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晚上八点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沈漫不打算把这个珍贵的时间用来休息,她要看看工作大楼，试着从大楼里找到一些相关的线索能够和罗楚的话对应上。
因为到目前为止，她还是没有理解罗楚对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奉献最常会用在哪里？
沈漫想不明白,但是她在经过一楼走廊的时候，发现了挂在墙上的优秀员工照片。
这其中都是A级员工的照片,除了那个想要离职的唯一男员工,剩下的都是女员工。但是墙上没有任何S级员工的照片。
为什么没有？
S级作为最高级别的员工，为什么没有出现在优秀员工照片墙上？
还是说，S级员工的照片不在一楼。
沈漫思及此,又把每层楼都走了一遍,但是依然没有找到任何有关于S级优秀员工的照片。
沈漫意识到这里可能又是一个潜在的信息点。
但是她没时间了。
马上就到晚上八点了。
她从工作大楼走出去,就看见喝了她血的小女孩此刻正站在路灯下，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沈漫走过去,就听见女孩对她说：“你终于休息好了,快送我回家吧。”
通讯器及时的显示出女孩家的位置。
沈漫没有犹豫，用另一只没有被纱布包扎的手牵住小女孩,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是送，不是带。
一字之差，就足够证明沈漫在这次任务里,尽管被任命为守护神,但她依然是个外人。
沈漫把小女孩送到门口，听着她说：“我每天早上是八点起床,八点半我要吃饭,你要给我做好饭。”
沈漫点头应下，这就是需要她放在第一的任务了。
在小女孩关门的时候，沈漫看见了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两位老人。
家里有人啊。
为什么还要她来照顾呢？
沈漫想不明白,她从楼里出来，继续巡视梦想小镇，继续处理着大道上的垃圾。因为上一次的经验，沈漫已经能够很好的把自己带入到热爱工作员工的角色里。
就像她在现实世界里，和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大题做斗争的时候一样。
因为过分沉迷，也是可以不吃不喝不休息的。
只是这种沉浸式、无休止的热爱奉献，是以透支身体健康为前提。
沈漫突然想到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既然S级员工是存在的，那就让她走下去，看看成为S级员工究竟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会没有专属的荣誉墙。
有些玩家无法沉
浸式体验这种员工扮演乐趣，就只能被规则抹杀，现在留下来的，都是能够沉浸式体验的玩家。
沈漫看向不远处一个不停弯腰、直身的玩家乐此不疲的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嘴里甚至还给自己念着节奏：“一二一、一二一……”
这种玩家实在是太沉浸了。
沉浸到让沈漫这个精神病都下意识想要远离一些。
赶在八点的时候，沈漫抵达小女孩家门，昨天看见的两个老人刚拿着垂钓工具正准备出发钓鱼。
其中一个人给沈漫让开路，然后对另一个老人说：“年纪大了，也就这点儿爱好了，我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能钓上一条二十斤的大鱼。”
等门关上，隔绝了两个老人谈话的声音后，还不等沈漫进厨房，就听见卧室里传来小女孩的声音：“姐姐，我要穿衣服。”
沈漫反应了一下，这才推门进去，就看见小女孩只穿着小背心内裤坐在床上。小女孩朝她挥挥手，说着自己的要求：“我要穿那条粉色的裙子。”
沈漫打开衣柜，找到一条粉色的蓬蓬裙拿出来，问：“这个吗？”
小女孩点点头，于是沈漫把裙子从衣架上拿下来，开始给小女孩穿上。穿好后沈漫看了眼时间，距离八点半还有二十五分钟。正当她准备开口让小女孩自己随便玩，她去做早饭的时候。就听见小女孩又对她说：“我要刷牙，抱我去刷牙。”
于是沈漫又把小女孩抱进浴室里，搬来旁边的小凳子，让小女孩站在凳子上，把牙膏挤号，又把漱口水接好，看着小女孩开始刷牙。这一次，她没有打算开口，而是直接趁着这个短暂的不被需要的时间进厨房紧急热鸡蛋牛奶，顺手把两片面包放进烤箱里加热。
做完这一切，就听见小女孩在浴室里喊她：“姐姐，给我洗脸。”
沈漫快速把锅按了定时，这才转身进来，在小女孩的指挥下，选择洗面奶，给小女孩洗完脸，然后擦干净手，给小女孩扎了两个马尾辫。
做完这一切，时间刚好走到八点半。
沈漫把小女孩带到桌边，然后把早就热好的鸡蛋牛奶面包端上来。下一秒，通讯器便恰好的响起任务指令。
“请将房间打扫干净。”
沈漫又开始收拾房间，把房间收拾干净后，小女孩刚好吃完饭，于是沈漫又把锅碗都清洗好，但是还不等她擦干净手，就听见小女孩说：“我想去外面，姐姐陪我去外面走走吧。”
沈漫应了一声，又牵着女孩的手把她带到街上。
一到街上，女孩就松开了她的手，开始自由愉快的奔跑，而她则是被通讯器通知，不要忘记她的本职工作。
她的本质工作——维护梦想小镇的运行。
所以沈漫又比往常捡垃圾的时候多了一项任务，她要一边捡垃圾清理小镇容貌，一边还要注意小女孩的动向，比如在前面被砸碎的玻璃瓶时，及时拉开小女孩保证她的安全。
被小镇居民认可似乎是一个升职的渠道。
这一路走来，沈漫发现，已经有个别玩家的身边都出现了年龄或大或小的小镇居民。
那些玩家的工牌上，已经由B级变成A级了。
小女孩跑跳了一会儿就累了，于是就坐在草地里躺着，然后对沈漫说：“你去工作吧，十一点来接我回家就好。”
沈漫觉得自己好像是松了一口气，点头应下后，继续朝着大道的前方走去。然后不断弯腰捡着地上各种各样的垃圾。
直到她看见前面有个玩家恐惧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小镇居民。
沈漫清楚的听见那个小镇居民对那名玩家提出了一个残忍的要求，他说：“姐姐，我工作太久了，我好饿，我想吃肉，你能把你身上的肉割下来让我吃掉吗？”
意外升职为A级员工的玩家脸色都变了：“你说什么？”
小镇居民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过分的地方，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玩家的给予。
玩家可以忍受不吃不喝不休息，但是她怕疼，在现实世界里她连耳洞都没有打过，怎么能接受拿刀割自己的肉。
玩家觉得自己一定是碰到了必死规则，她一定是哪里触碰了规则，这个小镇居民才会这么对她说，于是她退后一步，摇了摇头，指了指旁边的餐厅：“那里就是饭店，我可以带你去吃。”
小镇居民不知道她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他问：“你不愿意让我吃你的肉吗？”
玩家下意识摇了摇头。
玩家触犯规则。
她没有守护梦想小镇居民的梦想。
下一秒。
玩家再一次炸开，血肉模糊。
沈漫自觉平静的看着这一切，然后绕过那滩血肉，继续清理着街道上的垃圾，直到她再一次经过工作大楼。
大楼门口又一次围聚了一些玩家。
这一次，是一个A级本地女NPC要求离职。
人事部部长又一次扮演着劝说的角色。
但是女员工却没有受到她的言语蛊惑，她的表情看起来已经有些疯癫了。
她怒吼道：“是你们骗我进来的！是你们说！每个来梦想小镇的人都能完成自己的梦想！”
“可我的梦想从来不是维护梦校小镇居民的梦想！你们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梦想是什么！这是你们强加给我的梦想！我的梦想不是这个！”
女员工撕心裂肺，可是女人无动于衷。
女人说：“可是我觉得这样的梦想很好啊，造福梦想小镇，多大的荣耀，为什么不接受呢？这个梦想是最好的梦想啊，大家都可以接受，为什么你不可以接受呢？不要自私，不要搞特殊，接受它吧。”
女员工摇着头，她身形消瘦面若枯槁，一直依然被要求的奉献已经蚕食了她身体大部分的健康，刚才的怒吼耗费完了她最后的力气，在听见女人的话后，她生生吐出一口血来，然后摔倒在地，彻底没了声息。
周围短暂安静的一瞬。
女员工的尸体就被人搬了回去，门口围观的人也再次被驱逐。
只是在离开之前，女人又一次宣读着她的誓言
“奉献是我们的首位准则，一切以它为主。”
沈漫又开始不断想女员工的话，可是她依然要不停的捡垃圾，然后赶在十一点前，抵达那片草地，带小女孩回家。
但是这一次不等她进厨房给小女孩做午饭，就听见小女孩用清脆的童音对她说出相同的话：
“姐姐，我好饿，我想吃肉，你能把你身上的肉割下来让我吃掉吗？”
第52章 《梦想小镇》5
小女孩一脸天真无邪的看着她,说出的话却是要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沈漫丝毫不意外，但却不合时宜的想起先前女员工的最后一句话。
“我的梦想不是这个。”
于是当沈漫再次看向小女孩的时候，看到的面容却是一张惨白面容上露出的犹如恶鬼般的笑容。
小女孩歪头那样笑看着她,如吸血鬼一般，问：“你不愿意让我吃你的肉吗？”
沈漫不怕疼,于是她转身进了厨房,拿了一把水果刀出来，问：“你要吃哪里？吃多少？”
沈漫的头开始有点儿疼了，她的精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四周仿佛天旋地转,世界被铺上一层马赛克,但是沈漫觉得自己很清醒，她把刀尖刺入小臂：“这条胳膊都给你吃好不好？”
“或者肚子,肚子上的肉是最香的,你吃肚子吗？还是吃大腿？小腿？”
沈漫没有得到答案，她恍惚间好像听到小女孩在哭。小女孩确实在哭,她害怕沈漫的反应，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是提出一个最平常不过的要求，她的守护神就会像是突然变了人一样。
她们不都是来维护梦想小镇的员工吗？答应她的要求不是正常的吗？
可是沈漫对这一切都不知道，她没
有听到小女孩的答案,于是自作主张割下胳膊上的肉,剧痛让她觉得痛快，又让她有点儿想哭。甚至有一瞬间,她的内心闪过一个想法“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但是沈漫的状态太不对了，她没有抓住。
胳膊上的肉掉在地上，沈漫看不见,她凭借直觉直接弯下腰，捡起那块还带着热意的肉，喂到小女孩嘴边：“吃吧。”
听见小女孩吃下去后，沈漫开始割第二块肉，第三块，第四块……直到大脑深处传来通电一般的刺痛后失去意识。
又是在那张床上。
沈漫再次清醒过来，不，不对，不是清醒过来，因为沈漫不觉得自己之前做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小女孩想吃，所以她也顺从的让她吃了，这难道不对吗？
只是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醒来的时候，沈漫发现自己少了一条胳膊，她的左手臂整个全部消失，只剩下肩头被厚重的纱布包裹着。
依旧是人事部的部长陪着她。
看见她醒来，女人伸手扶着她坐起来，笑容甚至要比上次更加热切：“如果这里的员工都有你这样的觉悟就好了，放心，你的奉献都被大家看在眼里，相信我，用不了多久，你一定会成为这批新人里，第一个S级员工。”
可是工作大楼里从来没有S级员工的荣耀事迹。
沈漫问：“成为S级员工，我会得到什么？”
女人想了想，说：“你会得到很多人的尊重，你会成为后人敬仰的目标，只要你的奉献足够多，你会名留青史的。”
可是这不是沈漫想听到的回答，她说：“这些不是我想要的。”
我的梦想不是这个。
我也不要这样的荣誉。
女人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快到仿佛像是沈漫昏迷太久的幻觉。女人说：“大家都想要这些荣耀，为什么你不想要呢？是在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吗？”
这话很不好听。
沈漫说：“如果这样在你看来是我在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的话，那就是好了。”
女人的笑容一点点变淡：“你很不听话，你在和我顶嘴。”
她问出了同样的话：“你不愿意守护梦想小镇居民的梦想吗？”
语调森冷。
这个问题被放在生死簿上。
答案由鬼判定。
沈漫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她说：“我愿意守护梦想小镇居民的梦想。”
但是双方都心知肚明这是谎言。
女人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她真的是太讨厌面前这个人了，无论何时何地她都很讨厌。
女人皮笑肉不笑：“那我就祝你得偿所愿，能快速晋升到S级员工。”
说完，摔门离开。
这一次，女人没有告诉她能休息的时间，为了以防万一，沈漫还是起身朝外走继续去工作。
但是和上次不一样，这一次，路边没有等着她的小女孩。
反而看见了垃圾桶旁边看似在捡垃圾实则是在等她的罗楚。
沈漫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她习惯性的朝右手边的大道走去，然后捡起路上的垃圾袋拿在手里，等待抵达下一个垃圾桶的时候扔进去。
只是在看见第二个垃圾，习惯性想要弯腰捡起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只胳膊，她很难捡起第二个垃圾。
是罗楚弯腰捡起来拿在手里，她丝毫不介意沈漫的冷漠，说：“发现没有，只要你奉献的足够多，你就可以晋升。”
罗楚依然是B级员工，她把自己很好的安置在一个安全的位置上，同时细细窥探，发现其中奥妙。
但沈漫是在经历后发现的。
沈漫说：“你这么聪明，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没有我，你也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这个副本。”
罗楚说：“我说过了，我只是想收你当我的学生。”
罗楚对此也非常疑惑：“为什么你不愿意呢？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回报，我只是单纯的欣赏你，希望把我的所学全都教给你。为什么不呢？”
路过垃圾桶，沈漫把手里的垃圾扔进去，然后把旁边被踹到一旁的桌子挪回原位，再次捡起地上的垃圾后，才道：“你不是好人。”
许是沈漫平日里表现的太过稳重成熟，以至于突然听到这样一番过于天真的话，罗楚生出一股荒谬的可笑感。
她一向不会委屈自己，也就笑出了声，笑够了，才道：“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人也无法用单一的标签进行分类，我相信你比我更明白这一点，不然你也不会故意惹她生气。”
她是谁。
两人心知肚明。
因为这个副本里的鬼要比前几个副本里更好找，前几个副本里的鬼会掩饰自己的身份，但是这个副本没有。
沈漫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应声。
“你应该会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
罗楚揣摩着沈漫的心理，然后解答：“因为你从大楼里出来的时候，表情虽然和往常一样，但是你的脚步比平常快了一些。人的异常行为会受到情绪的影响，根据我的观察，这种行为，大部分会出现在生气或者恼怒的负面情绪上。”
“而入职后，和员工有直接对话的，就是人事部的部长，也是这个副本里的鬼。你们之前如果能闹不愉快，那主旨一定和奉献相关。”
罗楚摆出一个漂亮的投篮姿势，把手里的塑料瓶稳准的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你明明知道她是鬼，如果非要按照世俗意义的标准来刻板评判的话，她就是一个坏人，你大可以像对待我一样，但是你偏要和她闹不愉快，这证明，其实你打心眼里，并没有把她当成一个纯粹的坏人，不是吗？”
沈漫说不出一句否认的话，她不可否认，罗楚实在是太聪明了，仅用简单的信息就能推断出一切。想了想，她问：“你在现实世界里是教授吗？”
“我才二十七岁。”
罗楚似笑非笑：“这么年轻，教授的位置是轮不到我来做的。”
她偶尔说的话比较毒，但是沈漫还未涉世，听不出里面的未尽之意。当然了，罗楚说这番话的本意也不在于嘲讽，她只是随心所欲想骂一下而已。沈漫既然愿意开口问她现实里的事情，心里对她的要求肯定也是有几分动摇的。
于是罗楚继续道：“我算是主修心理研究的学生，当然，辅修很多，比如犯罪心理，复仇论，总而言之，你可以理解为我是一名专注研究的学生。”
沈漫沉默着，罗楚没必要在这种事情和她撒谎，而且罗楚的表现也确实像是专注这一类研究的人。
沈漫又问：“我问什么你都会说吗？”
罗楚直白道：“我会用另一种形式告诉你，饭得自己嚼碎了咽下去才能品尝到其中滋味。”
沈漫想了想，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要问的。
梦想小镇宣传语是满足所有人的梦想。
于是有员工被骗进来，当然，也有员工是自愿进来的。只是在被骗进来的一堆员工里，有些忍气吞声接受了别人给按在头上的梦想，有些人则是受不了不断希望可以理智。
因为梦想小镇的整体核心是奉献。
所以员工奉献的越多，就越有可能得到小镇居民的认可，也就越有可能升职。
换句话来说，只要不奉献，就会触发死亡规则然后死亡。
整个副本目前的运作沈漫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所以她确实没什么要问的，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这个副本的运作究竟是在指代什么。
但是这个问题不应该用来问。
罗楚见沈漫半天也没有说话，于是问：“所以，你是答应了吗？”
沈漫没否认，她实在是找不到需要反驳的理由了。但如果余墨在这里，余墨就会说，反驳还需要理由吗？但余墨不在。沈漫点点头，说：“需要我做什么吗？”
起码从明面上来看，她算是个得益者。
沈漫不太喜欢占便宜。
但罗楚对此完全不介意，因为得到了一个心仪的学生，她的好心情完全藏不住：“我说过了，我教你，不是为了让你回报什么的。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合作伙伴。如果你非要做点儿什么的话，那就认真学习。”
罗楚赞叹道：“没有人会不喜欢一个优秀又认真的学生。”
“接下来的路我不能和你同行，我还需要去观察研究。”
走到又一个岔路口，罗楚说：“不过在离开之前，我需要和你提醒一句。当规则模糊不清的时候，就是你其中可以运作的地
方。”
沈漫一路捡着垃圾，终于在经过第四个垃圾桶的时候想明白了罗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初入工作大楼的时候，女人对她说：“上面会发布一些日常任务和紧急任务，至于谁先谁后都由你说了算，因为B级里没有出现过必须要分先后的工作。”
当她是B级员工的时候，女人说任务不需要分先后。可是通讯器在发布任务的时候，却给出了时间限制。
当两者信息出现出入的时候，就证明有一方的说法是刻意忽略了某个限制。
她最开始以为这个限制是给她的，但其实不是，这个限制是给接了这个任务的员工。
通讯器忽略了主语，以至于让她把通讯器发布的任务下意识放在了第一位。
这也就给出一种错觉，她似乎急于奉献。
于是会出现被小镇居民认可的情况，然后升职。
但是罗楚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当通讯器发出这样含糊不清的任务的时候，她选择了忽略，然后继续做着自己手头的任务。
于是她看起来似乎就不是那么急于奉献，自然也不会被小镇居民认可，所以她现在才能一直维持自己B级员工的身份。
原来是这样。
沈漫把手里的塑料瓶扔进垃圾桶，下意识转身去捡对面草坪上的垃圾，却不了直接和一个人面对面撞上。
相撞的力道不大。
沈漫只是踉跄了一下就站住了，但是和她相撞的女玩家却是直接摔倒在了地上。沈漫这才发现，摔倒在地的女玩家没了双小腿。刚才也是靠着拐杖勉强行走，因为失去双腿的原因，她没有办法捡起地上的垃圾，但是为了不让自己死去，只能勉强处理一下小镇里歪七八扭的小物件。
被撞后，双拐倒地，她也重重摔在地上。和平地摔不一样，这一下，她恍惚以为自己的尾椎骨都要断了，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沈漫赶忙把人扶起来，问：“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叫人送你去大楼。”
工作大楼里有专门负责员工身体状况的部门。
女玩家摇了摇头，说：“我没事，你不用管我，你快忙你的吧。”
女玩家担心沈漫因为扶自己被副本判定在没有工作，在扶起来后，她就赶忙住着双拐一下一下的朝前面走去。
沈漫注意到她胸前的工牌上显示她叫谭玉，员工等级为A。
天很快黑了下来。
但是小镇里的玩家却少了很多，以至于沈漫走到大道上的时候，偶尔才能看见一两个玩家。
虽然有路灯照着，但是沈漫还是罕见的觉察到一丝不对劲。
她开始速度尽量快的朝有玩家的方向走去。
突然。
天空劈下一道惊雷，闪电照亮了屋顶，也照亮了那个趴在屋顶上、头发朝下的白衣女人。
女人的脸被头发遮挡，但沈漫却总觉得对方的目光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沈漫觉得自己此刻应该跑，但是她又莫名好奇女人的模样，于是在原地站立片刻，就看见女人在屋顶上诡异的翻了身。正常来说，趴着的人翻身后露出的就该是身体的正面。可女人翻身后还是背面，面容依旧被头发遮挡。
没有容貌，没有性`特征。
但沈漫知道屋顶上的，一定是女人。
又一道闪雷劈下。
紧接着，豆大的雨滴便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大道上很快聚起水坑。
而也只是闪神的功夫，本该在屋顶上的女人此刻已经趴在了地上，然后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她爬来。
女人的目标是她！
沈漫想也不想抬腿就往回跑，在后面爬行声越来越近的时候，她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
副本里的每一次危机都存在着某种指向性。
沈漫自觉没有触发规则，那这一次的危机就一定和鬼的欲望相关。
鬼的欲望不难猜，就是想她死。
这种没有触发规则、但由鬼主动发起的追杀一定有活路的。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沈漫知道自己是绝对跑不过她的。
那活路是什么？
前四个副本的核心都是和复仇相关，那这一次估计也不例外。
每一个场景都有副本隐晦的隐射。
现在是什么场景。
雷声，雨夜。
沈漫在一脚踩入水坑的时候，看见水面上自己的面容也被一脚踩碎。
她想起来白天时候和女人的矛盾。
这一瞬间，她仿佛和女人的大脑同频。
我“自愿”守护梦想小镇居民的梦想。
可是她不愿意。
她凭什么不愿意……
她凭什么不愿意！
沈漫幡然醒悟。
她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在经历的四个副本里，每个玩家触犯规则后的遭遇，都隐含着副本里鬼的遭遇！
哪怕在第一个并不明显的副本里，其实仔细想想，男人带她去海钓的时候，故意将她扔进海里，也对应着小女孩被父亲带入海中抛弃的经历。
副本里的鬼是想让玩家都经历和她一样的事情！
所以在白天的矛盾后，女人，或者说副本里最大的鬼回到办公室后，怎么想都不甘心，她觉得凭什么！
她不自愿，可是也得自愿，最后变成自愿。
那自己凭什么不愿意！
那现在的暴雨夜又指鬼的哪个经历？
沈漫想不明白，下一秒，她的脚腕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拽住。
余光一瞥。
是鬼。
鬼追上来了。
只需要一个呼吸，鬼就能直接扑倒她身上。
只能赌一把了。
沈漫再没有犹豫，借着脚腕被扯住向后拉的瞬间，摔倒在地，用力一蹬，生生挣脱开那只手，然后用力翻滚直一旁的草地上。
草地是斜坡，雨水落在上面汇聚不成一滩水。
沈漫滚到草地上后，立刻爬起来朝着最高点跑去。
沈漫狼狈的跪在草地上，头发衣服被雨水汗水打湿，暴雨模糊了她的视野，但是她依然能看到鬼趴在水坑里愤怒却无法上前一步的模样。
赌对了。
鬼只能在有水坑的地方移动，而且也只能在水里才能动手。
到现在，她也没有想明白暴雨夜究竟对照着是鬼的哪一段经历，但是当暴雨夜、水坑、不甘心放在一起的时候。
沈漫想到了水鬼。
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个新闻，新闻里说，一男子下水救人，却遭被救人拖下水溺亡。
或许被救人是无意的。
但这样的行为和鬼的不甘又有什么区别。
因为你不愿意，因为你要逃走，因为我成为了受害者，所以我也一定要拉你下水。
这便是水鬼。
可是水鬼的能力也仅限在水里。
同时沈漫发现，因为暴雨的原因，几乎整条路都形成了一条浅浅的水路。
于是她大胆猜测，只要远离水，鬼就不能奈何她。
事实证明。
沈漫赌对了。
沈漫大口喘着粗气，在这里连着好几天都在工作没有休息，刚才的极限求生几乎快要了她的半条命。
她能感受到嗓子里浓厚的血腥味，能感受到浑身无力。
但是她不能坐在这里休息。
她还必须要无私奉献，继续自己的工作才能再一次活下去。
鬼对她拥有最大的恶意。
但是发现她已经找到生路后，只能不甘心的发出怒吼，然后沿着水路继续向前爬。
她的目标是其余的玩家。
沈漫试图站起来，但是根本站不起来，所以她只能像鬼一样在草地上爬行，然后捡着上面的垃圾。
相比她的好运，其他一些玩家似乎就没那么好运了。
有些人反应过来规则，但因为体力跟不上，只能被鬼抓住，发出最后一声尖叫然后消失。有些人找不到生路，就只能不停的跑，不停的跑，然后被抓住。
但好在鬼并不是要在今夜把玩家一网打尽。
在三声尖叫后。
暴雨停止了下来。
也在这一刻开始，梦想小镇的雨水回收装置开始发挥它过于优秀的作用。
没过多久。
道路上形成的水路就消失不
见。
沈漫又重新移动到地面上，因为草地上的垃圾不是很多，她不能让自己闲下来，就只能去地面上。
熬着熬着，天就亮了。
梦想小镇又一次恢复了它的勃勃生机。
昨夜的一切也都被雨水冲刷干净。
突然。
一声尖叫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沈漫回头，就看见一个女玩家站在草地上，背着对她、像是看到了面前大树后面的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然后不停的发着颤。
第53章 《梦想小镇》6
可仔细观察后,沈漫才意识到，女玩家并不是在恐惧，而是在悲伤。
沈漫勉强扶着垃圾桶让身体的疲惫感显得没那么糟糕后,走到女玩家身边，看见了大树后面、草地背面无数个墓碑,墓碑上没有写任何人的名字,只有整齐统一的“S级优秀员工”。
沈漫愣了下，没想到S级优秀员工会出现在这里。
女玩家觉察到她的到来，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握住沈漫的手,浑身剧颤：“……是谭玉……那个墓碑上摆的发夹,是谭玉的发夹……”
谭玉？
沈漫看向女玩家指着的最前面的、也是最新的墓碑，墓碑前放着一个白色的长夹。
她想起来,昨天在扶谭玉起来的时候,确实看见谭玉的头上别着这个发夹。
一瞬间。
沈漫全都反应过来了。
梦想小镇的主旨在于奉献。
奉献的多了，能够升职,奉献的更多，也就更能升职。
所以，劳累致死的员工自然就能拿到工作大楼的最高荣誉。
但是奉献而死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的。
于是S级优秀员工的标识不会出现在工作大楼里。
经过小半个月日夜不歇的工作。
所有活到现在的玩家的身体状况都是肉眼可见的差。
包括她自己。
沈漫甚至会在弯腰捡垃圾的瞬间，感受心脏诡异剧烈的跳动,疲惫给大脑带来片刻的眩晕,她会误以为自己会在下一秒闭眼死在这里。
这里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再继续下去，所有玩家都会死在这里。
正当沈漫打算扶着女玩家离开这里的时候,只觉得死死握着自己手的手一松,下一秒，因为悲伤到极致而颤抖的女玩家软绵绵的倒在草地上。
“……”
沈漫看着那只手滑落，她静静看了片刻,蹲下身试探鼻息，没有任何气息。
女玩家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过强的情绪刺激，直接加速了她的死亡。
沈漫心脏又一次剧烈的跳动起来，她恍惚中觉得呼吸好像有些困难。但是她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她要去杀了凶手。
沈漫带着这样的想法，走到大道上，捡起玻璃瓶一砸，拿起最尖锐的那块玻璃朝着工作大楼的方向走去。
但是每走一步，胸前就好像被多压了一块石头。
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世界又一次被马赛克渲染。
天旋地转后。
沈漫失去了意识，狼狈的倒在地上-
这一次醒来的地方不再是之前那个被临时修改成休息室的房间了。
而是在真正的病床上。
消毒水的味道窜入鼻腔，刺激着沈漫睁开眼。
她戴上了呼吸机，手背上也扎了针，旁边还有一个她看不懂的仪器在滴答作响。
房间里没有镜子。
沈漫看不见自己现在此刻已经变成了面容苍白、脸颊凹陷、嘴唇干裂的枯槁的模样。
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死在这里。
在病床上躺着算是难得的休息时光。
但是身体被过度消耗了太久，这一点儿休息犹如海洋里的一滴水。
静静躺着，不知道过去多久。
病房的门终于被推开。
进来的是人事部的部长和医生。
医生看她醒来，又检查了一遍仪器，像是在观测什么数据，做完这一切，才问她：“感觉怎么样？舒服一点儿了吗？”
沈漫不知道什么叫舒服了一点儿，她没有吭声。
医生似乎也并不是很在乎她的回答，然后对旁边的女人说：“整体数据要比刚送来的时候好一些了。”
女人看着沈漫，和医生说：“嗯，算是醒过来了。”
医生赞同的点点头，然后看向沈漫，语气要比稍微刚才严肃一些：“有些事情我需要和你说一下，是关于你的身体。”
要说的很明显就是病人的隐私了。
但是女人不需要回避。
医生说：“你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很严重的亏空损耗，如果你早点儿来，用药补食补也能恢复，但是现在必须得做手术。”
医生并没有说具体的病：“如果做手术的话，起码可以让你像正常人一样活到差不多的年纪，但如果不做手术的话，未来不好说，可能是一两天，也可能是一两年。”
“做手术费用零碎加起来得十几万，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医生便推门离开。
房间里就只剩下沈漫和女人。
女人并不急着开口，而是拉开椅子坐在沈漫身边，等待着沈漫的答案。
这个问题重要吗？
不知道。
但出现在这里，就存在着某种意义。
而且，她似乎窥探到了一些什么。
沈漫慢慢扯下呼吸机，之前的晕倒仿佛一场大病，让她的声音也变得格外沙哑：“我想活着，我要做手术，你会给我付手术费吗？”
沈漫说话有些慢，现在说话对她来说也是非常费力的。
女人静静看着她，良久才开口：“手术费需要十几万，如果把这十几万给你，就会让梦想小镇人们的生活变得困难。”
沈漫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可是我想活着。”
很缓慢的，很缓慢的，她又重复了一遍：“可是我想活着。”
病房里安静到只剩下仪器的滴答声。
女人背光而坐，恰好外面乌云飘来，将女人整个人都陷入昏暗中，模糊了她的神色。
又是良久，女人说：“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女人抬起头，像是对那个男员工一样，把沈漫也架在了最高点：“你难道就不能为了小镇人们考虑考虑吗？”
“你得为他们考虑啊。”
“他们都是有梦想的人。”
“这笔钱花出去。”
“你让他们怎么办？”
“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原来是这样。
沈漫想明白了，原来S级员工是这样的。
她说：“谭玉死之前，是不是也想活着，你是不是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女人没有否认。
根本不是什么劳累致死的员工能拿到工作大楼的最高荣誉。
是她们拿生命交换，被迫放弃后，只有在死亡后，才能拿到的最高荣誉。
中间多了一层被迫后。
就让整个流程变得让人无法直视。
究竟是里面的道德绑架让人无法直视。
还是人性的阴暗面让人无法直视。
亦或是对人的忽视让人无法直视。
沈漫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但是她想明白了副本的真正核心。
罗楚对她说。
透过现象看本质，许多事情的内核都是一样的。
罗楚对她说。
奉献最常会用在哪里。
最常一次就注定了它的廉价性。
换言之，奉献用在哪里是被用烂了，是在哪里最廉价。
以小见大。
以大见小。
当然是家庭里了。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小镇门口的员工明明穿的那么漂亮，手上却没有美甲的痕迹。为什么漂亮的小镇里会有一个不被装扮的角落用来放清扫工具。为什么只有工作大楼是最普通的。
也是在沈漫想明白的一瞬间。
沉寂已久的系统播报再一起响起。
【恭喜玩家触发副本人物支线剧情——管理员的秘密。】
【副本人物介绍：管理
员，是梦想小镇里最为优秀的员工。从最初进入梦想小镇时，管理员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自己的工作，她提出离职，上一任管理员劝告她留下来，同一时间，她获得了小镇居民的认可。于是管理员只好留下来，但是又工作了一段时间，管理员仍然觉得自己不喜欢这样的工作，她提出想要离开梦想小镇，上一任管理员继续劝告。最终，管理员接受了这份工作，在奉献的精神和勤劳的品格下，她最终成为梦想小镇的最高管理员。真是美满的事情呢。】
【探索副本人物支线剧情，会对完成探索主线度有帮助哦，请玩家加油。】
沈漫看完。
沈漫陷入了沉默。
沈漫的头有些疼。
但是沈漫控制住了自己。
沈漫用仿佛第一次见女人目光，将女人看了一遍。
女人很漂亮。
大波浪卷发，精致的妆容，艳丽的红唇，一身便捷却又时尚的西装。
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的打扮。
可是再仔细一看。
头发似乎有些枯燥，眼角隐约带着疲惫的皱纹，被藏在眼底深处的疼痛。
是被时光磋磨过的女人。
可是回过神来。
就是一个人。
沈漫最后看向女人胸前的工牌上。
上面写着女人的名字。
陈寂轻。
沈漫再次看向面板。
面板发生了变化。
管理员的秘密变成了陈寂轻的秘密。
沈漫有些喘不过气来。
此刻，她好像很想杀人。
于是沈漫做出了选择，她说着违心的话：“我不做手术了。”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把滞留针抽出来，然后慢吞吞的朝外面走去，说：“我自愿维护梦想小镇居民的梦想。”
沈漫不会上当。
现在还没有离开副本，她就必须说这些话，让自己活着，争取时间。
她路过陈寂轻，朝着病房外走去。
原来这个病房也是工作大楼的一部分。
沈漫走过楼道，看见了A级优秀员工的荣誉墙。
在经过空无一人的办公室的时候。
沈漫进去拿了一把手术刀，然后扶着栏杆一点点往下走，寻找着男人的身影。
走到二楼的时候。
沈漫看见了男人。
男人面容惨淡的从一间办公室里出来，他的手里还拿着清扫工具。
但是男人没有发现沈漫。
于是沈漫一口气快步追了上去，在男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从身后，刺入男人的心脏。
在男人倒地的一瞬间。
系统面板跳了出来。
【恭喜玩家触发副本新人物支线剧情完成支线任务——周有志的自私。】
【副本人物介绍：周有志，是梦想小镇里的一位居民，他在完成梦想的道路上，需要一位维护他梦想的人出现。于是他就到处找，终于，他找到了。陈寂轻简直是他梦想道路上最完美的守护者了。而他也终于成为了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既然这么喜欢维护小镇居民梦想的任务，那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你吧，相信你也一定会喜欢的。嘘，千万不要哭哦，你说过的，这样有什么不好呢？】
【探索副本人物支线剧情，会对完成探索主线度有帮助哦，请玩家加油。】
同时，系统的播报声也再一次及时响起。
【恭喜玩家完成副本任务。】
【主线任务——调查梦想小镇。杀死凶手。】
【游戏副本《梦想小镇》通关。】
【副本正在登出，在此过程中，玩家不会遭受任何攻击，请玩家耐心等待……】
【……37％……42％】
像是觉察到什么一样。
沈漫回头。
看见了一直无声跟在她身后的陈寂轻。
陈寂轻和她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然后安静的看着她。
“系统，暂停退出。”
沈漫说。
第54章 《梦想小镇》完
在大学毕业以前,陈寂轻一直都是众人口中那个别人家的优秀孩子。
第一名、奖状、奖学金、优异高考成绩、从小镇考进一线大城市高校……
都是外人眼里她可以炫耀的资本。
在大学毕业后，陈寂轻并没有接受父母给出的回小镇当老师的安排，而是选择留在那里,进了一所不大的律所实习。
因为她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
律所里的工资不高，工作也琐碎。
但是陈寂轻可以忍受。
可是她能忍受,别人不能。
在毕业后的第一年,家里人给她打电话，说谁谁谁家的孩子谈对象了，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在毕业后的第二年,家里人给她打电话,说谁谁谁家的孩子考编当上老师了,工作非常稳定，而且马上就订婚了,然后问她现在的工作工资多少,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在毕业后的第三年，家里人给她打电话,给她下最后通牒，说必须结婚，否则断绝关系。
陈寂轻想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她妈说：“你是家里的独生女，你现在都二十五六了,你不找男朋友,就在外面拿着两三千的工资，也不稳定,你再看看别人,我们能不为你担心吗？”
她爸说：“律师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成的，你看看人家其他律师，能正经当律师的,谁家里不是几代扶持，咱们家里就出了你一个大学生，你不要好高骛远，回来吧。”
她邻居阿姨说：“你爸妈为了你的事情都快愁死了，天天就在家里念叨你，那白头发哗哗往出冒，回来考公考编，再找个合适的人结婚，也好让你爸妈安心。”
她一众亲戚说：“实在不行就先找个人结婚，结了婚也可以工作啊，不然你一个人，你爸妈多担心你啊。”
陈寂轻觉得有些荒谬，没有答应。
又过了一段时间，陈寂轻被迫离职了。
在大城市没有了工作，没有可以立足的地方，陈寂轻回到了家里。
但是她没有听从家里人的想法考公考编，而是打算考研。
所以她的父母又提出了新的说法。
她父母告诉她说：“周家小子现在是公务员，工作也稳定，你们去认识一下吧。”
像是把利诱不够多，她妈又补充说：“只要你去谈恋爱，结婚，把你的终身大事稳定下来，我和你爸一定全力支持你的事业，你不是想当律师吗？我和你爸还有点儿存款，总能够你在大城市里找工作的。”
利诱完了，就是苦口婆心：“哪有姑娘家不结婚的，你现在不结婚，你不在意，等你年纪大了，想结婚了，想要孩子了，那不就迟了？不如你现在就把这些事情早早处理好，等解决完了，你就可以安心了，找工作也好，考研也好，我们都支持你。”
——想要实现你的梦想吗？想要找到你的梦想吗？那就来梦想小镇吧，在这里，你会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陈寂轻上当了。
周有志确实不错，工作稳定，样貌中上，为人也和善。哪怕是陈寂轻，也觉得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于是在磨合了三个月
后，两个人结婚了。
完成了人生大事。
住进了新房里的陈寂轻显得格外激动，她终于可以不再忍受那些唠叨，专心做自己的事情了。
但是很可惜。
她并不懂婚姻。
只有住在一起后，她才发现了周有志生活上的缺点，比如随地乱放乱扔，下班回家后把穿过的袜子随意扔在地上，衣服也摆在洗衣机上。
陈寂轻觉得很不舒服，这种不舒服有在干扰到她，而且她无处可夺。
面对她的不满。
周有志也只是笑着和她撒娇，说自己工作实在是太忙了，希望亲爱的老婆可以帮帮她。
陈寂轻把不满和家人说后，他们只是说，你不是打算备考吗？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帮帮忙，毕竟是一家人，而且，小周最近在忙工作，你得体谅一下他。
体谅不了。
陈寂轻完全体谅不了。
她在家是备考，不是闲着，她有理想有目标，不是为了给谁当保姆的，她受不了每天洗衣做饭，每天收拾家里，每天还要给有工作有梦想有目标的周有志端茶倒水。
结婚后第三个月。
陈寂轻提出了离婚。
那个时候她就意识到，人生大事不是培育梦想的地方，而是阻拦她走向目标的荆棘。
可是怎么能离婚吗？
结婚后，两家人第一次聚在一起，明明是不同性别、不同性命、不同血缘，说出的话却是一模一样的。
“怎么能离婚呢？”
“你不能这么自私，小周做的已经够好了。”
“你难道就不能为了这个家考虑一下吗？”
——你难道就不能为了这个小镇考虑一下吗？
面对着两家大人的质问，陈寂轻越发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
她越发坚定了自己想要离婚的想法。
可是谈判到一半。
陈寂轻捂着嘴去卫生间开始吐，可是怎么也吐不出来，等她直起身的时候，就看见堵在厕所门外、惊喜又担忧的看着她的两家人。
她的心蓦地一沉。
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陈寂轻看着怀孕单，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有了孩子还怎么离婚呢？
离不了的。
两家父母不同意，周有志也不同意。
画面还在继续。
而陈寂轻却以第三人的模样站在了沈漫身边，就像是梦境中一般，她和沈漫一起看着那个自己走向必死的结局。
“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生下这个孩子吗？”
没等沈漫开口，陈寂轻自己就说出来了：“我要延续我们家的血脉，如果我不生，他们就要跳楼。”
陈寂轻觉得有些可笑：“其实仔细想想，自私一点儿有什么不好？他们死了就死了，起码我还能活着。”
沈漫说不出话。
画面已经走到了陈寂轻生产那天。
因为怀孕的原因，备考变得格外困难起来，因为她一边要做琐碎的家务来保证周有志的事业目标，一边还要忍受孕反带给她的不适，从最开始她还能坚持的备考，到了今天，好像变得有些遥不可及了。
她生了一个儿子，所有人都在为他高兴。
陈寂轻却只觉得心头空落落的。
她好像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有了孩子后。
陈寂轻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她不仅需要照顾周有志，还需要照顾儿子，每当她有一点儿不满，就会有人和她说：“你难道就不能为了这个家考虑一下吗？”
等儿子再大一些。
光周有志一个人的收入已经无法养一家人了。
于是她的父母再次出现，说：“去找份工作吧，你现在年纪也大了，考公考编都不合适，在这附近的公司投投简历吧。”
于是陈寂轻去找了一份简单的工作。
她离她的梦想更远了。
只是偶然一次过年的时候，曾经一位劝她的亲戚说漏了嘴。
她说：“凭什么你不结婚，我就是见不得你过的那么好。”
她说的没错。
结了婚以后得陈寂轻确实过的不好。
她干着一份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下班回来还要给周有志做饭洗衣，连休息的时间也没有，因为她还要照顾儿子的衣食住行。
毕竟，她的儿子也是有梦想、有目标的。
所以她只能牺牲自己的梦想，来成全别人的梦想。
但是人累久了，是会累出病的。
是什么病。
陈寂轻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自己躺在病床上，奢求家人给她花十几万，让她好好活下去，但是没有人说话。
沉默的气息像是某种讯号。
良久，他们说。
“这笔钱实在是太多了。”
“如果把钱给你，孩子将来上学，结婚怎么办？”
“你现在就是个普通员工，又没什么价值，得把钱留给孩子。”
“你不能那么自私。”
“你难道就不能为了孩子考虑考虑吗？”
——你难道就不能为了小镇青年人考虑考虑吗？
沈漫听见陈寂轻迷茫的声音：“为什么呢？”
陈寂轻问：“就因为我是女人吗？明明都是普通人，明明都不是什么优秀的人，却因为性别要分出三六九等，凭什么我就要为了他让路！”
画面里。
陈寂轻第一次反抗了他们，她把结婚后十几年的存款全取出来给自己治了病。于是她成了世界上最大的罪人。
她失去了目标，踩碎了梦想，奉献出健康的身体，最后只留下了一句骂名。
陈寂轻扭头死死盯着沈漫：“凭什么家庭里总要女人牺牲！为什么不能是周有志牺牲他的梦想来成全我的梦想！为什么！”
说到最后，陈寂轻似乎哽咽了一下。
可是那也只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陈寂轻凑到沈漫耳边，轻声道：“你知道吗？这个世界给了我一种错觉，好像我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就是由鲜血骨头组成的事物，他们都扒在我身上，吸我的血吃我的肉，吃饱喝足后还要还要一脚把我提到一旁，说，女的都这样，女的就是自私。”
陈寂轻的声音蓦然尖利起来：“我要为他她她他她她她他她！我可以为所有人！就是绝对不能为我自己！否则我就是自私自利！”
“我凭什么不能恨！沈漫你告诉我！我凭什么不能恨！”
【检测到玩家状态正常。】
【副本正在登出，在此过程中，玩家不会遭受任何攻击，请玩家耐心等待……】
【……98％……99％……100％。】
【副本关闭。】
在登出副本的前一秒。
沈漫只能听见陈寂轻发疯一般的喊叫。
“我恨不得他们所有人都去死！”
第55章 现实9
【姓名】：沈漫。
【年龄】：17岁。
【学历】：正在读高中,即将面临退学。
【身份】：学生。
【生命值】：100。
【体力值】：70。
【幸运值】：0。看起来是个一生都不幸的倒霉蛋呢。
【精神值】：52。
【技能】：无。
【智力】：78。
【注：当生命值为0时，玩家死亡。当精神值低于六十，NPC攻击力会变大,当精神值为0，玩家会被彻底同化。】
精神值又一次下降四个点。
可是沈漫依然觉察不出来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带着同样的担心,沈漫登出了游戏。
登出游戏的第一时间,沈漫就摸向了自己的胳膊。
还好，现实世界里她的胳膊还在。
但是副本带给她的影响还没有消失。
心理性的疲惫带了出来。
沈漫觉得格外的累，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盖上被子蒙头好好睡一觉。但是为了避免万一,她还是给自己定了晚上八点的闹钟。
只是陪伴她睡着的,还有陈寂轻最后留给她的那句哭喊。
什么梦都没有做。
等沈漫再睁眼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没有出现她担忧的一觉睡到晚上直接进副本的情况。
睡饱后脑子就会变得特别清醒。
沈漫发现了一个最关键的漏洞。
在张婕和她的观念里,游戏在于引导大范围的报复行为。
但是内测玩家数量在不断减少，是和她们的猜测完全不符的。如果她们的猜测靠近真相的话。
“……”
沈漫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拿起床边的手机打开登录论坛。
论坛第二次炸了锅。
《什么意思？官方是要把全世界的人都拉进来？》
《我靠我真服了，这到底是个
什么玩意儿，没什么邪术能制裁一下吗？》
《这个游戏骚扰到我了，能不能报警。》
《太憋屈了,这游戏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但是这次的热帖新帖后面再没有已回复的标志。
像是官方意识到就算没人回复,大家也在关注它动态后的高傲。
沈漫胡乱扫过，直接打开官方早上发布的新帖。
《十八楼游戏公告更新：第六个副本,将在明晚零点开启【附：内服更新提示】。》
主楼：第五个副本游戏圆满结束,根据后台最新数据统计，如今幸存人数2923，本次死亡率依旧高于上次,且同样高于最初预测值。同样，我会对接下来的副本游戏难度进行简单调整。
所以经过内部讨论，第六个副本将在明日凌晨零点准时开启，该副本最初预测死亡率为11％。赞不对其进行任何调整。
以及，内测服从开启至今，官方和大家一起走过了五个副本。测试数据要比最初预测数值还要更好，且内测玩家数量也在不断下降。基于此，我们决定开启正式服。介时，会有更多玩家涌入。
正式服将在今日八点正式开启，开放时间为三天。三天一过。主动报名通道截止。游戏将在第四天八点开启世界服，介时，所有人都拥有参与游戏的权利，不分年龄、性别、国籍。
为避免游戏趣味性下降，我们将决定开放三版论坛。第一版，内测版论坛。第二版，正式服玩家论坛。第三版，世界服玩家论坛。
这一次官方下的回帖格外的热闹。
1L：#%#&%￥……*……
2L：哇哦，还分了三版论坛，我真是谢谢你呢，一觉醒来发现全世界都在讨论游戏，你们很得意吧%……￥%&
3L：所以你的意思是，从今天开始，三天的时间里，你会选一批自愿上钩的蠢货，然后等第四天开始，把全世界的人都拉进来？？？
4L：世界服的意思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是孩子都不放过？？？你们是疯了吗？孩子才多大啊，你要把他们给拽进来，逼着孩子当炮灰吗？
5L：这东西是在报复社会吗？那你赢了。
6L：虽然不想说什么丧气话，但是大家的愤怒此刻看起来很像小丑。
7L：我现在报警都报不出去，到底要怎么样？
果然。
游戏需要越来越多的报复者来引领大规模的报复行为。
这也是沈漫醒来才误打误撞想明白的。
退出游戏的时候，陈寂轻的话犹如魔音一般，沈漫觉得格外不舒服，但是她又敏锐的觉察到其中似乎隐藏有被自己忽略的信息。
醒来后，罗楚说的话又一次出现在她脑海中。
以大见小，以小见大。
很多事情的内核其实是一样的。
游戏的本质是复仇，游戏的目的在于引导复仇行为。
从副本的层层递进来看，数量单一的复仇行为显然不是游戏的最终目的。
所以，罗楚是不是很早就猜到了？
是的。
罗楚在第二个副本结束后就有了相关的猜测，并且还对此写了一篇万字以上的研究论文。
然后在第三个副本得以证实。
继续在之后的副本不断印证她的猜想。
第一个副本的迷惑性很强。
它具有一定的游戏性，而且在复仇这一个区域，很多理由是站不住脚的。
罗楚从第一个副本出来的时候，按照论坛里大众给出的信息，再结合自己遇到的情况进行了一个推断。
因为核心是复仇这件事，游戏并没有加以掩饰。
关于心理学层面，罗楚对复仇这类负面情绪有着极高的好奇心，她曾经不眠不休在图书馆钻研了很多相关类型的书，但是无法共情。
这就是学心理学的弊端，因为情绪这个东西，没有人可以产生共鸣。比如面对同样的悲剧时间，大概念里，大部分人的内心一定是会有悲痛的情绪。可如果想要去尝试细分，难度直接被抬高。用网络最流行的话来说，就是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因为无法共情，所以很难精准的去体会这类情绪产生的缘由、内心高精确度的变化以及未来可能的发展。
罗楚研究了第一个副本里男人、女人、男童和女童的心理以及行为。
这里存在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生态链，假如把这个环境下的四个人比作是动物。那么位于食物链顶端的就是男人，他的一言一行拥有着法律一般的权威，因为他的言行不仅是不可撼动的，甚至可以潜移默化的影响别人。
女人则是第二食物链，她听从男人的指挥，受到男人的影响继而发布男人的命令，包括指令和影响。
最后出生的男童位于第三食物链，因为他还没有成年，且没有自主思维能力，但是因为身份的特殊性，他的优越级也高于女童。
而位于食物链低端的女童在受到迫害和压迫后，直接一跃成为食物链顶端。
然后层层往下，男人，女人，男童。当男童作为报复性工具短暂消失后，食物链变成三级，由高到低为女童、男人、女人。于是女人顺理成章成为了最后的报复对象。
可是再仔细观看副本，最痛苦的真的是凶手吗？
不是，是最想要儿子的男人。
这里就有一个非常有待商榷的问题了。
女人重男轻女是本身就有的，还是后天影响的？
于是罗楚又针对这个问题翻阅了大量的资料，资料里显示，女人会对自己生育的后代存在细微的偏僻现象，简单说明，女人无法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完全公平的对待两个孩子，但是她们并不存在重男轻女的现象，她们会爱孩子，但是或许无法做到完整意义上的公平。
尤其是在未受到环境打压之前。
结果出来了。
所以最痛苦的不是凶手，而是曾经排在食物链顶端的人。
于是罗楚留下这个框架，从第二个副本出来后，把里面涉及到的人物根据结果塞进去。
食物链末尾是林华生，食物链第二层是林志高。
但是她的框架就只能填到这里了，因为食物链第三层她无法根据合理塞进去，在她看来，最有可能的人是宿管，但是宿管不是一个报复性的工具，而是承担着惩罚性的角色。
以及，她找不到可以带入到食物链顶端的人。
按理说到这里。
罗楚就应该等待第三个副本的到来继而进行推测。
可是等待不是她的风格，她一向喜欢大胆推理，小心求证。
于是她推断，第三食物链承担的就是一个工具的行为，无论是报复性还是惩罚性，它位面的存在就是一个工具的行为。
至于食物链顶端……
社会。
对，就是社会。
因为究其根本，男人看似是最终的凶手，可他实际上也承担着受害者的责任。所以他永远抵达不了食物链顶端。而第一个副本里的男人为什么不是受害者，因为男性天生就有着传宗接代的观念，这一点已经在多方权威下得以论证。
所以，在第二个副本里，男人是受到谁的影响？
上一代父母吗？
不，不是。
罗楚认为，是社会。
罗楚知道这个结果是不正确的。
起码对于大多数人看来。
毕竟社会并没有强制要求人人都必须考高分，甚至在某些方面，会对低分或者落榜学生格外宽容。
可如果她站在受害者的视角来看呢？
如果她是憎恨者，仇恨者呢？
第56章 现实10
事情似乎变得一目了然起来。
建立起来的食物链框架在瞬间清晰,于是罗楚尝试在里面加入更加细致的东西。比如副本核心的主题，比如现实里发现的事情。
在这两件事都指向同一方向“复仇”的时候。
罗楚就大胆猜测。
游戏的本质就是借着憋屈、屈辱、愤怒的场景，加剧人们内心的那团名为复仇的火,直到这些火在现实世界里烧起来。
无关受害者。
那么就这些人数当然是不够的。
而之后的副本更是直接对照着她设置出的框架，印证着她的猜测。
——设置游戏的人,对社会,或者用一个更宏观的词。设置游戏的人，对世界有着天然的仇恨、仇视。
罗楚更是先一步，直接把目光聚焦在设置游戏的人身上。
所以当今天游戏宣布开放正式服的时候,她一点儿都不惊讶,
只是她开始对幕后的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内测服玩家拥有全部论坛的进入权限。
所以沈漫能够看见正式服板块玩家的讨论。
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没有回档的重启。
正式服玩家们报名参加第一款被研发出的全息无限流,在论坛上惊叹游戏论坛界面的精美，好奇头盔为什么会第一时间送达,再提出相同的猜测。
沈漫尝试着在正式服论坛里发表回复,但是什么消息都发不出去。
就像她尝试在互联网上发表相关游戏的内容的时候。
内测玩家死了将近一半的人。
在短短五天的时间里。
沈漫不知道这样的死亡是否会引起某些程度的重视，但其实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三天后，十八楼的真相就会被全世界知道。
所以目前的重点就是，能不能根据副本里的内容提前预测出这一次的、现实世界里可能的事发地点。
但是还不等沈漫仔细想，就听见楼道里传来略带熟悉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
迟疑片刻。
她主动打开门,就看见张婕和余墨一前一后的上了楼。
“……”
沈漫挨个迎着两人进来,站在门口深呼吸一口气后，关上门,转头就对上余墨靠在沙发上手指支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静了静,沈漫选择坐在了第三方的位置，然后对余墨介绍道：“她叫张婕，是我在第二个副本里遇到的玩家。”
说完,转头又对张婕说：“她叫余墨，是我在第三个副本里遇到的玩家。”
张婕淡淡应了一声。
她看起来似乎对沈漫认识多少个玩家并不介意。
相反。
余墨则是饶有兴趣道：“那第一个副本里呢？上个副本里呢？”
这话有点儿意思。
张婕一下就捕捉到里面隐藏的信息：“你们一起进了两个副本？”
“是啊。”
余墨笑眯眯的看向张婕：“今晚我们还可能会进第三个副本。”
张婕反应过来：“在同一个房间里的人同时登陆，会进入同一个副本场景？”
“聪明！”
余墨打了个响指，刚才在路上没机会观察，现在仔细看看，屏蔽掉张婕脸上的那副土到不行的黑框眼镜，这人的模样确实不错。看完，她又笑眯眯的看向沈漫：“居然认识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早不和我介绍一下？”
从介绍完就一直沉默的沈漫此刻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余墨抽风是时不时的，但是现在沈漫也没办法确定余墨是不是在抽风，而且刚才两人的对话，总觉得有些刀光剑影。
沈漫不想把自己掺和进去，虽然她现在已经在里面了，但是装一装总是没错的。
虽然沈漫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你们现在已经认识了。”
沈漫快速转移了话题：“说重点吧，你们来找我，也是因为正式服的事情吧。”
张婕：“嗯。”
余墨：“不是。”
两人同时出声。
安静片刻，张婕平静的扭头看向余墨，余墨微微一笑，对沈漫解释道：“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有事要忙先走一步，现在忙完了，就自然回来了。”
“……”
沈漫以为余墨没看，刚想出口解释什么是正式服，就听见余墨说：“不过正式服的事情我在来的路上已经看过了。”
余墨难得正经：“正式服一上线就冲上了热搜，按照现在的下载人数，保守估计，这三天里，会有超过一百万的玩家进来。”
这个数值也是媒体按照下载率估计的，会稍微准一些。
张婕说：“但是纠结这个没有用，第四天国际服就会上线，我们阻拦不了。”
余墨发出一声笑：“公平。”
沈漫：“……”
沈漫对张婕解释：“她平常就是这个样子。”
张婕发现沈漫年纪确实很小，听不出来大人话里的打趣意味。从进来到现在她就知道，余墨对自己没有恶意，只是因为看见沈漫有些局促的动作才刻意打闹一下。
而沈漫的动作也确实合余墨的胃口。
想了想，她扭头看向余墨。
虽然两人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但她还是用眼神对余墨说：可以了。
余墨眼底是藏不住的笑。
只是目光更多的流连在张婕的眼睛上。
之前她就注意到了张婕虽然戴着一副土到冒泡的大黑框眼镜，但是长相气质就非常好，现在再看，那双眼睛才是最好看的。
不冷不热的丹凤眼。
韵味十足。
这样想着，余墨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然后回望颔首表示同意。、
于是张婕说：“我知道。”
客厅里有些难喘的气氛终于恢复了一点儿正常。
沈漫说：“我在想，这一次的事发地点会在哪里？”
张婕说：“上个副本里没有给出具体的地点，但是人物特征给出来了，大城市工作后失业，回家里结婚，备考失败然后生子，最后随便选一个公司上班。”
余墨正经道：“这种没有参考价值，符合这种特征的人太多了。”
余墨说的没错。
符合这种特征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别看互联网上总有靠自己摆脱困境的大女主，但现实里，被拉下水的才是大多数。
而且有时候都不需要别人来拉下水，现实生活就能。
人人都说要追求梦想追求理想，可是如果连日常生活都无法维持的话，怎么追求？
人不能空口谈梦想理想，也需要考虑现实。
但是随着这几年社会情况的良性便好，这种情况也在逐步降低，但如果非要统计数量的话。
那绝对不会是一个小数字。
沈漫问：“那我们只能在这里等着吗？”
余墨：“或许吧。”
倒是张婕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说：“副本里是没有给出具体的地点，但是有具体的工作名字不是吗？”
说到这里，张婕拿出手机打开地图，输入工作大楼，地图很快跳出来三个地标：“看，这里。”
余墨凑过去看了眼：“刚好三个地方，那我们分开去找？”
沈漫觉得可以。
张婕说：“但是工作大楼不止有这一个城市有，我们回来后，可以把相关内容发在论坛上，让当地的人结伴去相对应的地方观察观察。”
沈漫问：“为什么是回来以后？”
张婕说：“世界服即将开启，总有人保不齐要做什么坏事，回来会保险一点儿。”
很快把三个地标分配好。
沈漫被安排去了市中心的那一处。
这一处工作大楼的地标在一家民营企业里面。
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远了，沈漫决定坐公交去，是余墨看不下去，招手打了一辆车把人塞进来。
沈漫打开车门下来，不远处就是公司大门。
但是抬头看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之所以要提前来这里。
是因为前几次事故的发生，起码在互联网上来看，除了第二个和第三副本外，基本其他副本影响的现实事件里，都会出现宣传的视频。
这一次也是猜测，猜测副本想要将影响扩大的话……
沈漫只希望这样的事情不要发生。
她收回目光，快步找前走去，打算找一个地方观察观察可疑人员。
突然，四周响起了剧烈的惊呼声。
还不等沈漫反应。
一道身影从斜后方快速跑出来，直接拽住沈漫的胳膊，沈漫脚步一个没踩稳，但是却没有摔在地上，而是摔进了那人的怀里。
事发突然，沈漫甚至连是谁拽着的自己都没有看清楚。
紧接着，身后响起“砰”一声响。
周围霎时沸腾起来。
一只手将沈漫的头牢牢按在肩膀处，沈漫甚至还能听见这个人剧烈的心跳声，和对方身上干净的洗衣液的香味。
可是重点不在这里。
重点在。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过熟悉了，哪怕沈漫看不到。
也不由自主想起在先前的副本里，那个从楼顶一跃而下、摔在她面前的人。
沈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转头看一下。
但是那只手不让。
无论沈漫如何动作都无法挣脱开来。
像是觉察到沈漫隐隐的不安。
一道清冽的声音从头顶上方响起。
男生看着不远处被推下来的尸体，又抬头看向楼顶边缘站着的女人，轻声道：
“别看，警察马上就到了。”
第57章 现实11
男生确实没有撒谎,几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警察就比救护车先来一步。
在警察疏散周围人群的时候，一个穿着制服、看起来级别并不低的警察快速处理完周围的事情,这才掀开警戒线走到男生面前：“还杵在这儿干嘛？去车里待着。”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被男生紧紧搂在怀里的人的马尾辫上，又看向不远处的尸体,像是想到什么,说：“盯着点儿，别让人看见。”
说完转头唤道：“小陈，送他们去车里。”
知道别人的好意,所以从对方松开手后,沈漫就克制着没有回头径直上了警车,她爬进车最里面，男生紧随其后坐进来。
护着他们一路进来的小陈递了两瓶水过去：“你们俩,都坐在这儿别乱跑,等会儿跟我们一起回趟警局，有话要问你们。”
男生点头应下。
等小陈离开了,他才主动问：“你没事吧？”
沈漫摇了摇头，她确实没事。
只是没想到，她当时下车的时候，还专门朝楼上看了一眼,确认没有异常情况才往前走的。
没想到……
外面异常热烈的讨论声并不能被车门阻绝。
而沈漫又恰好坐在这个位置。
前面人群堵住了地上的视角,但是沈漫能透过车窗看见不远处大楼顶层的人。
所以沈漫能很快梳理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就在她低头往前走的时候，公司大楼顶层出现了两个人,还不等众人反应,就看见那个穿工作制裙的女人直接把男人推下楼。
还有人说，如果不是那个男生反应快拽走女生，怕是女生都要被砸死了。
沈漫知道他们口中的女生是自己。
说起来,这次发生的事情似乎也有一些巧妙。
男人被推下楼，上班的女人站在顶层摇摇欲坠。
和副本总是有相似之处的。
救护车已经来了，安全气垫也铺好，有一方警察也从楼梯上去。
沈漫透过车窗，看见顶楼的人似是回头。
很快，几个警察也出现在顶楼上。
女人把人推下去后只觉得心中畅快难安，她甚至连警察在劝说什么都听不见，但是她看见有一个警察想要抓住她。
于是女人向后退一步，她的脚已经有一半踩在了外面。
前来劝说的警察不敢提高声音，生怕刺激到她：“有什么不能下来好好说？跳楼值得吗？家里孩子老人你不想想吗？就算不为她们想，你也得为自己想想啊。”
前半句让女人目眦欲裂，后半句却奇妙的缓和了女人的脾气。
她手里握着一沓宣传纸，这是她上午利用上班时间制作打印出来的，上面写满了她对家庭的控诉。
女人仍旧将自己置于一个最危险的地方：“是我把他推下去，你们还要救我吗？”
女人惨淡一笑，可是眼里却痛快的很：“我可是个杀人犯啊。”
警察耳麦里早就有人把事情通知他了。
楼下观察情况的警察对着耳麦说：“她现在的情绪有点儿不对劲，和她说，你是杀人犯，但没有人能定你的罪，只有法官能。”
警察全部复述。
“……”
女人收起笑容，让眼泪掉下来，风吹起她凌乱的刘海，露出一张姣好脆弱的、却又心如死灰的面容。从她生完孩子踏入这里开始，她就是这副模样了。
她摇了摇头，低声道：“可是我不想活了。”
她的人生已经毁了。
她想要做的事情被年龄这个门槛挡住，从此往后，她也不会再找到自己的梦想。
她也不想再找梦想了。
婚姻不是什么梦想小镇。
是一处吃人的地方。
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
她逃不出来的。
她早就被吃干抹净了。
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女人说跳就跳，而手里的那一沓宣传纸也随着她的身体飘荡着下来落在地上。
安全气垫没能接住她，但是接住了几张纸。
有人弯腰捡起来看。
有人伸手抓住看。
有人跳起来看。
有人看完面色凝重。
有人看完随手扔掉。
风把扔掉的纸吹过来。
沈漫降下车窗，宣传纸的锐角划过她的脸颊带来刺痛，最后请轻飘飘的落在她的手上。
不是什么反社会的宣传内容。
上面写着的是她痛苦的一生。
字字泣血。
句句穿肠。
最后，她用简单的两个字作为结尾。
她说，我恨-
警察局里。
先前那个对男生说别杵着的警察语气很是不好的例行问话完，才硬邦邦的安慰了两句。等转头对向沈漫的时候，不光脸色缓和了，连语气都放慢了不少：“小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觉得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们这里也有专门的心理咨询师，等下让她和你聊聊。对了，你家长呢？电话和我说一下，等会儿我让你家里人来接你回去。”
沈漫摇摇头，说：“我没事。我家里只有我妈，我妈去外地出差了，暂时回不来。”
口袋里的手机已经响了好几次，估计是余墨她们发来的，沈漫打算出去给她们回消息。
但是还不等她想出去该怎么说，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一下推开。
余墨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的跑进来，谁也没看，径直冲到沈漫面前，把人拽起来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确认了一遍沈漫没出事，只是衣服上沾了血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一把把人抱进怀里，仗着鞋跟，把沈漫的脑袋塞进自己胸口，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如果出事了，我怎么向你妈交代啊！”
沈漫有些喘不过气，挣扎着想要离开，但是没用。
紧随其后的张婕目光在戏瘾大发的余墨身上停留片刻，才移开目光。
坐在后面的警察很快反应过来：“您就是她的家里人吧？”
“对，我是她小姨。”
余墨和警察握了手，这才把人从怀里松开：“她妈有事，这不临时托我照顾一下，她这不没成年，我有时候就忍不住担心她，所以时时刻刻和她开共享，刚才一看她定位在公安局，我一下就着急的跑过来了，连公司都没管。”
沈漫闭了闭眼，对上警察和男生略有些诧异的目光，她第一次生出羞耻的情绪。
警察哦了下，想了想，还是委婉道：“能理解你们做大人的心情，但是也要适当给孩子一点儿空间。”
然后又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下，然后道：“可以让心理医生陪她聊一聊，毕竟还是个孩子，别留下点儿什么心理阴影，回去也记得别让
孩子睡觉，等缓过去再说。”
余墨一点儿也没客气：“那就麻烦你们了。”
警察让人带她们去心理诊室，一路絮絮叨叨的把人送出去。
等人全都离开后。
警察才把门关上，对男生道：“说说吧，你说那儿会有命案，你是怎么知道的？”-
从心理诊室出来，女警看着和谐的三人，迟疑片刻后，还是道：“她应该是没有留下心理阴影。”
余墨挑了挑眉，示意张婕先带着沈漫走，这才跟着女警进了证室里：“应该是什么意思？”
女警想了想，说：“因为这件事，对她来说可能是一件非常微不足道的事情，我建议你们有时间的话，带孩子去做一次专门的心理检查吧。”
从公安局出来。
余墨脑海中还在想女警说的那句“微不足道”是什么意思。
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张婕扶着方向盘，问：“聊什么了？”
余墨回头看了眼坐在后座上，还在看宣传纸的沈漫，完全不忌讳道：“警察说她脑子有问题，让我抽空带她去看看。”
张婕：“……”
沈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听见。
张婕发动车子：“接下来去哪儿？”
余墨：“回家，还真让你猜对了，她会选择市中心人多的地方闹事。先回吧，让她把衣服换一换。”
沈漫的衣服上还沾着血。
余墨表面装的毫不在意，但心里也确实在惦记这件事儿。
一路上，她终于想明白在之前疗养院的副本里，为什么那个人从沈漫眼前跳下，沈漫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原先只以为她心思宽，没想到是脑子有问题。
等一下。
余墨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脑子有问题好像也是件好事啊，起码不会被副本刺激到。
是件好事儿啊！
余墨想的入神了，当即赞同自己的双手一拍。
清脆声响顿时吸引车里另外两个人的注意。
张婕又看了她一眼。
沈漫也从自己的世界里游走出来，她道：“我知道为什么这次只有一个人了。”
她是指。
是一个人跳楼，不是一群人在同一个地点跳楼。
之前在车上的时候。
沈漫就把今天的新闻全看了一遍，因为互联网发达的好处，除了这里，在其他另外三个城市也出现了跳楼杀人案。
只是都是个人行为。
“因为主动下载游戏、参与内测、主动报名的玩家几乎大部分都是学生和上班族，在这些上班族里，又有一大部分是没结婚生子的。”
沈漫说：“游戏想要影响一些有相同经历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所以范围没有办法扩大，就像孤儿院的事情，现实里也只出现了一例。”
不是说这些受害者的数量很少，而是拥有这些受害背景的玩家太少了。
沈漫迟疑着说出自己的猜测：“你们说，下一个副本，会不会把受害经历覆盖到大部分内测玩家身上？”
张婕觉得沈漫说的有点儿意思，她想了想：“现在大部分玩家的画像基本聚集在年轻人的身上，想要拥有差不多经历的受害者……”
张婕有些不确定道：“青春期？家庭？”
如果非要聚焦在年轻人里的话。
她实在想不到别的了。
张婕想了想，打算等余墨开口。
她之前就发现了，余墨的反应很快，而且很快能抓住重点。
但是余墨在补口红。
余墨掏出小镜子，认真的给自己补口红，补完还抿了抿，然后满意一笑，说：“我这张脸，不去玩弄一下男人真是浪费了。”
张婕：“……”
张婕心想，如果沈漫要去看精神病的话，她必须把余墨也一起打包带过去。
沈漫倒是不介意：“只要有大概范围就会好一点儿，如果能用最快的时间了解副本的细节杀死凶手，内测玩家也就能多活一些人。”
至于其他版本的玩家，她没办法管。
张婕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说到这里，沈漫突然想起来昨天自己想要做的事，她问：“昨天那些疗养院的受害者怎么样了？”
她在网上没查到后续处理结果。
余墨终于正经了一下：“你是想问，能不能进去看她们吧。”
不等沈漫回答，余墨就否认道：“没可能的，别说她们现在还没被处理，就算被关监狱了，能看望的人也只有亲属才行。”
沈漫“啊”了一声，又重新坐回去，说：“要是能和她们说上话，就能知道她们为什么会聚集在一个地方了。”
但很显然，这一次是不可能知道答案了。
沈漫坐回去没多久，又问：“她们的状态也不是很好，怎么会成为内测玩家？”
这一次张婕回答的，张婕说：“因为会给钱，而且她们可以在游戏里逃避现实。”
余墨给出一个通俗易懂的回答：“人饿的时候，会想吃饭，人只有饿极了，饿疯了，才会想着剖腹取胃去死。”
原来是这样。
沈漫瞬间明白了。
论坛里还在热烈的声讨接下来的世界服。
网上已经开启阴谋论了。
主要是因为三个跳楼事件同时上热搜，而且给出的理由居然是大差不差的，大众实在是没理由不怀疑。
但是吵来吵去没有结果。
因为知情人都没办法发声。
甚至已经有疯了的内测玩家里在论坛里冷嘲热讽说再有两天网友就会知道真相了。
因为拯救世界小分队的组成。
在一众吵到飞起的论坛里，能找到一个安静讨论梦想小镇副本的帖子。
沈漫点进去看了看。
里面多方视角里讨论的基本和她了解到的大差不差。
但是沈漫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纠结要不要把自己的猜测发到论坛里，但是又不确定如果她发言了，游戏会不会因此改变原来的副本顺序。
想了想，沈漫还是决定发帖。
因为就算游戏因此改变原来的副本顺序，但是起码内测玩家会因为她的话开启思路，能够避免一部分的死局。
说干就干。
沈漫发了一个新帖。
《对于副本对现实根本性的影响和目的。》
主楼：之前我们就聊过，副本似乎在引导受害者，而在上一个副本结束后，我们也讨论了副本降临现实这种可能性更加倾向于大范围的报复行为。
而在今天，官方直接预告世界服即将开启，所以我现在毫不夸张的说，我和李怀疑，游戏就是想要利用受害者的经历，在现实世界里引导大范围的报复行为。
为什么。
首先，游戏的玩家基本都聚焦在年轻人中，而在这部分年轻人里，有些是因为好奇，有些是因为喜欢，有些是因为想要逃避。毕竟全息这个噱头实在是太诱人了。所以我们能够发现，在所有隐射到现实世界里的事件，只有高考快乐和疗养院引起了勉强算是大范围的报复行为，这里的大范围大家可以针对具体情况具体理解。
因为游戏里大部分是学生，学生会受到高考快乐副本的影响，产生之前的弑父弑
母案。因为游戏里有一部分是女玩家，所以相关受害者会受到疗养院的影响产生昨天的事件。
因此，我们可以推断，如果副本还想引导更大范围的报复行为，或许会把重点聚集在年轻玩家的相似背景下。
或许下一个副本会和家庭，或者和青春期有关。【注：这里由我朋友提出。】
1L：楼主总能带来新惊喜，这和我预想的差不多，我觉得游戏就是在鼓励这种报复行为，既然是鼓励，那单一的报复行为一定不会满足它的胃口，所以它才会开放世界服。不过在此之外，我提出一个问题。既然正式服已经开启了，那么今晚的副本，所有玩家会经历同一个副本吗？
沈漫开始思考起来。
2L：有点儿费脑子，感觉应该不会吧，但是又觉得可能会，如果楼主的猜测是对的话，毕竟现在内测玩家就剩下两千多人了，但是正式服玩家可是不少。
3L：如果是经历同一个副本的话，现实世界会产生一样的报复行为，如果不是同一个副本，而是按照我们之前的顺序的话，现实世界会产生两种报复行为。
4L：想不明白，感觉一种报复行为和两种报复行为没什么区别，等一下，如果是两种报复行为的话，其实大家可以在事发之前阻止一下。
5L：拿什么名义阻止？报警？警察不会信的，这种东西太荒谬了。
6L：那如果换位思考一下，加入我是游戏，我会怎么做？
7L：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让所有玩家经历同一个副本，毕竟这样能够引起更大范围的报复行为。
8L：想想明天的盛世，我真不敢想。
9L：不着急，这两天应该闹不出什么大乱子来，等世界服开启吧，世界服开启了才是热闹了。
一直到回家沈漫还在思考这个问题，余墨知道后，想了想，说：“主要是在报复，如果是报复的话，我觉得大家应该会经历同一个副本。”
因为两种报复行为会分散大众的注意力，但如果是一种报复行为……
那很爽了。
哪怕是世界服开启，余墨也是照样的不感兴趣，她对张婕说：“你可以今晚留在这里登录游戏，我上次在这里登录游戏，和她进了同一个副本，说不定你今晚留下的话，我们能进同一个副本里。”
张婕想了想，拿起手机发了个信息，很快就有人把头盔送上门来。
沈漫思索无果也就放弃了，静静刷论坛看看回帖人的想法，试图从里面找些灵感。
余墨忙了一上午早就饿了，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一大堆外卖就送过来。
沈漫吃了几口就窝在沙发上睡觉了。
张婕也是简单吃了几口。
余墨倒是胃口大开的把所有的全尝了一遍，然后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到了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
三个人坐在客厅齐齐戴上头盔。
视野依旧由漆黑变得明亮起来。
沈漫就知道自己进了游戏空间里了。
面板自动跳出来，里面的内容和早上离开之前一样。
又等了小一会儿。
系统的机械声才在这片空间里响起。
“恭喜玩家再次登录游戏，系统将在第六个副本中继续为您服务。”
“第六个副本《变异园》即将开启。”
“请玩家牢记，若在游戏中死亡，玩家也会死亡。”
“三、二、一，游戏开始。”
第58章 《变异园》1
伴随着一阵眩晕,等沈漫再次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孤身一人站在一处茂密的高树林下，树林枝叶繁茂遮天蔽日,乌鸦高立枝头，四目相对,翅膀煽动落叶飞洒,乌鸦发出嘶哑难听的叫声向前方飞去。
沈漫环顾四周，只找到一条被踩出、还留有新鲜脚印的小路。
沿着小路一直向前走，直至尽头,一座庞大森然的古堡屹立眼前。
高耸的尖顶挂着巨大的钟表,墙壁厚重老旧破败,又似长满暗苔，在幽暗森林的包围下,仿佛隐匿其中。只有狭隘窗户里亮起的灯盏将其暴露,像是某种引路灯。
可是当那只乌鸦落在顶尖时，古老神秘的古堡在一瞬间被死亡与恐惧渲染。
沈漫走上台阶,推开嘎吱作响的铁门，就与一直在门后望着她的阴翳管家对上面，管家的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说：“这位客人,沿着路一直往前走便是。”
沈漫微微点头,像是没觉察到管家一直落在她身上的阴冷目光，沿着路朝前走去,路边草地上的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目视着沈漫向前走去，他们的目光仿佛如有实质般，像藏在暗处阴狠的毒蛇吐着信子,只等她毫无防备之时冲上来撕咬破她的喉咙。
好在这条路并不长。
客厅里已经有玩家分散着坐在沙发上，这一次的人数不算多也不算少，一眼看去，粗略估计有十几个人，在这些人中，有些没什么表情的坐着，有些则是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但是没有人站起来四处走动，因为这里除了玩家，还有四处而立的仆人，仆人们的眼神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不适落在在场的每个玩家身上。
所以，没有人贸然动作，但有人会低声交谈。
只是一眼。
沈漫就看见了早早就进来、坐在一旁的余墨，余墨翘着二郎腿支着下巴，像是没看见她一样，观察着在场的玩家。
或许是和余墨经历了两个副本。
一瞬间，沈漫就知道余墨在干什么。
余墨在刻意装作不认识她，以防未知的危险。
思及此。
沈漫也没有主动上前打招呼，而是扫视一圈后，选了一个靠近余墨的地方坐下来。
刚一坐下，旁边穿着牛仔外套、明显学生穿搭的男玩家便主动开口问：“你也是内测玩家吗？”
男玩家从进来就在观察每一个在他之后进来的玩家，判断来者是正式服玩家还是内测玩家。其实很好分辨，基本大部分内测玩家进来后，都是安静坐着，偶尔会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但是正式服玩家不知情，他们会把这里当做是一个真正的游戏。
男玩家就一直在紧盯着正式服玩家，避免他们错误行动导致死亡结果。
沈漫没有着急回答，而是问：“你是内测玩家吗？”
男玩家说：“我是内测玩家。”
他明显还有话想说，但是很快就被旁边的笑声打断。
沈漫抬眼看去。
是三个围坐在一起的年轻人，他们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声音，笑嘻嘻的说着这里。
“第一次玩全息，太刺激了，就像我真的在这儿一样，我还能摸到我的胳膊。”
“你是不知道，我当时推开门，看见藏在后面的管家，差点儿没把我吓死，而且还有那些人的眼神，怪怪的。”
“恐怖点儿好啊，无限流就是恐怖的才有意思。”
“你们说，副本为什么叫变异园，因为这里的人都是变异的吗？”
“变异不应该是能飞能穿墙那种吗？”
其中一个人做了个小鸡扇动翅膀的动作。
三个年轻人的笑声又大了起来。
男玩家叹了一口气，他也忘了要和沈漫说什么，只是道：“你是内测玩家我就放心了。”
说完，就专心注意着那三个人的动静。
沈漫发现那三个人的声音又低了下来，还时不时看了一眼周围的仆人，像是在密谋着什么。
但是不等她继续看下去，门口又响起了轻浅的脚步声。
抬眼看清。
是张婕。
张婕快速扫过余墨和沈漫，又接连扫过其他玩家，这才找了一处最角落的地方坐下来。
既没有想要观察古堡内部的想法，也没有疑心那些怪异的仆人。
不知道还有没有玩家进来。
但是看现在没有任何动静的情况，沈漫估计应该还有玩家没有来。
许是这座古堡带给她的感受太奇怪了。
所以她这一次没有贸然打量四周，只是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然后听着一部分玩家的低语，和另一部分玩家的吵闹。
就在古堡内部看起来一切平静的时候。
那三个人突然站起身，朝着不远处的一直盯着他们的仆人走去。
他们的动作也吸引了其他玩家的注意力。
但似乎除了男玩家，并没有人想介入其中。
男玩家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道：“你们去干
什么？”
在几乎安静的古堡里，他的声音格外明显。
那三人几乎是齐齐停下脚步。
其中一人好奇道：“你是在说我们吗？”
不等男玩家开口，那人便说：“我们打算去看看那些仆人，看看能不能从他们身上找到什么线索。”
另一个笑嘻嘻着补充道：“虽然这是我第一次玩无限流游戏，但是以前也玩过一些恐怖游戏，一般线索都在NPC身上。”
“这和恐怖游戏不一样。”
男玩家努力忽略仆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对他们说：“你们登陆游戏的时候没听见系统说吗？如果在游戏里死亡，你们在现实世界里也会死的，不要乱动乱看……”
最先开口的那个人完全不相信，他打断男玩家的话，说：“一个游戏而已，你们不会当真了吧，我刚才就听见了，你说你是内测玩家，你是故意来吓唬我的吗？”
倒是旁边的人看了眼周围的玩家，发现除了男玩家，其余人似乎都不是很关注这里，这让他一瞬间产生了某种怪异的感觉，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说：“不然还是算了吧，你看大家都没有动，我觉得我们贸然动作不是很好。”
那个人皱起眉：“你害怕了？你害怕就自己坐回去，本来还打算和你组队的，但是你胆子太小了，赶紧走。”
劝阻的那个人迟疑片刻，说：“我觉得还是合群比较好。”
说完，也不顾及那人的脸色，径直走回去坐下。
那个人不屑的发出一声嗤笑，问身边的人：“你呢？你要是害怕了，你也可以走。”
留下来的那个是做动作逗笑别人的人，他想了想，也和之前那个人做出一样的选择：“算了，我们坐回去吧，小心点儿总是不会出错的。”
那人的脸色当即就变得难看起来：“早知道你俩是胆小鬼，我就不和你们组队了。”
说完转身就要朝着立在墙壁下的仆人走去。
男玩家着急的想要喊住他，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还不等他靠近。
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尖锐的喊叫声。
这一下，古堡里的玩家们终于有了反应。
有人起身走向门口，朝外看去。
是一个女玩家。
她脸色发白的看着门后的管家，她刚才完全没注意到这里有人，突然看见，难免会被吓一跳。
她是正式服玩家，报名下载这个游戏也是因为现在的游戏里实在没有什么好玩的恐怖类型游戏，十八楼一出现，就算她胆子再小，也想进来尝尝咸淡。
但是这一声，似乎让管家看向她的眼神越发阴翳。
女玩家咽了咽口水，心想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像是某种求生的恐惧，让她赶忙道歉：“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管家冷冷看着她，好半天才露出一张像是被撕裂开的笑容，沙哑道：“这位客人，沿着路一直往前走便是。”
女玩家局促的点点头，不敢再多看，逃一般的朝前走去，只是在触及到草地上仆人的目光时，更是惊骇的厉害。
但是这一次她有先见之明的捂住了嘴，没让自己再发出声音。
直到她走进门里，才彻底隔绝了外界的目光。
城堡里的仆人也在盯着她，但是有其他玩家在场，能够很好的安抚一下她害怕的心。
而原先那个想要触碰仆人的玩家也因为这一声尖叫而停下了动作。
尖叫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越靠近的时候，那仆人的眼神就越奇怪。
以至于让他心里生出一股隐秘的恐惧感。
这一次人是真的到齐了。
因为管家锁了门从外面走进来，他穿着的像是中世纪的皮靴，踩在地上会发出沉闷的声响。
管家低低咳嗽了两声，看着在场的玩家，目光又过多的落在原先发出尖叫的女玩家身上，这才道：“主人还在休息，所以接下来就由我来替主人安排大家。”
他指向二楼最里侧的房间，说：“那里是公共浴室，里面是单人间，有主人备好的衣服，各位客人可上去洗完澡后换上，然后重新回到这里，等待主人的下一步吩咐。”
主人？
吩咐？
沈漫以为她们的身份是客人，但现在看来，好像不太像。
只是在无限流里洗澡，到底还是有些过于惊人了。
但是没有玩家想要开口拒绝。
不过有玩家开口提出一个中和的问题：“可以两个人一起洗吗？”
就算是在公共浴室，但到底是单人隔间，一个人说不定会出问题。
有人开了口，部分玩家顿时用希翼的目光看向管家。
管家沉沉笑了下，说：“当然可以，各位客人们。”
第59章 《变异园》2
这句话算是一剂安定药。
大部分担忧的玩家都放心下来,各自寻伴，只有少部分无所谓，独自一人上了楼。一直安静坐着的余墨眼珠一转,起身挽住沈漫的胳膊，亲亲热热道：“我有点儿害怕,介意和我一起洗吗？”
沈漫余光瞥见张婕依然低垂着头坐在椅子上,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沈漫不知道张婕在想什么，但是张婕一般都有自己的主意，所以沈漫也没有再关注,而是对着余墨点了点头。
男女浴室是分开的。
一进去就能看见各自门口摆放着的衣服。
余墨拿了两套就拽着沈漫进了中间的一个洗澡间,然后把衣服放进柜子里,听见周围都有人陆陆续续进来后，她打开花洒做掩饰,凑到沈漫耳边说：“这次的副本我看不明白,你有什么想法吗？”
沈漫迟疑着摇了摇头。
她暂时还没有发现任何可能相关联的线索，只是古堡里仆人看来的目光,让她觉得不舒服。
旁边隔间里传来玩家的交谈声打断了沈漫想要说下去的想法。
“怎么总感觉玩家们也怪怪的？和我预想中的玩法完全不一样，我还专门看了很多玩家降临副本的小说，不应该是到处搞破坏吗？反正又不会死，大不了回档重来……”
“我觉得,系统说的那句话好像是真的,你没听刚才那个玩家说，如果在这里死了的话,现实里也会死。他还是内测玩家。”
“万一他是吓唬我们的呢？”
“不知道,反正我觉得怪怪的，还是谨慎一点儿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个游戏真的是那种……”
好像是把自己说害怕了。
两个人都齐齐噤声，安静的洗澡。
沈漫开始脱衣服，但是脱了一半她就脱不下去了。余墨在旁边一直直勾勾盯着她看。
沈漫也是有过大澡堂经历的人，但是里面都是自己洗自己的，就算看见也会很快移开目光，没有人像余墨这样。
“……”
沉默了几秒，沈漫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看我干什么？”
余墨嘻嘻一笑：“怕什么？我就好奇看看。”
沈漫意识到和面前的人说不通，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然后慢吞吞脱下剩下的衣服：“我有的，你也有，你可以看自己。”
话音刚落，余墨就伸手朝她胸上一摸，评价道：“好小。”
“……”
沈漫忍了忍，没忍住，也抬手摸回去。
余墨坦坦荡荡的任由她摸，笑的很是不要脸：“手感怎么样？”
沈漫只是叹了一口气，说：“你喜欢女生？”
余墨逗弄够了，开始搓沐浴露：“别瞎想，你姐姐我是坚定的异性恋，我只对男人感兴趣。”
但
是余墨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她的恶趣味一向很浓。
逗完沈漫，又响起隔壁两个害怕的女生，余墨顿时就有了想法，她突兀开口问沈漫：“一般浴室都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你说，不会我们在这儿洗澡，然后屋顶上趴着什么东西？”
话音一落。
几乎是整个女浴隔间的水声都变小了。
但是沈漫没有觉察到，她正在专心给自己的身上抹沐浴露：“或许吧。”
抹完沐浴露，她闭着眼站到花洒下面，让水冲走身上的泡沫，但是很快，她就感觉胸前有一股凉意。
沈漫在花洒下面不敢睁眼，她总觉得一睁眼就有点儿呼吸不上，于是她说：“余墨，别再往我身上抹沐浴露了。”
刚才她在抹沐浴露的时候，余墨就会等她抹开然后再挤新的上去。
沈漫等了两秒，没等到余墨的回答，反而是听见了隔壁传来的惊恐尖叫声。
“啊——鬼！有鬼——”
隔间的门被撞开，两个女生摔倒在地，面色惊恐的看着花洒上面，花洒上方被丝丝缕缕从屋顶上垂落的黑发覆盖，腥稠的血顺着黑发滴答答黏连着落下，仔细看，黑发里似乎有一只白色的眼睛在恶狠狠的盯着她们。
周围玩家闻言顿时僵住了身体，缓了好半天才低着头不敢四处乱看的赶忙擦干净然后胡乱穿好衣服跑出去。
余墨早在沈漫开口的时候，就看见了沈漫胸口处落下的血痕。
而沈漫也在余墨的沉默中有了猜想，而更在那声尖叫中明白那股不断下滑的凉意是什么。
但是身上的泡沫还没冲干净。
沈漫从花洒下出来，打算去旁边的小水龙头上简单冲一下，一睁开眼，就看见余墨已经在拿盆接干净的水了，看见她过来，把水递过去，低声道：“别抬头。”
余墨不怕这些东西，她胆子很大。但是在副本里和现实看鬼片是不一样的。现实里只需要考虑害不害怕，但是在副本里，需要考虑会不会死。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了之前那个被管家吓到尖叫的女玩家，当时事发突然，她没有起身看，但是她有在观察古堡里的仆人。
余墨形容不出来，因为不是很明显，但是她就是能感觉到那些仆人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一种很……难以言喻的变化。
或许，尖叫在这个副本里并不是什么好事。
余墨这样想着。
所以在沈漫开口询问的时候，余墨没有回答，她在等沈漫自己反应，然后避免尖叫。虽然她觉得以沈漫的性格不会叫。
沈漫应了一声，把剩余的泡沫冲干净，又把胸口流向腹部的血痕洗干净，然后给余墨也接了水，在等待的时间里，沈漫拿毛巾把自己擦干，然后又取出新毛巾递给已经洗好了的余墨。
做完这一切，她才从柜子里把衣服拿出来。
但是把衣服展开后，沈漫就愣住了。
余墨余光瞥见她停下动作，抬眼看去。
就看见沈漫手里拎着的、即使还没上身都不难看出的贴身衣服。
但沈漫的反应也只是暂时的。
她很快把衣服穿上，那身衣服就像是入过水一般牢牢贴在沈漫的身上，把她身体的曲线全都展露出来。
余墨当即眼睛一亮：“这衣服好啊，性感！等回去我要在淘宝上找找同款。”
说完，也快速换上衣服，然后摇曳生姿的走出去。
“……”
因为那声尖叫的原因，几乎大部分玩家都没怎么好好洗，早早就跑出去，剩下他们几个留在最后的玩家。
在门口四目相对后，因为服装的问题，最后出来的男玩家主动朝前面走去。
先前出来的玩家已经到了一楼，管家就静候在旁边。
等他们下去后，管家数了数人，确认人都到齐后，这才道：“还请各位客人们耐心等待一会儿，主人很快就会下来。”
沈漫站在后排静静观察着玩家。衣服太过修身，无论男女，性`器官一览无余，几乎是大部分的玩家们都觉得不自在，尤其是在旁边的仆人们毫不掩饰投来的目光的时候。有些女玩家甚至有些有些局促的往里躲了躲。先前出声的那个男玩家觉察到后，不动声色让出路，让女玩家站到里面，自己站在最外侧。
这里是否又代表着什么。
社会经验过于缺乏的沈漫没有办法再按照罗楚给出的思路找到答案，所以她现在在好奇，罗楚是不是已经找到答案了。
但可惜罗楚不在这个副本里，沈漫无法观测她的状态，只能胡乱猜测。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上终于响起了脚步声。
众人齐齐抬头看去。
一个穿着黑袍、带着黑礼帽、就像是中世纪女巫打扮模样的、瘦瘦高高的人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抵达一楼后，因为一楼有烛光的情况，众人这才看清，那人脸上带着一副黑色的面具，将半张脸扣住，只剩下一双无法区分性别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每个人的身上都短暂停留，很快。
一道厚重的女声响起。
“各位客人们，大家晚上好。”
古堡里的主人是女人，此刻女人说：“变异发生世界各地，这里，是唯一的净地，但是想要逃离变异，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做到的。所以，来了这里并不是万无一失的，想要维持自己完美人的模样，各位还需要自我警示、自我维持。”
说完，女人又发出了一声笑，这声笑在古堡里甚至响起了回声，以至于让玩家忽略女人后面刻意放缓的语调：“各位客人远道而来，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一会儿管家会把晚饭送上来，剩下的时间，大家可以随意走动，切记，千万不要出去。”
女人说：“出去了，我就保护不了你们了。”
女人这番话里的信息量似乎不少，有些玩家在思考的时候，有些玩家的注意力仍然在自己身上。
先前那个想要碰碰仆人从那些人身上那线索的男玩家低头看了眼下半身，然后不忍直视的移开目光。
太不雅了。
男玩家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们为什么要穿这个衣服，这个衣服太紧了，实在是不舒服。”
旁边也有些玩家忍不住期翼的看向女主人，希望能换一身。
但是女人接下来说的话就让他们的脸色白了白。
“紧身衣服是方便你们观察自己的，如果觉得这身衣服太紧了，可以脱掉，不穿能更好、更直观的观察自己。”
第60章 《变异园》3
女人在说那句话的时候,古堡里所有仆人的目光全都齐齐聚集在玩家身上。玩家也比之前更加清晰的认识到，那种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要比浴室里的鬼还让人难受。
说完后。
玩家里再也没有人有异议。
毕竟没有人愿意当着陌生人的面裸奔，哪怕这身衣服已经和裸奔差不多了。
等女主人再次踩上台阶离开后,聚集在一起的玩家们才各自散开。
几个正式服玩家不自在的重新坐回去，试图利用家具来挡住那些令人不自在的目光,但是内测玩家们几乎可以毫不在意这些细节,专注去找线索，只是正式服玩家目光偶尔略过内测玩家时，也会极不自在的收回目光,有些无所适从。
管家在离开之前说会在八点准时上晚餐。
现在距离八点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看见张婕朝楼上走去,余墨带着沈漫也跟上,然后说：“朋友，介意一起组队吗？”
张婕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了沈漫一眼,简洁的吐出两个字：“可以。”
这里没有引起玩家过多的注意。
走上二楼后，张婕没有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而是走向了相反的方向，然后仔细的看着墙上诡谲凌乱的线条画。
“刚才去浴室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些画有些奇怪。”张婕盯着某一处，说：“你们看，仔细看久了,像不像一双眼睛。”
沈漫也盯着墙开始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婕提示的原因，越看越像眼睛,不是一双眼睛,
而是无数双眼睛。一个眼睛套着一个眼睛，沈漫想了想，后退一步,在仔细看那些线条，刻意模糊视野后，发现最外圈，是一个巨大的眼睛轮廓，而那些被框在里面的眼睛因为线条交错重复的原因犹如黑色的瞳仁，看起来就像是利用了几何线条魔术，让那个瞳仁仿佛有了生命。让沈漫无论站在哪个视角看去，那个瞳仁都像是在看她一样。
但是不能看久。
看久了，沈漫会生出一股莫名的害怕情绪。
这是她很久都没有体会过的陌生感受，让她很不舒服。
沈漫强行闭上眼，把注意力从墙上移开，说：“像，像很多眼睛。”
余墨说：“又是眼睛。”
管家的眼睛，仆人的眼睛，墙上的眼睛。
她们穿着的紧身衣服。
余墨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联，但不妨碍她觉得好奇：“有点儿意思。”
张婕继续朝着走廊尽头走去，一边走一边在观察墙上的画。沈漫和余墨跟在后面，在这个过程里，沈漫发现这次的副本里，除了正式服玩家有些不知所措以外，其他内测玩家都在到处找线索。
这个行为让她觉得疑惑：“论坛里，大家不是都不在意生死吗？为什么？”
现在也有玩家在盯着墙上的线条画，但是没有张婕那么入迷。
余墨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说：“现在已经是第六个副本了，五千内测玩家已经死了两千多人，死去的这些人里，要么是不想活的，要么是没能力活下来的。”
沈漫明白余墨的话了。
所以现在剩下的内测玩家里，基本都是从前五个副本里活下来的，而且里面很少是侥幸活下来的。
毕竟运气天选之子太少了，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剩下来的这些人肯定多少都是有点儿本事的。
面对生死。
就难免会有心眼。
难怪余墨这次进副本要装作和她不认识。
前面张婕已经把画全都看完了，她转身朝沈漫她们走过来，说：“我觉得这次的副本核心，或许和别人的眼光有关。”
余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
快到饭点了。
所以她们直接下了一楼。
相比老玩家已经有大致猜测的情况下。
正式服玩家还在思考女主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变异是身体上发生变异，所以我们需要穿这种衣服，如果身上有异常情况，就可以直接被看到？”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估计身体是会发生变异的，但是她也没说为什么会变异，好奇怪啊，一会儿吃完饭去找找线索吧。”
“我不太好意思。”
“没事，反正大家都是这样的，没有人会特意关注咱们的。”
交谈声在仆人们端着饭菜出来的时候停止。
等仆人们把饭菜都摆好，管家这才招呼大家都过去吃饭。
晚餐是很简单的牛排，但是牛排看起来不同于七分熟的状态，血淋淋的。这一幕又激的一些玩家迟疑着不敢动叉子。
余墨只是看了一眼就得到答案，她说：“三分熟的牛排，吃吧。”
见余墨毫不顾忌的吃起来，其他玩家也才慢吞吞的拿起叉子。
而管家就立在餐桌尽头，像是等待吩咐一样安静的站着，但是直到吃完饭，也没有人主动和他开口。
有些玩家本来打算吃完饭再去找找线索的。
但是管家却吩咐他们说时间不早了，该回去准备准备休息。
这一次选房间也是，可以随意组队。
于是沈漫、余墨和张婕选了同一间房住进去。
房间不算小，中间摆放着一张大床足够三个人睡下，拉开窗帘，能看见草地上还在忙碌的仆人。
余墨站在窗户前看了一会儿，直到那些仆人像是觉察到她的目光抬头看上来的时候，她才把窗户关上，拉住窗帘，转身道：“这些人有点儿意思，玩家不在，他们就忙自己的事，但如果玩家在他们面前，他们就会停下手里的工作，全神贯注的看玩家。”
张婕在桌子抽屉里翻到一张报纸，但是里面没什么信息点，只是说这个古堡多久建成，里面的女主人又是怎么神秘。闻声道：“他们很像摄像头，只有有人在，他们的眼睛就会自动抓捕。”
余墨应了一声，又扭头去看沈漫，沈漫正安静的站在房角立着的柜子前。柜子里摆放着很多……零食。
有蜂蜜、糖果这些甜食，有炸食，有腌制的肉条，还有玻璃瓶里装着的牛奶，这些外貌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站在柜子前，却能闻到一股很香的食物味道，看样子像是手工制成的。
晚餐的牛排沈漫全吃完了，她现在不是很饿，所以看着这些吃食并没有多大的想法，只是疑惑为什么这里会放着这些东西。而且，她想起晚上有些玩家基本没怎么吃，如果晚上饿了，会吃这些东西吗？
余墨悄无声息走到沈漫身后，看了眼柜子里的东西，问：“想什么呢？”
沈漫想了想，说：“你说，如果玩家吃下这些东西，会死吗？”
“或许吧。”
余墨说：“玩家但凡谨慎一点儿，都不会碰这个东西。”
沈漫轻轻呼出一口气，说：“我觉得房间里摆这个不对劲，我们晚上注意一点儿。”
这么一说，余墨才又仔细看了眼柜子，她想了想，招呼张婕过来，问：“你怎么想？”
张婕说：“不要吃。”
余墨当即就笑了：“你说的对。”
她饶有兴趣的勾住张婕的肩膀，然后同样也勾住沈漫，把两人往床上带：“好了，时间不早了，快睡吧，别睡晚了，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深夜。
被夹在中间的沈漫睡的不是很安稳，身上的衣服太紧了，也太贴合了，让她怎么动作都不舒服，于是她又翻了个身，勉强找了个算是舒服一点儿的姿势重新睡去。
只是零食的香味好像要比之前的浓郁一些。
第二天一早。
沈漫睁开眼，就看见余墨撑着头看向她：“醒了？”
沈漫点点头，她扭头朝另一侧看去，张婕双手交叉在腹部，笔直的躺着，看起来睡的挺安稳的。
余墨打了个哈欠，坐起来：“屋子里真香啊，这些吃的果然不能吃。”
食物的香味太诡异了。
沈漫赞同的点点头，说话间，张婕已经睁开眼了，她眼里没有刚睡醒的迷茫，看起来就像是一夜没有睡的样子。
张婕坐起身，说：“走吧，去三楼看看。”
古堡有四楼。
四楼是古堡女主人的地盘，所以暂时没办法去。
因为管家在昨天专门强调了，不要去四楼打扰女主人休息。
拉开房门。
还不等离开，就听见旁边房间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这一下，基本绝大多数玩家都从房间里出来，紧张又好奇的看过来。
好久，旁边的房门被打开，里面的人迟疑着不愿意出来，但到底是被同伴给推出来：“没事没事，只是个游戏而已，别担心。”
伴随着人被推出来。
是一个女生，她的额头上起了一个几乎占据半脑门的白色脓包。
女生看见所有人都看着她的时候，她下意识捂住额头。
拽着身后的女生就要朝楼下走。
只是在经过她们的时候，张婕蓦然出声问：“你们吃那些东西了？”
那个女生脸色一僵，她有些恐惧的看向张婕：“不能吃吗？”
旁边的女生也担忧的看着长了痘的女生。
张婕沉默着，直到那两个女生打算离开的时候，才道：“最好不要吃。”
因为女生的事情。
张婕没有着急去三楼，而是先下了楼，下楼等了一会儿其他玩家，她们就发现，昨天吃完牛排的人没有任何变化，而那些只吃了两口的零星几个玩家身上几乎或轻或重的都有着不同的变化。
比如脸上长出来的巨大的痘，比如更加丰满的胸部，比如像是怀孕了的肚子。
而这些都多发出现在女玩家身上。
男玩家并没有任何变化，因为昨天晚餐的时候，男玩家并不介意半生不熟的牛排，全都吃了。
难道这些变化和食物有关？
这个答案很快在早餐的时候得到了解决。
早餐的时候女主人也下来
和她们一起用餐。
女主人的目光扫过那几个出现异常情况的玩家，说：“你们吃了柜子里的食物吗？”
那几个玩家不确定女主人要说什么，一时没敢出声。
但是女主人并不介意。
女主人的声音很是温和的说：“那些食物，都是外面世界的食物，会引起变异的，我相信你们自己也发现了，所以以后不要再吃那些食物了。”
有个玩家忍不住出声道：“那我们还能变回去吗？”
面具下，女主人发出一声笑：“当然可以了，你们吃的看起来不多，以后再不要吃就能恢复了。好了，我们吃饭吧。”
早饭很西式的早餐。
蔬菜沙拉、水果和一个看起来就很硬的面包。
确认这些变化和柜子里的食物有关后。
吃完饭，张婕就没有再犹豫的朝三楼走去。
三楼没有各式各样的房间，只有一个半开放式的平台，像是一个小型客厅，张婕在里面找了找，依然没有找到有关于变异的相关信息。
沈漫在随意翻找东西的时候，发现一个仆人突然转身离开。
这里的仆人们基本全都是在自己原本的地方不动，突然离开，直接吸引了沈漫的注意力，但是等下了楼，仆人就消失在视野里。
沈漫心里觉得有些怪异，但是又找不到一个确切的支撑点，转身对上余墨投来的好奇目光，她简短道：“有个仆人走了。”
余墨顺着她先前所在的地方看去，没有看到随便乱窜的仆人，想了想，说：“小心点儿。”
沈漫点点头。
张婕一路翻到窗户边，然后又从窗户边走过来，说：“你们觉不觉得，那几个玩家的变化，好像和青春期有些关系。”
青春期不能单一的去指代爱情。
还有成长带来的困扰，比如长痘，比如发育，比如生长期需要的过多营养而导致的肥胖。
沈漫想了想，问：“你是觉得，那些眼睛代表别人的嘲笑？”
张婕说不清楚，因为线索缺失，她不能武断的就认定这些和青春期相关，毕竟仆人的那些眼神，看起来不像是和嘲笑有关。
不过也可能是她观察的人有点儿少。
余墨说：“去栏杆那儿吧，那儿的视野很好。”
栏杆处的视野确实很好，起码从上往下看的时候，能看见那些仆人们是如何停下手里的工作，一瞬不瞬的盯着玩家看的。
那个额头上长痘的女生像是被同伴安慰好了，刚开始还会介意的捂住额头，后来就直接放下手。
吃完饭女生就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同伴照顾她的心情，让她现在这里等着，然后她去找线索。
但是从女生坐在沙发上开始的时候。
不远处的仆人就一直牢牢盯着女生，几乎是毫不掩饰的盯着。
余墨趴在栏杆上，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两个人：“你们说，那个仆人是在看她头上的痘吗？”
沈漫楼上看不太清楚，只能确定那个仆人确实是在盯着那个女生看。
张婕说：“看女生的反应，像是在看她脸上的痘。”
女生本来坐的好好的，就觉察到对面有人在看自己。她下意识抬头，就看见对面那个仆人正死死盯着自己。
女生当即就被吓了一跳，但是周围玩家确实不少，所以她也稍微能安心一点儿，然后勉强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可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转移不了，因为对面人的目光是丝毫不加掩饰的。
被看的实在是不舒服，女生重新鼓起勇气抬头看去，这次她看清楚了，那个仆人是在专心的看着她脸上的痘。刚开始，女生还能勉强维持着表情，但是越到后面就越难受，她实在是受不了了，然后就抬手捂住额头，起身朝角落的方向坐过去，借此来躲避仆人的目光。
但是等她一坐下，原先盯着她的那个仆人也动作起来，跟着她走到角落的位置。
霎时，女生的鸡皮疙瘩就起了一生，刚要放下的手又局促的重新抬起来捂住，直到另一个女生回来。
单手扶着栏杆的张婕问：“你们说，这个眼神有什么寓意吗？”
如果是青春期的话，余墨想不明白，因为在她青春期的时候，皮肤状态非常非常好。就算过了青春期，也没有任何长痘的经历，她体会不到那种感受，除非她也去吃点儿柜子里的事物，让自己的脸上冒痘，说不定能有点儿想法。
但是也不一定，毕竟余墨属于混不吝的，就算长了痘，被仆人那么看着，她不会害怕不会羞耻，但肯定会恼火，至于之后会做出什么，就不确定了。
同样，沈漫也没有任何长痘的经历，但是在学校的时候，她的后桌脸上长痘，后桌是个女生，模样很好看，就算脸上有痘也不影响。但是后桌就是很介意，一下课，就会从桌兜里拿出小镜子，对着逗逗全方面的照着，好像这样就能让痘消下去。
而且她一边照，一边还会和同桌念叨：“怎么又有一个痘痘，丑死了，我现在和人说话都不敢抬头，就怕他们看见我脸上的痘。”
沈漫想了想，说：“自以为外界的评价？”
余墨顿悟：“我觉得你说的对。”
张婕想不明白：“也许吧。”
张婕不打算在这里看了，她打算去一楼仔细看看那些仆人，但是还不等她们朝楼梯口走，二楼最里侧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和前两次不同，这一次格外的刺耳。
沈漫有意识的观察着仆人们的动作，发现他们这一次居然没有朝二楼看去。
那一下，沈漫心里就觉得不太妙了。
从三楼下去，有玩家从二楼的房间里跑出来，朝着声音来源跑过去，但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血、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
那个跑过去的女玩家重重喘着粗气，不知道是担心还是后怕，她一回头就看见沈漫她们。
没有任何犹豫，女玩家朝她们跑过来：“你们见过李典吗？就是因为误喝了牛奶，胸又重新发育了的那个女生。”
她以为沈漫她们是一直在这里的。
沈漫想起那个女生，摇了摇头：“没见过。”
张婕皱起眉：“好像刚才在三楼的时候，也没看见她。”
见她们都看向自己，余墨摇了摇头：“一楼反正没看见。”
主要是那个女生太特别了，因为她的胸部发育不是正常的发育，她的胸部大到了一种诡异的程度，按理来说，正常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但是没有。
张婕在三楼的时候没有看见，站在栏杆朝一楼看的时候也没有看见。
二楼是一条不算宽阔的走廊，现在每个房间的门都是关着的，所以有可能在房间里面。
女玩家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她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人，但是她从头找到尾，甚至鼓足勇气连浴室都进去了，仍然没有看见李典的身影。
李典出事了。
换而言之，有玩家出事了。
这个消息很快便悄无声息的流传开。
所有玩家几乎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默不作声的都去了一楼，避免触碰规则而导致死亡。
氛围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但是那些仆人打量的目光依然没有停止，他们仍然专心致志。
沈漫扫过古堡里的仆人，眉头微微一挑，她想起三楼那个离开
了仆人，思索片刻，她直接朝着三楼走去。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余墨和张婕对视一样，双双跟了上去。
三楼的仆人一共有五个人。
那是沈漫上来的时候发现的，她没有刻意数过，因为三楼整体开阔，一眼就能看出来。
现在上了三楼。
仆人们只剩下四个。
对上余墨和张婕的目光，沈漫低声道：“还记得我之前说的那个离开了的仆人吗？他没有回来。”
余墨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随即便扶在栏杆上朝下看去，部分玩家好奇的抬头朝她看去。余墨没有搭理那些，而是专心数着一楼的仆人数量。
昨天进来之后，在副本没有正式开启之前，余墨闲着无聊的时候专门数了一下客厅里仆人们的数量。
输完后，余墨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稍微收了几分，她回头看向三楼那四个一直看着她们的仆人，低声道：“一楼的仆人数量没有多。”
所以，李典的消失，和那个离开的仆人脱不了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