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闻肃尘话说得直白又直接,晏烛却已经习惯了,也没太矫情,只是很轻地点了一下头,问道:“去吗?”


    闻肃尘没有回答,直接起身跟上他往汤池的方向走。


    说是沐浴,就真的是沐浴,脱衣服时没有暧昧,一起泡在水里时也没有。


    晏烛泡在水里,一边捏着浮在水面上的花瓣,目光时不时往闻肃尘隐藏在水下的部分看。


    透明的水面映着花瓣的颜色粼粼晃荡,能模糊却又清楚地看见那处似乎没什么动静。


    晏烛忍不住撇了一下嘴,转过眼去盯着放在一旁的灯看,八角垂下来的蓝色珠穗拦住了一点光,可惜灯罩是白色的,半点花样也无,就算有明珠作伴,看着也很寡淡。


    泡了一会晏烛便披上寝衣跟闻肃尘回了房。


    直到两人躺到床上,他才看见闻肃尘的变化。


    晏烛看了几眼,便朝他伸出手去。


    闻肃尘弯腰和他交换了个吻,手也往下去。


    闻肃尘常年用剑,手上有磨出来剑茧,很粗糙,噌过细嫩的皮膚时存在感很强,不痛,却很磨人。


    晏烛其实很受不了闻肃尘这一手,他想让闻肃尘直接开始,但闻肃尘每回都坚持让他先一次,无论他怎么说都没用,次数多了他也就不再多话,只是难耐地等这阵折磨过去,今夜也不例外。


    等到晏烛不應期的时候,闻肃尘便弯腰和他接吻,晏烛能清楚地闻到闻肃尘身上的味道,冰冰凉的,有点发苦,像新雪覆盖的草药园。


    晏烛很熟悉这个味道,但闻肃尘没有点香的习惯,他一时也想不起这是哪来的味道,是工作的时候沾上的吗?


    他正走神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搭进他寝衣,晏烛整个人一僵。


    他已经缓过来了。


    闻肃尘一寸寸描摹着,像是在鑒賞一副精美的画,直至那件柔软的寝衣落地,布料发出细微的声音。


    一片从水中带上来的花瓣遗落在了晏烛身上,像冬日里被打落在雪上。


    闻肃尘捻起花瓣微微施力碾碎,鮮艷的颜色瞬间晕开,又很快随着汗流落,露出底下誘人的粉。


    晏烛整个人陷在被褥里,無力地攀着闻肃尘的手臂,眼神有些空地往上看,却看不见晃动的灯影,只能看见闻肃尘那张好看的脸。


    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灭了几盏,只剩下那么一点点光缠绕在他脸上,落在他眼底,像是很细弱的、被冰封住的火,晏烛分不清楚那是不是慾,甚至不等他再仔细看,眼前便落下一道阴影。


    闻肃尘又親了他。


    直至夜阑人静时,晏烛才裹着被子趴在他怀里,昏昏沉沉地唤他“小师兄”。


    闻肃尘揽着他的腰,低声道:“睡吧。”


    晏烛身上不大舒坦,有些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扭了几下,手背不小心碰到某个地方,却发现那处又安安静静的了。


    他顿时有些纳闷,心说闻肃尘这地方还挺听话,该立就立,不该立的时候好像死了。


    但这念头也就停了一瞬,很快被困意卷走,消失在了无边的梦境里。


    等第二天醒时,闻肃尘已经不在了,床边地上坐了另一个男人,背靠着床,正在看书。


    晏烛愣了一下,旋即挪着身子凑了个脑袋过去,目光落在他翻动的书页上,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和闻肃尘的名字,顿时无语:“祁然音,你又在哪找来的话本?”


    祁然音手上动作一顿,转头朝晏烛露出一个笑,一双狐狸眼弯弯的,颇为勾人,连声音也是魅丝丝的:“人家昨晚在街上走,正想你呢,就看见你的名字,立刻买回来了。”


    晏烛从被子里伸出手拿过那本书,翻开封面,就见上头写着《高冷仙尊和离后把我宠上天》。


    “哪里写我名字了?”晏烛道。


    “和离不就是说你。”祁然音说着伸出手,在晏烛手臂上很轻地点了点,“昨晚很激烈呀。”


    晏烛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目光落在自己皮肤上被掐出来的几个印子,想起小师兄昨晚箍着他手臂的样子,耳朵顿时有些发烫,连忙将手缩回被子里,说:“我要换衣服!”


    祁然音闻言翻了个白眼:“仙尊都不怕我占你便宜,你怕什么?”嘴上这么说着,他还是起身坐到梳妆台前去,在妆奁里头看了看,“他又给你买新东西啦。”


    “不知道。”晏烛从床上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解释,“先前有个小宗门出事他处理去了,前天晚上才回来,也没说什么。”


    祁然音“嗯”了一声,在里头挑出一支簪子出来晃了晃:“这不适合你,送我吧?”


    晏烛闻言循着他目光看去,就见祁然音手里捏着的是一支用七色石头嵌成大花的簪子,俗得辣眼,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戴的东西,但他还是拒绝:“不给。”


    “跟你换也不给呀?”祁然音说着将簪子放回去,“仙尊也是,什么都好,就是这挑东西的眼光实在是……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把人家店里滞销的都给你扫回来了。”


    晏烛闻言表情一僵,沉默几息后,叹了口气:“你总得容许他有缺点。”


    “那他缺点还是蛮多的。”祁然音一边说一边从乾坤戒里往外掏首饰,将晏烛妆奁里那些辣眼睛的首饰盖住,“你真想跟他和离?”


    “嗯……”晏烛整理好领子,闷声道,“当年要不是我爹娘,他也不会娶我。”


    “那也是他答应了的,你们这些年不相处得很好。”祁然音道,“他虽然不会那些花花手段,但洁身自好,对你也好,这不就挺好的。”


    晏烛走到他身后,盯着镜子里的人,问道:“那如果要你跟这样的人成亲呢?”


    “那不要。”祁然音想也没想便答了,“我会闷死的,还是现在好,喜欢就谈,不喜欢了就换。”


    晏烛挑眉,没说话了。


    祁然音无奈,拉着他在身旁坐下,劝道:“你是你,我是我,能一样么?再说了,我这功法也专一不了,你不同,有仙尊给你当炉鼎,犯不着去外头找男人。”


    “什么炉鼎,就是双修的功法而已。”晏烛撇撇嘴,“但把这事当练功,很闷的。”


    祁然音瞥他:“你两个月前还和我说他厉害呢。”


    “有吗?没有吧。”晏烛道,“我分明是和你说他无趣!”


    只是这两件事不冲突罢了,毕竟小师兄是真的很有资本,虽无趣,但生猛。


    祁然音笑眯眯地转过头:“你想和他玩点花的,我也可以教你,何必离。”


    “教了也没用。”晏烛嘟囔道,“你都不知道他多无趣,来来回回就会那两个姿势,还得我提了才换,以前我不懂,觉得挺好的,但我现在已经不好骗了,你也说过的,挑男人不能只图他对你好。”


    “是,我说还要图他修为图他地位图他资源。”祁然音道,“降雪仙尊修为高深,是人人敬仰的剑修第一人,这么多年大小秘境来来去去闯了那么多,攒下的资源更是数不胜数,离了你肯定找不着更好的。”


    晏烛撇着嘴没有说话。


    祁然音又劝他:“就算真找着了,你也找不到这么专一的,那些大能哪个不风流?那么多人眼馋你这位子,除了图他的人,不也图他这点心,你要真和他离了,立刻就有别人来占你这位子的。”


    晏烛闻言一愣,忽的不说话了。


    祁然音和他认识多年,看他这反应就知道这里头还有事,问道:“他变心了?”


    晏烛摇头,垂着眼皮,声音有些闷:“没变心呢,我先前还想过,或许他是修无情道的。”


    祁然音无语地瞥他:“这天下哪来那么多无情道,肯定是他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


    晏烛还是摇头:“也可能是七年之痒。”


    祁然音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七年?七百年吧?”


    晏烛抿起嘴,本不想在这时候和他说这段姻缘的不好,但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还是跟他吐了点苦水。


    他和闻肃尘成婚这么久,两人的日子过得真的很寡淡,闻肃尘这人无趣得很,成天不是处理公事就是练剑研究功法,在床上交公粮都交得毫无趣味。


    偶尔晏烛兴起了喊人陪陪自己,闻肃尘就跟人形钱袋似的,话也不说,只一味地掏钱。


    还记得有一年上元节,他约了闻肃尘去城镇里头看花灯,他当时想,街上都是热恋的男男女女,闻肃尘就算是块木头,照着人家学,总也能学个三两分像吧?后来他发现学了也没用。


    去猜灯谜,旁边的小情人是女生拿来谜面男生猜,猜对了女生娇娇地夸一句你好厉害,猜错了女生也要甜甜地嗔一句这都能错你笨死了,十道灯谜黏黏糊糊只猜对一半,得了一只兔子花灯手牵手提着逛街去了。


    闻肃尘呢,自己拿了谜面自己猜,猜的速度快得老板都来不及补,还道道能猜对,赢到最后老板脸色都是白的,往箱子里装奖品时手都在抖,而晏烛就站在一边看,像个路过的局外人,只在接奖品的时候才有了那么一点点参与感。


    后来又去放天灯,晏烛看别人都买一盏,把愿望写在一起,比如当时和他一起买的小情人就是这样,一人写“白头偕老”,一人写“比翼连枝”,天灯放上去的时候感觉都在冒粉色泡泡。


    晏烛学着他们那样在灯上写“白首不离”,结果闻肃尘大手一挥,“海晏河清”四个大字就瞬间把他的格局秒到地里,看得晏烛当场心梗。


    类似的事不胜枚举,晏烛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以前他总觉得这些事说出来有点抹黑闻肃尘的意思,也不想跟个怨夫似的和祁然音抱怨,不然显得他这婚姻过得很苦似的,但今天实在忍不住了。


    祁然音听完这些也沉默了许久,旋即感叹了一句:“你居然能忍他几百年。”


    晏烛强调道:“我过得不苦,就是有时候觉得小师兄不像我丈夫,像我兄长。”


    “少说这种禁忌的话,你们俩的关系没有这么刺激。”祁然音说着在乾坤戒里翻了翻,翻出一叠信纸来拍到他面前,“离,现在就离,你先写着,我去给你弄点灵果吃。”


    “我有辟谷丹。”晏烛道。


    “那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别和仙尊学坏了。”祁然音说着便起身出去了。


    晏烛对着信纸又开始发愁,他从来没写过和离书,不知道要怎么写,所以去坊间请人写过,但人家和离,都是怨偶分开,他跟闻肃尘关系其实挺好的,照抄不了,晏烛只好把前头的去了,只写上祝愿,写到“再觅良人”几个字时手一顿,犹豫了一下,跳过去了。


    等祁然音端着灵果过来的时候,晏烛已经写完,将纸晾在一旁了。


    祁然音将果盘的放下,他在这方面讲究得很,不止把灵果切开了,还摆了个精致的盘,说:“在你院子里摘了些,分不清是什么。”


    晏烛扫了一眼,也没能全部分辨出来,便不管了,捻起一块放进嘴里,说:“无所谓,院子里的都能吃。”他说着,手指在和离书上点了点,“你看看可以不。”


    祁然音也没写过和离书,拿过来扫了几眼便点头:“差不多就行了,去找他签个字,还要商量家产怎么分,还有你们那个道侣契……”


    他一边想一边补充,就怕晏烛吃亏,结果话还没说完,晏烛就叼着一块灵果匆匆跑了,看方向就知道是找闻肃尘去了。


    闻肃尘这会正在明心殿处理公事,刚准备解决完手头的,准备叫下一个弟子进来,就见一道红色的身影火一样蹿了进来,不等他开口询问,就听“啪”一声,一张纸拍在了桌上,紧接着晏烛的声音落下来:“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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