在月亮上可以施展无限月读,这话是谁说的,又是谁来作保。谁能保证无限月读施展就是带来世界和平的幻境,而不是一开即死的诅咒,或者干脆召唤出一个人们无法阻拦的大boss?”
宇智波萤在诡辩这块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同时也精通在言语中暗示、恐吓他人,顺便给人下点勾子,三言两语就让宇智波带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动摇。
不过一切说到底都是宇智波萤的推测,能不能确定另说,宇智波带土从她这些话中也捕捉到了另外一些重要的东西。于是他没有回答宇智波萤的问题,而是反过来问她:“你一直爸爸、爸爸地叫着,是真的在叫宇智波斑吗?你究竟是谁,从哪里来,又和斑是什么关系?”
“别想骗我,也别想转移话题。既然你也说了黑绝一直在暗中跟踪斑,那么他说他没见过你,你就是没有出现在斑的身边,所以你这种莫名的了解究竟从何而来?”
他这种理直气壮质问的语气让宇智波萤一瞬间就有点热血涌上大脑,情不自禁怒道:“干嘛,这么质问我,你以为你就很了解爸爸吗?你谁啊一口一个'斑'来'斑'去的,既然是宇智波的后代,就老老实实给我用上尊称!”
懂事如止水无论对爸爸还是小叔都要加一个“大人”作为敬称,这小子哪条血脉哪个族系的就这么张狂!
论辈分算得上祖宗的宇智波萤实在按捺不住管理不懂事后辈的心。
绝对不是迁怒,绝对不是,她这么温柔大度的小孩怎么可能会做迁怒这种事!
哪怕宇智波或多或少会有一些自己的神逻辑,就连带土本身也是神逻辑一员的一员,但就算是他也实在没想到对方会把自己的提问发挥到这个份上。
但要他乖乖听一个小孩说的也是不可能的,宇智波带土从小就格外叛逆,是一个稍显叛逆、但本质依旧十分宇智波的宇智波。所以他对宇智波萤的质问应对得十分得心应手:“那又怎么样,我这么叫他宇智波斑本人都没有任何意见,你算老几。”
“而且你就这么'爸爸'长'爸爸'短的叫着,宇智波斑本人知道有你这么个女儿吗!”
大的一寸不让,小的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大一小也顾不上问什么正事了,眼看着就争执了起来,眼看着又渐渐吵起来,怒火旺盛,到最后直接开始大打出手!
一个说你谁啊没有血缘关系请别靠我们的边,一个说你和谁'我们'呢宇智波斑同意了吗,越吵火越大,越打越上头。
等宇智波带土恢复理智,意识到自己还有事没问完出来时,宇智波萤早已不见踪影。
她趁着带土没有反应过来,一个潜行移动就从木叶外飞速回到了木叶。
·
此时此刻木叶已经陷入混乱。
战火显然没有如同木叶高层设想的那样被完美控制在宇智波族地内。
暗部、根部与宇智波的对战造成的声势浩大,但凡长耳朵长眼睛的都该听到看到了,根本不带瞒住的。
毕竟一个豪火球的范围就已经很大,宇智波那么多忍者,一个一个豪火球都足够把整个木叶烧完了,这种火遁发出再用水遁熄灭,土遁防卫再用风遁攻击,场面一个比一个大,动静一个比一个响。
再加上宇智波萤在被掳走之前还特地秀了一把自己的木遁,苍天大树几乎覆盖了半个宇智波族地,这种几乎翻天动地的情况下还能睡得着的人几乎不存在。
很快木叶家家户户便点起灯光,普通忍者收到召集令集中起来,非忍者的一般村民披着睡衣出门查探情况,被得到命令的木叶忍者们圈定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街区中,只等火影做下决断便带人转移到相对安全的场所进行避难。
除此之外,普通的木叶忍者还负责维持秩序、转移平民、村内安保,结界班的全体成员出动,一起守卫在木叶四周,以防有其他忍村的间谍得到消息趁乱攻击木叶。
总的来说,各种防备都应对都做得比较充分。
宇智波萤在悄悄返回宇智波族地时还听到被圈在一起等待转移的人群中传来嘈杂的讨论声。
议论纷纷的大多是“今晚发生了什么”这种基础的提问,而回答的答案有所差异,但共同点总脱不开一个关键词,“宇智波”。
人们掩着嘴小声嘀咕:“听说又是宇智波的那群人。”
然后听者十有八九也会回答固定的台词,带着几分恍然的意味:“哦。又是宇智波。”
宇智波、宇智波,又是那群宇智波。听起来宇智波的人在村子里的声望糟透了,遭到连村子里的普通平民都对他们充满厌烦。
宇智波萤还清楚地听到了一长串抱怨:“哼,我早就看出这些宇智波不屑和我们待在一个村子。既然如此,他们怎么不干脆离开木叶?偏要发动这种袭击,是想彻底毁掉木叶吗!真是自私自利,只顾自己。”
“其他家族为什么从来都心平气和,听从火影的指挥,偏偏只有宇智波特殊。”
其实这些人大多是平民,自要他们在公共场合大声指责宇智波做错了是不可能的,也不敢,但这种私下场合,该有的埋怨情绪所有人都会有,因此这一点一滴的不满汇聚起来就是极大的声浪。
大到路过的宇智波萤都能清楚听到的程度。
说实话,她觉得村子里的宇智波落得如今这幅下场,大多数是自己作的,但也有小部分,是火影的引导,是团藏、带土等人的推波助澜,并不完全是他们自讨苦吃。
而这种将一切错误推到宇智波家族的行为对木叶上层来说自然是有利的,是他们乐于看到的,所以这种说法便在整个木叶流行开来。
宇智波向来高傲,不然不屑于解释这些。不屑着不屑着,反对他们、抗拒他们、想要孤立他们的声势就占了大多数。
一步错步步错,宇智波萤原本不想插手宇智波与木叶的纠葛的,但此时此刻,她忽然不想让木叶的高层这么舒舒服服地把这件事解决掉了。
宇智波萤下定决心,这么想就这么做了。她从幽深的异空间中跳出来,选定一个站在高空,人们都够看到、但谁都没有飞上来阻拦她的角度,开始自己的表演。
临走前她还搜刮了宇智波带土放在基地里的东西,黑底祥云纹的晓袍一罩,面具一戴,谁还认得出她是谁?
宇智波萤站在半空,夸张地向下面所有能看到自己的人打了个招呼。
她身上的那件晓袍在这个世界的忍者之间也算是有些知名度,基本就是各村的顶级叛忍汇聚在一起形成的报社组织,基本可以断定穿这身衣服的就不是好人,于是木叶的忍者在第一时间便警戒起来。
宇智波萤穿着那身反派气息十足的衣服毫无违和感地站在顶端。
“诸君,今日我站在这里,是为了还宇智波一个公道!”她的声音加了查克拉,清晰地回荡在木叶的所有大街小巷,一开口就让所有人哗然。
木叶的高层,尤其是古板讨厌下人冒犯的团藏最为生气,恼火地命令自己的根部成员将空中的宇智波萤赶下来:“你们在做什么,赶紧动手把这人弄下来,难道还要让他说出什么更加惊世骇俗的话出来吗!”
根部的人闻言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攻击空中的宇智波萤,可惜距离太远,又是从下到上,很少有攻击能达到宇智波萤身边。
于是她有了一个完美的展示空间。
在这个所有人都无法伸手的高度,宇智波萤开始演讲,肢体动作极其夸张,言语极其具有煽动性。
“请大家静听!这个公道就是——一直以来,宇智波都是受到团藏的挑拨,受到团藏的命令在行事!”
宇智波萤站在半空信口开河十分流畅,声音里甚至有几分感同身受地悲愤,仿佛被骗的是她这个根本没有家族的宇智波一样:“团藏!团藏他一直觊觎火影之位,甚至暗中在为成为下一代火影而努力!”
“原本有这样志向的人应当鼓励,但团藏他并不是一个老老实实行事,兢兢业业服务的人!相反,他冷酷、狡诈、市侩,而且满腹阴谋算计!他借口上位后会给予宇智波应有的地位,说自己和三代火影立场不同,是支持宇智波的那一方,以此作为诱饵吸引宇智波成为他们的拥趸。”
“同胞们,我也是个宇智波,这件事我也是在偶然中才知道的。”
底下的所有人已经陷入哗然,所有人有的信有的难以置信,但相同点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宇智波和团藏这双方身上。
宇智波内部有人怀疑族长他们是背着族人向团藏投诚的,有的怀疑这次杀身之祸分明就是团藏,是这些投靠团藏的宇智波带来的。
团藏也接收到火影和火影顾问暗中投来的视线,除了涨红了脸说一句“无稽之谈”外,志村团藏还真不知道现在有什么办法能将这种泼在自己身上的脏水洗干净。
他恼羞成怒指挥根部的人继续攻击宇智波萤不要停。
宇智波萤的嘴巴也时刻不停,还在哗啦啦编着:“团藏将自己的爪牙深入宇智波家族,每年都要宇智波的人替他抓来一些其他村庄的童男童女,或者身负忍者才能的孤儿和幼童,就连木叶本地的孩子都不会放过。”
“在场诸位都是平民,家中是否有忍者才能的孩子却没能成长为优秀的忍者这种充满遗憾的事,令白发人送黑发人?在场诸位又有没有曾经在育幼堂参与过志愿活动,你们是否见过许多孤儿,打着培养忍者的名号却再没有见过一面?你们又可否知道,无数孩童、无数无根的孤儿,都在团藏手中任由他做实验,任由他蹂躏,任由他安排忍者孩童之间互相厮杀。”
“在他手下死过无数无数个无辜的忍者、儿童,而这样的人如今还堂而皇之地当着火影顾问,堂而皇之地说自己想成为下一任火影!”
“诸位,我们真的能放心这样的人成为木叶的下一任火影吗?”
“我们能安心地活在他的统治之下吗?”
宇智波萤适时悲愤地挥一挥双手:“我所说的并非危言耸听,而是摆在你们面前的事实。你们以为宇智波为什么要叛变呢,是他们贪心不足蛇吞象吗?是他们忍了多年忽然无法忍下去了吗?不,都不是!”
“让我来告诉你们真相吧!是宇智波为团藏做了太多见不得人的事,是他当初诱惑宇智波的要求他不想履行了,是他想要卸磨杀驴、鸟尽弓藏了!所以他才会借木叶的刀去杀宇智波的人!”
“连作为忍族的宇智波都会遭遇这样的事情,诸位又凭什么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呢!宇智波的前科就是你们的教训,宇智波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今天我可以带宇智波逃离木叶,明天,会有人带你们逃离木叶吗?”
充满煽动性的最后一句说完,在众人议论纷纷如丧考妣的氛围里,宇智波萤脚底一抹油就离开原地,顶着志村团藏咬牙切齿的目光消失在了原地。
说实话,她现在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甚至顾不上接着收拾团藏了。
——她要将这个世界的宇智波通通赶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任他们在异世界生存下去也好,还是想回家也罢,她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宇智波的人带走,让火影和团藏都彻底傻眼。
光是今天她造的那些谣就足够木叶的人消化一阵了,在宇智波真的消失以后,宇智波萤所说的那些话,信用度会在一夜之间达到巅峰。人们惶惶不安,无法信任木叶,也无法信任团藏,再加上一直虎视眈眈的其他忍村……足够木叶头疼一段时间了。
宇智波萤在心里感慨,她莫非不是个天才,三言两语便给木叶那些道貌岸然的糟老头子们安排了一场盛大的社会性死亡。
她一边在心中吹嘘自己,一边在宇智波族地外开一扇可以通往异世界的大门。
她披着那身晓袍,站在那扇门前,捏着声音指挥:“进去吧,门的那边是自由的世界!没有木叶,没有压迫!”
好家伙,不等宇智波的人先试探性地迈出步伐,已经有平民从被木叶忍者圈起来的安全区域试图逃离,往这个方向而来了!
宇智波萤傻眼,啊,她的造谣式演讲效果这么好的吗?
第79章
本来只是随便编造一些东西、营造一些氛围的宇智波萤自己也傻眼了,万万没有料到自己说的话那么具有煽动性,以至于木叶的人轻易就被自己煽动,甚至连质疑都没有,两手一挥就直接闯进异世界去。
啊这,宇智波萤麻爪了,一时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太会煽动人心还是木叶的人太好忽悠,居然连一丝怀疑都没有。
就连木叶的忍者们都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一时呆愣原地,没有在第一时间将这些突出重围的平民们拦下来。而且所有人的注意力还集中在煽风点火的宇智波萤身上,更偏向于把这个罪魁祸首拿下再说。
不过一步慢步步慢。
宇智波萤的逃跑技能没得说, 一般人想追都追不上, 所以追上来的木叶忍者们这头追不到人, 另一头也没护住。
因为此刻同样有宇智波家的人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容错过的绝佳机会,一边出手扰乱暗部和普通忍者的动作,一边同样煽动平民们的情绪,将本就复杂的浑水搅得更乱。
于是接二连三有人迈进那扇门,令人惊讶地消失在了原地。
只是一步应对不及时,木叶就被人泼上这么大一盆脏水,还让这么多木叶的村民彻底消失。
这下火影和他的顾问们再没办法再稳坐钓鱼台,气定神闲地待在办公室里偷窥情况了。现场情况变幻之莫测,发展之诡异,木叶高层所有人都被惊动,一时间众人眼睛也不花了,腿脚也不坏了,老骨头也能动起来了,甚至以远超年轻人的速度赶往宇智波族地。
宇智波族地这边,宇智波止水同样被这个意料之外的发展惊呆了。
从宇智波萤站在半空忽然开始演说时他的心就已经提在半空。
别说宇智波萤只是用了简单的变身术再换一身衣服, 就是她从头到尾都换了一个人,只听她说话的语气,只听那熟悉的节奏和顿挫,止水都能把她认出来。因此在木叶的忍者开始追她时,止水就已经悄悄追了上去。
宇智波止水悄悄抵达宇智波萤的身边,头痛地看她开了一扇通往异世界的门,成功将木叶的人忽悠了进去。
不说她这么大胆煽动木叶的人集体逃窜,光说她给团藏造谣泼脏水的事就很难善了。团藏本就是个本性阴毒、自尊心过于强烈的老家伙,怎么可能忍受自己被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造谣?怎么可能忍受自己做出的事情被人大肆宣扬出来?
这种情况下团藏不可能放过她的性命,因此根部的忍者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就前来把人逮捕,只求尽快处理,死活不论。
宇智波止水清楚这点,所以立刻带着宇智波萤离开原地,忍不住有些苦恼地问她:“你怎么忽然想让宇智波和木叶的人离开这里前去别的世界?不是说对这里的事情不感兴趣吗?”
“我们女孩子说话本来就是这样变来变去的。”
宇智波萤理不直气也壮,爽快地承认自己反口,然后才不算解释地解释一句:“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看这个团藏和火影不太顺眼罢了。”
“你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三代目了吧?”止水有些困惑,小萤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三代目,之前分明还没有这么厌烦、或者说看不顺眼来着。
“确实……但这个老爷子真是知道越多越觉得看他不爽。”
宇智波萤也不管止水对木叶和火影都是偏向于忠诚和好感,直白地表述出自己的情绪:“总感觉他跟团藏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无论他知不知道团藏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因为他对团藏、对他身边那群老得该进棺材板的老家伙们太过纵容!”
“谁家好人白养着这么多闲人当顾问啊?”
说到这个宇智波萤就翻白眼:“就因为他们活得久,就应该让他们这样安然地活下去,安然地对所有事指手画脚吗?年轻忍者一批批送上战场让他们去死,暗部的忍者年纪看起来从十岁到二十多岁都有,根部的人更是完全就是团藏手中的玩物。”
“只凭他们年纪大,就可以苟活到现在,肆无忌惮无视年轻的生命吗?”
宇智波止水停顿了一下。
宇智波萤的思想总是这样跳脱不受拘束,和本土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宇智波止水在和她说话的时候总会感觉似乎有些许不赞同、但又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冲击。因此他从来不会贸然反驳她的话,只是停顿一瞬、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与宇智波萤平等交流。
“或许是因为他们年轻时为木叶做了足够多的贡献,因此他们理所当然得到了这样的待遇?”
他给出自己的答案。
“做了贡献的老人得到妥善的照顾自然是一件好事。”
对这点宇智波萤并没有意见。
“如果在忍族中,这样的老人自然越多越好,他们代表着经验,代表着勋章,代表着过去的荣耀。但这样的尊重不需要给予实权。”
“如果每一个有过往功勋的老人都可以对族中的大事小情插手,那年轻族长的威严何在?”
宇智波萤反问:“你觉得爸爸和柱间大人是好族长吗啊?他们会尊重族中的老人,但他们会任由老人插手家族的事物吗?这合适吗?”
宇智波止水被问得一怔。事实确实同小萤说的那样。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在做一族之长方面都没有太大的问题,如果把木叶这种拥有顾问、拥有一个掌控根部的掌权人的模式放在两个族长身上,都会显得有些诡异。
——那是应该被千手扉间和宇智波泉奈彻底清理掉,根本不可能存在的诡异。
所以,是三代目太过优柔寡断,纵容同期而产生的巨大矛盾吗?宇智波止水忍不住陷入沉思。
这种思考当然不是宇智波萤天然拥有的,只是她看到了现在的木叶,又想到曾经泉奈小叔教授自己的族长后备役课程,那些东西在她脑子里自发形成了对比,也因此自发产生了质疑。
三代目这个火影做得有问题。
而且这个问题影响到的范围显然不止一星半点,而承受对方的错误、被这些错误波及到的偏偏并不是这些高层和他们的后代,而是真正的平民,真正的百姓,甚至与木叶不和的宇智波家族,宇智波家族中的平民和百姓。
倘若没有今天这些突发的意外,宇智波家族的彻底覆灭,三代目将成为这件事背后最大的推手。
所以她并不是忽然看谁可怜,同情了谁,而是意识到这件事的错误显然不在这些会被牺牲的普通人身上,才会选择伸手帮助这些人。
宇智波萤耸耸肩:“如果不是你和鼬是好兄弟,我其实看他也不太顺眼。”
今晚的她实在见到太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以至于攻击性都比以往强了很多。
宇智波的人哪怕再有什么错误,再有什么问题,也不该由你这个族长儿子,一刀一刀替木叶的人全部痛下杀手,还杀那么彻底。
虽然背后可能也会有那个莫名其妙的“阿飞”在其中搅和,但这两个人都是差不多的神奇逻辑,哪怕同样拥有一点宇智波神逻辑基因的宇智波萤也理解不了他们。
说到这,宇智波止水从沉思中回过神,忍不住沉默一瞬:“其实,我大概能明白鼬的想法。手心手背都是肉,而族人的命死在木叶的人手中不合适,自然只能他来背负了。”
背负、背负……宇智波萤显然看这个词也不顺眼了,真是好伟大的忍辱负重的忍者。一个想要背负整个家族的死亡,一个想要背负整个世界的和平!全靠自己背负,这世界难道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这种背负就像老父亲的月之眼计划一样,一旦开头走错了,再怎么努力走下去也只会是南辕北辙,永远无法达到自己想去的目的地。
说得残酷一点,这样的背负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
面对现在这一团乱麻的现状,宇智波萤决定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只尽自己的努力,只按自己的想法进行一点小小的改造。
“既然木叶只是想要宇智波死,那只要宇智波的人不出现在木叶不就好了?”
宇智波萤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去开发异世界。刚好我有一点小小的想法,需要人手去实现。”
她救宇智波一族的命,自然不会白救。该付的代价她会好好收取的。
“那木叶的人呢,没必要把那些平民也煽动走吧?”宇智波止水无奈。
关于这个,完全就是她个人的促狭心思了。宇智波萤嘻嘻笑起来:“你不觉得,哈哈,万一那个团藏活得久了真的当上火影,却只能成为一个光杆司令的样子很好笑吗?”
“到时候他手下除了根部的忍者,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这木叶的火影他就当去吧,多威风!”宇智波萤不客气地嘲笑出声。
现在想起来,之前那种让团藏失去行动能力的手段太粗暴了,最适合团藏的分明就是现在这样,让他火影都没得当,当了也白当!
“……你怎么那么讨厌团藏啊。”
果然是出于私心的报复。被挖了眼睛的止水本人都有点不理解小孩为什么那么讨厌团藏。
其实在止水眼里团藏也算是一个一心一意为木叶着想的人。尽管对方本性算不上一个好人,尽管自己因此被猜忌,被不信任,被夺走眼睛,但止水是可以理解对方的行动的。
他理解对方的立场。
宇智波萤就不同了,她固然厌恶团藏倚老卖老,但情绪上还是直白的,讨厌不止是因为这个。她才不会去理解团藏的立场和身份,坏人就是坏人,讨厌的就是讨厌的,无论对方有什么缘由有什么立场又为了什么,这一点都不会变。
“我讨厌他,他挖了你的眼睛,你不恨他吗?”宇智波萤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止水。
所以这份“讨厌”是因为他产生的吗?止水失笑,抬头认真思考一瞬,给出自己的答案:“嗯……我还真的不恨他。不如说我可以理解团藏做这种事的原因,也知道他大部分其实并不是为了私人的利益去做这种事,这样就可以了。至于讨厌不讨厌的,我对他没有这种情绪。”
说完这番话,止水一低头,就见宇智波萤震惊看他。
“怎么了,我说了什么很可怕的话吗?”他纳闷。
宇智波萤睁大眼睛:“当然可怕了,你居然可以理解自己的敌人,而且不讨厌对方!你就没有厌恶的人吗?”
“没有吧……”止水有些迟疑。
“这就很可怕啊。一个人,居然可以没有一个讨厌的人!”
宇智波萤恍然:“难怪你会觉醒别天神那种眼睛,止水,你超厉害的。”
简直像神一样,可以完美地从俯视的角度去看任何人,剖析对方本性的好与坏,解构对方行动的根本立场。却也能做到不因为对方的好而喜欢他,不因为对方的坏而厌恶他。
这难道不是神吗?
小孩仰着头把这番感觉奇妙的话说出来后,宇智波止水望着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才感受到无论偶尔那些思想多么深邃与众不同,本质上宇智波萤还是一个十岁小孩,想法有时候还是会很天马行空。他摇头失笑:“你把我想成什么了?小萤。非要说的话我当然会有厌恶的人。比如那些罪大恶极的犯罪者,比如那些行事无端的暴徒,我都不喜欢啊。”
宇智波止水再正义本质上也还是一个忍者,杀恶人对他来说没有半分为难,因为火影命令去杀人也是家常便饭,这样的他怎么可能像小萤说的那样?太夸张了。
宇智波萤没有被说服,但要她继续说好像也说不出什么,于是只好略感不甘地合上嘴。
第80章
二人一路用忍术、用异空间避开根部忍者的追杀, 避开木叶的眼线逃离原地,最终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内选定一颗视野极佳的大树,方便他们站在树上俯视木叶的情况。
现在的木叶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本来叛乱的宇智波没人绞杀, 身后压力骤减,于是这些人四下逃逸,安顿自家人的时候不忘散到更加安全的地方。本来应该乖乖待在保护区域的平民们被煽动得同样坐不住,看谁都像对自己意图不轨, 也纷纷寻找间隙想要逃跑。这样两拨人遇上简直就是雷天勾动地火。
宇智波的人在自己逃跑寻找出路的同时还要暗中帮助这些试图逃离的平民,以至于这些人的逃窜更加顺利。
也加剧了木叶想要整理现状的难度。
根部的大部分人手都在追踪已经完全失去踪影的煽动情绪的罪魁祸首——也就是变装后的宇智波萤本人,暗部和木叶的忍者一边跟着逮罪魁祸首,一边将逃脱的宇智波抓回来,一边还要把这些逃窜到不安全地方的平民带回来。一时间恨不得每人都能分出七八个分身,才好解决当前这种混乱的处境。
不过在火影等人抵达现场后,这种混乱的情况稍微好了一些,起码哪些人应该去干什么不用他们自己研究,有人在背后做统筹管理,效率更高了点。
与此同时,宇智波萤还看到那位一大把年纪整个人都干瘪掉的老头三代目一身火影正装,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在安抚木叶的居民。
可惜还是稍微晚了些。该跑的早跑了, 留下来的本来也是没有太多出逃意愿的人。
不过这种稍微平息的民怨在看到志村团藏本人出现的时候再度沸沸扬扬起来。一个人说一句小话,无数人叠加在一起那就是巨大的声浪,大到高居上位的团藏本人都听到了这些无知百姓究竟在议论自己什么。
本就满色阴郁、看起来就不是个好人的老家伙脸色一沉,看起来更凶了。从一顿炼祭几个童男童女变成了一顿要生吃几个童男童女那么恐怖。
站在上面看戏的宇智波萤笑得开心极了, “哈哈哈,他还端着架子,还端着架子出现在普通人面前,他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多恐怖啊,出来就是吓人好吗?”
宇智波止水有些无奈地听着她的揶揄,心想这种场面还不是拜你的造谣所赐,现在倒是很事不关己的模样。
只是任由木叶的人这样减少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路,他拢起眉头,有些忧虑地问:“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呢,就让木叶的人这样减少下去吗?”
真要那样的话才是跟木叶和团藏彻底结仇了。
二人站在树上,宇智波止水为了让小孩的视野更广阔直接把她拦腰抱起。
宇智波萤一截上身在止水怀里安稳带着,一截下半身荡在空中,同样俯视着下面的木叶,却像在看自己的杰作一样充满欣赏的意味。对于这个问题,她颇有些不解:“他们只是可能会在异世界生活,我又不会把人关在那边不许回来,想回去的人我还是会把他们送回来啊。”
这事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大不了那扇门一直开着就是了。所以木叶的人想回家的话还是可以回到木叶,既然如此,木叶的人就是一直在减少。
这根本不算个问题吧。宇智波萤想得很开。
宇智波止水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思维误区,不,应该说是他在下意识里认定了,这些被宇智波萤忽悠走的百姓,百分之九十是不会再回到木叶了。
不是因为木叶做得有多差,不是因为团藏真的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单纯就是因为……倘若宇智波萤真的下定决心去帮助木叶的百姓生活,那么他们真的会比在木叶生活快乐幸福的多。
这似乎已经是他无声默认的事情。
所以他才认定不会有人回到木叶。
宇智波萤真的是一个擅长从他人角度去思考的人。她永远不会以忍者的身份去面对百姓,在面对百姓的时候,她会以真正对对方有利的角度去思考,去帮助他们。
这是很多忍者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他们出生就是忍者,到死都是忍者,所以永远无法去共情一个普通人。
但是宇智波萤可以。
她擅长感知他人的情绪,也擅长共情他人的痛苦。无论那些人是忍者,是平民。
宇智波止水沉默:“总之……百姓能生活得好就好。”
至于木叶,这个木叶他已经没办法处理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不会比现在更差了。宇智波止水实在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只能任由破罐子破摔了。
·
在伟大航路的前半程,遍布了一群各有特色的岛屿。
这里的气候不同于伟大航路之外,这里的地理环境不能用常理来解释,这里的海域本身就意味着一场又一场难以想象的奇迹。人们在伟大航路航行需要特殊的指针来指引方向,不同岛屿的环境也各有不同,可能上一个岛还是沙漠气候下的人文条件,下一个岛屿上生存的就不是人型生物了。
以上,都是宇智波家的忍者在打劫路过船只后得到的信息。
没错,这次宇智波萤开的异世界大门真的来到了异世界。这里没有忍者,没有忍村,没有忍者大陆,地图都跟忍者世界的不一样。
他们现在在异世界一个独立的岛屿之上。
这个岛屿的气候稍显炎热,生长着各种庞大的动植物,一切都散发着野性生长的气息,万物蓬勃生长,生物欣欣向荣。
这个岛屿原先是没有人类生存的,但现在,这里生活了很多人。
——这些人来自宇智波,来自木叶,甚至有其他忍村的人暗中潜入。
宇智波萤来者不拒。只要不当着她的面搞事无论来自哪里都无所谓。
如今这座原本应该是无人岛的岛屿显然已经有了许多人类生存过的痕迹。
宇智波的人在这里起了建筑——甚至刻意模仿了原本木叶的一草一木,显然要在这个世界创造一个木叶分叶——这个木叶甚至只有宇智波一个忍者家族,他们也不必将自家的院子放在整个村子的角落,在这里,除了他们还有谁能胜任火影吗?没有了,别说火影,就算宇智波的人想在这里当土影、风影、水影都没有问题。
都是一张嘴的事。
毕竟这里算是他们的封地,他们宇智波是这里唯一的武家,岛上所有平民都是他们领地内的领民,宇智波一族的政变愿望以另一种方式迂回实现了。
就连头顶上还有一个名义上的主人这点都跟木叶一模一样呢——原本木叶是要听命于火之国大名的,现在他们整个宇智波也必须得听宇智波萤的才行。
不听不行啊,小祖宗发话了,不听就回木叶去受死。
现在这个新世界和木叶依旧有一个固定通道,这个通道就掌握在宇智波萤手上,没有人会脑子发昏非要和宇智波萤作对。谁知道她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他们扔到另一个鸟不拉屎的世界去?
宇智波的人所求的也不过是这么个地位,自然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总之,在这个短暂成立的木叶分叶里,人们的生活还算有盼头。
这地方除了他们以外没有别人,意味着整个岛上所有生物都归他们所有,想吃什么都能吃,想喝什么都能喝。就算岛上的生物满足不了生存需要,踩水出去没多远就有一片海域,生活着巨大的美味的海洋生物,外貌奇丑无比,而且块头极大,需要一支忍者队伍才能捕上这么一头。
但这玩意的味道显然很值得每天出来捕猎。
简直好吃到舌头都要掉。
不夸张地说,很多人只为了这个味道都愿意留在这个世界从零开始。
唯一的问题可能是这里的娱乐生活有些匮乏,但也没有关系,想看电视回木叶去看,不行就试着把电线拉过来,反正活人是不可能被憋死的。
生命会自行寻找出路。
宇智波萤看这个岛上的新住民们出路都找的不错。
她站在岸边,欣赏一下这个异世界的大海。
因为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生活在水之国,宇智波萤对这种海浪的声音很熟悉。每天早上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岛的另一面会传来渔民出海打渔的声音。那时候海浪的声音就是这样宁静,规律,层层叠叠,带着母亲般平静的气息。
这里的海浪声也是一样的感觉。
宇智波萤赤脚踩在洁白的沙滩上,入目可及一片都是雪白的细沙,透明的蓝色海浪一下一下打在海滩,岸边的棕榈树柔和摇摆,带来扑鼻腥咸的海风气息。
她深吸一口这有些熟悉的空气,目光悠远地落在淡蓝色天空之上,眼前的天空散落了几片棉花糖一般的白云,忽然,白云上多了几块粉色点点。
那点点慢慢在眼前放大,宇智波萤猝不及防之下看到一群粉色的猪飞在天上。
宇智波萤:“?”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
没看错,真的有猪在天上飞。
不对啊,不对啊,难道这个世界的猪不叫猪,难道这个世界的猪其实是可以在天上飞的? ?
她看向止水,止水看向她。
“那是猪在飞吗?”宇智波萤的声音有点飘忽。
“看起来是这样。”一向冷静的宇智波止水也飘忽了。
粉色的猪在飞。
宇智波萤在世界观短暂受到冲击后接受了这个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