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宋土土

    慕辞危闷声轻笑,一手托起姜照月的身子,一手顺着她的头发:“岁岁,别怕。”


    姜照月的头发很柔顺,乌亮亮的,在他指缝间滑落,带着丝丝凉意,还伴有栀子花花香。


    她遇见“鬼”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找姜昭翎,而是来找他。慕辞危莫名觉着心情舒爽。


    等姜照月情绪平稳下来,姜昭翎早已破门而出,将装神弄鬼的那人抓了进来。


    姜昭翎举着火折子,看清来人面貌。此人不过十五六岁少年,面容清秀,衣着华贵,背上背着一柄桃木剑,腰间系着装满符咒的锦囊,脸上一股“誓死不屈”的倔强。


    好啊,不过是比她小三四岁的小鬼头。


    姜照月看清“鬼影”后,立马来劲,从慕辞危身上下来,拽住少年的领子,恶狠狠威胁:“你是谁?竟敢装神弄鬼来吓我!”


    暖光融融,竟照得姜照月一脸煞气也显得十分娇蛮可爱。


    少年红着脸别过去,鼓气道:“我凭什么告诉你?谁让你们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沈府。”


    姜照月撸起袖子,佯装要给他几拳:“诶哟嘿,你还来劲了是吧?”


    慕辞危往前走来几步蹲下,两指掐着少年的脸,温和一笑:“抱歉,若是不说的话,我可能就要掐碎你的喉咙了。”


    慕辞危笑眼弯弯、一脸温和,但周身散出的都是杀意。少年心跳如鼓,但依旧梗着脖子道:“你敢!”


    话毕,“咣当——”一声,少年立马被慕辞危钳着脖子,猛地撞在地上。


    “咳、咳……”喉咙好疼,少年艰难地抓着慕辞危的手,想要扯开:“放、放开……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还是个孩子。姜照月急忙将慕辞危的手拽下,轻斥道:“慕辞危,你别动不动就掐人家脖子。”


    终于得松一口气,少年揉着已经勒出的喉咙,往后退了退,眼里满是惊惧。


    居然真的有人敢掐他喉咙!


    不过狐假虎威的感觉也挺好,姜照月弯腰朝少年笑眯眯:“现在可以说了吧?”


    少年望着姜照月一身鹅黄的襦裙,笑眼弯弯地看着他,心中顿生好感。刚才是她救了他,要不然他差点就被那瞎子给掐死了。


    慕辞危“望”向他,少年察觉到一丝冷意,不敢再看姜照月,低着头,劫后余生道:


    “我、我叫宋土土,是一名方士。听说十多年前沈家闹鬼,我就想来一探究竟。”


    “真的是这样吗?”姜照月俯身贴近宋土土,一双杏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慕辞危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拉起她的手腕,默默拽了回来。


    “你爱信不信。”宋土土被盯得脸颊染起红晕,还好屋内光线较暗,看不真切,他反问,“你们呢?你们是来干嘛的?”


    闻言,慕沉舟开口:“我们是官府派来调查十多年前沈烬书和秦蓁蓁失踪案的。”涉关玉郎案的事,还是不要透露给外人为好。


    宋土土眼睛一亮:“你们是来调查沈家夫妇失踪案的?”


    “对啊,小鬼。”姜照月挣脱慕辞危的手,上前一步摁住宋土土的脑袋,逗弄道,“怎么了?不行吗?”


    慕辞危安安静静地听着姜照月话中逗弄的语调,只是脸上不再挂着浅笑。


    “既然你不是恶人,那就离开吧,下次不要装神弄鬼了。”姜昭翎背起长枪,打开房门,“天色已晚,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吧。”


    慕沉舟正想跟着姜昭翎出去,抬脚就踩到了一堆花瓶碎片。是刚才姜照月不小心碰倒的。


    低头一看,里面竟夹杂着一张折起来的信纸。


    听到他们要走,宋土土快速起身,捡起地上的桃木剑,就朝姜照月跑来,一脸激动:“你们住哪?带我一个呗。江湖路上,多个朋友多个帮嘛。”


    慕沉舟趁宋土土不注意,捡起了碎片中的信纸,默不作声。


    许是刚才被宋土土吓到了,姜照月找到机会就呛他。


    她眼神上下打量了一边宋土土,身板精瘦:“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帮我们什么?”


    宋土土十指夹着八枚金锭,笑得纯真:“我有的是钱,可以——”


    “吗”字还没出来,姜照月一把就把宋土土手中的金锭搜刮到自己的荷包,随后一脸郑重地点头:“少爷,包在我身上。”


    只见姜照月边走边拍腰间鼓囊囊的荷包,上前一步,拢住姜昭翎的手臂,亲昵地撒娇道:“姐姐~我觉着宋土土也挺可爱的。”


    “天色已晚,他一个小孩子也不安全,不如我们就带上他,好不好嘛。”


    姜照月想得很好,他们四人,看似男主慕沉舟是核心人物,实则不然。慕辞危因为某些原因,受制于慕家,而需听慕沉舟的话。但慕沉舟又是个老婆奴,事事都听姜昭翎的。所以,只要她搞定了姐姐姜昭翎,那么她姜照月便可狐假虎威,哇哈哈哈哈——


    姜昭翎耳根子软,之前姜照月针对她时,她就对她说不出什么重话,更别说姜照月现在还会主动朝她撒娇。


    姜昭翎回头一看,宋土土紧紧抓着他的桃木剑,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满脸期待。


    这少年衣着华贵,出手阔绰,可不是普通方士那么简单,姜昭翎思量许久,终于松口:“好吧,宋土土也一起吧。”


    “谢谢姐姐。”宋土土兴奋地跑到姜照月身旁,耳根密布红云,“还不知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呢。”


    姜照月哥俩好地拍拍他的肩,指着自己介绍:“我叫姜照月,你叫我照月姐就好。”


    随后,又抬手介绍姜昭翎:“这是我姐姐姜昭翎,你叫她昭翎姐。”


    “前面那位是慕沉舟,我姐夫。”姜照月好心地指着走在前面的人给宋土土介绍,“旁边那位呢,是慕辞危……”


    眼前空空。


    “诶?慕辞危人呢?”怎么走着走着早不见了?姜照月一脸疑惑。


    慕沉舟回过头:“辞危等不及,先一步去客栈了。”


    他平日有这么着急吗?


    夜深人静,唯有打更的声音穿街走巷。


    长亭客栈的伙计以为半夜没什么客人,俨然打起了瞌睡。


    清亮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刺骨的寒风卷进客栈:“抱歉,请问还有多余的客房吗?”


    伙计柴胡朦朦胧胧地睁眼,只见眼前清清冷冷地站着一名身着玄衣的男子,笑如弦月地看着他。


    柴胡反应过来是来客人了,擦擦嘴边的口水:“请问客官要天字号房还是地字号房?”这位公子看着清贵,应当不差钱。


    慕辞危闭着眼,浅浅一笑:“人字号房吧。”便宜。


    柴胡噎住了,没想到眼前这盲眼公子周身气质那么出众,竟然这么窘迫。


    不是肥客,柴胡的热情也就淡了下来,随意取了间人字号房的钥匙递给慕辞危,冷淡道:“押金50文。”


    慕辞危拿着那串钥匙久久没有说话,像是在衡量些什么,正当柴胡以为他连50文都付不出时,他淡淡一笑:“抱歉,我可能还需要一间天字号房。”


    他一间,姜照月一间。


    柴胡往他身后看了看,也没人啊。不过生意嘛,不做白不做,柴胡又拿了间天字号房的钥匙给他:“押金100文。”


    150文啊。慕辞危眉头轻蹙,他好像没带这么多钱。要不……


    把他杀了?慕辞危抬头“望”向柴胡,唇角勾着笑,冷意森然。柴胡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突然,客栈外传来少年少女嘻嘻哈哈拌嘴的声音:“照月姐姐你家也住洛京城啊。”


    宋土土背着桃木剑,高马尾一甩一甩的,一张口便是少年气:“好巧,我家也在洛京,我以后可以去找你玩吗?”


    姜照月咂嘴:“你和我可相差着四岁,这年龄就是一道代沟,我可不想和小屁孩玩儿。”


    年龄小怎么了?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娶你。


    宋土土瘪着嘴,不高兴。他都已经十五了,不是小屁孩。


    “照月姐姐你可别小瞧我。”宋土土不满,抽出背后的桃木剑在姜照月面前耍了起来,“我会的本事可大着呢,以后有我保护你!”


    “得得得,你先保护好你自己。”她自己会保护好自己的。


    姜照月没理会宋土土的“豪言壮语”,眼睛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声音都忍不住雀跃起来:“慕辞危,你怎么不等我们?”


    月夜浓浓,慕辞危只身站在客栈中,始终孑然一人。


    慕辞危显然也看见了姜照月和宋土土他们,紧接着他就冲姜照月浅浅一笑,可毫无笑意。


    姜照月,骗子。


    慕辞危转身将50文押金和天字号房的钥匙重重扣在桌上,往伙计柴胡那个方向一推,淡淡道:“抱歉,不需要了。”


    他,不需要姜照月了。


    姜照月见慕辞危独自一人上楼,脸上挂着的笑渐渐消失。慕辞危这是怎么了?在沈府还好好的,还抱她来着。


    慕沉舟走进长亭客栈问道:“方才那人是我弟弟,请问他住的是哪间房?”


    柴胡:“人字三号。”


    慕沉舟拿出一锭银,推给柴胡:“麻烦再来两间天字号。”


    柴胡捧着那锭银大喜过望,他就说嘛,刚才那公子怎么可能是穷人,原来钱都在他哥这儿保管着。


    柴胡将两把钥匙递给慕沉舟:“客官你来得赶巧了,也就只剩两间天字号房了。”


    慕沉舟递给姜昭翎一把:“翎儿,今夜你就和照月一起睡吧。”


    “我和宋方士一起。”


    闻言,宋土土哼唧唧道:“昂……慕大哥,我想自己一个人睡。”


    开玩笑,他身份这么金贵的人,怎么能和平民一起睡?


    慕沉舟心想,客房就只剩两间,辞危好像跟照月闹了别扭。如果宋土土单独睡一间的话,他和翎儿还有照月就要挤一间房了,不妥:“可是……”


    “算了,姐夫。”姜照月及时开口,“宋土土可能一个人睡惯了,就让他自己住一间吧。”


    “我和慕辞危一间。”姜照月果断转身朝慕辞危方才进的人字三号房走去。


    再不去哄哄,她小命就难保啦!想到自己又要面临掐脖的命运,姜照月的脚步都不自觉加快。


    宋土土瞪大眼睛,望着一脸决绝走进慕辞危房间的姜照月,惊掉下巴:“照月姐姐怎么能?怎么能……!”随随便便和一个陌生男人睡觉?!


    他还等着以后长大娶照月姐姐呢。


    宋土土一脸惊瞪,姜昭翎轻轻抿唇:“怎么不能?辞危和照月是夫妻。”


    “夫、夫妻?”宋土土结巴道。


    姜昭翎的这一句,宛如晴天霹雳砸向宋土土的头顶,他这才刚春心萌动的小火苗,难道就要被掐灭了吗?


    姜昭翎一脸坏笑地将钥匙递给宋土土:“宋方士,天色不早了,你快去睡吧。”


    “我和沉舟也要休息了。”


    客栈一楼,寒风瑟瑟,宋土土手握那柄天字三号房的钥匙,却再也等不到爱的号码牌。


    他欲哭无泪,低头摩挲着钥匙上刻着的房间号“三”。


    我,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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