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熬到了吃完饭结束。
慈以漾趁着陆烬在楼下和洛林商议明天订婚宴的事宜,先上楼洗去疲倦,然后舒服地躺在床上发呆。
明天就订婚了,看似很赶,实际他早岛上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
是陆烬为了防止她后悔,才刻意在订婚前一天回来的。
现在她得想办法取消这场订婚宴,还得离开这里。
正当她在胡思乱想,门把手传来被拧动的声音。
又来了!
慈以漾猛地闭上眼,侧脸靠在枕头上装睡。
床沿下陷,她遮挡面容的凌乱长发被拂过,少年落在脸颊上的吻很轻,转瞬即逝。
慈以漾听见他坐起身,转去了浴室。
她思绪放空地听着浴室里传出的水声,渐渐生出疲倦的困意。
陆烬从浴室出来,不疾不徐地站在床边,垂眸看着眼前的睡容恬静的女人,胸口似被塞进沾满蜂蜜的储存罐中。
要与姐姐订婚了,明天就能为她戴上戒指,光明正大地交往在众人的眼中。
从很久以前他就清晰的明白,他属于慈以漾,而慈以漾也只能是他的。
他对她的爱刻进了骨子,连血液都是为她而流动的。
以后她就是他的妻子,他的姐姐,是连死都会合葬在一起的唯一爱人。
他屈膝跪在床边,亲昵的用鼻尖去点她的长睫,爱意从眼尾慢慢泄出,“我很爱你,姐姐……老婆。”
最后的称呼从喉咙颤出,他难得耳根泛红,埋在她的颈窝掩盖不合时宜的害羞。
姐姐是他的妻子,夫人,老婆。
老婆,老婆……
沉睡的慈以漾被他缠绵的气息,骚扰得无意识低颔,尖尖的下巴陷进清软的被褥中。
陆烬轻笑着弯起眼眸,掀开她的被角躺在她的身边,颀长的四肢以禁锢的,密不透隙的姿势紧紧地拥着她。
窗外受过寒冷冬雪的枯枝在雪融化后,在窗户上蔓延出无数细长的枝丫。
冷空气湿冷得很。
订婚宴不是在北辰庄园举办的,而是在临泉山庄内,那是京市也是国内最好的订婚场地之一,是陆烬从连家手中提前买下的。
至于花了多少钱,她预估也不低。
爸爸当年是孤儿,是入赘在妈妈家的,所以这边并没有亲戚,外婆因为身体不好,还在国外治疗,来的都是妈妈的亲戚,以及宴请了她的同学。
办得声势浩大。
不加上买下山庄的费用,光是场地所需,慈以漾无意间听见管理场地的管家无意提过一次。
一串她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化妆间内,全是化妆师羡慕的讲话声。
无疑是在说陆烬不仅生得好看,年纪又小,还这样爱她,说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盛大的订婚宴,现在外面要么全都是平日根本就接触不了的大人物,和出场费天价的娱乐圈顶流。
慈以漾穿着简单的白体恤和长裤坐在化妆镜前,很平静,没有回答化妆师的话。
化妆师兀自说了许久,口干舌燥地喝了一口水后才发现,刚才她一句话也没接。
化妆师问道:“慈小姐,已经化完了,您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妆容的吗?”
慈以漾盯着镜中的自己,细长黛眉,杏眸被勾勒自然,为原本温柔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精致得不像她了。
她轻轻地别过眼,柔声道谢:“没有,你画得很好。”
“慈小姐客气了,不是我化得好,而是您本就生得天生丽质,是我给人化妆这么久以来底子最好的,比明星都还要好。”化妆师连忙摆手。
慈以漾礼貌地笑了下。
化妆师不由将打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终于笑了,女人从头到尾冷淡得仿佛是别的订婚宴。
“对了,慈小姐,时间不早了,您先换上礼服,等下要下楼。”化妆师提醒。
慈以漾捏住体恤的下摆,对她软声道:“我不喜欢别人帮忙,自己来换吧。”
“呃。”化妆师担忧她不会穿复杂的礼服,还想要劝她:“慈小姐。”
慈以漾语嫣柔柔地抬着勾勒出风情的眼,先不容置喙地打断她:“你先出去吧,换好了我叫你。”
化妆师不能勉强,只好点头出去了。
偌大的室内,装潢似宫殿般富丽堂皇。
慈以漾并没有如刚才所说,换上挂在一旁的礼服,而是解开辫好长发,在卸去脸上的妆容,弄得普通后才垫脚站在门口往外猫眼往外看。
化妆师正在和人聊天。
不能从正门出去,也在慈以漾的意料之内。
她没有灰心,推开窗户,往下看去。
好在位处在二楼,而楼下是一片人造的草坪,小心些下去不至于会摔伤。
慈以漾转头看了眼身后,眼中闪过一丝情绪。
不想和陆烬订婚,不想一辈子连自由都没有。
她要离开-
中奢的大厅中灯光如暮,一切都泛着极致的奢靡。
陆烬刚走到楼上,迎面便撞见神色慌张的化妆师。
“那……那个慈小姐不见了!快去找……”
化妆师本是想让人下楼找保镖,谁知道上楼的会是陆烬,声音一下卡在喉咙,双膝一软跌坐在精美贵重的地毯上。
少年今天的订婚宴,所以穿得极为正式,黑发往上梳,身着的白色燕尾复古西装将优越的身形衬得如行走的完美衣架。
似听见了她的话,脚步驻留在原地。
随后他似无声般,走到化妆师的面前,垂下眼,用很轻的语气问:“你说,姐姐她不见了吗?”
头顶炽热的灯光落在他完整露出深邃的眉眼,长眉高鼻,肤色冷白,看过去的眼乌黑得绮丽。
像是颜色艳丽的蛇刚褪去蛇皮变成了人,身上散发着阴湿死气。
若是在别的时候,化妆师面对美色一定会欣赏,但此刻她连看都不敢看一眼,抖着嗓子点头,“嗯,刚才慈小姐说换衣裳不喜欢有别人,所以让我们都出来了,但我们等了快半个小时,都没有等到里面有声音,因为礼服穿起来难,所以我就去敲门询问是否要帮忙,结果……结果……”
人就没有了。
化妆师的话还没有讲完,站在面前的少年脸上维持极好的神情溃败,蓦然转身离去。
应该是去追新娘了。
化妆师还坐在地上,脑子都快乱成一团浆糊了,此刻欲哭无泪。
她见过逃婚的,但没想到未婚夫又年轻,好看,有钱,还要逃婚的人。
也没有和她说新娘会逃婚啊。
早知道,她一定寸步不离地盯着的。
此刻正走出山庄的慈以漾坐在车内,浑身都紧张得发抖。
身边的青年以为她冷,脱下外套裹住她的身子,温声吩咐前面的司机快开。
司机朝着前方开去。
京祚元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女,眼中浮起怜惜。
在几个月前,他原本是要和她一起去米兰纳,结果半路被祖父的人带走关在大院中,等到好不容易出来后才知道慈以漾不见了。
他费了许多人脉和精力才终于找到,她被陆烬带去了一座岛上。
可又因为那岛虽偏远,但却属于私人领域,他根本就进不去,后来收买了定期从里面出来采购的女仆,悄无声息地唤了人后,才终于和她联系上。
她在岛上,他没办法将人弄出来,所以便让她先回国。
等她回国了,他便有能力将她带走。
京祚元见她实在抖得厉害,顿了顿,才冒犯地揽住她的肩膀,将人拉在怀中安慰:“没事了,马上这一切就结束了,你外婆,还有你妈妈的骨灰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幸好慈以漾在准备出国前就已经将外婆,还有妈妈的骨灰都送去了他那里,不然她现在也可能这么快能走。
慈以漾点头,虽然出来的,但心中还是莫名的不安。
陆烬超乎她想象的恐怖,他一定不会放手的,哪怕她逃到哪里。
想到岛上孤寂得能逼疯人的日子,她将脸埋在京祚元的肩上,心脏悬在胸腔,不上不下得始终落不下来。
京祚元拥住她,安抚的话还没有说完,前方的司机忽然开口。
“少爷,身后有一辆车正追来。”还是以不要命的速度。
听见司机的声音,慈以漾反射条件地坐起身,从后视镜中看见了身后的那辆车,也隐约看见了车内的人。
陆烬!
慈以漾脸色蓦然一白,十指紧紧地扣住身下的真皮座椅,脑子一片空白。
他怎么来得这样快,又要被他带回了吗?
“别怕。”京祚元也看见了,安抚着紧张的慈以漾,蹙眉透过后视镜看身后距离不断缩小的车。
这里都是山路,前不久的雪虽然融化了,可依旧打滑,他完全都是不要命的来追。
“开快些,先甩掉身后的车。”京祚元道。
司机虽然不赞同,但还是听从命令。
盘旋无数拐道的两辆车飞驰在山道上。
她真的和别人跑了。
在这个时候。
她真的……对他一点爱都没有。
若是注定她要和别人在一起,不如……一起死。
无数的声音像是疯了般盘旋在耳畔,陆烬冷静地看着前面加快的车,耳边听不见任何声音,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青筋虬起得狰狞,踩油门的脚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他只要撞上去,那辆车就会和他一起从山体滑落。
这样她便再也不会离开他。
他做鬼都会追上她。
可当越来越近,他似有瞬间看见前方车内的女人转过了头,那张惶恐不定的脸上惨白无色。
心脏无端被什么用力拉扯得生疼,他在拐角处蓦然将压在方向盘上的手往右边打。
随着‘嘭’的一声,前方的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慈以漾,别抛弃我啊,我很听话的……
他比谁都听话,别抛弃他-
司机以前进过部队,所以开车很稳,如同恶鬼般追在身后的那一辆车被彻底甩掉。
从山上下来很快,也恰好在飞机起飞前提前赶到。
慈以漾过检票,坐在机舱中都还很神情恍惚,脑中想的全是不久前不经意回头看的那一眼。
尽管离得很远。
但她还是看见了他冷峻的五官被扭曲,眼睛黑得摄人魂,和她对视上的那一眼像是濒临死亡的乞求,又像是杀意。
那一刻,他是不是想要撞死她?
“小漾,小漾?”身边传来温和的询问声,将她从似真似假的幻觉中拉回理智。
她僵硬着瞳孔转过头,脸上扯不出一丝笑:“嗯?”
“喝口热水。”京祚元将空姐倒的热水放在她的手中,深深看着她已经做不出表情的脸。
她下颌尖尖,唇色惨白,乌黑的眼珠空洞地镶嵌在眼眶中连眨都不眨动,脆弱得如溺在水中刚被人打捞起来般,可怜得令人想要抚平她心中生出的疮痍。
“他没有追来,应该是已经放弃了。”他再次安慰她。
“嗯……”慈以漾双手捧着热水,垂下眼帘,眼前被蒸上的热汽氤氲得模糊,“京祚元,刚才司机说山路打滑,你说他会不会出事啊,我……”
“小漾。”京祚元打断她失魂落魄,全靠下意识讲出的话,抬起她涣散的脸,“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山庄以前是连氏的产业,护山栏用的材料皆是最好,且有自动报警装置,刚才我们下来并没有任何警车,是他没追上,你……”
他拂过她冰凉的脸,温柔中透出冷情,“你就是太善良了,而且现在没有回头的路了,你听,外面的声音。”
慈以漾的耳边是飞机起飞的声音。
是没有回头路,而且她不会回去,过着毫无隐私,且一举一动皆被监视的日子。
太可怕了。
京祚元见她缓过了些,又道:“上机之前我已经让人上去查看了,如果真的出事,会有人报警的,不用怕。”
“嗯……”她靠在靠枕上,转头看着外面的景色。
飞机滑行过跑道,渐渐与地面拉开距离,隐入云层之中。
以后她与陆烬或许不会再相见了。
被陆烬爱上,是她这辈子遇上最恐怖的事。
他的爱充满了太多的占有欲和掌控欲,恨不得监控到她的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雪融化后的树枝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被风吹得摇摇欲坠,最后不堪重负地落在引擎依旧还在鸣叫,车头被撞得变形的车上。
撞废的玻璃划破他的额头,整个人伏在方向盘上,打理整洁的碎发合着血滑下,从鼻尖滴在黑色的西装裤上,周身的寂静的死气。
玄金的拐杖刺破车窗,直直地抵在他的太阳穴上,他依旧一动不动的将额头抵在方向盘。
“see if he s dead?”
车窗外的男人侧过深邃冷峻的脸,漫不经心对身边的人说着,骨节修长的手指上握着的仿佛不是蛇头拐杖,而是一把复古精美的燧发枪。
冬日冷感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墨绿色丝绒的西装上,能清晰看见每一道纹路、丝线都是顶级裁缝花费半个月时间亲手所做,只为了献给最尊贵的主人。
“是。”下属低头弯着腰,从腰间取下雕刻精美玫瑰的斧头,冷静地砍向车窗。
很快,原本就已经报废的豪车,被砍得似刚经历了一场抢劫。
下属还没有碰上车内的少年,他便缓缓抬起了头。
还没有干枯的血顺从额头划过深褶的眼皮,浸入平静到无光的眼里,失血过多的脸上苍白得病态,像是上世纪被贵族买回家囚禁,受虐过的漂亮玩物。
下属对视一眼,不敢再看,垂下头往后退去。
而在下属后面的男人也露出了面容。
陆烬目光越过下属,直直地望着站在外面弯着腰,双手搭在拐杖上看戏的男人。
“Theo you re having a really bad time。”男人微微一笑,那张血统纯正的西方人的面孔上,露出了几分虚假的冷漠怜悯,如同电影里上了年纪依旧优雅的贵族绅士。
糟糕吗?
陆烬靠在驾驶位上,没有理会男人的冷嘲,低眸看着身上的血,回想刚才发生的事。
她都抛弃他和别的男人跑了,他却因为她一个惊恐的眼神,而放弃原本的打算。
不仅是糟糕。
“Theo……”外面的男人又开口。
陆烬平静地扬头撩开沾血的眼皮,望着顶上被撞得扭曲的车顶,平静打断他:“说人话。”
男人闻声冷嗤,依旧我行我素,“Stay here for a few days,afool who even forgot who his ancestors were。”
话音刚落,身边的人捧着手机过来,“Madam's call。”
男人止住话,冷峻的脸上浮起笑,接过电话放在耳边,用着生疏而又低浑的语气开口:“亲爱的。”
“德菲斯,阿烬怎么了,刚才我接到电话说他出事了。”女人的声音紧张而慌乱。
德菲斯淡淡地瞥了眼车内还活着的少年,心中不悦女人眼中只有别人,嘴上却温柔得令人浑身汗毛乍起:“阿兰,他很好,好得,快要兴奋死了,你放心等他死了,我一定亲自送回来。”
男人照常的安慰并不能安抚电话那头女人的担忧,甚至哽了声。
听着女人的哽声,德菲斯碎金的瞳孔骤缩,心疼从眼中蔓延,连拐杖都松了手,跛着脚往前走。
“阿兰,别哭,我马上就回来。”
下属见状赶紧拾起地上的拐杖追上去。
陆烬冷淡地看着前面神经质的男人,一动不动地浸在冷冬的山上蔓延的雾中,回想着这个时候她在什么地方。
已经登上了去米兰纳的飞机,还是说她会为了他留下,回来找他,和他订婚,做他的妻子、爱人。
他陷入幻想中,所以眼珠上覆上一层迷茫,殷红的嘴角缓缓扬起笑,干枯在脸上的血让他看起来好似一尊空心的精美雕塑。
身体在逐渐变凉,冷空气钻进骨髓中,他却感受到了慈以漾身上的体温。
馥郁,温暖,柔软。
他还是好爱她。
明明……
明明他已经努力抓住了她的爱和注视,却还是难以触及。
等了好长一会,刚才离开的男人再次出现,骨节敲击车窗。
“Theo。”
车内的少年脸色已经骤于血色全无的惨白,半阖着长睫连颤都没颤动,比死了许久没有腐烂的尸体,都美丽得充满了诡诞的致命诱惑。
德菲斯耐心极好的又叫了声,未了还顿了顿,道:“Do you want to possess the runaway bride?”
少年掀开眼皮,涣散的瞳孔凝视着他。
男人的手臂搭在车窗上,垂着矜贵的头颅,那双如鎏金的眸中闪烁着诡谲的光。
“Your mother is deeply diatressed,and in an effort to win her favor,l have resolved to rescue you。”
他会帮助可怜这个可怜的,得不到女人爱的儿子,而养儿子唯一的作用,便是改变爱人觉得他有病的奇怪念头。
毕竟,他是善良的慈善家,爱妻子的好丈夫,也会是妻子所期许的好父亲。
第72章 得到她最新的‘礼物’
三年后。
米兰纳某家的私人高尔夫球场的草坪上,天澄清如洗,云卷云舒,五月份的天已经晴了好几日,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女人坐在休息厅中,长裙逶迤在脚踝隐约露出银灰色的细鞋跟,秀丽的长发习惯性挽在后脑,她垂头时自然露出的白皙的脖颈。
“怎么今天忽然过来了?不是说最近要跟着Arthur去岛上,给托马先生做采访吗?”京祚元取下手套坐在她的身边。
佣人端来一杯热茶。
慈以漾回神,抬起头对他笑道:“不用了,我已经和Arthur姐辞职了。”
“辞职?”京祚元手一顿,目光温和地看向她,“你跟着Arthur三年了,怎么忽然辞职了,是发生了什么吗?可以和我说吗?”
慈以漾摇摇头:“没,就是我外婆身体越发不好了。”
外婆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再加上几年前做过心脏移植手术,本就体弱,现在还隐约犯上了老年痴呆,几乎隔一段时间就会将她认成妈妈,也会将定期来修剪花园的佣工当成外公。
再这样下去,她很担心,所以就辞职了。
“别担心,我认识一位很好的医生。”京祚元说着,拿着手机拨打电话。
还没有将手机放在耳边,手背便被女人的手柔软的按住:“别……”
“嗯?”京祚元望向她。
被触碰过的手背仿佛被蜗牛温吞地爬过,皮肤泛起淡淡的痒,所以他选择维持动作。
慈以漾认真地看着眼前的青年,心中对他三年的照顾很感激。
同时她清楚,自己没有什么能够感谢他的。
因为京祚元喜欢她,而她无论怎么努力,甚至还在一次意外下假装过他女友,时候他没说结束,她也装还在扮演情侣,但她已经尝试过和他交往,都还是没办法喜欢上他。
甚至他自然的做出男女朋友之间的拥抱行为,即使是牵手也不行,她都会下意识想到另外一张脸。
一张她想忘,却根深蒂固在脑海里,噩梦中,摆脱不掉的脸。
那段时间她挫败地发现,她只能当京祚元是朋友,无法产生男女之间的喜欢。
京祚元也看出了她的抗拒,所以从那之后没再越界接触。
直到前不久她提出分手,两人本就是假交往,他沉默几个小时,最后平静地接受了。
两人并没有因此不欢而散,依旧还和以前一样,如同朋友般相处着,他也依旧喜欢她。
“其实是我打算想带外婆回去。”慈以漾眼帘垂下,拿起瓷勺慢慢搅动热牛奶。
外婆虽然从来米兰纳一次都没有说过想回去,但她一直看在眼里,老一辈的人喜欢落叶归根,所以近期她想了许久,打算带外婆回去。
京祚元闻言一顿,随后不经意问她:“你不怕了吗?他或许还在找你。”
这个‘他’虽然没有明说,可指向的谁慈以漾却知道,也因为‘他’,而肩胛下意识紧绷。
慈以漾温吞垂头,端起牛奶杯置于唇下,眼神和声音飘忽道:“他应该没有在找我了。”
她来米兰纳的第一年,为了逃避,向Arthur姐请假,误打误撞去了正在打仗的边境做了战地记者,还上过国际频道。
连明映和陈瑶安都看见了,甚至相继打电话过来惊讶问过她。
所以行踪早就已经暴露了。
那段时间她一度很害怕门铃响,害怕她毫无防备地打开门,会看见少年昳丽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对她弯起愉悦的笑,如玫瑰的唇上扬着低声呢喃,叫她姐姐。
那段时间她都不敢出门。
好在并未发生过类似的事。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陆烬已经放手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她唯一能确定的是,陆烬没有找她。
所以她想了许久,才打算带外婆回去。
京祚元也想到以陆烬的能力,倘若是想要找一个人,早就已经寻来了。
他虽然不想慈以漾再回去,但还是尊重她的想法,“你能和我说,应该是已经深思熟虑过了,不过……”
慈以漾抬起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他。
三年的时间,早就已经让曾经刚出校园的小姑娘蜕变得成熟,但那双眸子依旧清澈透明。
京祚元避开她的眼神,望着外面正在打高尔夫的人,温声道:“能不能再等几个月,我将米兰纳的事务所打整好,先交给朋友,我们一起回去。”
听出他又要跟着回去,慈以漾不赞同,“祚元,你没必要……”
“不是。”他笑着打断她,摇头道:“因为我祖父病了,我得要回去,况且我祖父还给我安排了一个未婚妻,我需要一个人扮演我的女朋友和我一起回去。”
“你是让我假扮你女朋友?”慈以漾福至心灵。
“嗯,聪明的姑娘。小漾你会帮我的对吗?我找不出第二个人了。”京祚元浅笑地盯着她,徐徐的声音温柔得令人情不自禁,答应下并不过分的请求。
而恰好,慈以漾拒绝不了他的请求。
她欠他的太多了。
“嗯,好。”慈以漾咬住陶瓷勺顶端,没有犹豫地同意了。
之前就已经帮过他一次,这次知道她不会拒绝。
京祚元微微一笑,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站起身抱歉道:“我先失陪,晚上还有宴会,你到家了和我发消息。”
“好。”慈以漾点头。
京祚元很忙,事业心也很强,这几年他几乎有一半的时间在事务所。
慈以漾收回视线,提上包出了球场。
回到米兰纳的家。
满头白发神采奕奕的外婆,正坐在栽种满鲜花的院中和聘请照顾的阿姨聊天。
阿姨听见声音先转过头,欣喜道:“慈小姐回来了。”
外婆转过头,打量了一番才认出来,“云云回来了。”
外婆总是将她认成妈妈。
看见外婆今天精神似乎很好,慈以漾走过,坐在她的身边:“外婆,我是漾漾。”
外婆似没听见,握住她的手放在膝上,絮絮叨叨道:“云云,不是妈不同意,那男人一穷二白,连个房子都买不起,你又还年轻,跟着他以后会吃苦的,听妈的话,妈和你爸不会害你的。”
老人年纪大了,记忆不好,总爱反反复复说起以前的事,每当这时她都会顺着答应:“好,我知道。”
当年两位老人只剩下一个独女,不愿她嫁给一穷二白的,只知道打架斗殴的男人,所以强行阻止了两人在一起,后来妈妈就嫁给了洛林。
可谁知道,后来妈妈还是过得不好。
“王妈,今天麻烦你收拾下外婆的东西,寄送到这个地址。”慈以漾将提前写好的地址递给王妈。
北辰庄园早就被爸爸抵押给了别人,尽管后来又回到了她的名下,但她不打算要了。
纸上的地址是她托明映,帮她重新看的一套市中心平层。
王妈‘哎’了声,接过地址和老太太说了声便去忙了。
慈以漾坐在王妈刚才的位置,眺目望向远方碧蓝的天,然后再陪外婆一起插花-
八月份。
京市国际机场。
从米兰纳飞往国内的飞机缓缓降落在跑道上,缓缓滑行,空姐甜美的广播声伴随着轻快的音乐响起。
慈以漾从VIP通道走出来,京祚元安排来接机的助理早就等在外面了。
京祚元将手提公文包递给助理,偏头问她:“先回去,还是先找一家餐厅吃饭?”
这个季节的国内正值炎热之际,尤其是晒了半天的下午,天热得人喘不过气,所以外婆已经被提前被人先接回了老宅,两人选的早上到的飞机。
机上的吃食味道并不好,两人都没怎么吃。
慈以漾戴上遮阳的墨镜,对他摇头道:“不了,我和人有约,先不回去。”
京祚元颔首:“那好。”
他国内也还有许多文件等他回来亲自签字,和她说了几句,便跟着助理走了。
慈以漾碰了下被他刚才摸乱的头,笑了笑,拿着手机低头给师兄发消息。
在人头攒动的机场,她没有发现有人擦肩而过后蓦然停下脚步。
在炎热的夏天,男人戴着黑色的帽子和口罩,长袖长裤将优越的身形包裹得严严实实,唯有脖颈露出的肤色泛着冷感的白。
路过的人忍不住转头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男人,凭借优越得出彩的身形,判断出相貌极好。
有人以为是那个电影明星,拿出手机派下照片发在追星群里,问有没有人认识是谁?
而男人抬起眼,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深邃秾艳的眉眼泛着不正常的痴迷。
空气中还有她的香味。
但很快他想到刚才有人摸她的头,眼中的迷恋瞬时散开,黑得无光的眼瞳中沉出嫉妒,无法抑制的嫉妒使他不可控得笑出了声。
他笑得莫名,路过的人频频回头看向他。
他不在意那些人的目光,只盯着女人已经消失许久的方向,被帽子压住的眼神满是阴郁的怨怼。
这三年,她真的将他忘得干净,从身边路过她都看不见。
慈以漾,姐姐……还是很无情呢-
一道阴湿的黏人视线黏在她的背影上,直至她彻底消失在机场。
慈以漾坐在出租车上,紧绷的肩膀松下后忍不住往后看。
身后并没有什么人跟着,刚才被人窥探的视线只是她的错觉。
大约是她太紧张了。
三年了,该放下的,都应该放下了。
她安慰自己,调整好心态去见师兄。
师兄最开始实习是在广播电台里做实习新闻导播,后来因为体制内卷生卷死,就跳槽去了另外的媒体公司。
比之前拿得多,也轻松得多。
慈以漾过来的时候,师兄早就已经到了。
师兄还和三年前一样,只是长发剪短,看起来比之前更有社会精英的沉稳。
师兄朝她招手:“这里。”
慈以漾放下包,坐下。
师兄将菜单递给她,道:“不知道你喝什么,自己点。”
“谢谢师兄。”她接过来,对服务员道:“要一份蛋炒饭,加小米辣,谢谢。”
师兄眼神微妙一变,随后调侃道:“才在外面三年,就被逼得回来吃辣椒了,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牛啊,来高级餐厅就点一份就小米辣蛋炒饭。”
慈以漾大方笑道:“炒饭快,赶下机,还没吃饭呢。”
其实在米兰纳她聘请的王妈是国人,不过是扬州一带的人,不怎么会做辣口的饭菜,她确实很久没吃过有辣味的辣椒了。
师兄‘啧’着摇头,“我记得你一毕业就跟着Arthur去了米兰纳,还在那边过得不错,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很少人知道她当年逃婚,只知道她毕业后去了米兰纳,还去过战地当事实记者,上过几次国际电视台。
慈以漾解释回来是因为外婆身体不乐观。
师兄眼中露出理解,倒了一杯酒:“会喝了吗?”
“还是不喝酒。”慈以漾婉拒,问道:“师兄这些年和晓晓怎么样了?”
师兄垂下头,语气平淡:“也就这样。”
慈以漾见他露出这副神态,就知道大约也就这样。
师兄从包中拿出一张婚柬,笑道:“马上结婚,你可回来得巧了。”
“呃。”慈以漾接过红金印烫的婚柬,松了口气,接过来无奈道:“师兄,你刚才吓死我了。”
她差点以为两人分手了。
师兄喝了口酒,不甚在意地摆手:“不是和她,家里介绍的对象,但都那样。”
慈以漾脸上表情一怔。
话题过于沉重,师兄说完便转了谈话,提及正事。
“对了,我之前在广播电台上班,虽然离职得早,但还有些人脉,不知道你干不干得来,总之我是干不来的。”
知道师兄不愿提及,慈以漾没再问,“不是的师兄,我就是找你叙旧,在米兰纳的我已经面试过了季川。”
师兄诧异:“你来季川?”
他还以为她会选择去电视台,虽然季川也是国内站在金字塔顶尖的公司,但以慈以漾这三年的履历,无论进哪个地方都会被人争抢着要,她却选择来季川。
慈以漾颔首,眉随着敛睫而透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温柔:“嗯,我觉得我还是适合做财经这一块,最好自由度高点。”
师兄倒是想起来了,还在京大读书,她就爱跟着去做金融相关的报道。
“行啊,我说你怎么忽然找我呢。”师兄感叹,“什么时候入职?”
慈以漾唇边绽出一抹笑:“大概会等我收拾好,下个月就入职。”
“好。”师兄点头,距离下个月也就几天了。
大约知道她今天一下机就赶过来,是为了提前了解公司制度,以及公司资源分配等,师兄先简单和她讲了一番。
一顿饭下来,慈以漾对季川内部结构有了更深沉的了解。
她真诚道谢:“多谢师兄。”
师兄摆手,多嘴问一句:“人事有没有和你说,分到了哪个组?”
慈以漾摇头:“我没对接人事,不过我知道是四组。”
她在米兰纳向季川投递简历,后面直接和总裁助理对接的,相当于面试官是季川总裁。
同一家公司,师兄显然知道四组的情况,惊讶睁大眼,半晌才吐出一句话。
“原来你就是空降的四组组长!”
四组荣誉奖拿得最多,业务能力也是最好,所以四组人员配对一直很完整,只有之前组长因为职位调升,空出来一个职位,这段时间其他组的人都一个劲儿地盯着这个位置。
但公司迟迟没有安排面试,后来才听说是已经有人了。
没想到竟然是熟人。
师兄震惊后喟叹:“难怪你会来提前熟悉公司。”
其实转念一想,她在Arthur身边干了这么久,又在米兰纳获得了不少奖项,足以优秀的得到赏识,如果不是因为资历尚欠,恐怕还有更好的职位能胜任。
慈以漾弯眼,竖起食指做出保密道:“以后就请师兄多多关照了,此事暂且保密。”
师兄无奈颔首:“得,读书的时候成绩好,现在毕业了,又升得快,真是令人羡慕得嫉妒啊。”
慈以漾笑了笑。
其实也她也并非是天才,读书那会儿学校但凡提供机会,她都会跟着去,平日但凡有空闲时间都在学习相关资料。
在米兰纳的这三年,她也一样,一天二十四小时,而她几乎有十八个小时都在忙碌,一年下来都放不到几日假,所有的身心都投入到工作中。
和师兄叙旧完,天色已经渐晚了。
慈以漾还没有倒时差,此刻浑身乏力,师兄便让她先回去休息,晚些时候他将相关的资料整理好发到她的邮件里。
慈以漾:“好,麻烦师兄了。”
师兄摆手:“小事。”
慈以漾点头站起身,出去打车。
等她走后,师兄也没在餐厅待多久便离开了。
两人刚前后脚离开过了几分钟,服务员一直迟迟没上前收拾卡座,甚至还在相连的几个卡座都摆上暂停的提示牌。
新进餐厅的客人见此疑惑多问几句。
服务员微笑解释,那里已经被人包下了。
什么人包几桌。
正当客人心觉诧异,正厅旋转大门中走进来一个戴着口罩的年轻男人。
正在和客人解释的服务员见到他,迎上前:“陆先生,您的位置已经预留好了。”
“嗯。”男人黑色鸭舌帽中的眉眼淡淡,不用服务员引路,直径朝着前方走去。
他精准地找到女人刚才坐过的位置,坐下后平静地摘下帽子与口罩,露出一张年轻的,出色到极致的脸,孤冷清隽的侧颜轮廓颇有奢华油画描上鎏金的美。
刚才因为好奇而问的客人,被惊艳得久久无法回神。
陆烬垂下眼皮,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还没有吃完的炒饭。
她喜欢吃辣,但因为在米兰纳吃惯的清淡的口味,回来后一时吃不太适应,但还是以前一样秉着对食物的尊重,米饭都吃完了,只剩下吃不下的辣椒。
而勺子上还有她残留的口红,一旁擦过嘴唇的纸张上也沾着同样的颜色。
他矜持的将那几张被用过的纸贴身叠放,得到她最新的‘礼物’,空寂许久的心才有了一丝暖意。
他神情自若地拿起女人用过的勺子,不紧不慢的将她剩下吃不了的辣椒吃下。
好想她。
这些年他虽然克制着不出现,可她的每一日都没有错过。
不过她今天一整天,似乎都没有认出他,从米兰纳的机场,再到京市机场。
他面无表情地吃着被抛弃不要的辣椒。
因为不能吃辣,所以齿间咬住辣椒后辛辣从舌尖蔓延开,绯红霎时在眼眶周围洇着一圈,白玉似的脸仿佛刚哭过般,看起来又乖又艳。
第73章 这三年
在米兰纳确定要回来工作后,为了方便日后上班,慈以漾住在临近公司的星辰一街区。
这里不算太高档,但胜在地段好,市中心,去什么地方都很方便。
因为从国外的快递刚被送货上门,慈以漾先在网上约了家政服务。
等保洁阿姨将空荡荡的房子里堆积的灰尘清扫干净,她才坐在大厅开始整理日用品。
好在她是极简主义,除去化妆品以外东西都不多。
一直忙碌到晚上七八点才收拾完房间。
洗完澡,慈以漾穿着纯白的吊带长裙,坐在大厅落地窗前,喝着牛奶,打量着外面的夜景,忽然理解了老一辈落叶归根的想法。
她在米兰纳那边住的房子都是上下两层的小洋房,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俯视夜景的感受了。
还是京市适合她。
手机叮咚一声。
慈以漾拿起手机看了眼。
是陈瑶安发来的消息,她问什么时候有空聚一聚。
慈以漾低头回复她,等将时差倒回来。
消息发过去后,隔了许久都没人回。
正当她要关手机时,陈瑶安的消息发过来了。
是一段语音。
慈以漾点开语音,从里面传来男人斯文有礼的问候声,不疾不徐地拒绝她。
“最近陈瑶安没空,过段时间再见,我们在度假。”
话音落下的末端,隐约还有女人气急败坏抢手机的辱骂声。
“陈长津,你有病啊!”
语音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便戛然而止,快得慈以漾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拿着手机讷了少顷,忽然想起来,安安之前和她说自己被迫和陈长津在一起了。
最初她听见这句话时惊了许久,毕竟她和陈长津是‘亲兄妹’,和她与陆烬之间的关系可不同。
盘问下,陈瑶安不情愿地扭捏说实情。
陈长津是她以前名义上的哥哥。
之所以是‘以前’是因为,她现在已经不是陈家的女儿,硬要说关系,顶多算是陈家养大的女儿。
故事情节很简单,谈及起来颇有狗血的意味,当年陈夫人并非是在医院产女,而是在山间的一户村民家提前有了胎动。
山路崎岖,一时半会赶不上去临近的医院,就连诊所都要十几公里的路程,车子又抛锚,羊水又破了,危机时刻只能临时在一家农户中临产。
好巧不巧,这家农夫的媳妇也似有感应般也比预产期提前了,这家人的婆婆早年做过接生婆,为了方便将儿媳和李夫人放在同一间屋内接生。
一阵兵荒马乱下,两人同时产下女儿。
刚产下女儿,李家的佣人便赶到了,将夫人和孩子带上车,临走之前为了感谢还给了这户农家一大笔钱。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结果不知道是因为老人年纪大了,还是中途出了什么差错,两个同时出生的孩子竟然抱错了,十几年后才被发现。
所以陈瑶安便瞬间从陈氏女变成了外来者,那段时间她在陈家位置本就变得很尴尬,尤其是她醉酒后,无意和以前的哥哥陈长津睡了,醒来后更是如遭雷劈。
从那以后,她便被陈长津缠上了。
慈以漾现在想来,难怪当初大学在宿舍里,她有段时间总是不在,情绪也不对。
原来是因为发生了这件事。
慈以漾现在也不知道这两人关系发展的情况如何,没理会陈长津的话,专注的打字发过去。
约陈瑶安后天见面。
消息发过去后自然也是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慈以漾慢吞吞地等了半个小时,没等到回复,又打开明映的头像。
明映这几年一直用的还是当年毕业时的头像,一直没有变过,和她以前一个月换一次的头像的习惯很不同。
慈以漾目光扫下,想了想,还是问明映在没在京市,后面有没有空聚会。
发出去的消息也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两人对话框中的互相回复的消息,还停留在两年多以前,是她上国际新闻后不久。
从那之后,明映就没再回过她了,所以一眼望下去都是她逢年过节发的祝福。
她在米兰纳发现异常时还问过陈瑶安,那时候陈瑶安说没事,但从陈瑶安古怪的语气中,她听出了一丝不对。
所以约陈瑶安出来,她也是想要知道,明映发生了什么事。
三年算不得太久,但却好似发生了很多莫名的事。
慈以漾赤足踩在地毯上,站在窗边望着远处。
柔和的月光从窗外落在她露出的雪白肌肤上,雪腻生香-
慈以漾的适应力早就锻炼得极强,很快便调整好了时差。
而上次她给陈瑶安发了消息后,半夜就被回复了,只有明映依旧没有任何回复。
清晨。
慈以漾精神极好的在镜子前化了淡妆,出门前给陈瑶安发消息说出门了。
陈瑶安回得很快,说也已经在路上。
约会的地点在时代商业街不远处的高档餐厅。
在京市寸土寸金的地段,这家餐厅占地面积极广。
慈以漾刚坐下不久,陈瑶安就到了。
许久未见的陈瑶安和读书时大相径庭,取下了总是戴着的眼镜,也换下了沉稳的白衬衫黑包臀裙,穿得尤其亮眼,身上的裙子和每一件饰品都肉眼可见的精美贵重。
“漾漾。”陈瑶安一进来便抱住她。
慈以漾抱着她,眼中不自觉地溢出一丝浅笑:“许久不见,安安。”
陈瑶安松开她,眼神上下打量,“你在米兰纳都吃什么,怎么感觉又瘦的。”
上次两人还通过视频,屏幕中看着都没这般清瘦,不过瘦的似乎只是四肢和腰,身材倒是越长越好了。
“太忙了,整天不是在跑采访,就是在整理稿件做访谈。”慈以漾轻叹。
“怎么这么忙?”陈瑶安坐下,倒了一杯冰水降温。
慈以漾道:“嗯,充实生活。”
陈瑶安轻‘啧’,知道她从读书时就这样。
两人叙着旧。
陈瑶安道:“怎么会忽然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还要在米兰纳待上好几年呢。”
很多人不知道慈以漾的当时为什么会忽然出国,可圈子里的人却知道,毕竟当时她逃婚的事虽然被压下了,但还是有不少人知道。
慈以漾杏眸轻压出笑,看起来似已经放下了,“嗯,在外面还是不习惯,我外婆病后也想老家,所以就决定回来了。”
陈瑶安也不拆穿她或许是因为那少年这几年没缠上去,所以才决定回来的。
“的确,在外面虽然有京祚元陪你,但到底还是国内好。”陈瑶安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和京祚元怎么样了?”
因为答应了京祚元,慈以漾还没有和别人说两人已经和平分手了。
“挺好的。”慈以漾咬住吸管,眯着眸儿吸了口冰凉的冷饮。
陈瑶安见她一副泰然自若的姿态,犹豫斟酌道:“他有没有和你说,京老爷子给他安排了一个未婚妻?”
都是上流圈子的人,但凡发生何事都将不会是秘密。
以前她是很看好京祚元,但如果他一面和别人订婚,一面又和慈以漾交往,她可不能接受。
“嗯,说过。”慈以漾温吞地咽下蜜桃味儿的饮料,心叹,果然还是国内的饮料好喝。
“知道!”陈瑶安先是一怔,随后被勾勒的眼微微阔大,少了最初见时的清冷,多了几分呆讷。
慈以漾敛下浓长的睫羽,微不可查地颤了颤,语气低落地呢喃:“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他呢,这几年都是他陪在我身边,我实在离不开他。”
从未见好友这般神态,陈瑶安气焰升起来后,瞬间蔫下,但还是忍不住小声道:“知道那怎么还和他在一起?三条腿的□□不好找,但两条腿的男人好找啊,我说啊,你干脆和他分了,我给你介绍好的。”
慈以漾抬头,眨眼问:“谁?”
“就是……”陈瑶安刚发出两个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定睛落在面前巧笑倩兮地弯着杏水似的眸儿的好友。
“好啊。”陈瑶安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咬牙摇晃她的头,“在米兰纳变坏了。”
竟然学会逗她了。
挽至脑后的黑发散碎几缕随着摇晃的动作拂过,慈以漾笑着,故意捏着嗓子问:“介绍谁呢?谁还比京祚元好。”
“哼。”陈瑶安松手,“没,你的京祚元最好。”
慈以漾噗嗤一声笑了,正打算开口,忽然听见包厢外响起巨大的声音。
两人下意识对视一眼。
刚打开门,餐厅的服务员便一脸歉意地走过来。
“抱歉,抱歉,打扰到您们了。”
“这是发生什么?”慈以漾视线越过服务员投向不远处,有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
服务员脸上维持着歉意的微笑,解释道:“是我们老板的手不小心碰碎了玻璃。”
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怎么会有人无端用手碰碎了玻璃。
慈以漾看了眼便收回视线,坐回原位。
“对了,安安,今天约你来,是想问一问,你有小映的消息吗?”
陈瑶安抬头,道:“嗯,有点但不多,或许只比你知道多一点。”
慈以漾不解:“是发生什么了吗?我和她有两年没有联系了。”
陈瑶安放下碗筷,抽出餐巾纸擦拭唇角,慢声道:“小映被她自己卖了。”
“什么意思?”慈以漾一怔。
陈瑶安道:“我是从陈长津口里撬出来的,一直没和你说,是怕你担心。”
“毕业后,小映放弃读研,其实不是因为有就业的好机会,而是因为父亲的病复发,需要很高的医疗费,她没和我们讲,她跟连容了。”
跟字用得隐晦,在上流圈子中还有另一层意思:包养,成为权贵豢养的金丝雀。
慈以漾张了张嘴,想说话。
陈瑶安接着道:“她觉得这件事很丢人,所以没有告诉我们,当然也不排除是碍于连家的势力,就算告诉了我们,也帮不了她什么,所以她一直都瞒着,等我知情的时候,那已经是前年了,她住院,我碰巧在医院遇见她。”
从毕业后就没再见的两个人,连眼神的接触都不能有,明映被人藏得很紧。
至今她都还记得,当时明映身边的那个人像是连容,却又不是。
应该可以说,只是和连容共用了同一张脸,气质却截然相反。
之所以肯定,是因为她还看见了连容。
两个一模一样的男人,即使站在一起也很难分辨谁是谁。
陈瑶安平静道:“连家有一对双生子,哥哥从不在人前示面,弟弟则在众人面前,所以众人一直以为连家只有连容一个孩子。”
她没想到以前的玩笑话,竟然在明映身上一语成谶了。
慈以漾勉强从震惊中回神,缓缓竖起两根手指:“两个?”
她想起来了,之前明映喝醉的时候说过,她又一次去连家和连容……或许最开始不是连容,也或许后来的不是连容。
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好结果。
“这对双生子,太不要脸了!”慈以漾脸上蓦然涌起怒意,提着酒瓶要往外走。
陈瑶安连忙拉着她,“你去干嘛?”
慈以漾木着脸,说:“报警。”
陈瑶安松开她。
然后两人一起坐在椅子上,打开了那瓶红酒。
慈以漾依旧木着脸,气得还是浑身发抖。
她就觉得连容古怪,但没想到竟是这种坏种,坏得令人作呕。
可这样的人一没犯法,二没把柄,三:她和陈瑶安连连家大门都进不去,更别说找到连容本人了。
“早知道,当时去米兰纳时问一问明映要不要去了。”慈以漾低落地垂下眼帘,盯着眼前的红酒。
陈瑶安摇头:“她不会去的。”
连父亲重病这件事,她都没有开口求助她们。
两人默不作声地喝酒。
“太混蛋了。”陈瑶安喝多了先骂,“比陈长津还不要脸。”
刚开口没多久,慈以漾也跟着骂了。
不常讲脏话的两人仿佛被灌下了‘脏话吐出液’,一人一句地辱骂起来。
这边包厢吵闹迭起。
另外一边的总统套房中。
耀眼的水晶灯落在,靠在黑皮沙发上的男人身上,半阖着眼皮,裸露出的肌肤被照得泛着冷白的柔光,随意垂在沙发扶手上的手尚在滴着血。
右手的五根手指骨节被玻璃划破,血液顺着修长的指尖在扑在地板上的黑丝绒地毯上,绽放出一朵朵暗色的墨花。
陈长津跟着引路的侍者一进来,便看见男人像是濒临死亡,躲在角落里见不得光的吸血鬼,浑身散发着颓废的死气。
“这又是怎么了?”陈长津取下手套丢给身边的侍者,闲庭漫步地走进去。
坐在男人的对面,长腿交叉。
男人懒恹地撩动了下眼皮,眼尾还洇着一抹嫣红,冷淡地看他一眼,又垂下眼,原本艳丽的唇瓣隐约泛着无色的白。
这又是那一出?
陈长津爱看变态露出的脆弱感,愉悦得出于礼貌,好心问:“我一来,没先去找我的未婚妻,先来找你,这是发生了什么?”
若是以前他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会主动去招惹疯狗,但现在……实在舒服。
“不是今天又见到了你姐姐,怎么还这副死样?”他像是体贴的兄长,关心兄弟般好心连着问。
实在问得令人生厌。
陆烬抬起眼,薄唇没有弯起,却因天生上扬,而没来由多出几分冷淡的浅笑:“你如果不想我给陈瑶安提示能去加州,就闭嘴。”
陈长津没就说了。
陈瑶安之所以离不开,是因为她出国被限制,不然当时说不定也和某人一样,跑去米兰纳躲他了。
耳边没了烦人的声音。
陆烬盖下长睫,平静的用一张柔软的真丝绸帕裹住骨骼分明的指节。
一圈,两圈……
让他想到很久之前,慈以漾曾帮他包扎过。
那时她先故意用纸巾裹住他受伤的手,等回到庄园血已经浸透薄薄的纸,黏进伤口的中,想要清理干净就需要用酒精一点点软化。
姐姐真的很可爱。
可现在她在同一栋楼都不来帮他包扎,只和别人一起讨论另一个男人。
陪伴她最久的应该是他,最爱她的也是他。
受伤的右手开始颤抖,陆烬脸庞绯红地靠在沙发上,喉结顶在薄薄的肌肤上,右手控制不住地捏紧领口,以窒息来缓冲情绪。
陈长津听见他的喘息,忍不住投去一个‘别发情’的嫌弃眼神。
陆烬是他见过最□□的男人。
一直以为他是清冷孤高那类人,虽然坏,但不主动招惹一般也不会惹上麻烦,但自从遇见慈以漾有关的事,他就跟闻到肉味儿的狗一样,舔着就上去了。
“啧。”陈长津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时间差不多了。
不会喝酒的小可怜,又要喝得神志不清,为了避免小可怜被别人捡走,他要亲自去接她回去了。
陈长津站起身往门口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转头看着里面的人:“几年没见的人,还是早些叙旧,不过叙旧得挑个好时间。”
屋内急促的呼吸停下,阒寂得仿佛里面没有人。
陈长津提醒到位了,知道躲在阴暗淤泥里觊觎已久的人,只会挑个比他的提示还要好的时间。
不然,也枉费耐着性子等这么久。
陈长津拉开门之前,不忘刺激他:“我先去接我未婚妻了,有事后面再联系。”
说完便迈出房间。
低奢复古的房间里,陆烬睁着狐狸似的眸,瞳珠涣散地盯着穹顶的绘纹,如同一尊白玉做的菩萨,平静得安然。
未婚妻。
他也有。
在三年前就订婚了。
如今她回来,他也到了能结婚的年纪,所以……他还会继续和她在一起,结婚,生活,一起死。
第74章 陆烬,真的是陆烬!
“男人真的太贱了,尤其是像他们这种有钱还有势的男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实际在床上又什么低贱的事都做得出来。”
陈瑶安还是和以前一样酒量不是很大,以前还能喝两瓶,但自从喝酒坏事后,她几乎不怎么沾酒。
以至于如今,刚喝超过三杯酒脸便红得惊人,骂人也越骂越起劲,完全没注意到包厢的门被打开了。
被包括在里面的骂的男人在她身后站了许久,懒懒地靠在门口双手抱臂,耐着性子听她讲醉酒后的老实话。
而听她讲话的慈以漾,比她还要不能喝酒。
此刻慈以漾几杯酒下肚,早就脸色绯红地趴在桌子上,只能有气无力地哼唧几声算作回应她。
“要我说啊,改天我们两人都转行,专门随身带把剪刀,当几回的好人,给他们都……哎……”陈瑶安的豪言壮语还没说完,手中的酒杯忽然就被一只手拿走。
“剪了,还有嘴。”男人嗓音也懒懒的。
听见熟悉的声音,陈瑶安的眼神跟随酒杯转过头,还没看清身后的人,便被男人长臂一捞,直接将她从座椅上扛在肩上。
“呕。”她直接被颠吐了。
陈长津眉心不动,一边扛着她往外走,一手拍了下她的臀,淡淡警告:“老实点。”
包厢很快便只剩下刚才呕吐过酒,发酵后的酸味儿,以及意识模糊不清的慈以漾。
她实在不会喝酒。
以前是,现在也是。
在米兰纳这些年一点长进也没有,平日她忙得不可开交,哪怕平日同事聚餐,大家也都知道她会去忙于工作,不会主动给她倒酒,以至于现在她的酒量比以前都烂。
头实在是太晕了。
她隐约察觉有谁站在身边,倾身伏在她的耳畔边轻声问:姐姐,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叙旧。
叙旧……什么叙旧?
慈以漾的胃里仿佛被什么灼烧着,脸颊滚烫,衣裳滚烫,连发丝和毛孔都散发着热气,下意识伸出手往前拽。
手还没有碰上,身体反而先一步腾空,被人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嗯?安安……”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想要看是谁,却被捂住了眼。
“先别看。”他说。
慈以漾看不见人,又实在晕得厉害,鼻翼间全是熟悉的气息。
她放心地闭上眼。
陆烬抱着她从包厢出来,乘坐电梯下至地下车库,将人放进车中。
他吩咐司机开车,然后再将慈以漾抱在怀中,打开隔板,打开后座的灯,仔细看她的脸。
女人很乖,这会儿正闭着眼,毫无危机意识地睡着。
这三年他每天都能收到很多她的照片、视频,她无论是笑着、哭着、愁着,他皆熟记于心,在画室闭眼便能绘出照片中的她。
可那到底是假的,眼前的才是真的。
这真正的慈以漾。
他笑了,额头抵在她的肩窝上,肩胛随着胸腔的震颤而抖动。
“姐姐,这三年我很乖是不是,从来没有打扰过你,所以你会奖励我的,对吗?”-
很热,就像是有谁关了冷空气,外面的炎热气体铺天盖地打在她的肌肤上,热得惊人。
慈以漾感觉自己快要被闷晕了。
像是在米兰纳养的那只金毛又扑倒了她的身上,闷得她喘不过气,只能勉强腾出手推开贴在脸上的‘狗’。
“别闹。”
贴在脸上的沉重东西终于被推开了。
慈以漾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刚一抬眸,涣散的目光蓦然一怔。
在眼前的不是‘狗’而是一个男人。
男人一身低调的黑,头发是黑的,眼珠是黑的,因为都黑到了极致所以反衬得肌肤惨白,连唇色也泛着粉玫瑰的冷淡色调,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吻上去,品尝一口是不是玫瑰味的。
察觉到她呆滞的目光,他噙笑着她对视,嘴唇上扬:“姐姐,许久不见。”
男人低沉的嗓音似尘封已久的陈年美酒,醇香、性感,咬着愉悦的音调缓缓钻进她的耳膜中。
此刻慈以漾脑中的酒精不断散发,脑中仍是空白,但目光却如同是黏腻的胶水,粘在这张出色的脸上,半晌都移不开。
她没认出这张脸,却被如此出色的皮相吸引。
无他,因为是很漂亮的一张脸,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俊美。
漂亮得她想伸手碰一碰,感受世上是真的有这样一张精致的建模脸吗?
他也很乖,敛下长睫,乖乖将脸靠在她的掌心蹭。
越是蹭,他的眼尾越是艳。
苏绣。
慈以漾想到以前采访米兰纳的一位慈善家,曾进过珍宝室中,见过一副来自国内的绣品。
是上世纪的一副大红牡丹图,看不出俗气,艳得大方典雅,是整间珍宝室中最美的藏品。
他就像是那件藏品。
慈以漾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他的眉眼。
“慢……慢点。”他似连触碰都受不了,压抑不住的喘息从唇边溢出,传达出触手可得的色情气息。
慈以漾指尖抚过他的眉眼,冷不丁抬起他的下巴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话音一落,原本蹭在她掌心的男人停下,缓缓撩开微红的眼皮,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真的很眼熟。
慈以漾仔细在脑中回想,但意识涣散得难以集中。
她松开他的脸,转身侧躺在床上,闭着眼一副睡下了的模样。
而被她抛弃的陆烬还单跪在床边盯着她。
隔了许久,他才抬起手抚摸被她碰过的地方,脸上并没有因为她没认出自己而露出一丝不虞和低落,反而半阖着眼眸,回想刚才她指尖划过肌肤时留下的感觉。
很舒服。
如果再能久一点便好了。
他打量床上睡着的女人,起身爬上床,跪在她的腰侧,握住她的手放在脸上、唇上,仿佛找到猫薄荷的猫,近乎疯狂地触碰着。
这样的力道自然也弄醒了沉睡中的慈以漾。
她睁开眼看着他,没有抽出手,还伸出了另外一只手,捧起他滚烫得潮红的脸。
陆烬看着她,唇角天生上扬,好似时刻都在笑。
慈以漾迷迷糊糊地望着他,说:“好多汗,你去洗澡。”
洗澡……
这让陆烬回想到了以前,因为他特殊的癖好,喜欢在水汽弥漫,除了门周围毫无缝隙可逃出去的浴室中做爱,两人在浴室的次数,比床上都多。
现在她让他去洗澡。
这样的话落在他的耳中,无异于直白的做爱请求。
“那你在这里等我。”他垂眸,吻啄落在她的掌心。
“嗯。”她困意熏熏,闭着眼点头。
陆烬从床上下去,往浴室走。
等听见浴室中响起了水声,原本还一副醉得神志不清的慈以漾蓦地睁开眼,脸上憋出的潮红顷如潮水般褪去。
她瞳孔骤缩,嘴唇颤抖,近乎是连滚带爬的从床上下来。
双脚落地时,她都不敢发出什么声音,连鞋都来不及穿,直奔门口跑去。
许是陆烬没想到她会跑,也许是他忘记了锁门。
总之房间的门是没有上锁,她很轻易便拉开了。
慈以漾一边往外面跑,一边压抑心中翻涌出的情绪。
陆烬,真的是陆烬!
在餐厅的包厢里,她就认出来了他,虽然她是不会喝酒,但她也没醉到完全神志不清,连这个梦魇般的男人都认不出来。
她是装的。
一路上她一直想要找机会逃,但又不敢让他发现自己已经清醒了,直到他将自己带回了北辰庄园。
如果说前几天,慈以漾刚回国那段时间,总担心某一天打开门,面前会站着容色绝艳的少年,以至于连梦中都会出现。
但她从未想过才回国半个月,门口没有出现少年,反而是在曾经的床上,她睁开眼看见了一张几年不见,已经彻底褪去少年轮廓,五官越发深邃利落的青年面孔。
完全成熟得看不见一丝少年气。
慈以漾冷静地往楼下跑。
还是和以前一样,陆烬不喜欢在别墅里放很多的佣人,她从曾经的房间出来后几乎没有遇见人。
庄园很大,走路都要走上半个小时才能出去,现在又是炎热的夏季。
等到慈以漾一刻也不停息地跑出去后,在路边招了一辆车,才惊觉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
她来的时候身上穿的是雪纺衫和冰丝阔腿裤,但刚才因为坐车时吐了陆烬一身,连着她身上那套也不能幸免地沾了些,所以一回去,他便将她身上的换掉了。
此刻身上穿的,还是她几年前留下的睡裙。
司机是女性,天生同理心强,见她在大夏天赤着脚,头发散乱,面色也红得不正常,不免主动道:“小姐,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因为此处住的人非富即贵,她以为慈以漾是遇见了什么事。
慈以漾坐在后排,双手攥住膝上的裙子,摇摇头:“谢谢,不用了,我刚才是和朋友吵架了。”
司机见她这样说,没在坚持,贴心的将空调的温度打低了些,也放了舒缓情绪的轻音乐。
在安宁的氛围下,慈以漾紧绷的身体一点点软下,可随之而来的理不清的杂乱情绪。
陆烬简直就是甩不掉,她才刚回国没几天,他便闻着味儿来了。
她绝对不信在餐厅遇上他会是巧合。
三年过去了,她以为他已经放弃了才带着外婆回来。
外婆年纪大了,经不住多次劳累颠簸,她不放心外婆一个在国内,所以她短暂时间内不会再打算离开京市,重新躲到国外去。
想到又要被缠上,慈以漾便忍不住害怕、惶恐、甚至还有恼恨。
司机跟着她报的地址将人送到。
慈以漾对司机道谢,满脸疲倦地进了电梯回到家中。
简单冲洗了身上汗干后形成的黏腻,她换了套冰丝睡衣,躺在床上给陈瑶安发了个消息便晕乎乎地睡下了。
此刻的庄园。
陆烬从浴室出来站在空荡荡的房中,盯着被躺过的床上,黑发凌乱地耷拉着尚还滴着水,被热水蒸出薄粉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站了几分钟,他才迈步朝着床走去。
地上是她今天的穿过,被弄脏的上衣和裤子。
他弯腰勾起,坐在床上,低下头埋在柔软的布料中呼吸。
隔了好一会,他白皙的耳廓红得几欲滴血,才缓缓抬起被闷得潮红的脸。
叠放好衣物,他转眸,视线落在床上。
被她躺过的地方,还有她身上的香气。
他俯下身,将那张随着年龄增长,褪去少年时的柔和轮廓,愈发丰神俊朗的五官压在被躺出褶皱的床单上,高挺的鼻梁压在上面,半阖眼眸,不停地嗅着那一块。
很淡……但真的还有。
她没有换沐浴露,还是他最喜欢的香气。
沐浴露的香精中像是掺杂了催情的春药,他情不自禁颤栗的右手胡乱将刚才叠好,打算珍藏的雪纺衫从一旁拽了过来。
柔软的布料是碰过肌肤的,所以香气比床单上的更浓,浓得他裹住后眼前便幻想出了她的脸。
慈以漾……
姐姐。
他紧阖的眼尾如墨勾勒,一点点渗透出几滴被激出的泪水,不是痛苦,而是极致的快乐。
在幻觉中他的脸越来越红,鼻尖抵压得变形,也丝毫没有停下来。
终于等到压抑不住的情意变得疯狂,他喉结滚动着发出低沉的闷哼声,随后整个人无力地瘫软在一片狼藉的床上。
这是她的以前的房间,因为喜好黑暗,所以窗户离得床很远。
此刻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外面的景色绚烂得荼蘼。
他侧着脸,经历过高潮后的颧骨是红的,眼神是涣散的,望着窗外远处渐渐沉下的夕阳一动不动,仿佛是一具失去生命特征的尸体。
其实他在想。
应该怎样才能将她牢牢地锁在身边?
第75章 温柔得很有侵略性
陈瑶安这次喝醉,被抓个正着,过了一天才回复慈以漾发的消息。
她五句话中有四句都是骂陈长津的,骂他小心眼,骂他是禽兽,骂完后她又问慈以漾是怎么回去的。
慈以漾解释自己没怎么喝醉,在包厢中睡了半个小时,然后打车回来的。
她没有说遇见了陆烬。
陈瑶安放下心,两人又聊了半小时才结束通话。
自遇上了陆烬后,慈以漾这几日每天都担心他会忽然找来,连外卖都不敢点,生怕打开门就是他。
好在他似乎并没有找她。
渐渐的,熬了两三天,季川的人事安排了她今日正式和四组成员见面。
季川是国内较为老牌的企业,不单只有新闻媒体等,公司也开设了造星培育,涉及层面很广。
而慈以漾在媒体部,即将要接管的四组是负责国内外,以及金融领域,上一任组长还曾拿下过数项大奖,所以四组的平均水平远远高于其余组,业务能力极强。
大家都对这位忽然空降的组长一直很好奇,听说是从米兰纳回来的,很年轻。
周一上班。
公司规定是上午九点上班,所以现在这个时候整层楼几乎没什么人。
程橙来得比较早,刚拿着上发布会董事采访已经整理好的发言稿,去茶水间打印。
一出来便看见一位穿着白衬衫,黑长裤的年轻女人。
女人皮肤白皙,妆容清淡,面容很年轻,年轻得仿佛刚走出校园不久的小姑娘。
她看见他在这里,微笑着道:“上次的国际招标会上的新闻稿是你负责的吧?”
程橙看着女人年轻漂亮的脸,下意识点头。
随后女人接着道:“嗯,好,麻烦等下将稿子打印出来,订好放在办公室,我等下过来看。”
“啊……哦,哦。”程橙晕乎乎地点头。
而人事小张带着她继续走进了四组的办公区域,热情地介绍着办公室的每一处。
打印机‘滴’的一声响起。
程橙回过神,一边将打印出的文件整理好,一边回想刚才看见的女人,暗想组内的人员饱和,流动性是全公司最小的,也没听说组内有哪个人要走,怎么忽然来个新人?
想着想着,他蓦然反应过来,前不久人事说今天要来一个新的组长。
可能、大约是她?
程橙震惊后心中忍不住想,不会是他在做梦没有醒吧?
他想着忍不住抬手拍了拍脸。
确定有痛觉后,他忍不住笑了。
真是慈以漾。
人事带着慈以漾参观完五楼的办公区,随后乘坐电梯去其他的几层楼。
等到八点四五十的时候,公司的人陆陆续续进来打卡,有人见程橙刚从组长办公室出来,好奇地问道:“那个组长过来了吗?”
四组一共有三十七人,虽然看似是一个组,实际上这一层楼只有四组的人,而组长相当于这层的主管,所以之前才会有很多人争破了脑袋想要挤进来。
谁知道,公司竟然从国外招聘的一个人,听说虽然年轻,但履历非常丰富。
大家对这位新组长都很好奇。
程橙没回复同事的话,自顾自地咂舌。
因为他刚才用‘慈以漾’的名字,稍微百度了一下,相关词条蜂拥而至,从这些零碎的新闻中他慢慢找到几条重量级词条看了。
慈以漾,今年二十七岁,京大14届毕业生,在校便参加过多次高门槛的新闻发布会,以及私人采访、电视台采访,是以年级最优生毕业。
毕业后她的在国际知名度几乎是天花板的Arthur身边,在米兰纳三年,但是带领团队获得过多含金量极高的项奖。
这样的人天生优秀。
还长得好看。
而且他刚好就认识慈以漾。
他也是京大的,但晚她几届,以前曾在一场公开课上见过她,她或许根本就不记得他,但他却记了很久。
“喂?”同事见他一直不讲话,不知道在想什么,伸手推了下他的肩膀,“怎么不讲话?”
程橙回过神,白了同事一眼,道:“我早上七点就到公司了,早就见过了。”
而且他都还没自我介绍,组长就知道他是谁了。
同事追问:“怎么样,是男还是女?听说很年轻。”
程橙耸肩,走到咖啡机面前接了一杯咖啡,加上几块冰:“你别想了,是女性。”
同事还以为新领导会不会是个优秀又帅气的男性,闻言失落了一下,随后又兴致勃勃地追问:“多年轻,好不好相处,不会是夜叉一样吧。”
夜叉是他们给上一任组长的称呼,因为脾气暴躁,又生得黑。
程橙被闹烦了,道:“等下人事带她熟悉完公司你就能看见了,提前问这么多做什么,最近不加班赶稿子吗?”
同事看了眼时间,想到昨天的带回家做的工作,因为家里的事情耽搁了还没有完成,今天是领导第一天上班,说不定会立威。
她可不想当出头鸟。
同事收起八卦的心,忙不迭地奔向工作岗位上。
人事带慈以漾参观到四楼,这一层和四组的兴致相差不大,师兄以前是四组的成员,后面晋升为组长,现在便是在这层工作。
师兄看见她,端着咖啡问:“还习惯吗?”
慈以漾点头:“虽然和米兰纳的制度相差有些大,但整体还好,毕竟当年我可是跟着师兄,去过不少发布会现场,还有些记忆。”
师兄失笑,提醒道:“哦,对了,今天各组的组长要去十三楼开会,会议的内容大概是过一段时间的企业大会有关的。”
开会的事,慈以漾昨天就已经知道了,颔首:“明白了,谢谢师兄。”
“行了。”师兄看了下手表,“你现在还有时间和组内的成员熟悉,下午三点见。”
“嗯。”
跟着人事将整栋楼,重要的办公区域都参观一遍,慈以漾再次回到四组时已经是是十一点了。
组内人员今天到得很整齐。
慈以漾将人集齐,简单做了自我介绍,然后挨个点名组员。
众人都没想到新领导竟然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第一眼见到时还以为是走后门,直到听见她的履历心中的不免生出一丝钦佩。
但也因为她实在太年轻了,此前竞选过组长的组员面上虽然不说,但心中却另有打量。
只要是在有人,有竞争关系的关系环境里,都避免不了人与人之间利益的冲突,和资源争夺失败后产生的不友好情绪。
慈以漾之前便已经提前熟悉了组内成员,对大家自身的情况,以及性格都有一些简单的了解。
今天面对面见过,对过话,接下来面对怎样的人,应该怎样相处和具备的工作能力,她心中已然有了更深层面的了解。
组内的开完小会,中午的两个小时休息,慈以漾都在看组内的数据资料。
等到要到下午三点的开会时间,她才疲倦地揉了揉眼窝,收拾文件打算坐电梯上楼。
一出办公室的门,慈以漾便看见早上第一个遇见的那个男生站在门口,正打算敲门。
男生长得高,标准的北方人,浓眉大眼,看着很有安全感的俊。
“怎么了?”慈以漾抬眸望着他。
程橙没想到她会忽然开门,这样的距离,让他一瞬间便闻见了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和其他人用的香水不同。
没那么浓,但温柔得很有侵略性。
程橙往后退了一步,搓了搓发烫的耳道:“组长,今天楼上的开会,主管说让你带着我一起上去,我想问问需要我准备什么资料吗?”
慈以漾想了想,说:“还和之前一样,不过我今天刚来,还有很多公司规定不懂,你和我讲一讲,顺便一会上去时你记得和我提醒会场的人都是谁。”
“好。”程橙点头。
其实他在这里干了这么长时间,早就知道开会需要带什么,但就是莫名的想要过来问问她。
“以漾姐。”程橙开始讲:“公司一般开会会召集每个组的管理层和……”
男生的声音很沉稳。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乘坐电梯往楼上去。
虽然慈以漾提前背过公司的这些人,但真的见到有些人时,发现还是和照片上还是有所不同,好在程橙在身边讲解着。
慈以漾也因此知道了,他原来比自己小一届,之前还和她的班级一起上过公开课。
出于校友又是师弟的缘故,慈以漾自然对他多了一层好感。
会议和之前师兄提醒的一样,过段时日是国际企业大会,来的都将是有名的企业家,外界对此大会的关注度极高。
公司要求这次每组组长都要带领组员亲自去。
慈以漾作为新来的,自然更是得亲力亲为。
散会完。
主管单独留下慈以漾。
主管问:“怎么样,还习惯吗?”
慈以漾点头:“挺好的,组内氛围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
主管笑了下,“哦,对了,这次我安排你作为采访记者,你应该不会介意吧,毕竟你的履历虽然很优秀,但专业能力也需要让人亲眼看见,才能算是过关。”
慈以漾颔首:“我明白。”
这些是应该的,毕竟她直接越过基层升上来,公司也需要看她的实际能力。
安排别的她倒还得准备,但企业大会的采访,她从在校期间便参加过很多,后来在米兰纳也是在基层做过无数场,这样的安排,于她就似一场作弊。
第一天上班要处理的事务很多,时间相对也过得极快。
慈以漾出办公室时,工作区域已经没几个人了。
程橙还在。
男生一看见她,眼里就露出了笑:“以漾姐。”
慈以漾走过去问道:“你怎么来得早,还下班得这么晚?”
他挠头:“我在做小组作业的汇总,正打算下班呢。”
说完,他又问:“以漾姐,你这是下班了吗?”
慈以漾:“嗯。”
他笑了下:“那刚好,我也下班了,等我一起下楼。”
男生很自来熟,虽然才认识不久,他就已经表现得两人很熟悉的模样,热情,但又不会使人产生不喜,而且还是刚来陌生环境的慈以漾。
他收拾东西很快,将需要带回去的文件装进公文包中,然后再与她说好了。
两人一起下了电梯。
期间程橙等电梯时不经意地问:“以漾姐,你现在还和京学长在一起吗?”
慈以漾诧异:“怎么会这样问。”
程橙挠头,“就是之前系院里都在传,你男朋友是京学长,毕业后,你又在米兰纳,而京学长的事务所在也米兰纳,所以好奇想要问一问第一手资料。”
因为之前答应了京祚元,虽然他回国后还没有联系过自己,慈以漾想了想,回道:“嗯。”
“这样啊。”程橙语气失落,没在继续问了。
公司地段好,高楼耸立,落日余晖刚好透过高楼的缝隙洒下一片绚烂的橙黄。
“以漾姐住哪里,要不要我送你回去?”程橙的车就停在公司下的露天停车场。
慈以漾摇头:“谢谢,我就住在周边。”
程橙闻言也没坚持,出于礼貌问后便挥手:“行,那我走了,以漾姐路上注意安全。”
慈以漾:“好。”
等人走后,慈以漾见时间尚早,打算走路回家。
正是为了方便,她才将房子买到这里,半个小时的路程就能到,而坐公交也就才两三个站,能节约很多时间。
她这边打算走路回去。
另一边,程橙开着车回家。
路上他在想,今天发生的事如同一场电影般,读书时期暗恋的女神,竟然成了自己的直系上司。
慈以漾在新闻系实在是太有名了,不仅是优秀,还因为长相好,但她为人过于低调,身边又有一个京祚元,而京大没有几个男生能与京祚元相比。
所以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在心中暗暗地想着。
而现在慈以漾现在所在的公司和他同一个,怎么不算有有缘分呢?
程橙想到这儿,心情陡然变好。
因为旧街的道路在翻新,车辆进不去巷子。
程橙便如往常那样将车停在规划出来的停车场中,打算走回去。
刚下车,他便发现车坝里停了一辆豪车。
没有几个男人不喜欢,程橙忍不住驻足观望好几眼,心忖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种车。
刚想要拿出手机拍下车的照片发在群里,车灯忽地一亮,吓得程橙的手机险些没拿稳。
程橙受惊地抬眼看去。
车窗缓缓落下,露出坐在里面的男人。
唇红肌白,浓眉高鼻,仿佛似坐在观赏柜中难以触及的精美BJD,一眼可窥的矜贵。
但他却目光直直,幽冷地盯着程橙。
从未被漂亮的男人这样看过,程橙有种毒蛇缠身的冷意。
见车内的司机一动不动,他以为是自己将路挡住了,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脸上赔笑:“抱歉,我只是见这车漂亮,想看一看。”
这种车限量发行,是人都会忍不住停下看,拍几张照片过瘾,只是他没有想到车里是有人的,他就这样被抓个正着,心中不免莫名心虚。
男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是他在偷东西。
好在里面的人并未与他计较。
男人让司机将车往前开了些,程橙以为他要走,车再次停下,后座敲好在面前。
男人看着他,问:“程橙对吗?”腔调冷淡,仿佛只是随意一问。
程橙下意识点头。
“嗯。”陆烬垂下眼帘,恹恹地往后靠,车窗升起,将脸藏进了暗处。
豪车平静地开走了,独留程橙站在原地,热夏的傍晚,他后背全都是冷汗。
好巧不巧,他认识刚才离开的男人。
是陆烬。
同是京大的,他认识慈以漾,自然认识比慈以漾还要有名的陆烬。
只是这几年在学校,他没见过陆烬真人几眼,但各大平台上凡是带上京大的词条,他都能看见陆烬。
他没想到陆烬竟然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还知道他的名字。
刚才问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程橙抹了下额头的冷汗,虽然对陆烬这种出生便站在金字塔上的天之骄子,知道丝毫不出彩的自己的名字很诧异,但并没多想。
他转身锁上自己的车门,打算走回去,路上又莫名接到了主管的电话。
一边接着主管的电话,他一边回去-
周二上班,本应该帮慈以漾整理数据的人换了。
按照职位应该是程橙,早上来公司的时候,送数据的人变成了另外一个女生。
慈以漾一边看文件,一边问:“昨天不是程橙吗?怎么没看见他。”
女生道:“程橙被调去了七组,刚才Allah姐让我和组长说一声,让组长顺便批阅申请。”
慈以漾诧异:“调得这样急吗?”
女生点头:“也不算急,七组的组长之前就和Allah姐申请过,要程橙过去,大概是程橙也同意了,所以就调过去了。”
“嗯,好,我知道了。”慈以漾打开工作邮箱,果然看见九点抄送过来的调职邮件。
再切换到内部软件,同意了调职申请。
慈以漾按例发消息问了下他。
对面回复得很快,说自己在七组挺好的。
七组是主要负责娱乐相关,晋升比在四组快,公司不少人都想要去,所以慈以漾没多想,毕竟她也和程橙算不得特别熟。
组内的人充足,缺一个人倒也没什么,毕竟谁都想要往上爬。
忙碌完一整天的工作,慈以漾从公司出来又是天色昏黄。
回到家里,日子照常过。
唯一的波澜便是京祚元忽然联系她。
看见电话的时候,慈以漾犹豫了几秒钟接听电话,耳边响起青年随着年纪增长,而愈发温润的声音。
“慈以漾,下周有空吗?我有一场宴会需要女伴,我想邀请你做我的女伴。”京祚元道。
慈以漾问:“是你家安排的宴会吗?”
“嗯。”他回应,语气稍显得无奈:“我与他们说了我有‘女友’他们不信,要我带来,不然就在宴会上宣布我和别人的订婚。”
慈以漾闻言思考后问道:“下周几,我安排一下时间。”
京祚元:“周五晚上吧,到时候你下班了,我让人来接你直接过来去做造型。”
公司周末双休,周五晚上刚好,还不会耽误工作进度。
慈以漾答应了。
“周五见,慈以漾。”京祚元心情甚好地轻笑。
挂了电话,慈以漾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打电话报警。
她拿着睡衣去浴室洗澡了。
少一个人对慈以漾也没有多大的影响,日子一样照常过。
时间过得充实且快,周五很快便到了。
下完班,今天慈以漾没有加班和同事一起乘坐电梯下楼。
楼下停着一辆加长的商务豪车,车身颜色低调,可车标半点都不低调,尤其是从车内走出的青年。
西装革履,发型精致,俊脸长腿,气质矜贵风度翩翩。
京祚元在校时无论走到何处,看似低调,却总是掩饰不住自身的优越。
此刻他更是在一众人的惊羡的眼神下,自然地接过慈以漾手中的包,温声问:“吃晚饭了吗?”
“还没。”慈以漾摇摇头。
身边的同事惊羡过后,忍不住在身边问:“组长,这是你男朋友吗?好帅啊。”而且看起来是个很有钱的公子哥。
京祚元闻声对她们友善笑道:“你们好,我是小漾的男朋友。”
因为之前慈以漾答应了他,回国后需要假扮一段时间的男女朋友,直到他退婚成功,所以这会儿他这样说,慈以漾只好保持默认。
同事都还以为慈以漾是单身,没想到她原来已经有了男朋友,还是个长相、脾性、家世都很好的人。
听着同事和他聊天,而他脾性极好地一一作答,直到回答了三四句后,他便微蹙着眉心,遗憾道:“抱歉,我现在和小漾还有点事,下次再聊了。”
京祚元是这样的,看似脾性温和,与谁都很合得来,实际上想要靠近了解却很难。
哪怕是慈以漾认识他这么多年了,有时候也还是看不懂他,这也是两人当时无法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在同事的目光下,她坐上了京祚元的车。
“怎么了?今天怎么有点不高兴?”京祚元侧头见她靠在车窗边,递过去软枕。
慈以漾幽幽地瞥了眼他,接过软枕放在脸颊下压着,轻叹:“这下公司里都知道你了。”
她下班给他发消息之前还以为他等一会才到,刚好有时间和同事分开。
没想到他竟然一直在公司楼底下。
不出意外,明天公司里的人都会知道了。
京祚元闻言面露出愧色,“抱歉,是我没想到。”
他这副认错极快的姿态,慈以漾也不好过多苛责他,也不是什么大事。
慈以漾摇头:“没事,等帮完你,后面若是同时有人问及,我就说分手了就是。”
“嗯。”他脸上的笑意如常,但没再继续讲话。
因为今晚乃京父六十岁大寿,所以晚宴盛大,还邀请了不少上流社会的顶层人。
京祚元提前带她去找造型师做今晚的造型。
好在今天慈以漾没加班,五点准时便下了,造型做了三个小时,刚好晚上八点钟,晚宴即将开始。
第76章 姐姐,我会保护你的,永远
跟着京祚元进了山野别墅,他还没来得及走进大门便被人唤走了。
临走之前,京祚元面含歉意地低声道:“父亲找我,我便先不陪你进去了,等会宴会开始了,我过来找你,要是累了,就让侍者带你去三楼休息。”
“好。”慈以漾点头。
京祚元看了眼她,随着侍者离开。
慈以漾一人进了大厅。
这里的侍者多且服务态度良好,见她是一人,先将她带去甜品区。
“谢谢。”慈以漾对他道谢。
侍者微笑:“不客气。”
慈以漾刚在做造型时只吃了小块蛋糕,这会她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周围端着酒杯侃侃而谈的宾客。
能进来的都是上流社会的富人。
还有人见她身上穿的礼服与戴的珠宝是现在时兴的款式,将慈以漾也当成哪个家族里的大小姐,上前来攀谈。
慈以漾在米兰纳经历过几次这样的奢靡的晚宴,能做到面不改色的与人交谈。
搭话的人从她口里打探了几句,发觉她不是哪位家族里的小姐,只是陪人来参加晚宴的女伴,便兴致缺缺地借口离开了。
慈以漾如此送走了好几位攀谈的人,才终于得到宁静。
京祚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起身在餐车上端了几块甜点与饮料,坐在不远处打算先填饱肚子。
晚宴本就是用来为贵族们彼此交流资源的,尤其是越有钱,地位越高掌握的资源便越多。
有的人还会为了得到资源,而将身边带来的男/女伴奉献出去。
所以当美貌的女性孤身一人出现在宴会上,身边还没有男伴的陪伴,很容易被人盯上。
慈以漾没发现,从她一人进来时便已经被人盯上了。
亚中集团的公子:贾耀,是圈内出名的花花公子,今天被父亲押着来参加京家的晚宴,来后百无聊赖地撩了好几个别人带来的女伴,正当他觉得无趣时,不经意转头恰好看见被侍者领去甜品区的慈以漾。
第一眼,他的感受是,很漂亮。
不是精致得毫无瑕疵的漂亮,而是温柔、典雅,干净得使人极其舒服的漂亮。
因为她的气质太特殊,和场内的大部分人都不一样,没有急功近利的去与人释放价值,安静得犹如误入名利场的幽香百合。
贾耀的视线登时被吸引了,原是想要自己去的,可想到出门前父亲特地提醒,今日京氏的晚宴来了许多有头有面的人,尤其是德菲斯家族也来接受邀请,参加了此次的晚会。
所以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惹是生非,当发现慈以漾后,他便让身边的女伴先去打探那女人是谁。
女伴回来道:“不是世家女,带她来的男伴似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行。”贾耀愉悦地打了个响指。
只要不是名单上那几个惹不得的人,其他人都无所谓,反正一旦出事贾家都会摆平。
贾耀亲了亲女伴的脸,站起身。
女伴见状,急忙唤住他:“你去哪儿?”
“你不用管,总之别来打扰我,回头你想要的那一辆跑车,我送你。”贾耀头也没回,手拦下端着托盘的侍者,端起一杯橙黄的酒朝着慈以漾走过去。
身后的女伴权衡利弊下,选择了对自己有利的选项。
慈以漾刚坐下吃了一小块蛋糕,身边忽然坐了人。
“请问小姐叫什么名字?”
她抬起头,看着坐在身边的男人。
贾耀刚才在远处看,便觉得她胜在气质好,没想到近距离看,皮肤也透白得毫无瑕疵,比远看更为漂亮。
这样漂亮的女人适合养起来。
“你是?”慈以漾礼貌地问道。
贾耀回过神,笑道:“家父是贾中山,鄙人贾耀,不知道小姐叫什么名字是?”
中亚集团。
慈以漾在米兰纳时常做财经频道的主持,也经常会采访各个企业家,自然也听说过中亚集团的老总叫贾中山。
但贾中山的独子却不像父亲,是个完全只知道玩乐的公子。
慈以漾没说自己的全名,微笑道:“慈,贾先生抱歉,我朋友给我发消息了,现在要去一趟。”
这类玩咖的花花公子尽量少接触,她打算离开。
但贾耀却像是没看出她的想法,诧异地扬眉,“好巧,我有个姑父也姓慈,说不定几百年前,我们还是一家人呢,慈小姐要不要赏脸陪我喝一杯,就当交个朋友。”
他举起酒杯,等着她主动来碰杯。
慈以漾面不改色的摇头婉拒:“抱歉,我不擅饮酒。”
“慈小姐不是端的饮料吗?可以以水代酒。”贾耀说着脸上和善的笑落下一层,“还是说,慈小姐其实没将我看在眼里,觉得连我和你喝水都不配?”
实在太难缠了。
见他打定主意要纠缠,慈以漾心中不喜,思虑如果在这里和别人闹起来,影响京祚元的概率有多大。
最后斟酌下,还是决定尽量避开,不然今晚京祚元退婚之事,会因为她而搞砸。
“贾先生说笑了。”慈以漾权衡利弊后,浅笑地端起高脚杯,“请。”
贾耀看着她,似在等她先喝。
慈以漾敛睫尝了一口杯中饮料,谨慎起见并未咽下,抬起头神情自然的和他对视。
贾耀见她喝了,脸上的余怒散去,笑道:“多谢慈小姐赏面,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见。”
慈以漾颔了颔消尖的下颌。
等贾耀主动离开,慈以漾转头将口中含着的液体吐了。
她冷静地端起崭新的一杯白水漱口,瞥了眼刚吐下的液体,心中划过果然如此。
她之前端的是果汁,现在莫名变成了一杯酒,那贾耀手中端的酒和她的饮料颜色相近,随便趁她不注意调换了都很难发现。
虽然这是高档晚宴,但也不排除会发生什么事,况且贾耀自爆了家门。
贾氏的大少爷是个怎样的人,没人比她做财经相关的更清楚。
总之不碰他主动提及的事就行。
慈以漾也不知道京祚元什么时候回来,不太想继续在大厅,便让侍者带她去之前说的三楼休息。
侍者微笑着领她乘坐电梯上楼。
离开的大厅嘈杂的氛围,走在复古中奢风的长廊上,周围安静得令人产生想要昏睡的冲动。
慈以漾走了几步,忽然双腿有些发软,单手撑在墙上缓和。
侍者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慈以漾想说有事,她没喝那杯被调换的酒,怎么还是很晕。
但她现在整个人都无力的,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
侍者见四下无人,扶着她起身,往另一走去。
还没走几步,侍者忽然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人懒懒地靠在绘着敦煌壁画的浮雕高柱边,高大的柱子遮住了他的身形,单手拿白兰地的指节骨骼分明。
男人一身矜贵的雾蓝黑的西装,长相贵气得极具攻击性的俊美。
他垂着长睫,目光落在女人身上。
侍者见那人浑身仿佛是从金银堆里出来的,认出了是谁。
京家主千邀万请的贵人,从进入宴会伊始便一直在楼上休息,没想到人竟然在这里。
侍者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弯腰道歉:“陆先生抱歉,打扰到您了,我……”
陆烬抬起拿着白兰地的手,食指竖至天生上扬的殷红的薄唇上,似在微笑:“嘘,别解释,我不是很想听。”
侍者听着青年惺忪性感的嗓音,心下松口气。
其实这样的贵人,就算是看见了,一般也不会多管闲事。
侍者对男人恭敬地弯腰,打算扶着慈以漾走另一条路。
刚转身,头顶忽然被人扣住,狠狠地往后面一拽。
侍者吃痛,整个人跌在地上,想要抬头却被用贵的碰一碰都是奢侈的皮鞋踩住脸。
陆烬伸手接住往下滑的慈以漾,温柔地拢在怀中,而鞋尖用了十足的力气碾压踩在脚下的人。
侍者却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陆烬仔细攀开怀中女人的眼皮,试探了下温度,随后瞥向地上的侍者,语调友善却狠戾地问:“刚刚有说让你走吗?”
侍者哆嗦得浑身发抖,不敢起身,只能一个劲儿地求饶。
毕竟眼前的这人,只需要随口一句话,他这辈子都完了。
那句话是贴着慈以漾的耳畔讲出的,一瞬间将她拉回了几年前。
慈以漾以为他的话是对自己说的,双手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脸埋在他的胸口断断续续地开口:“陆烬,放……”放我走。
“好,我很听姐姐话。”陆烬的手横搭在她纤细的后腰,低头靠在她的发顶,亲昵又痴迷地呼吸着。
“但只是今天,因为如果我没来,姐姐就要被带走了,我很害怕。”
“陆烬。”怀中的女人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陆烬横抱起她,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转头看了眼正满脸劫后余生的侍者。
侍者僵着讨好的脸,不敢乱动。
头顶水晶吊灯的光影洒落在他深邃俊美的脸上,温和地提醒中透出浅薄的冷淡,“你现在还有五分钟的时间逃,从我落下这句话开始计时,五分钟后,少一个人,也没人会发现的。”
侍者闻言连滚带爬地起来,转身疯狂地跑去,犹恐慢一步就被人抓住了。
陆烬并未看仓惶跑走的侍者,而是垂眸再次将视线落在怀中的女人身上,目色专注,黑如耀石的眼瞳上浮起迷蒙的笑,声音轻得似会惊吓到她。
“姐姐,我会保护你的,永远。”
低沉的誓言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中,似从墙上那幅富丽堂皇的敦煌壁画人口里念出的经文,充斥着潮湿的虔诚。
第77章 热得好可怜,我帮你脱
楼下大厅。
贾耀掐着时间算给那女人下的药,应该已经发作了。
其实在他自报家门时就发觉,她明显是认识他的,而且这女人还很聪明,且对他有一定的了解,所以聪明的没有喝被他调换的酒。
但他若是只靠着下药这一个方法,那可实在太小瞧他了。
带她上楼的侍者早就被他收买了,在身上喷上点迷魂香,她走在后面一直闻中招是必然的。
而且算这女人从他床上醒来,寻死觅活的闹大了,他见人可怜,随便给点她这辈子都赚不到的钱打发了就是。
就算她不要钱,一定要闹大,也没有人能查到证据这的是迷晕的,也同样没有谁愿意顶着风险来得罪贾家,毕竟他家马上就与京家联姻了。
所以这个方法他用得百试百灵。
贾耀心情甚好的与正在讨好自己的人挥手,那人很识时务,不再腆着脸继续,一脸荣幸且恭敬地点头哈腰,嘴里说着‘不打扰贾总了。’
这样的人贾耀见多了,心中惦记着女人,懒得搭理他,转身离开乘坐电梯上楼。
电梯为了保护隐私,用的是单面可视玻璃,所以贾耀亲眼看见之前收买的那个侍者从楼上走下来时,或许是因为心虚,所以冒失地撞上了正端着酒的机器人。
一排排好酒都被打碎,侍者整个人滚下去,期间破碎的酒瓶尖锐地刺进了他的脖子,血流涌注。
啧,看着都痛。
贾耀摇摇头,移开眼往上看。
没办法,谁让这人知道了真相,好巧不巧父亲总是教导他,做了坏事一定不能丢下把柄。
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刚好贪慕钱。
他就当是花钱买一条贱命了。
楼梯上忽然发生的人命,可将楼下的人吓得不轻,皆围绕过去看发生了什么。
见只是一侍者,宾客们露出遗憾。
管家及时赶到住持会场,而保镖将发生意外的侍者带走,楼梯间飞溅的血很快便被清理干净了。
宴会很快便恢复成原本的热闹。
今夜的宴会的主人,京家主出场致辞,将宴会的氛围推至高潮。
“很荣幸诸位莅临寒舍,为我京某庆祝,顺便在今日,京某即将宣布一件双喜临门之事。”京家主笑着说完,示意台下的京祚元上来。
京祚元还在等提前让人去找的慈以漾。
听见父亲的话,他回过神,上台接过父亲手里的话筒,微笑着对诸位宾客斯文道:“今日是我与女朋友订婚的日子,我的女友是……”
他环视周遭,没看见慈以漾,但还是顿了顿,接着讲完:“我的女友与我相恋两年,等过段时日结婚,诸位定然要来。”
京祚元的话一说完,台下的宾客神色各异,因为一开始众人得到的消息乃京、贾两家联姻,今天京家会借生日宴,宣布订婚。
但现在京家的公子竟说要与相恋两年的女友订婚,但定不是贾家女了。
有人再看京家主的脸色,果然冷沉着。
宾客心知肚明今日京祚元宣布的事超出了京家主的预期,因为原本应该宣布与其订婚的贾小姐气不过,已经登上了台子抢走京祚元手中的话筒。
“京祚元!你什么意思,我等你好几年,今天这时候抹我脸?!”贾小姐气急败坏。
京祚元看着她淡笑:“抱歉,我没让你等,况且我一直有喜欢的人,我们即将要结婚。”
这句话让贾小姐气得上前便是一巴掌。
京左元维持绅士风度,并未还手,但场面还是被当众闹得极其难堪。
最后台上的两人皆被请下了台,去了书房。
书房中,趁着两家人在楼下解释。
贾小姐瞥了眼脸上还印着红痕的男人,冷笑:“你说有女朋友,怎么今晚订婚,她不在场?还是说,京祚元,你只是在违约。”
两家联姻是从老爷子辈便已经说好的,即使两人不相爱,也一定会结婚,如今京祚元迟迟不娶,令贾小姐在圈子里颜面尽失。
贾小姐心中不痛快,自然也不会给京祚元舒服。
当众宣布与女友订婚,那女方也一定在场,如果女方不在,那就说明是京祚元故意而为之的。
贾小姐抬着下颚,目光直逼着眼前的斯文温雅的青年,一副不见到人不罢休。
京祚元淡定地扯了下领带,温润道:“稍等,我女朋友在楼上休息,很快便下来。”
“行,我今日就要好好看看,如果真有这个人,我也不会不同意退婚。”贾小姐坐下,也维持着淑女的姿态。
京祚元微微一笑,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贾小姐见他临危不乱,不禁怀疑真有这个女朋友?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女人,竟让京祚元为了逃婚在米兰纳待几年,回来还当众落她的脸。
可一直等到京家主和贾家主都来到书房,贾小姐都没有等到京祚元所谓的女朋友。
而一直维持八风不动的京祚元频频看向书房的门,脸上的渐渐变得严肃。
京祚元直接起身,拉开门走出书房。
等两家人来后,得知京祚元离开了,京家主在书房当着贾家人的面,数落京祚元。
都是生意上的人,贾家主自然不会过多为难,颇为和善地拦住京家主直道:“年轻人,有几分热血是真的,当年我们也都是这样经历过来的,没事。”
“多谢老弟理解。”京家主脸色好转些。
贾家主笑了笑,不经意又问:“不知道祚元是真的有女朋友吗?如果有我们贾家也……”
话还没说完,京家主打断道:“这件事不会变的,我会亲自教导好儿子,老弟放心。”
“好。”贾家主倒也不是真的要退婚,听京家主这样说,面上露出笑,遂带着女儿离开。
而等贾家主前脚刚离开,后脚京祚元便推开了书房的门。
“你还知道回来,老子今天的脸都让你丢干净了。”京家主坐在沙发上,将手中的文件丢在他的脚下,“放着好好的世家女不娶,偏偏要和老子对着干。”
“父亲。”京祚元打断京家主,盯着他问:“我女朋友你有没有让人带走?”
京父闻言怒极反笑,“京祚元,你觉得就那女孩值得我亲自动手吗?要老子出手,早在几年前人就没了,你好生想想,谁都是你吗?”
京祚元思虑片刻,父亲说得没错,如果父亲要动手,今晚不会让慈以漾进大门,甚至最开始就已经用手段逼迫慈以漾离开了。
这个时候还没有出现,那便是出事了。
京祚元拿起外套,站起身往外走,打算去调取今天的监控。
正当他要打开门时,京父在身后淡淡道:“京祚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将人诓骗过来,还当众整这一出是为了什么,你就不认为是那小姑娘得知真相,不愿意,自己和人走了呢?”
“不可能。”京祚元转头看向父亲。
他了解慈以漾,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底,所以他才会想借着今夜的晚宴让她同意自己的求婚。
京父看着儿子满目笃定,嗤笑:“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京祚元再次离开书房,调取监控后,亲眼看见慈以漾抱着一个男人叫着他的名字。
画面中她没有丝毫不情愿,所以是真心甘情愿的跟着别人离开。
京祚元盯着画面中的男人,认出他是谁。
陆烬。
京祚元搭在桌边的指尖夹着香烟,看着定格画面中的两人,沉默地吐出一口烟雾,漫不经心想。
这是第几次陆烬将人从他手中抢走?
明明差一点,她就应该是他的。
每次都差的这一点,似乎并不能让他不甘心呢-
室内很低的冷空气瞬间沾在肌肤上,犹如凝结了一层霜雪,冻得慈以漾浑身颤了一颤,双手抱着唯一的温度不放。
陆烬将人放在床上,低头在她身上嗅闻。
很淡的一股幽香,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他忍不住将脸埋得更深,高挺的鼻尖压在她的锁骨上,几近痴迷地闻着,像是要将这些年缺失的都闻回来。
“陆烬。”她准确地叫出他名字,腔调有些惶恐。
陆烬从她身上抬起眼,看见了女人潮红的脸,连耳尖都红了却还是闭着眼的,像是陷在噩梦中。
噩梦呢。
他轻笑,松开按住她腰的手,站起身。
可刚一放开,坐在床边的女人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腰,浑身发抖:“陆烬。”
但此刻的慈以漾眼前产生了幻觉,意识凌乱地倒退回了三年前,还在岛上的日子。
陆烬打算出门的动作停下,垂下眼帘打量抱着自己不放的人。
内心对他是恐惧,但身体却很诚实。
他抬起手放在她的头上轻柔地抚摸,语气平静:“姐姐,我不会放过你很多次的,你知道吗?”
慈以漾被他搭在头上的手摸舒服了,抬起绯红的脸,贴在他的手上轻轻地蹭着,迷离的眼中浮着醉意的朦胧。
这副清纯、干净落在任何一个人眼中,都很难产生拒绝。
陆烬从不是绅士,没有乘人不备的可耻心。
他俯下身用冰凉的鼻尖点了点她的眼尾,轻声诱哄她:“姐姐,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要不要先去洗澡。”
“嗯。”她一颔首,他便将她从床上捞起来,横抱着走进浴室。
慈以漾靠在他的怀中小口呼吸。
浴室还是三年的模样,环境怪异,周围都是无死角的镜子,但浴室里却很干净,干净得仿佛从未有人造访过。
陆烬抱着她随意拿起一瓶沐浴露看了眼。
因为他这三年不曾进来过,也不准许别人进来霸占她残留的气息,所以连放在房中的沐浴露也已经过期了。
他低头问怀中的慈以漾:“姐姐,我房间很久没有用过,去你房间可以吗?”
即使他这三年都睡在她的房间,用着她房间留下的东西,此刻仍要这样问她,就如同想从她的口中获得准入权。
“嗯,好……”她胡乱点头,双手攥着他肩膀质地极柔滑的布料,整张脸都贴在他的怀中。
陆烬抱着她出了房门。
两间房相距不远,几步路的距离。
房中没有开空调,所以远远比另一间卧室要热得多。
趁着陆烬往浴缸中放水的时间,慈以漾已经热得受不了了,不停地扯着领口。
“姐姐热得好可怜,要不要我帮你脱裙子?”陆烬靠在盥洗台沿,漫不经心地低着头,看坐在地上不停给自己扇风的慈以漾。
她还穿着晚宴的礼服裙,裙子不复杂,是改良款的中式旗袍,立领紧裹着白皙的脖颈,在密不透气的浴室中热得她脸颊都是粉粉的。
慈以漾是想要脱掉身上闷热得喘不过气的旗袍,听见他这样说下意识点头。
“好。”他微微一笑,屈膝蹲在她的面前,伸出骨骼冷瘦的手指抬了抬她的脸颊。
“抬头,我帮你。”
慈以漾抬起下巴,入目便是他浓黑又细密的睫羽,很近,近得根根分明。
陆烬指尖挑开盘扣,她脖颈的肌肤被露出来。
粉白的肌肤像是馥郁的桃花瓣,娇嫩得稍用力就会碾压出汁水。
陆烬低头闻了闻,呢喃道:“这里没有沾上气味。”
话音一落,慈以漾还没有反映过来,下一刻他便俯身用薄唇碰了碰。
整间浴室中都因为热气弥漫而闷热得难以喘气,他唇的温度却出奇的比汇聚的热气都高,落在身上那瞬间,她唇边忍不住溢出一丝呻吟。
听见声音,埋在锁骨上的人抬起了头,玫瑰色的唇瓣上沾着晶莹的水光,以及还有一截还来不及收回的猩红舌尖。
他不是在亲锁骨,而是舔。
第78章 姐姐,这次你逃不掉了
难怪温度这么高,原来是他的舌,舔得锁骨湿漉漉的。
慈以漾被闷得喘不过气,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察觉他往后退让些后转头伏在一旁大口呼吸,颊边红红的,唇也艳艳的。
陆烬笑了下,随后捏着她的脸颊掰过来,直接罩头吻下去。
这次吻的是她的唇。
阔别多年,他的吻还和以前一样令人窒息,两唇贴得严丝合缝,舌尖用力顶开她的唇瓣便直接缠着往自己口中吮吸。
“唔。”慈以漾轻声呜咽,身子往另一侧移去,企图避开他过于缠绵的吻。
陆烬咬住她的舌尖,不准许她往后退。
慈以漾被他咬痛了,蓦地蹙眉,抬手下意识给了眼前吻得疯狂的男人一巴掌。
啪的一声,正沉迷其中的人被打偏了脸。
“陆烬!”慈以漾抖着无力的手,扣着领口的盘扣。
而被打的陆烬抬手摸了摸痛得发热的脸,眼尾浸出一抹红痕,沉寂的心被这巴掌扇得狂跳。
他慢慢地转过脸,看着面前清醒过来的慈以漾,满足地喟叹:“终于和清醒的姐姐正式见面了。”
慈以漾狠狠地瞪他,发抖的手软得半晌都扣不上,想到自己刚才产生的幻觉,心中便一阵懊悔。
越是恼悔,无力的手指越是将领口的扣子扣得七零八碎的。
她烦闷地放下手,撑在浴缸的边沿起身,打算离开。
刚撑着墙面走出几步,身后不紧不慢地传来男人的友善提醒。
“姐姐,知道自己刚才闻过什么吗?”
慈以漾脚步一顿,想到了刚才莫名产生的幻觉。
身后褪去少年的皮囊,成熟成俊美青年的男人懒懒地靠在浴缸边,黑发浸入水中,满得蔓延出来的热水从肩颈一路将松懈下的白衬衫打湿,薄薄的布料贴在身上隐约映出鼓囊囊的轮廓。
陆烬盯着她的背影,缓缓道:“一种禁用的迷药,不及时稀释身上沾染的气味,你会变成……荡妇的。”
慈以漾几乎是一瞬间转身,揪住他被打湿的领口,恨声道:“你们这些混蛋。”
他丝毫不在意她将自己牵连着一起骂,抬手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姐姐是想先走,还是想要先洗澡。”
两则二选一下,慈以漾自然会选风险指数较低的选项。
她咬着下唇,瞪着眼前还和曾经一样看似无害的男人,从齿间挤出话:“洗澡,但你要滚出去。”
“啊。”他歪头,乖顺地靠在她的手上,湿软的黑发像是无数条小蛇贴在肌肤上:“不想。”
他这个时候还在撒娇,慈以漾抽回手。
陆烬顺势往前,将她直接扑倒在地上,抬着一双微翘的狐狸眼望着她,迷茫发问:“姐姐万一在浴缸中昏迷了怎么办?”
他的身体很重,压在身上挤压得她喘不过气。
“不用你管。”慈以漾用力推了推他的胸膛,结果不仅没有将人推开,还将他弄爽了。
“唔……轻点摸。”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弯眼,“胸都石更了。”
慈以漾被他突然的骚话说得脸色一僵,随后直接抬脚踢在他的髋骨上。
他一手握住她的脚腕,往下压成m形,低头在她扣得杂乱的盘扣上轻轻地吻了下。
“既然姐姐不愿意,我就乖乖在外面等你,但如果你超过半个小时没有出来,我会进来的。”
说完他起身又在她露出肌肤的膝盖内侧亲昵地亲了下,引得慈以漾反射条件地去踢他的脸。
挨一脚后,他满足的在她视线下整理贴在身上的透明衬衫,如同矜持有礼的绅士,拉开浴室的门贴心的为她阖上。
慈以漾从地上坐起身,忙不迭上前将浴室的房门反锁住。
闷热的浴室中终于没了男人身上的压迫,她靠在门上,捂着狂跳的胸口急促地呼吸。
参加一个晚宴,竟然发展成这样了。
慈以漾咬了咬晕红的下唇,缓和情绪后将浴室内还在放的热水关上。
想起刚才陆烬的话,她犹豫地脱下身上的礼服,但不敢将内衣和内裤脱掉,直接穿着步入浴缸中。
浴缸还是她以前的,是贴合她身形打造的。
一坐进去,她浑身的毛孔瞬时被浴缸按摩得舒展开了。
身体过度的舒服和闷热在蔓延的浴室,她渐渐地生出怠倦,情不自禁靠在边沿阖上了眼眸。
不知道泡了多久,她隐约看见锁上的浴室门被拧开了。
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外面不紧不徐地走进来,停在面前,窄腰宽肩和修长的腿型如同刻进了她的眼珠上。
“半个小时了,姐姐。”他弯腰将浑身泛粉的她从浴缸中捞出来。
当他看见她身上被打湿的抹胸内衣和内裤,蓦然失笑出声,“防贼呢。”
慈以漾听见他意味不明地笑,脸上莫名发烫。
这点布料根本就拦不住他。
陆烬单手将她后背的排扣解开,顺手也将底下的内裤脱了,也放在干盥洗台上,然后拿过一旁叠放好的浴袍,裹住她软成水的身子,转身往外走去。
期间她的意识一直昏沉,隐约察觉落进了柔软的被褥中,有人拉着她的手腕,肩膀蓦然被什么扎了一下。
还不待她下意识叫出声,清新的薄荷便渡进了腔内,男人安抚的声音犹在耳边呢喃。
“很快就好了。”
打完针,医生离开。
陆烬坐在她的身边,手背置于她的额头上,温度已经降了些。
慈以漾睡得很熟,连脸色都恢复正常了,半莹白的小脸深陷在软枕中,卷翘的长睫盖在下眼至上,纯白得似乎有毫无抗拒的温柔。
窗外是浓重的黑,而他垂着头,瞳孔不动地看着她,眼底也一样看不见光的幽黑,冷白的手指拂过她脸颊上的碎发。
很久没有这样看她了。
他在她白净的脸颊边落下轻柔的吻,像天真的孩子恶劣地笑着。
“姐姐,这次你逃不掉了,我会用一切手段得到你。”-
清晨。
慈以漾睁开眼,先是看见略显熟悉的穹顶,随后隐约察觉脖子旁有古怪的触觉。
湿漉漉的,像有什么东西在舔她的脖子。
慈以漾僵着眼珠转过头。
是陆烬那张俊美的得毫无瑕疵的脸。
他眼珠漆黑得似沉在黑海的棋子,手臂搭在她的腰上,以最亲昵的姿态一动不动地和她她面面相觑。
在看见她醒来后,他眼尾弯下,露出唇红齿白地笑:“姐姐,早。”
慈以漾呆讷地看了他几秒,随后一脚将人往床下踢,但忘记了他还抱着自己。
两人连同薄软的被子一起,从床上跌落在厚重的地毯上。
她双膝分开跨坐在他的腰上,双手撑着他的肩膀,低着头,视线自然地落在了他不经意露出满是红痕的胸膛上,以及自己什么也没穿的身体。
想也没想,她抬手扇了他一巴掌,“陆烬,你要不要脸!”
慈以漾裹住被子,从他身上急忙离开。
而一早便被打的青年红肿着右脸,懒散的衣裳不整地坐起身靠在床边,浓黑的密睫上沾了点湿气和清晨的茫然。
他盯着她,抚摸发麻的右脸没生气:“为什么要打我?”
慈以漾红着眼瞪他:“你觉得呢!”
他颤了颤眼,随后脸上露出恍然的笑:“你觉得我强奸你。”
慈以漾看着他胸口上明显的□□痕迹,暗自用力咬牙,想着要不要报警。
以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只要不是人尽皆知的杀人犯法,这种罪名根本就无法将他送进去。
许是她认真思考的表情过于明显,眼前的陆烬笑了。
搭在床沿上的手臂自然垂下,手腕上鼓起明显的青筋往下蔓延在手背上,整个身体随着他的笑而产生剧烈地震动。
慈以漾蹙眉看着眼前莫名发笑的男人,因为右脸红肿,眼角带泪,身上露出的肌肤又似遭受过凌虐般暧昧的色情,笑也显得格外的不正常。
他笑了许久,屈指揭过眼角的泪雾,扬着唇角友善地提醒她:“昨晚不是我,是姐姐强迫的我,还记得吗?我尝试反抗过你。”
“姐姐,你又主动睡了我。”
“不可能。”慈以漾想也没想地反驳他的话,但还没说完笃定的声音便卡在了喉咙,昨晚的记忆一点点浮现在脑海中。
昨晚,似乎,真的是她先动手的。
慈以漾颤着瞳孔将视线落在他露出的胸膛上,上面有很多齿痕,尤其是被咬一晚上的莓果通红地泛着血丝,此刻还惨不忍睹又可怜地翘着。
昨晚的记忆太乱了,她只记得含咬了许久,再后面……她记不清了。
慈以漾讲不出话了,不敢信自己昨晚真的会强迫他。
可昨晚她的确吸入了什么迷药。
所以做出那种事的可能性极大,毕竟没有人能将自己胸膛咬出这么多红痕。
“我……”她勉强憋出一个音。
“嗯?”陆烬眼神凝在她呆住的脸上,愉悦得丝毫没有被侵犯的愤意。
“你也不亏。”慈以漾讷了半晌才讲出来。
这种话一出来,她以为他会盛怒,毕竟她不仅将人强迫了,还在醒来后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但她希望他最好生气,从此以后不要再像疯狗一样缠着自己不放。
慈以漾混乱的思绪回归,冷静地看着眼前的陆烬。
而他目光柔善地望着她,顺着她的话兀自点头:“是,我也不亏。”
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但慈以漾已经没了和他继续讲话的心情,裹着被子站起身,在房间里找昨晚脱下的礼服。
“要走了吗?”他跟在身后。
昨晚毕竟是她理亏,这会勉强能心平气和地转头问他:“我昨晚穿的衣裳呢?”
陆烬靠在她身边的木质书架上,惺忪地垂着眼尾道:“全是我不喜欢的气味,我丢了。”
慈以漾瞪他,“你丢了,我穿什么出门!”
罪魁祸首闻声抬起漂亮的眼,微微莞尔:“穿我的。”
慈以漾不理会他,冷着脸问:“我以前留在这里的裙子呢?”
他歪头,眼神上下打量她一眼,然后道:“姐姐以前的穿不下了。”
慈以漾猛地圈住胸口,很快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
果然眼前的看似斯文的男人又笑了,转身随手从床头柜里翻出一件衬衫,转身递给她。
“穿这一件,或者……”他微笑,“裹被子,但你出不去这扇门。”
慈以漾忿忿地看着他手中的衬衫。
她现在要回去,及时他不拦着她离开,她也不能裹着被子出去丢人。
最后慈以漾拿着他给的衬衫,进浴室换上了。
在衬衫的时候,她才发现,他应该早就已经知道她会穿这件衬衫,所以提前在浴室里放了一整套崭新的内衣内裤,以及合身的短裤。
慈以漾换完衣裳在里面磨蹭许久才推开门出去。
出来后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陆烬的身影了。
虽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慈以漾是一刻也不想再停留了。
她拿起放在床边的包,查看了手机还在里面,拉开房间的门便往外面走。
而她刚走不久,端着热好牛奶和粥上楼的人,面无表情地看见又是空荡荡的房间。
他走进去,放下托盘,拉开窗帘,站在窗前眺目看着不远处,神色急匆匆行走在明媚夏阳下的女人。
直到她消失不见,他才收回视线,转身坐回床上,修长的手指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吮吸器。
打开电源按钮,吮吸口对准胸膛的肌肤。
随着无声的震动,他的脸颊渐渐泛红,半阖着眸倒在床上,呼吸紊乱地压抑呼吸。
他隔了好久才拿开,低头仔细打量身上被吮出的红痕。
和吻痕相差不大,只要她再仔细看他就会发现。
他身上的痕迹一半都是这样弄出来的,为了看着可怜,看着真。
第79章 吻痕和齿痕
慈以漾出了庄园,在道路上拿出手机打车才发现手机被关机了。
一打开手机,弹出来的全都是京祚元的消息。
想到昨晚原本是要答应帮他忙的,结果临时走了,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慈以漾给他发了消息。
刚发出去消息,京祚元的电话便打来了。
慈以漾看着来电,犹豫几秒,接了电话。
一接通便是青年略含急迫的声音。
“小漾,你没事吧,现在在哪里,我过来接你。”
慈以漾怕他担心,没说陆烬的事情,“没事,抱歉啊,我昨晚遇上了熟人,多喝了,就被送回来了。”
说完后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原本急迫的青年也似稳重了下来。
“和哪个朋友,我认识吗?”他问,语气出奇的平静了,好似最开始的慌乱是错觉。
自己认识的人,他几乎都熟悉。
慈以漾想了想,“你不认识,是同事,也是陪人来的。”
京祚元沉默了几秒,没再追问,只温声说:“那你现在是在家吗?昨晚你不见了,我到处找你,现在在你门口。”
一句话堵住了她接下来要说在家的话。
慈以漾连忙道:“没在家,我在我同事家呢,正在打车回来。”
“好,我等你。”京祚元温声说完,随后莫名挂了电话。
慈以漾低头看着被挂的电话,心中沉重地闪过一丝情绪。
不是很想现在见京祚元,因为她现在身上还穿着陆烬的衬衫。
打的车很快到了。
慈以漾坐上车后,又忽然想起自己的思虑多余了。
京祚元和陆烬不熟,根本就不会认不出来谁的衣裳。
半个小时的车程,下车后慈以漾进了小区,乘坐电梯上楼,电梯门一打开就看见还穿着昨天那件礼服西装的京祚元。
许是因为他昨晚一直在找她,整夜没有休息,所以此刻他蹲在门口莫名有种颓废的疲倦。
看见她出现在走廊,京祚元对她露出疲惫微笑,“回来了。”
慈以漾走过去,将他扶起来:“抱歉,我昨天离开应该和你说一声的。”
他摇了摇头,站起身后借着她的力道,忽然冒犯的将她抱进怀中,弯下腰难得闷声道:“慈以漾,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慈以漾哑然,想要伸手推开他,但又不知道怎么用力。
“祚元,你先放开。”
京祚元闻着她身上属于别的男人的清香,闭上眼呢喃:“我们结婚吧,结婚后出国生活,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只有我和你。”
“什……什么?”慈以漾被他忽然冒出的一句话吓得猛地抬头。
京祚元垂眸凝她的眼神很冷静,“我想过了,既然我们不适合交往,那我们就直接结婚。”
不做朋友,也不当男女朋友,做夫妻,做亲人。
他说得认真,慈以漾却觉得他疯了。
她直接推开他,蹙眉道:“京祚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两个连交往都不合适的人,怎么可能会成为夫妻?”
“不能吗?”他靠在墙上,颓败地垂下眼,执着说:“试一试呢,万一可以呢,我父亲和我母亲也都没有交往,也还是能做夫妻,我们怎么不可能?”
“京祚元。”慈以漾站在他的面前,神情认真地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摆脱你爸妈给你的阴影,不想娶一个不爱的人,所以才会……”
才会一直喜欢她,想娶喜欢的人。
但他真的喜欢到非她不可吗?
并非如此。
这些年的相处她早就已经知道,他不愿意娶不爱的女人,才会喜欢她,一直喜欢,所以才会这么多年不曾说过,因为喜欢,在米兰纳待三年,因为喜欢,给予她一切己所能及的帮助,让她看起来很特殊。
可喜欢仅是喜欢,和爱是不同的。
一旦他懂得真的爱,遇上其他喜欢的女人,她随时会被取代。
她介意,很介意这场不纯得随时可能会被替代的喜欢,介意到无法生出爱意。
慈以漾深吸一口气,抚摸他的脸柔声劝道:“回去吧,答应帮你的事,我还是会帮你的,但婚姻在我这里从来都不是能试的东西,知道吗?你应该也是一样,所以才一直不喜欢家里的安排。”
“嗯。”他别过脸。
慈以漾转身开门,进去之前问他:“要不要进来喝点水?”
此刻已经恢复成往日稳重的青年摇头,温声道:“不用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好。”慈以漾进了门。
待到门外人离开的动静消失,慈以漾坐在沙发上揉了揉头。
虽然刚才很冷静,但现在想想,她实在不知道一向稳重的京祚元,今天怎么忽然会说这种话。
而更令她烦恼的是,陆烬-
在家休息了两天,到了周一上班。
主管将周二企业大会相关的事交给了师兄和她,以及lcy代表人的第一手独家资料。
慈以漾也听过lcy,总部位于m国,是前几年刚兴起便迅速超越数家老牌对冲基金的年轻公司,前两年为了扩展规模便来国内设立办事处,不少人对lcy的创始人很好奇。
而周二参加发布会的代表也是创始人之一,也是第一次公开亮相,所以是个大新闻,不少公司都会想要深挖。
总管让她尽量拿到第一手资料。
企业大会在京湖举办。
周围的提前拉上警戒线,身材高大的保镖站在门外严检。
慈以漾带了两个组员,叫小梁和小廖,几人通过安检后进到奢华的场内,刚找到自己的位置,师兄随后才到了。
大会开始,等到主持人讲完开场白,轮到每家企业代表致辞。
随后再是总裁接受采访,等到这个环节在场的人都表现得很兴奋,一窝蜂地朝着一方涌过去。
看着这些兴奋的人,师兄摇摇头,感叹道:“走吧,还好我们等下有独家采访。”
会场设定的采访时间已经过了,现在各大企业代表基本已经离开了发布会现场,在楼上的休息厅。
几人往楼上去。
黑衣的保镖早就已经守在私人电梯门口,见几人走过,对两人鞠躬,平声道:“您好,请出示工作牌。”
师兄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保镖胸前的标志。
这是lcy的商标。
慈以漾将工作牌递给保镖:“请看。”
保镖拿起来仔细看了几眼,然后还给她:“请。”
慈以漾和同事走进电梯。
可容纳二十八人的电梯内,几人透过玻璃往楼下看。
小廖感叹:“主办方真有钱,听说这里只接待领导和其他国家的皇储,一般是不外租出去的。”
师兄身边的男生笑道:“那等下你也能感受一下采访皇宫的滋味了。”
小缪白他一眼,倒也没反驳。
一路上来,几人的都被检查透了,的确和觐见皇储相差不大,生怕有杀手暗杀似的。
电梯停在金黄的大门前。
几人走出去,发现长廊上竟然是空荡荡的。
小缪问:“怎么没有其他公司?不能是我们主管的面子大,独家采访吧。”
师兄也有些诧异,“应该不是,或许是代表不喜欢很多人?”
几人想了想,觉得也有可能,lcy的创始人至今都还没公开露面过,也许真是不喜欢人多。
这穿着鱼尾服的助理已经早就等候着。
还没等几人拿出工作牌,年轻的助理微微一笑,对几人弯腰行礼,用着西方腔讲着中文:“尊敬的客人,主人已经在会客室等候多时了,请随我来。”
“多谢。”
助理抬起头目光隐晦地落在人群中长相漂亮的女性身上,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浅笑。
助理在前面领路,身后的几人又开始眼神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寒颤。
现代社会竟然还有奴隶制。
楼上装修很有古感,宛如历史悠久的古堡,沉长的复古长廊两边燃着油灯,给人绮丽又诡异的阴冷感。
大约走了几分钟,助理停在一面硕大的门前,侧身对几人躬身道:“客人请进。”
“谢谢。”慈以漾对他道谢。
“不客气。”助理微笑,往后退了几步。
师兄没见过这等架势,颇为紧张的对着掌心哈气,干巴道:“谁开门?”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
这里只有他一个男性。
师兄见众人的眼神就知道了意思,无奈承接下重任,伸手敲了敲门,“代表先生,我们是季川的工作人员,之前向您投递采访申请,请问现在有空吗?”
师兄以为室内的人是外国人,所以用的是英语。
里面没有出声,门却缓缓地自动打开了。
师兄转头让他们将设备拿好。
适才在外面见到的场景,本以为已经很奢靡,没想到会客的室内更为奢靡吸睛。
金碧辉煌的冷色调墙面精美夺目,珍奇摆设琳琅满目,而坐在黑色真皮贵族椅上的男人眸乌黑,发也黑,肌肤却透出玉般的冷感,白与黑反差成极致,如同坠落的天使。
师兄与紧随其后的几人,看见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皆是一怔。
小廖等人是因为男人生得过于优越,而师兄则是因为认识。
之所以认识,是因为当年他毕业想进好企业,申请留校帮辅导员带过学弟学妹,所以那一届的天之骄子都有幸见过几面。
眼前这位便是京大活在传说中,别人口中的大人物,陆烬。
当年便有不少人猜测他的身份,毕竟能与连氏的人玩到一起,都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没想到竟然是lcy背后的BOSS。
现在这位年轻的男人对着进来的几人微笑,目光却落在身后神情已经呆滞的女人身上,红艳的薄唇翕合:“几位请坐。”
师兄回过神,转头暗暗看了眼身后几位女性。
果然没一位不惊艳的。
师兄对前方矜贵的男人抱歉一笑,然后吩咐同事架装备准备采访。
一般像这种采访应该会提前准备好,但因为lcy和别的不同,所以大家都是现场亲自来弄。
慈以漾同样也愣住了许久,被师兄无奈唤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帮着师兄一起安装。
她表面冷静,心中却半分都平静不了。
怎么会是陆烬。
前不久她才将人……
不对,她并不确定自己当时真在神志不清之际将他睡了,他一贯会装,说不定只是他的谎言。
但他身上那些吻痕和咬痕又做不得假。
慈以漾越想,手上动作越漫不经心。
而此刻坐在椅上的陆烬单手撑脸,本应该清冷淡然的五官,因在瞳孔不动地盯着背对着他蹲下的女人,而显融合几分说不出的绮丽。
姐姐,接下来应该怎么面对他?
真期待。
他勾唇笑着,眼底浮起古怪的期待。
第80章 追求姐姐
室内安静得可怕,平日大方的几人今天都有些畏手畏脚,生怕惊扰了不远处的俊美青年。
小缪实在忍不住,悄悄抬眼看了眼前方浑身贵气的男人,只一眼便觉得心口砰跳,下意识抓住一旁的慈以漾。
慈以漾以为她需要帮忙,顺着看过去刚好和陆烬直勾勾的眼神对视上,她瞬时头皮发麻,暗暗瞪他一眼。
别看了。
陆烬看出了她眼神中的情绪,散漫地别过眼,看着窗外的苍白景色。
等到设备和棚子搭建好,作为本次采访,主管亲自吩咐当采访记者的慈以漾,提出想和师兄交换位置的请求。
师兄疑惑地小声问:“怎么了?主管不是让你来担任此次的采访吗?”
“我……”慈以漾张唇欲解释。
以为她是害怕,师兄还安慰她道:“别怕,我们和lcy代表都是出自京大的,他应该不会为难人,而且我看他虽然看着冷淡,但从我们进来,他眉心舒展地笑了好几次,一看就很好相处,你采访过这么多人,应该不会害怕吧。”
这句话让慈以漾也说不出别的话,只得硬着头皮,坐在距离陆烬最近的位置。
两人之间只相隔了两步的距离,甚至他稍微抻开长腿,就能碰上她。
慈以漾看着眼前的人,迅速调整心态,将他当成完全的陌生人,开始按例提问。
“请问,lcy创办最初的灵感来源何处?
陆烬含笑地看着眼前公事公办的女人,“姐姐。”
慈以漾听见称呼,手中的录音笔差点掉在地上,接着便听见他继续道。
“从姐姐和我的名字中起的。”他不疾不徐地补充说完。
慈以漾咽下提起的一口气,决心先避开了能让他胡说的话题继续提问。
往下的几句话皆是问他对公司前景,以及对行业的前景有什么看法。
严谨的问话,换来的却是温和回答。
他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无论什么话都回答得很认真。
本就生了一双狐狸似的深情眼,现在这样看着人,就连旁边的几人都莫名有种奇怪的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来之前众人都有做过功课,在慈以漾问到lcy是什么时候创办时,师兄往后推算,忽然想到那时候陆烬似乎还未成年。
lcy很早之前便近乎成为行业头部了。
等到慈以漾这部分问完,中场休息,私人采访需要换一身衣裳,陆烬出去了。
佣人推着餐车从外面进来。
年纪尚小的几位年轻小姑娘惊喜地跑过去端蛋糕。
小缪问慈以漾:“以漾姐,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慈以漾摇摇头:“谢谢,我还不饿。”
“那好吧。”小缪跑过去,和另外三个女生窃窃私语地讲话。
此刻师兄在看刚才的视频,只有慈以漾一个人将僵直地坐在原地,因为她一动,对面刚回来的男人便会无声地开口吐出两个字。
姐姐。
他慵懒地松开束紧的领带,从白衬衫中露出一截凸出的锁骨,而锁骨上还有没有消散的暧昧红痕。
慈以漾瞥了眼各自在忙的同事,拿着手机想给陆烬发消息。
但当她打开通讯软件才蓦然想起,当初去米兰纳之前她将所有的号码都换了,现在的联系人列表中根本就没有陆烬。
她冷静地放下手机,看着眼前斯文面貌的男人。
他长腿半屈,神情冷淡,丝毫不在意等下身体上露出的红痕,会被录下来发送到公众平台上,整个人显得懒懒的。
“你……”慈以漾想了想,在没有继续开始之前主动开口。
陆烬抬了抬眼皮,睨着她。
她为了今日能上镜,所以今天的妆容比平日稍浓些,微笑时唇质如虹:“扣子松了,等下还有私人采访。”
私人采访不是她来做,而是同行的小缪,会问及一些隐私,慈以漾不想等下他锁骨上的吻痕被看见,然后被问。
她不确定他会怎么回答。
好在陆烬垂眸欣赏似地看了眼,不紧不慢地重新扣上衬衫。
接下来的采访由小缪来做。
此前她是从别的组调过来的,一直做的是娱乐媒体,采访过不少明星,所以很懂得如何问及隐私吸引群众注意。
小缪第一句便迫不及待问,他是是否成家。
因为他实在过于年轻俊美,感情八卦必定会引起网友的议论。
此前还冷淡的青年在面对这句话时,忽然目视镜头,抬起右手,骨骼分明的指节带着一枚订婚戒指。
他眼中的溢出和方才完全不同的柔情,缓声道:“三年前我就已经订婚了,只是我的未婚妻因为我尚且年幼,所以暂时没有与我结婚的打算。”
小缪惊讶地听着他说的话。没想到他又帅又优秀,未婚妻竟然用年纪尚小为由,不和他结婚,而他竟然还等了三年。
小缪收起惊讶,继续问道:“请问陆先生,您和您的未婚妻是如何认识的?”
提及往事,他俊美的五官柔和成恍惚的迷恋,轻笑道:“怎么认识的是秘密,因为她至今也不知道,但我能说,我生来便注定是她的,也是她此生唯一的,永远的丈夫。”
男人深情的承诺传进每个人的耳麦中,除了慈以漾,其余的几人包括师兄都是一脸恍惚。
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人。
而慈以漾看着不远处与人侃侃而谈的俊美男人胡说八道,心如止水。
她分明比陆烬更早认识他。
采访结束,助理邀请几人共进晚餐时,大家才知道原来lcy今天真的只接受了季川一家媒体公司。
小缪忍不住问助理:“陆先生今晚也一起吗?”
助理没嘲笑她得寸进尺地天真,解释道:“抱歉,先生暂时与人有约,不能与诸位共进晚餐。”
几位小姑娘遗憾地长叹。
用餐在一楼,白日的会场已经被清扫,铺满白绸的三米长的餐桌上摆上了精致的菜肴以及昂贵的香槟,侍者站在边上为几人开瓶倒酒。
慈以漾不喝酒,吃了几口菜后有些口渴,问侍者有没有水。
侍者道另一边,可带她去。
慈以漾跟着侍者一起离去。
刚走进房门,熟悉的冷香从后面而来,慈以漾拽人拽进怀里。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陆烬。
他弯腰从身后圈住她娇小的身子,眼皮压在她肩窝上,轻声呢喃:“姐姐找我吗?”
他知道她一定会来找他,所以一直在等。
“松开。”慈以漾用手肘撞了下身后的人。
但身后的人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
慈以漾只得由着他抱,侧过晕着淡粉的脸颊问:“陆烬,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听不懂。”他摇头,炙热的声息随着讲话而湿润地洒在肩膀,透过雪纺布料打湿下面的肌肤。
慈以漾脸上泛起生理红,还有不受控往下晕至耳畔的趋势。
她极其不自然地伸长脖颈,想要离他的呼吸远一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今天是我。”
他费尽心思的策划这一出,她不信他不知道。
果然,身后的人喉结轻滚地笑出了声。
陆烬坠覆的长睫撩起,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专注看着她通红的耳廓,“原本今天不应该是我来的,但姐姐睡完我就跑了,我想要亲自……”
他下颌微压,薄唇轻轻的在她耳廓上描绘,仿佛情人般耳鬓厮磨地呢喃:“找姐姐问一问,你应该怎么安置我。”
慈以漾被碰过的地方很痒,连着膝盖都隐约发软,眼眶聚上泪雾,躲着他释放出的暧昧,“那晚只是意外,我已经有男朋友了,陆烬,我们之间……啊!”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耳垂蓦然被人咬住,尖锐的犬齿似惩罚般地咬合住。
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面无表情,含着耳珠语气幽怨道:“姐姐匹诺曹的故事已经告诉过你,撒谎的人会受到惩罚。”
慈以漾倒吸凉气,用力从他口中拽出,捂着生疼的耳朵,推开他往后退好几步,警惕地瞪着他。
他懒懒地靠在门框上,简单的衣着,身上毫无装饰,连打整好的头发都已经洗过了,姿态散漫又随意地睨着她微笑。
这个人太危险了,如果不将和他的关系处理干净,他会像疯狗一样缠咬着她不放的。
“陆烬,你到底要做什么!”她努力维持平静,颤抖的声线还是忍不住泄出紧张。
陆烬看着她眼中的紧张,舔了下唇瓣。
还有她身上的味道。
“我想要追求姐姐。”他对她露出微笑,“曾经是姐姐追求的我,如今我想应该换我来追求姐姐,是公平的。”
同样,她也得答应他的追求,这样才是绝对的公平。
慈以漾因为他这句话,脸憋红,一口气堵在喉咙,半晌冷漠地吐出,“神经病。”
他丝毫没有生气,盯着她的眼神似黏稠的蚕丝无形地裹住她,温柔问:“那姐姐是同意了吗?”
慈以漾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错觉。
她竭力平复心中的情绪,冷静地搬出京祚元:“抱歉,不可以,我有男朋友了。”
“啊,是吗。”他似失落地垂下长睫,头顶的光在骨骼硬朗的侧脸上打出一道冷光,让他此刻的模样极具迷惑性。
他长久没有说话,慈以漾错身从他身边出去。
等到她重新回到座位上,同事好奇地问她怎么去这么久,她耐心的温柔回答声慢慢传来,陆烬才缓缓抬起头。
他半仰靠在后墙,顶在冷白薄皮下的喉结上下轻滚,眼底洇着水晶灯的碎光,轻声呢喃:“那又怎样,就算结婚了,都还能出轨呢。”
只是有男朋友而已,当初她与他都已经交往到订婚了,她都能被别人抢走,凭什么他不能再抢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