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林岳像是老鼠见了猫,每次在山庄里远远看到宋鹤眠的身影,便立刻调转方向,绕道而行。
他也乐得清闲,把剩下的时间全用在了泡温泉和品尝山庄美食上,彻底将这次“出差”过成了一场惬意的个人度假。
时间很快到了团建的最后一天,收官晚宴。
宋鹤眠从山庄出来,打开专车的车门,准备出发。然而,刚一拉开车门,就看到了一个让他他意想不到的人:王齐。
“你怎么在这?”宋鹤眠的挑了下眉,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
王齐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笑着说:“咱们这么久没见了,搭你的车叙叙旧,不行吗?”
“有事说事。”宋鹤眠坐进车里,随手关上车门。他闲适地靠在椅背上,“别来这套。”
“我说你这人,”王齐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对面那个瘫在沙发里,浑身写满“莫挨老子”的宋鹤眠。
“双标得能不能再明显点?你现在这副懒散的德行,要是让温砚之看见了,怕是以为你被谁夺舍了。”
宋鹤眠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那能一样么?你非要自取其辱,拿自己跟他比?”
他慢悠悠地拍了拍王齐的肩膀,语气轻飘飘的,侮辱性却极强。
王齐被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索性不再纠缠,转而谈起正事:“行了行了,说正事。我来是给你过一遍这次晚宴会去的大主播,你提前认个脸,到时候好打招呼。以后直播碰上了,说不定还能连连麦。”
“嗯,我看着办吧。”宋鹤眠毫无干劲地应着,整个身子又往下滑了滑,几乎要缩成一团。
王齐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他实在没忍住,伸手重重拍了一下宋鹤眠的后背:“给我坐直了!像什么样子!”
他气不打一处来地说道,“下次再跟你谈正事,我非得把温砚之请来坐镇不可。只有他在你才能这么服服帖帖的,对吧?”
“温砚之”三个字仿佛一个精准的开关,刚才还懒散得像没长骨头的宋鹤眠,脊背瞬间绷直。
他有些狼狈地清了清嗓子,眼神飘忽,嘴上却还嘴硬地抱怨:“行了行了,知道了,你说你的。咱俩说话,你老扯他干嘛?”
那副心虚的模样,让王齐看得有些震惊,“你不会真爱上温砚之了吧?你小子这是真坠入爱河了?我以为你这种人永远不会开窍呢。”
宋鹤眠沉默了几秒,最后低声道:“我也说不清。”
他皱着眉,像是在努力理清什么:“我就是觉得跟他在一起挺舒服的。他有钱,人又温柔,不会给我压力,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
“对了,哪三个主播会去啊?”宋鹤眠突然反应过来,直接问道。
“奥对,先说正事,”王齐见状,拿出手机开始介绍:“这次收官晚宴会去的大主播总共有三个。”
“游戏区的q哥,你应该刷到过。还有颜值主播江时安,跟你一样玩pk,你们要是能合作拍个手势舞什么的,绝对爆火。最后是才艺区的主播star,唱歌也确实挺好听的,还发过几首单曲呢。”
王齐划着手机相册,将屏幕推到宋鹤眠面前,语气轻松地提醒:“喏,再记一下这几个人的脸,省得人站你面前都认不出来。”
“知道了。”宋鹤眠的目光在屏幕上稍作停留,便又懒懒地移开,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轻点,看似在听王齐分析,思绪却早已飘远。
中午发给温砚之的消息,为什么还没回?
他去干什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各种猜测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宋鹤眠的眉心不自觉地蹙起,烦躁悄然浮上心头。
然而,他随即又为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感到荒谬。
他不是为了钱才接近温砚之的吗?
可现在算什么?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远比单纯的等待更让他心烦意乱。
宋鹤眠还不知道,那根原以为被自己紧紧攥在手里的线,不知何时也牢牢地捆在了他自己的心上。
而此刻,被他心心念念的温砚之,刚刚结束一场冗长的会议。
他捏了捏有些发胀的眉心,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手机,屏幕就先一步亮了起来,是一个来电。
屏幕上跳动着“陆驰”两个字。
温砚之略一思索,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陆驰热络的声音:“砚之,忙完了吗?晚上出来聚聚?祁年刚从国外回来,我们这帮老朋友也好久没见了,就等你啦。”
温砚之本能地想拒绝,他下意识地想,晚上要等宋鹤眠的视频电话。
但“苏祁年”这个名字让他迟疑了。
苏祁年是他多年的挚友,比他还小几岁,确实很久没见了,于情于理都该去接风。
想到这里,他便应了下来:“好,地址发我。”
挂断电话,温砚之这才注意到屏幕顶端有一条未读消息的提示。
他心里一动,点开一看,果然是宋鹤眠中午发来的。
温砚之点开那条消息,发送时间赫然停留在五个小时前:【在干嘛?有没有想我?】
温砚之几乎没有片刻迟疑,立刻打了个电话。
宋鹤眠几乎是秒接,听筒里安静了一瞬,才传来对方故作平静的声音:“哥,你终于忙完了?”那声音听起来委屈的不得了。
“抱歉,刚刚一直在开会,手机调了静音,才看到消息。”温砚之的语气不自觉地放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两秒,宋鹤眠的声音幽幽地传来:“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了呢。我等了你好久。”
温砚之不由得失笑,温声哄道:“胡思乱想什么?刚散会就给你打过来了,怎么会不想理你。”
听到温砚之的笑声,宋鹤眠的语气才稍稍轻快起来:“那你想我了吗?”
“想了,”温砚之坦然回答,接着话锋一转,“对了,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晚上我有个饭局。”
“饭局?”这个词让电话那头的气氛瞬间一变,“和谁?”
“是陆驰,还有苏祁年,等你回来我介绍你们认识。苏祁年刚从国外回来,大家一起给他接风。”温砚之坦诚地解释道。
“苏祁年。”宋鹤眠咀嚼着这个名字,声音低了下去,“哦。那你们好好玩。”
这三个字说得又轻又快,充满了言不由衷的赌气意味。
温砚之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太了解宋鹤眠了。
“鹤眠,只是老朋友聚餐,我尽量早点回来,嗯?”
他耐心地解释,“等我回来给你打视频。”
“行吧,那你早点回家啊。”
“好,都听你的,”温砚之答应下来,语气里满是宠溺。
挂了电话,他看着手机屏幕上两人的合照,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在一旁,假装欣赏风景实则竖着耳朵听完全程的王齐,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
在王齐的眼中,宋鹤眠永远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能用一个字回答的,绝不说两个字;能坐着绝不站着;派他去社交,他都嫌麻烦,仿佛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消耗生命。
在宋鹤眠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王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宋鹤眠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终于,王齐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充满了真诚的困惑:“不好意思,我问一下,刚才那是车载导航在说话吗?”
宋鹤眠掀起眼皮,似乎连反问都嫌浪费口舌。
王齐看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笑得更欢了。
他夸张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你要是平时用这种声音跟我说话,别说摘星星了,你要天上的月亮我都给你搭梯子摘了!”
“闭嘴。”宋鹤眠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脸上那副“你很聒噪”的表情更明显了。
……
到达会场后,宋鹤眠端起一杯香槟,他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大厅另一侧的沙发区,那里坐着今晚真正的大人物。
他们三人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引力场,周围的人都想靠近,却又显得小心翼翼。
宋鹤眠没有急。
他知道,最拙劣的社交就是端着酒杯,干巴巴地上去说“久仰大名”。
他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听见江时安正和身边人笑着抱怨,说最近的pk创意枯竭,粉丝都快审美疲劳了。
机会来了。
宋鹤眠迈步走了过去。他没有直奔江时安,而是先对圈内资历最老的q哥点头致意,以示尊重,随后才将目光转向江时安,脸上带着真诚的欣赏。
“时安哥,你上周的那个主题pk,我看了三遍。”宋鹤眠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几人耳中。
“尤其是最后那个从天而降的光影特效,配合你的眼神,真的很有冲击力。我一个跳舞的,都想偷学你的镜头感了。”
江时安果然眼前一亮。
作为同行,他最清楚这种细节上的夸赞有多真诚。
他笑着说:“别客气,你那个卡点换装的舞蹈视频我也刷到过,节奏感太强了。”
“其实我一直在想,”宋鹤眠顺势接话,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聊一个有趣的想法,“我们俩的风格都偏视觉系,要是能合作一个双人手势舞,用分屏或者转场的方式互动,绝对能爆火。”
江时安的兴趣被彻底点燃了。
而宋鹤眠则自然地将目光转向一旁的star,补充道:“特别是如果能用上star哥的歌做bgm。star哥,你那首新歌《破晓》的鼓点,简直就是为了卡点舞量身定做的。”
一句话,将三个人都巧妙地串联了起来。
star这听到有人如此理解他的音乐,也露出了赞许的微笑。
自始至终,他对q哥都保持着一种晚辈的尊敬,没有不懂装懂地去聊游戏,但当q哥偶尔看过来时,他都会报以礼貌的微笑。
晚宴结束后,q哥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以后有机会,来我直播间连麦玩玩。”
“行,到时候q哥可要手下留情啊。“宋鹤眠爽快地应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