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逾远一秒钟也没有耽误, 立刻拉着染漓狂奔。
察觉到他们两个的动作,怪物们立刻发狂了,咆哮着追赶, 乌压压的一片。
怪物之前总是死气沉沉的, 行动缓慢, 可他们一旦进入捕食状态,速度快得惊人。
两米的身体往前倾, 两条垂到膝盖的胳膊左右摇摆,两条腿微微分叉, 脚尖朝外,姿势非常诡异。
黄豆大小的眼睛转来转去,闪着兴奋又贪婪的光, 完全暴露在外的嘴张开,发出如指甲摩擦黑板般刺耳的声音,尖细的舌头舔过漆黑的牙齿,牙龈几乎要突出来。
这恐怖的一幕足以吓得让人心脏停止, 染漓却顾不上这些。
他正被白逾远拉着往前跑, 白逾远的速度要比他快很多,手臂被迫向前,身体的重心却往后, 染漓跑得踉踉跄跄,咬着牙努力追赶。
若是跌倒了, 不仅他会成为怪物的盘中餐, 还会拖累白逾远,他一点也不想看到这种结局。
可身体是有极限的,哪怕在这种生死关头,他爆发出的力气也没有办法跟白逾远媲美。
染漓跑得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呼吸声如同拉风箱,喉咙里泛着浓重的血腥味,呼进去的每一口气都会让肺部刺痛,大脑也因为窒息而变得发昏,眼前的世界,随着染漓的奔跑晃来晃去,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
这是身体在发出警告,让他快点停下来。
可染漓不敢,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出去。
白逾远没法分出心思去照顾染漓,满脑子思索着逃生路线。
他拉着染漓,拐进了狭长的走廊。
怪物立刻斯吼着跟了上来,可走廊的宽度只允许两个怪物并排通过。
怪物没有神志,不会合作捕猎,他们一心只想撕碎猎物,两个怪物的肩膀撞在一起,出了清晰的骨骼破裂声,摇摆的手臂撞击着两边的墙壁,发出啪啪的声响。
一只怪物的手臂掉在了地面上,绊倒了后面那只怪物,怪物双手抓地想要爬起来,却被后面的几只怪物踩在了身上,随着怪物凄惨的嚎叫声,身体被踩成了好几节,露出干枯发黑的肌肉,没有一滴血液。
之后又好几只怪物摔倒了,被踩成了肉泥,可这依然没有能够阻挡住怪物们追赶的步伐。
嘶吼声和脚步声在狭长的走廊回荡,一声一声的敲击在染漓脆弱的神经上,蔓延在墙上的影子已经到了染漓身边,差一点就碰到他的头发丝了。
狭长的走廊虽然限制住了怪物的数量,但并没有起太大的作用,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须逃出这栋大楼。
白逾远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跑向了大楼门口。
只是他们刚刚露面,就见原来在外面游荡的怪物,正一排排的站在门口,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却又不敢向前一步,只能不甘又愤怒的嘶吼着。
这栋大楼应该是有什么禁制,外面的怪物没办法进来,否则,他们要在左右夹击下被撕成碎片了。
但这样一来,他们就没法逃出去了,被困守在了这栋大楼里。
白逾远曾经直面过怪物,也见过他们进食的画面,他无比清楚,当怪物进入狩猎状态时会变得无比狂躁,攻击力极强,还是群体行动,一起扑上来。
如果只有一只,他还能勉强对付,但面对着上百只怪物,也毫无办法。
只能逃。
白逾远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拉着染漓拐进了另一道走廊。
染漓没有跟上,身体撞在了墙上,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呜咽。
这让两人的动作有了一丝停顿,身后的怪物瞬间拉近了距离,兴奋地嘶吼着,伸出手臂试图抓住他们。
白逾远神情一凛,猛地拉着染漓上前,躲开了怪物的手臂。
怪物被激怒了,嘶吼声更加刺耳。
白逾远继续拉着染漓狂奔。
染漓感觉身体酸痛不已,每一个细胞都在呻吟,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已经濒临崩溃,没办法再坚持下去了。
“你,你,不……”刺痛的喉咙发出破碎的声音,每一声都让他的呼吸更加困难。
你不要管我了。
自己活下去。
染漓不是想放弃,只是不想拖累白逾远。
白逾远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只是手更加紧的抓着染漓的手腕,用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
追赶他们的怪物越来越多,嘶吼着往前,有好几次擦过了两人的衣角,只差一点就能抓住他们了。
他们陷入了绝对的死境,看不到一点逃生的希望,只能继续跑下去。
哪怕只是能多活一秒钟。
白逾远的速度也在渐渐变慢,表情凝重,也已经快到了极限。
他找不到活下去的方法,更救不了染漓。
也许他们两个就要一起死在这了。
就在绝望笼罩着两人时,染漓听到了毫无感情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刷新地图,左前方有楼梯,可以到达顶层。】
染漓从没觉得这声音如此悦耳,眼里重新有了光亮,他看着白逾远的背影,“左,左……”
他已经喘的没法说出完整的话了,白逾远准确理解了他的意思,拉着他拐进了左边的走廊。
他们的运气不算太差,楼梯门就在他们前方,只要一伸手就能推开。
与此同时,他们和怪物的距离再次拉近,染漓已经能够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腐败气息,以及牙齿相撞时发出的破碎声响。
死亡从来没有离他如此近过。
白逾远立刻推开厚重的铁门,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往后一拽,用反作用力将染漓推了进去。
染漓猛地失去平衡,面朝上倒去,漂亮的眸子清晰地倒映出白逾远近在咫尺的面容,以及怪物的漆黑干枯的手。
怪物的手掌大小跟人类相仿,但手指的长度却有两倍之多,尖细的指甲已经碰触到了白逾远的太阳穴,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轻易的刺穿皮肉,留下两个血洞。
染漓下的呼吸都要停了,立刻伸出了手,在短短0.01秒里,抢在怪物之前,挽住了白逾远的手臂,拼命向后倒去。
怪物也在用力,但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指划过白逾远的额角,血液飞溅在空中,美妙的血腥味让他发狂,但手心却空了。
白逾远和染漓重重地向后倒下,铁门也同时关上,夹断了怪物的头,也将其他怪物挡在了门后。
白逾远的血液让怪物们发狂,饥饿催使着他们不断地向前冲,重重的砸在铁门上,不停的嘶吼着。
后面赶来的怪物闻到血腥气,手臂向前抓挠着,将前面的怪物撕成了碎片。
转眼间,铁门前堆满了怪物的尸体,还有怪物前仆后继,试图将铁门挠开。
染漓倒在地上,痛苦地呜咽了一声。
刚才剧烈奔跑的后遗症已经上来了,全身上下都在疼,肌肉酸软,大脑昏沉的感觉更加明显。
在倒下之前,白逾远伸手护住了染漓的头,若是染漓再结结实实的磕一下,恐怕很难缓过来。
白逾远比染漓的状态要好,他来不及检查自己的伤口,直起身子看着染漓,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听到白逾远的声音,染漓才清醒了一点,抬眼看向白逾远,有液体落在他脸颊。
染漓抬手摸了一下,见指腹一片猩红,他突然想起了关门前看到的那一幕,紧张的看向白逾远的额头,“你受伤了吗?有没有事?”
“没事,只是被划了一下,擦破了表皮。”白逾远目光复杂的看向染漓,“如果不是你拉了我一把,我可能活不下来,是你救了我。”
染漓见白逾远的伤口并不深,这才松了口气,气喘吁吁的说道:“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成为怪物的食物了,而且你是陪我来这了,遇到这样的危险,也都是因为我。”
“别这么说,是你提供了很宝贵的线索,就算没有你,我也会来这,糊里糊涂的活着,比死还难受。”
白逾远见染漓的气息已经恢复平稳,揽着他的肩膀,帮他站了起来。
染漓这才发现双腿发软,还在控制不住的哆嗦,白逾远也意识到了这点,伸出手臂,让染漓扶着。
怪物仍在拍打着身后的铁门,发狂地嘶吼染漓心有余悸的往后看了一眼,问道:“我们怎么会暴露呢?”
白逾远沉思了几秒,问道:“你身上有没有伤口?”
染漓愣了愣,“没有,我确定。”
“我身上也没有伤口,而且在怪物出现之前,我们就已经在模仿他们了,没有露出破绽,那暴露的原因就只有一种可能,这栋楼里面的怪物跟外面不一样,他们辨别猎物有另外一套方法。”
染漓蹙起了没:“那怎么办?我们要一直躲着他们吗?若是怪物闻到我们身上的气味就会攻击,那这样的话,我们根本就没法逃出去!”
白逾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色凝重,“不管怎样,我们都没法从身后的铁门出去,不如往上走一走。”
染漓看着面前的走廊,神色拘谨又害怕。
只是刚进到楼里,就遇到了这么多危险,他实在不敢想象,继续走下去会遭遇些什么。
可后面已经没了退路,他们又不能一直呆在这等死,只能继续往前走。
“你好一点了吗?”白逾远问道。
染漓点了点头,“没问题,你不用顾及我。”
“那好,我走在前面,你跟在身后,我们两个的距离不要隔得太远,但也不要紧贴着,如果遇到危险,我突然转身时会撞到你。”
染漓点了点头,两人小心翼翼地顺着楼梯往上走。
他们走了一层才发现,这跟普通的楼梯不同,没法到达其他楼层,只能通往顶层。
白逾远意识到这点后,问道:“你看到这栋楼一共有几层吗?”
染漓摇了摇头,说出了跟白逾远同样的答案,“外面的能见度很低,我只勉强看到了二楼,并不清楚具体有几层。”
“我也没看到,不过应该不会太高。”
他两人都没有放松警惕,观察着四周,一言不发的往前走,连脚步声都放的很轻。
一开始染漓还能跟进白逾远,后来必须要白逾远放慢脚步,等他了。
染漓累得差点坐在地上,耳边都是自己过快的心跳声,经过了刚刚的逃亡后,他的力气几乎消耗殆尽,此刻实在坚持不住了。
白逾远见染漓的状态不好,主动说道:“这里没有危险,你先休息会,待会我们再出发。”
说完,他把手臂主动伸到染漓面前,让他扶着。
染漓看了眼向上的楼梯问道:“我们爬了几层了?”
“有十层了,我们现在应该在12楼。”白逾远思忖了几秒说道。
“12层?!”染漓惊讶道:“这栋楼有这么高吗?”
“12层的楼并不少见,再加上我们也没从外面看清楚楼的全貌,或许再走几层就能到楼顶,也或许说这栋楼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我们或许一直在鬼打墙。”
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后,染漓在白逾远面前不再拘谨,直接把他的手臂抱在了怀里,重心靠了上去:“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说完话后,许久得不到白逾远的回应,疑惑地抬头看去,见白逾远正垂眸盯着远处的墙角,一副神游八方的样子。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白逾远回头看向他,目光晦涩不明,什么话也没说。
染漓也没在意,放开白逾远的手臂,走向另一边的墙壁。
“要不我们在墙上划道痕迹,如果我们再次回到了这,就说明我们是在鬼打墙,你觉得这个方法怎么样?”
染漓转头看向白逾远,见他正在盯着自己的手臂。
“我在跟你说话呢。“他提高了音调。
白逾远猛地回过神来,看着染漓白净的脸,回想刚刚包裹着手臂的温暖与柔软,那感觉一直挥之不去,让他的整条手臂都酥麻了。
为了不被看出异样,白逾远掩饰的咳嗽一声说道:“可以,我觉得这个方法不错。”
染漓这才点点头,用指甲在墙上划了道痕迹。
“那我们再继续往上爬几层吧。”说着,他回到了白逾远身边。
白逾远心思一动,说道:“要不我背你上去吧。”
“不必了,你也要保存体力。”染漓拒绝了他。
白逾远眼中划过一道晦暗的光,觉得十分可惜,但具体在可惜什么,他不敢继续往下想。
两人继续往前走,又爬了五层,却一直没有看到墙上的那道划痕。
染漓蹙起了眉。
难道他猜错了,这栋楼真的有那么高?
可如今满打满算,他们都已经爬了20层了,还看不到顶,他的体力也即将告罄,就算他们能到达顶层,到时他们都十分疲惫,没办法应对即将到来的危险。
白逾远思忖了几秒,说道:“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
眼前的这些都是我们的幻觉,可能我们刚刚踏进楼梯口,就已经中招了。
染漓觉得这十分有可能。
这个副本会对人的精神产生一定的影响,胶囊更是让他一直活在虚假的世界中,如今他们一直困在幻觉里面,倒也说得通。
“那现在该怎么办?”
“我对这方面并不了解,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闭着眼往前走,让眼睛没有办法再欺骗我们。”
“但如果我们现在正在沉睡,眼前的这些都是想象出来的呢?”染漓问道
“我担心的也是这点,我们可以先试试闭眼走路,如果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染漓点了点头。
他看着一片漆黑的前路,漂亮的眸子是掩不住的恐惧。
放弃了视觉,在如此诡异又陌生的环境中,这就等于主动卸去了大半的防备,若是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他们有可能都反应不过来。
而且……”
染漓看向白逾远,“如果我们走丢了,怎么办?”
白逾远目光晦暗地看着染漓,声音喑哑又低沉,“我们可以牵手。”
“牵手?”染漓想了想,说道:“对,牵手我们就能感知到彼此的存在,这样就不会走丢了。”
“你愿意?”
这话问的染漓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不愿意,这是个好方法啊!”
白逾远沉默了几秒,看着那双干净又漂亮的眸子,为自己心中阴暗的念头而感到惭愧,但他还是朝染漓伸出了手。
染漓并没有察觉到白逾远真正的心思,将手放在了白逾远的手心。
白逾远的手比他想象中的要大,手指合拢可以完全包裹住他的手,指节坚硬,体温比他要高,指腹还有薄薄的一层茧,摩挲着皮肤有点痒。
“疼吗?”白逾远问道。
“不疼。”染漓有些哭笑不得,“我又不是豆腐做的,怎么可能一捏就会疼呢?”
这一句开玩笑的话,正中了白逾远的心思。
太软了,软的他都不敢用力,曾有一瞬,他真的怀疑染漓是豆腐做的,一碰稀软。
染漓满心记挂着正事,忽略了贴着掌心的灼热温度,说道:“我们现在开始吗?”
“好。”白逾远低沉的嗓音传到他的耳朵里,“闭眼。”
听到这话,染漓闭上了眼睛,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中,跟着白逾远一起往前走。
白逾远的存在无疑给了他很大的慰藉和勇气,尽管染漓因为紧张眼珠不停的在转动,但始终没有睁开眼。
白逾远没说停,染漓就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几步,他突然感觉掌心被手指勾了一下。???
最初,染漓以为只是白逾远不小心碰到了,可那手指还在他掌心里挠来挠去,还十分恶心眼儿的抠了一下。
不仅如此,白逾远忽视他抵抗的力道,强行把手指挤进了指缝,跟他十指相扣,指腹还很是暧昧的摩挲着他的手背,情人般那样亲昵。
染漓怔愣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又羞又恼。
没想到白逾远竟是这种人!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做这种事情!
白逾远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思,挑衅的在他手背上画了个心。
染漓:“……”
混蛋!大色批!
真当他没有脾气吗!
染漓气得鼓起了腮,下意识睁开眼,想要跟白逾远理论一番。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他们正站在楼梯上,前面的台阶消失了,底下一片漆黑,像是无底深渊。
而他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会失去平衡,掉下去。
面对如此大的危险,白逾远却仍闭着眼睛,毫无察觉地往前走,脚尖已经接触到了边缘。
染漓瞳孔紧缩,猛地拽住白逾远,声音因为惊恐而变得颤抖,“停下,不要再往前了!”
第92章 爱心医院 被揪了一下
白逾远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依旧微微蹙着眉,闭眼往前走,一只脚踏空了。
染漓慌了神, 连忙用手搂住了白逾远的腰, 把人往后拽。
他的力气比白逾远要小很多, 用全身的重量才让白逾远的步子停了下来,但染漓依旧能察觉到白逾远还想往前走。
他快要急哭了, 声音变了调,“白逾远醒一醒!再往前走, 你会没命的!
白逾远的意识仍然沉浸在一片混沌之中,没有完全陷入黑暗,但却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像是被操纵的木偶人,被线牵着往前走。
染漓被拖着往前移动了一点,差点踩到石头,脚底一滑跟白逾远一起跌入底下的大洞。
“快醒醒呀, 醒醒!”染漓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情急之下,张嘴咬到了白逾远脖颈后的皮肤,牙齿深陷在里面。
现在保命最要紧, 他也顾不上会不会把白逾远咬出血,不断用力, 牙齿都有些酸了。
疼痛最容易刺激人的大脑, 白逾远的眉头拧了一下,猝然睁开了眼。
他第一时间注意到眼前是一片看不见底的黑洞,而他已经一只脚踏空了,他立刻停住了脚, 身形晃了晃,才勉强稳住了。
脚下的一块碎石掉了下去,撞击着两边的石壁,发出了几声声响后,便彻底没了声音,还没跌到底就已经粉身碎骨了。
如果刚才没有停下来,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见危机解除,染漓心里绷紧的弦松了,此时才觉得双腿发软,惊魂未定地跌坐在地上,红唇张开,呼吸变得急促。
“你刚才怎么了?我一直在叫你,你都没有听到,还在一直往前走。”
“我也不太清楚,”白逾远沉吟了几秒,才接着说道:“我感觉我的意识是清醒的,但好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如果不是背上突然疼了一下,我可能没法清醒过来。”
染漓听到这话,才想起他在白逾远肩背后咬的那一口,满是歉意的说道:“抱歉,我实在想不到别的方法,情急之下咬了你,会不会很痛啊?”
白逾远下意识摸了摸肩膀后那块被咬的皮肤,指腹一片湿润,并不怎么疼。
他垂眸对上染漓关切的目光,刚要开口说没事,视线却控制不住的落在了染漓微启的唇上。
染漓刚才急哭了,眼底一片潋滟,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殷红的唇一片湿润,隔着这么远,他好似能感受到染漓呼出来的湿热气息,肩背后被咬的地方也在隐隐发烫。
他这副样子被染漓误会成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心里更加愧疚,连忙站起来。
咬的时候他下了很大的力气,虽然当时没有闻到血腥味,但他怕把白逾远咬的皮肉翻开,鲜血淋漓。
他伸手要去检查白逾远的伤口,被白逾远躲了一下。
染漓靠得这么近,他受不住。
染漓依旧不放心,用恳求的目光看着白逾远,保证道,“我一定会轻一点的,不会弄疼你。”
看着染漓泛红的眼眶,想到他曾经为自己急哭过,白逾远的心软了,连带着身上防备的姿态也卸去了。
染漓立刻走到白逾远身边,看着颜色比其他地方深的布料,轻轻用手抓住了衣领,想要掀开检查一番。
指腹不可避免的碰到了白逾远的后颈,柔软又温热。
白逾远身体一僵,强忍着那无法抓挠的痒意,隐忍地握起了拳头。
染漓见白逾远肌肉都绷起了,以为他是怕疼,便像哄小孩子那样柔声说道:“别怕,我会很轻的。”
他一点一点掀开了紧贴着皮肤的布料,看到了他咬的地方。????
没有他想象中鲜血淋漓的画面,连皮都没破,只是有一圈浅浅的牙印。
染漓人都傻了。
他刚刚可是用了大力气,咬得牙都酸了,怎么可能会没留下伤口呢!
白逾远身体强劲,又经常健身,染漓恰好就咬在了隆起的肌肉上,又发狠的咬了一大口,嘴被迫张的很大,这导致他没法用力。
尽管他觉得自己咬得很狠,都没有留下伤口。
染漓松了口气,庆幸地看向白逾远,“问题不大,再过几天牙印就消了。”
听到这话,白逾远却觉得失落。
他更愿意染漓在他身上留下无法消去的痕迹,就好像是某种隐秘的契约和联系。
白逾远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目光晦涩的看向染漓,问道:“牙疼不疼?”
“还好。”染漓有些不好意思。
被咬的人反过来问他这个咬人者疼不疼,心情实在是有些微妙……用了那么大的力都没有咬破皮,显得他很弱诶。
白逾远强忍着检查一番染漓牙齿的冲动,越发觉得他像只柔弱的小奶猫。
身体柔软,好似一只手就能拎起来,漂亮的样子十分惹人怜惜,也毫无保护自己的能力,就算凶急了张嘴咬人,也只会留下浅浅的牙印。
这样的染漓可以随便蹂躏欺辱,做什么都可以。
但却他却不能。
他不想让这双漂亮的眸子流露出一丝不信任和畏惧,更想让染漓依恋他,主动露出内里的柔软。
白逾远怕再这样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咳了一声,扯开了话题,“前面已经没有路了,我们只能回去。”
染漓环顾四周,赞同的点点头。
他们站在台阶上,身后的楼梯十分正常,但面前却一片漆黑,就这么硬生生的断掉了。
毫无支撑的台阶停在半空中,十分违背常理,但这个副本本身就充满着诡异,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就在两人想要原路返回时,前面的浓黑突然虚化了,灰色慢慢浮现出来,变成了一片石板,可以隐约看到后面是走廊。
两人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
这个楼梯不连接其他层,只会通往顶层,那这突然出现的走廊,是不是隐隐暗示着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
他们进入这栋大楼后,遇到了怪物,也遇到了突然中断的楼梯,处处阻碍他们,明显不想让他们到达顶层。
可就在他们要放弃时,顶层却如此突兀的出现了,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染漓拿不定主意,转头问白逾远,“我们要上去看看吗?”
白逾远脸色凝重,沉默不语地看着那突然出现的顶层。
他们跟石板的位置并不远,染漓踩着他的肩膀,可以很轻易的上去,他也可以跳上去。
白逾远又看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脚走到了下面一层。
染漓跟了上去,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白逾远并没有立刻解释,看着脚下的台阶,来回走了两遍,又返回断掉的台阶处。
“不对,距离不对。”白逾远突然开口。
染漓疑惑的看着他,有点着急,“不要再打哑迷了,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我刚才数了每一层的台阶数,都是22个,而这一层的台阶只有10个,剩下的应该是12个台阶,而以我们所在的位置,距离石板最多就有8个台阶。”
番话提醒了染漓,他用目光丈量了一番,发现石板确实离他们太近了,就像是专门为他们降低了难度。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后,染漓突然想到他之所以能够察觉到危险,并且及时停下来,是因为牵着他手的人在作怪。
他往前一步,直直的看着白逾远,“刚才我们牵手时,你有没有乱动?”
“乱动?”白逾远微微蹙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比如挠了一下我的掌心,还十指相扣。”
听到这话,白逾远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抬手握住了染漓的肩膀,十分着急的说道:“什么?有人跟你十指相扣,是谁?!”
见白逾远抓错了重点,染漓主动提醒道:“好像有东西在帮我们,要不我们早就一起掉下去了,石板缩短了距离让我们更容易上去,这也是在帮我们,只是为什么呢?”
……是想让他们上去吗?
染漓不太相信那未知力量会这么好心,反而觉得这更像是个陷阱,引诱着他们向前。
白逾远想跟他想到了一处,“我们退回去,可以等怪物散去后,从门里出来,但这只是一种最好的可能,说不定怪物依旧会在楼梯间的门口等着,而且就算我们能逃到外面去,也不能确定外面的怪物是否已经脱离了狩猎状态,但是往前,说不定会有更恐怖的事情等着我们。”
染漓问道:“那你会选择哪边?”
“你呢?”白逾远反问染漓。
两人异口同声道:“向前。”
白逾远从不畏惧,一心想要逃出,不管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不会退缩。
对于染漓,他觉得那未知的力量如果想要弄死他们,他们早就死翘翘来,何必麻烦地布置陷阱。
而且他若是想出副本,必须完成任务,如果这次放弃了,要重新来过,这次是他们运气好,下意识若是再想站在这个位置,不知会付出何种代价。
想到成群的怪物追到他们身后,染漓就头皮发麻,双腿发软,潜意识里十分抗拒。
“你踩在我的肩上,我送你到石台上。”白逾远说道。
染漓抿了抿唇,语气紧张地说了声好。
白逾远安抚道:“距离并不远,而且我会一直扶着你,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这跟被怪物追赶相比,完全是小菜一碟,染漓踩在白逾远肩头,什么都不去想,只看着上方的石台。
等他伸手抓住石板边缘时,白逾远站起身,轻而易举的将染漓的半边身体送到了石板上。
染漓将腿跨了上去,手上用力一撑,顺利地到达了平台。
他松了一口气,看着还在台阶上的白逾远,将手递给他,“我拉你上来。”
白逾远摇了摇头,“我比你重,如果用力不对,你很可能会被我拖下去,到时候我们俩都会没命。”
“你退到一边,我跳上去。”见染漓目光担忧,白逾远轻笑了一声,语气笃定的说道:“相信我,我可以的。”
染漓这才退到了一边,但目光一直停留在白逾远身上,神情紧绷,如果白逾远遇到意外,他会第一时间冲上去的。
白逾远退后了几步,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台阶,神情严肃认真,宽松T恤下的肌肉隆起,充满了力量。
他借着助跑的速度,用力向下一蹬,身体腾空向前,同时手臂伸长,手抓住了石台边缘,借着向下的力,轻松的跳到了石台上。
染漓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白逾远十分谨慎,并没有直接到走廊上去,而是观察了一番四周后才对染漓说道:“你在这稍等一会,我去看一眼。”
染漓点点头,提醒道:“注意安全。”
白逾远背贴着墙面,余光注视着走廊,确定没有怪物后,这才翻滚着到了另一边。
他冲染漓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
染漓半蹲着,用最快的速度挪到了白逾远身边。
“藏着线索的是哪个房间?”白逾远低声问道。
染漓用目光搜索了一圈,指着走廊尽头的木门,说道:“就是那一间。”
“这一层应该没有怪物,我们贴着墙往前,如果发生了意外,你不用管我,拼命往后跑,跳到下面的台阶,那些怪物只会一味的追赶猎物,跳跃能力应该不强。”白逾远叮嘱道。
染漓点点头,紧跟着白逾远往前走。
透过另一边的布满灰尘的玻璃,染漓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这栋楼只有三层高,但他们被困在幻境中,却足足爬了20多层。
两人意外顺利地到达了最里面的房间,透过木门上面的玻璃,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一个个透明的人行正在屋里走来走去,穿着手术服,戴着口罩,正在给躺在最中间床上的病人做手术。
染漓蹙起眉,压低声音说道:“他们守在这,我们怎么进去?”
白逾远沉思了几秒,“你在这别动,我进去看看。”
他没给染漓阻拦的时间,立刻闪身走了进去。
染漓屏住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白逾远会被这些幽灵攻击。
他想象中恐怖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白逾远沿着墙面绕了一圈,那些幽灵专注于手上的工作,没有注意到白逾远。
白逾远退了回来,说道:“最里面还有个房间,你提到的抽屉应该在那里面。”
染漓点点头,说道:“我跟你一起进去。”
“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些幽灵对外界没有感知,不会注意到我们,但也不能放松警惕。”白逾远叮嘱道。
染漓跟在白逾远身后,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子,贴着墙面往里走。
他和那些正在动手术的幽灵只间隔五米,可以清楚地看到手术服上的褶皱,以及幽灵们严肃的神情。
他们正在有条不紊的手术,锋利的手术刀正在切割着病人的身体。
躺在病床上的病人被完全遮住了,只能看到隆起的弧度,以及动手术的位置是头部。
这与其说是幽灵,更像是记忆中的一段画面,跟他们隔着一个时空,所以才察觉不到彼此。
两人顺利到达了里面的房间,。
这屋子里布满灰尘,面积大概有五六个平方,空空荡荡,只有最中间摆着一张办公桌。
染漓连忙走了过去,打开了唯一一个抽屉,看到里面有个红色的盒子。
他冥冥之中有种预感,这就是他要找的线索。
染漓深吸了一口气,指尖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当碰触到红色的盒子时,手臂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终于。
他们在鬼门关徘徊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了线索。
红色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节指骨。
手指跟染漓相比,要稍微长一些,骨色透着淡淡的青,有种润玉的质感,摸上去十分光滑,冰冰凉凉的。
就在这时,毫无感情的系统音出现了。
【任务二已完成,恭喜宿主获得重要线索:引路骨。】
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染漓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十分兴奋地对白逾远说道:“太好了,我们终于找到线索了,这一晚上的艰辛并没有白费!”
看到染漓的笑容,白逾远也情不自禁的勾起嘴角,“是的,我们终于找到了。”
染漓兴奋了一会后冷静了下来,翻来覆去地检查指骨:“只是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
之后我们就知道了,白逾远看着这节指骨,低声呢喃道:“我有预感,一定会派上大用场。”
染漓点点头,见盒子里还有一根红绳,而指骨后有一个孔,应该是在示意他用红绳穿起指骨,挂在脖子上。
这么重要的道具,大大咧咧的挂在外面有些不安全,染漓索性掀开领口,把指骨放在了里面。
白逾远看了几眼衬衣单薄的布料下,被指骨抽撑起来的弧度,这才转身往门口走去,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赶快回去吧。”
染漓追了上去,但他刚走了一步,就感到胸口一痛,被揪了一下。
染漓痛苦的呜咽了一声,眼眶瞬间被热气蒸红了。
白逾远回头看到染漓痛苦的表情,紧张地大步走到他身边,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是哪里痛吗?”
说着,他关心则乱,直接想上手检查一番。
只是他刚抬起手,就见染漓慌张地用手臂挡着胸口,还后退了一步。
白逾远怔愣了几秒,视线移动到染漓的脸上。
染漓脸颊泛着淡淡的粉,眼尾飞出一抹余红,牙齿咬着唇,表情羞愤又委屈,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窘迫。
结合着他刚才阻拦的动作,白逾远怎么可能想不到发生了什么。
第93章 爱心医院 指骨撒娇
染漓的胸口又肿胀又疼, 还有点酸酸麻麻的感觉,他想要查看有没有伤口,但当着白逾远的面, 他实在做不出揪起领口, 探头往里看的不雅行径。
染漓又生气又委屈, 腮都鼓起来了,立刻把作恶的指骨拿了出来, 当即就要摔在地上。
0521连忙阻止他:【宝啊,这可是非常重要的道具, 你可不能把它弄坏了啊!】
染漓正在气头上,全无理智的说道:“这哪是重要的道具,这是个坏东西!都已经变成白骨了, 怎么还想着这档子事。”
染漓忍不住迁怒手指的原主人,觉得他一定是一个大色狼,不然怎么会做出在人衣服里揪neinei这种事情呢。
白逾远目光晦暗的看着那节白玉般的指骨,手指握成了拳头, 手背上青筋蹦起, 努力压抑着怒火。
这节指骨像是察觉到了两人的怒气,此刻装起了死,一动也不动, 仿佛刚才的坏事并不是他做的。
染漓看着手里的指骨,摔又摔不得, 只能愤恨地扔给了白逾远。
他胸口实在是痛得厉害, 他转过头去,低头查看伤口。
胸口的那颗小粒艳红又肿胀,一副被蹂躏过度的样子。
呜呜呜呜呜呜呜好疼啊……
染漓实在忍不了那酸胀的感觉,轻轻用手敷了上去, 打着圈揉了揉,希望能借此缓解。
染漓虽然背对着白逾远,白逾远没有直接看到,但却能从他的肢体动作判断出他正在做什么。
染漓此时正站在窗口,皎洁的月光倾泻在他身上,如缥缈的纱绢,白皙的皮肤几乎透明,神圣又高洁。
可这落入人间的洁白天使,却在低头揉捏着胸口,像是在自渎。
将纯白染上黑色,最容易激起人内心中阴暗的念头,白逾远心里的猛兽苏醒过来,张牙舞爪的想要破开道德的藩篱,将心爱的猎物完全占有,从内到外染上他的气息。
染漓并没有察觉到危险,反而在呜呜咽咽的0521诉苦,“怎么有种火辣辣的感觉,不会破皮了吧?”
0521看就心疼,连忙安抚道:【你别多想,只是被揪了一下,应该不会……”
说到这,他自己都安慰不下去了。
染漓皮肤薄,那个地方的皮肤尤为娇嫩,被重重揪了一下,很有可能会留下伤口。
染漓倒也不是这点疼都忍不了,只是这个副本不允许啊。
“如果有伤口出了血,被怪物闻到了,我和白逾远又要被追杀,刚才力气都用光了,若是再来一轮,我可跑不动了,而且也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能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0521意识到了重要性,沉吟了几秒说道:【你先别急,可能没有伤口,这样吧,我从商店里给你兑换一支药膏,帮你涂上去,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染漓眼前一亮,“那可不可以给白逾远用呀,他额头上也有道伤口。”
【恐怕不行,你现在的积分所剩无几,只能兑换一人用的量,而且就算你给白逾远用,你又如何跟他解释立刻痊愈的伤口呢?他见到后还会再信任你吗?】
听到这话,染漓沉默了几秒才说道,“好吧,那你现在给我上药吧。”
他话音刚落,胸口被轻轻的按了一下,酥酥麻麻的,但并不疼。
染漓愣愣地低下头,看到胸口一片平坦,什么都没有,但感觉却是真实存在的。
【忍着点,我现在就给你上药。】
染漓感觉胸口被轻轻拨弄了一下,像是在仔细检查,触感温热又柔软,并不是机械那般冰冷,而是类似于人类的指腹。
0521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没有出血,只是肿了。】
下一秒,冰凉又滑腻的油膏涂抹开来,刺激着火|热又肿胀的皮肤,丝丝麻麻的痒,为了能更快吸收,肿胀的地方被整个包裹住了,轻轻揉捏了几下,刺痒的感觉消失,变成了舒服的冰凉感。
一开始染漓还把这当成正常的涂药,直到感觉一阵凉风吹过,敏感的小粒跟着晃了晃。
染漓忍不住红了耳尖,小声嗫嚅道:“0521,刚才是你在给我上药吗?”
【是的。】
“那,那你为什么要吹一下呀?”
【我看人类给幼崽上药时,都会吹一下,以示安慰,还说这样就不疼了。】
染漓的耳尖更红了,眼尾飞出了一抹绯红:“可,可我不是人类幼崽啊!”
【在游戏刚出现之前,我便诞生了,之前服务过好几任宿主,若是以你们人类的年龄推算,我已经足足300多岁了,你对我来说确实只算个幼崽。】
染漓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十分惊讶地说道:“原来你已经存在这么久了。”
【是的,所以我经验丰富,可以更好的帮到你。】
染漓也觉得他能遇到0521十分幸运,问道:“你会陪我到最后吗?”
【会的,】0521语气郑重,【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药上好后,染漓转过头来看向白逾远,已经从刚才的情绪中走了出来,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赶快回去吧!”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白逾远手里的指骨上,气鼓鼓的走了过去,很凶的警告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老实一点,若有下一次我一定会扔掉你的!”
指骨一动不动地躺在手心里,像是个死物。
染漓哼哼了两声,这才不情不愿的把指骨放到了裤子口袋里,。
指骨似是听进去了他的话,这次老老实实的,什么都没做。
染漓这才松了口气,看向一直沉默的白逾远,“我们要沿路返回吗?”
白逾远看着染漓微微鼓起的裤子口袋,心中涌起滔天的嫉恨和不满。
只是一节指骨,得到的东西却比他多,而染漓却从头到尾没有亲近过他。
白逾远脑海里的理智之弦崩断了,彻底被阴暗的情绪吞噬,舔了下唇说道:“等一下,我们现在还不能出去。”
说着,白逾远指着他头上的伤口,“血腥味会引来怪物。”
染漓刚刚还在担心这点,立刻蹙起眉头,“那怎么办?就算这栋楼里的怪物不会追上来,但我们还要穿过外面的空地,迟早会被发现的。”
白逾远阴鸷的目光落在了染漓鲜红的唇上,贪婪的勾勒着那姣好的形状,“我有个办法,只是需要你的帮忙。”
“好的。”染漓一口答应下来。
“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只是还残留着血迹,”白逾远接着说道:“我需要你帮我舔干净。”
染漓愣住了,“舔,舔干净?”
他下意识排斥这个方法,说道:“可以用东西把血液擦掉。”
“这不可行,如果想要把血液彻底擦干净,必须要反复摩擦,会让伤口再次流血,而且很难确保血液已经擦干净了,哪怕只有一点血腥味儿,也会引来怪物。”
染漓沉默了几秒,在脑海里思索各种方法,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最管用的。
见染漓的态度松动了,白逾远接着说道:“我们必须要赶在六点之前回到病房,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那,那好吧。”染漓走到白逾远身边,仰头看着他,“你往下蹲一蹲,我够不着。”
白逾远直接坐在了办公桌上,用眼神示意染漓。
两人之间隔着白逾远交结在一起的长腿,染漓只能微微向前倾身,掂着脚尖靠近白逾远的额头。
白逾远的缪瑟不断变暗,放在一侧的手握成了拳。
就在即将碰触到时,染漓突然觉得口袋一空,原来仿佛死物的指骨凭空出现在了两人之间,只是在白逾远的额头上碰了一下,血迹便消失了。
做完这些后指骨又重新回到了染漓的口袋,一动也不动,莫名显得有些乖巧。
染漓没想到指骨还有这种妙用,忍不住勾起嘴角,“它会帮我们处理血迹,以后我们受伤了,就不怕被怪物闻到血味了。”
白逾远:“……”
见愿望落空,白逾远的脸色难看极了。
他正站在阴影里,染漓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满心计划着正事,说道:“血迹处理完了,我们赶快回去吧!”
白逾远定定地看了染漓几秒,才说道:“好。”
两人轻手轻脚地从房里出去,染漓背靠着墙,目光不由自主的扫向正在做手术的那些幽灵。
不知是不是错觉,躺在床上的病人似乎体积变大了不少。
染漓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突然见幽灵们齐齐回头看向了他。!!!
白逾远也注意到了这点,紧抓着染漓的手腕,朝门口跑去。
白逾远的手刚碰触到门把,盖着病人的白布突然掀开了,一个怪物坐了起来,朝他们嘶吼着。
那怪物的身高足足有三米,头顶着天花板,伸出两米长的手,与染漓的发丝擦过。
变故突生,两人没有半点准备,只能拼命的往前跑。
怪物的体型过大,跑起来时不停地撞上墙面,让它的速度稍微有些减缓。
地面轰隆隆的作响,夹杂着怪物刺耳的嘶鸣,震的人耳膜发痛。
两人竭尽全力跑到楼梯口,却发现底下一片漆黑,台阶早就不见了。
他们因为惯性没有及时停下,差点儿齐齐跌了进去。
前面的路被堵死了,身后的怪物也近在咫尺,墙面被手臂撞击的几乎坍塌,石块落在了染漓肩头。
白逾远鹰隼般的眸子扫视过四周,突然说道:“从窗户跳下去!”
说着,他立刻带着染漓跑到了离他们最近的玻璃。
火|热的双手箍住染漓的腰,轻二易举便把他放在了台阶上。
染漓看着被一片黑雾笼罩着的空界,忍不住头脑发昏。
这可有足足三层楼的高度,虽然不至于摔死,但骨折是避不开了。
但在这种危机的关头,染漓也顾不上这么多,闭着眼往下跳。
白逾远紧跟其后,在怪物嘶吼着扑上来,却跟两人擦肩而过。
失重的感觉让全身的血液倒流,巨大的恐慌笼罩住了他,染漓闭着眼,双手拢在胸前,脸色因为过度害怕而苍白如纸。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撞到地面上时,突然身体一轻,如羽毛一般漂浮在空中。
染漓正愣了几秒,猛地睁开眼。
原本在口袋里的指骨漂浮在了他面前,内里涌动着光点,有种半透明的质感。
染漓犹豫了几秒,用手抓住了指骨。
白逾远此时已经落地,他翻了几个滚,才化解去那巨大的冲力,腿震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他顾不上疼痛,立刻直起身来,寻找染漓的身影。
他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染漓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白逾远托着腿,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手握住了染漓的肩膀,关切又紧张的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染漓摇了摇头,刚开手说道:“是它救了我。”
指骨在染漓掌心里扭动了两下,突然生龙活虎的直立起来,指尖不停地碗下,像极了人在点头。
见染漓再看着它,指尖僵硬了几秒后,突然飞到了染漓脸边,骨节在脸侧轻轻蹭了下,又飞到染漓的眼前,来回摆动。
染漓被指骨幼稚的举动逗笑了,小声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指骨又飞到染漓的脸侧,不停的蹭他,指尖还混水摸鱼的摩挲了两下染漓的唇瓣。
染漓莫名想起了室友养的那只阳光开朗的金毛,非常黏他,还总爱乱蹭撒娇。
想到这,他对指骨的举动更加容忍了,只是柔声说道:“好了,别闹了。”
染漓一连说了三遍,指骨才停下来。
它并没有回到染漓的口袋,而是飘到了白逾远面前,来回晃动。
像是有人朝白逾远竖起了中指,并且嘲讽道:“哼,你比我差远了!”
白逾远感受到了指骨的挑衅之意,脸色漆黑如碳。
第94章 爱心医院 院长
染漓注意到白逾远走路姿势的怪异, 心立刻提了起来,关切的问道:“你是不是摔伤了?”
白逾远紧绷着脸,平淡的说道:“没事。”
两人在鬼门关徘徊了几圈, 可以放心地把后背交给对方,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 但染漓却有点懂了白逾远。
白逾远这人只是看上去有些无情,充满了戒备心, 但如果意外真的发生了,他肯定是先救别人, 把自己处在危险中的好人。
但这样的好人在影视剧中一向活不长,染漓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白逾远转身就走,而几米之外的拐角处便是两栋楼之间的空地, 有无数的怪物正在徘徊,染漓急了,连忙拉住了白逾远的手臂,“你别去, 摔伤了腿没有办法模仿怪物的走路姿态, 会被发现的。”
白逾远却依旧在嘴硬,“没事,我应付得来。”
染漓还是死死的拉住他的肩膀, 不让他走。
他的目光偶然间看到了白逾远额头上那处几乎已经愈合的伤口,脑海里灵光一闪, 问漂浮在旁边的指骨, “你能在短时间内让伤口痊愈吗?”
指骨一动不动,装起了死。
染漓又不死心的问了一遍,指骨这次直接飞到了他口袋里,态度十分明显。
染漓没有办法, 只能问0521,“系统内有没有能让人伤口瞬间痊愈的药?”
【能瞬间改变人状态的药价格都非常昂贵,毕竟在生死关头,这种药可以扭转局势,就像我上次给你买的那种清除人负面状态的药,价格可以跟杀死boss的武器媲美,以你目前的积分来说,很难买得起了。】
“买不起,也不能看着白逾远去送死啊!”
染漓又问道:“那可不可以跟系统赊账?”
【不可以,】0521说道。
眼见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染漓更加着急了。
就僵持了这么一会的功夫,前边有了淡淡的光亮,黑色的浓雾也变得稀薄了不少,可以清楚地看到怪物徘徊时的身影。
这是在警告他们马上就要到六点了,若是不能在此之前回到病房,等待他们的会是很可怕的后果。
白逾远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目光复杂地看着染漓,“你不要管我了,快回去吧。”
白逾远从没有一次抛下过他,还曾在危机关头救了他那么多次,染漓是绝对不会不管他的。
就在这时,指骨又从口袋里飞了出来,围着白逾远的腿转了一圈,动作缓慢,有种不情不愿的意味。
白逾远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染漓最初没意识到指骨做了什么,等白逾远直起身大步往前走时,他才惊讶地瞪圆了眸子。
只剩像刚才那样飞到了染漓面前,还想撒娇着蹭蹭染漓的侧脸。
染漓没想到指骨可以立刻治愈伤口,并且清除负面效果的,要知道这种药在商店中价格不菲,而指骨却在短时间内做到了两次。
染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白逾远张开手,一把抓住了指骨。????
白逾远反手握住染漓的手腕,说道:“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快些回去!”
听到这话,染漓也变得紧张起来,没时间再感谢指骨了。
指骨对白逾远有些排斥,不愿意呆在他手心,又飞到了染漓的口袋里。
穿过许多怪物徘徊的空地,原本对染漓来说难度不小,但经历了如此惊险的一晚,染漓的心理素质变强了,或者说是已经麻木了,这些没有进入捕食状态的怪物对他来说毫无威胁。
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楼里。
他们病房所在的楼层不同,两人在楼梯口分开后,染漓也顾不上躲开脚边的白骨了,大步回到了病房,躺在了床上。
昨天他是听着怪物的脚步声入睡的,但这次刚一着床,他就闭上了眼睛。
折腾了一晚上,既要躲避怪物,又是提心吊胆,对身心是一种极大的消耗,原本精神紧绷着还不觉得累,此时,深陷在柔软的床褥里,染漓才觉得身体无比酸痛,每一个细胞都在呻吟。
此时,睡眠是恢复状态最好的方式,染漓根本没有管会回到病房的怪物,直接沉沉地睡了过去。
*****
染漓这次醒来,面对一屋子的怪物,也不再那么慌张了。
应付完医生查房后,他立刻去楼上找白逾远。
白逾远看着神采奕奕站在他面前,几乎发着光的染漓,顿了顿说道:“你状态恢复得很快。”
染漓点了点头,“我昨晚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感觉轻松了不少。”
“睡了一觉?”
染漓被反问的愣了愣,“对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白逾远沉默的几秒,苦笑一声。
他在这个副本中从来没有睡着过,都是被强行拖进了黑暗,虽然看上去在睡觉,但潜意识一直在挣扎,没有真正休息过,而染漓却说他睡着了。
真不知道染漓是心大,还是适应能力看似很弱,其实无比强大。
白逾远疲惫不堪,却装得一点事都没有,拍了拍染漓的肩膀,“走,我们去吃饭。”
染漓点了点头。
两人又端着餐盘在窗口足足排了十几次队,才勉强吃饱了。
之后的时间是规定的医生问诊时间,两人来不及商议昨晚的事情,回到了所在的病房,准备排队去见医生。
哪怕怪物现在处于停机的状态,不会有任何危险,但被夹在怪物中间地染漓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手抱着双臂,以此获得一点安慰。
过了足足半个小时,终于快排到他了。
前面一个怪物进了病房,染漓透过门缝,看到萧承安正拿着听诊器,表情认真地举到空中,听了一会后,低头在病历上写了一行字,又转而对着坐在板凳上的怪物,周全的询问他这些天的身体状况。
怪物始终木讷地看着前方,失去了说话的功能,萧承安却像是听到了回答,认真纠正病人的错误习惯,就在病历上补充了几点,让怪物去拿药。
看到这幕,染漓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之前觉得能保持正常形态,还不被怪物攻击的医生和护士,很有可能是背后的操纵者,或者是另一种诡异的存在。
但现在看来,萧承安作为医生十分尽责,全心全意的照顾着自己的病人,刚才的问诊更像是独角戏,他面对的还是一个正常的能说话的病人。
而且若真是医生和护士创造出的怪物,那他们看到还保持着正常形态的他,应该会竭尽全力也将他变成怪物,或者对他保有另一种恶意。
但除了吃药和问诊以外,萧承安和护士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也没有对保持正常形态的他另眼相待。
这是不是证明医生和护士其实也是副本的受害者,像他之前一样,一直活在虚假的世界中呢?
但白逾远曾经说过,胶囊会让人活在虚假的世界中,过七天就会变成怪物,而这些医生和护士自始至终一直呆在医院里,却没有发生一点变化,这又是为什么呢?
染漓感觉脑海中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他找不到清楚的思绪,想得头都痛了。
他忘了在萧承安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绪,被萧承安清楚地捕捉到了:“
怎么了头疼吗?”
染漓这才回过神来,连连摇了摇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萧承安。
或许他可以试探一下。
染漓犹豫了几秒后,慢慢伸出一只手指,问道:“你看这是几?”
萧承安:“……”
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才说道:“你觉得我像傻子吗?”
染漓愣了愣,“没有啊,你长的挺聪明的。”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伸出一根手指问我这是几?你觉得我不识数吗?”
染漓见萧承安准确说出了数量,讪讪的摸了摸头,“我,我在开玩笑呢。”
萧承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染漓被盯的头皮发麻,自己傻傻的笑了起来,“不好笑吗?”
萧承安:“……”
他看了染漓几秒后,收回目光,语气淡得像在谈今天的天气,一看就是在敷衍,“好笑。”
染漓这才松了口气,同时又感到很迷惑。
萧承安能够准确地回应他,听到他的话,看到他的举动,但他是活在真实的世界中的,如果萧承安活在虚假的世界里,那跟他像是隔着一道无形的结界,应该没有办法回应对方才对。
可能人是特殊的,那环境呢?
染漓思忖了几秒,又问道,“我来的路上看到走廊乱糟糟的,你觉得呢?”
现实中的走廊和虚假环境中的走廊完全是天差地别,萧承安没有办法折中回答,他的答案一定会指向他所在的世界。
没想到萧承安头也不抬,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语气平淡的说道:“不要再开玩笑了,很冷。”
染漓不死心,接着问道:“你说说看嘛,说不定会很好笑的。”
萧承安抬起头,对上染漓期待的目光,沉默了几秒后,只是将病历递给了他,“好了,我知道你状态很不错。不用再说了。”
他接着说道:“今天下午院长会对医院的病人进行抽查回访,你既然这么精神,那你就去吧。”
“院,院长?”染漓第一次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愣住了。
萧承安没有多想他的反应,只是说道,“院长办公室在这栋楼顶层,门牌号上写着院长办公室,你到那就知道了,不会走丢的。”
这栋医院如此诡异,院长恐怕是终极大boss,染漓惊恐又害怕,满心不想去,但萧承安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抬头让护士放下一位病人进来。
染漓还想开口,但门口护士直勾勾地盯着他,表情瘆人,他不敢违背医院的规定,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他立刻去楼上找到了白逾远,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白逾远蹙了蹙眉,久久沉默不语,神情严肃地思考这件事。
染漓忐忑不安的等着一旁,满脑子都是对院长的猜测。
足足过了五分钟白逾远才说道:“在此之前,我从没见过院长,更不曾听有人提起过他,如今突然出现可能有某种原因,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很重要的突破口。”
跟染漓的反应截然相反,白逾远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一副极力隐忍着冲动的样子,恨不得去见院长的人是他。
白逾远是天生的勇士,也是最适合在副本中活下来的那类人。
只是很可惜,要去见院长的是染漓。
白逾远注意到染漓脸色发白,语气下意识变软,“别怕,到时候我会跟你上去,我就守在门外,如果发生了意外,我会第一时间冲进去救你的。”
“而且医院白天从没遇到过危险,这可能是冥冥之中的一种限制,别太担心了,你应该没事的。”
染漓点了点头。
既然萧承安选择了他,让他去见院长,必然有某种用意,可能他会从院长身上,或者在院长办公室找到非常重要的线索。
也有可能是副本设置的陷阱。
但无论如何,他是逃不过的。
在染漓屏息的等待中,终于到了去见院长的时候了。
白逾远已经在楼梯口等着他,两人并肩往上走。
“医生告诉你,院长的办公室在顶层?”白逾远边说边回忆着他探索这栋楼时的画面,微微蹙起了眉,“我没在顶层,看到有像院长办公室的地方。”
染漓说道:“萧承安告诉我,门牌上写着县长办公室几个字,很好找。”
“萧承安?”
“就是医生。”
白逾远点了点头,“我并不是每个房间都去过,可能是我疏忽了,这栋楼一共就五层,院长办公室应该在五层的某个角落。”
两人一边分析情况,一边往上走,就在染漓的两只脚踏上五楼的平台时,他刚准备拐弯,余光突然看到了向上的走廊。????
这栋楼不是一共只有五层吗?怎么还有向上的楼梯?难道是他数错数了?
染漓刚想问白逾远这是几楼,转头却发现身边空荡荡的。
可染漓记得很清楚,他刚刚还在和白逾远说话,怎么只是几秒的功夫,白逾远就不见了呢?
染漓慌了神,在原地转了几圈后,探头往楼梯下看。
楼梯下方也空空荡荡的,没有白逾远的身影。
染漓刚准备下去找他,突然看到向上的楼梯逐渐变得虚化,。
0521突然开口,【宝啊!这估计是有时间限制的,你如果要下去找白逾远,恐怕会错过去院长办公室的时间。】
染漓站在原地犹豫不决,十分为难。
僵持了三秒之后,他咬了咬牙,转身往楼上走。
等他站在这栋楼所谓的六层时,看着眼前的画面,微微蹙起了眉。
眼前的场景很平常,就是医院就有的样子,但却有点太平常了。
其他楼层的楼道遍布白骨和血污,而这十分干净,就像他活在虚假的世界中看到的走廊一样。
难道他刚踏上六楼,就已经进入了虚假的世界?
还是说六楼之前从没出现过,所以没有被那些怪物破坏?
染漓想不出答案,在门口徘徊了好几圈,看着最上面院长办公室几个字,心情焦虑到了极点,根本没有勇气上前敲门。
每次他的手即将碰到门板时,便会僵住,好像有一种神秘的力量禁锢着他。
0521看着心疼,【宝啊,要不然……】
染漓打断了他,“不行,你既然上来了,就不能再退回去,只是我想确定副本真的不会给我必死的任务吗?”
【不会,副本机制需要平衡,如果无限倾向于一边,整个副本便会崩坏。】
染漓深吸了口气,心里燃烧着一簇火苗,给了他敲门的勇气。
“请进。”门里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
染漓推门进去,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
身材挺拔,肩宽腿长,穿着一件烟灰色的西装,布料笔挺,几乎没有褶皱,充满着金钱的味道。
男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过于英俊的面孔,丹凤眼尾微微上翘,笑眼看人时充满着多情的意味。
人很普通,环境也很普通。
染漓稍稍安心了一些,不过也顾不上院长帅不帅了,对他来说,只要维持着人形,就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请坐。”
染漓坐在对面的位置上,和院长隔着一张办公桌。
院长的坐姿十分洒脱,身体微微后仰,修长的手指敲击着膝盖,含笑看着染漓,“你叫什么?”
“染漓。”
“在我们医院住了多久了?”
“大概三天多一点。”
“你觉得我们医院怎么样?医生水平如何?”
“都挺好的。”
“那你椅子上有铁钉吗?”
“有……什么吗?”
看着染漓呆住的神情,和圆圆的透着迷茫的眼睛,院长忍不住轻笑出声。
“但你不要这么紧张,我是跟你做回访调查,不是在审问犯人,不用着这么战战兢兢的,而且椅子上又没有铁钉,你怎么坐不住呢?”
染漓没法说他是害怕,只能沉默以对。
院长挑了挑眉,身体微倾,双手交叉在一起,放在桌子上,那双多情的丹凤眼专注的看着染漓,眼底没有一丝笑意,“是不是有人跟你说过什么?”
染漓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微微发颤,“什么,什么意思?”
“说我喜欢折腾病人,说每一个来办公室做回访调查的病人,都没有回去过……”院长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三个字几乎消失不见。
染漓看着院长那双漆黑,宛如漩涡一般的黑眸,连带着指尖都颤抖起来。
时间变得无比缓慢,折磨着染漓脆弱的神经。
也不知过了几秒,染漓见院长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盖住额头,肩膀不停地抖动:“哈哈哈哈哈你也太好玩了吧?我说什么就信什么,你真的被我随便演出来的样子吓到了,真没想到我演技这么好,你说我去拍戏能不能拿到影帝?”
染漓:“……”
他满脸写着懵逼二字,看着不按常理出牌的院长。
院长这才察觉出他有些过分,转头看向染漓,“不好意思,我是在开玩笑。”
“……”一点也不好笑啊,喂!
不知染漓的表情又戳ⓢⓌ中了院长哪个笑点,他再次笑出了声,夸张的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腰来。
染漓差点被院长笑得炸毛,眼睁得圆圆的,气鼓鼓地瞪着院长。
太过分了!
士可杀不可辱!
院长察觉到了染漓的怒意,这才收敛了一点,试图给染漓顺毛,“我这个玩笑确实稍微有点过分,但这样一来,你不比刚才轻松多了吗?你刚进来时那个样子,好像我是吃人的野兽,你在屋里多呆一秒就会每名,而且你刚才的那个姿势,简直是腾空坐在椅子上,只要有一点动静,就拔腿朝门口走去,我哪有那么可怕呀,你表现出这副样子,是对我的一种伤害。”
院长一番话说到最后,反倒是成了染漓的不对。
染漓张了张口,但没敢把话说出来,一副很拘谨的样子。
院长见染漓的状态再次紧绷,不解的挑了挑眉。
“这样吧,我问几个问题,你随便答一答就能结束了。”
染漓听到这话,松了口气,他目光期盼地看着院长。
院长久久没有开口,微微蹙起了眉,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染漓试探着开口,“你怎么不问啊?”
“我想不到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你院长反问道:“你有什么好问题?”
染漓被他搞糊涂了,“不是你让我来做回访调查的吗?你却没有问题,要问?”
院长耸了耸肩,表情无奈的说道:“不是我想做回访的,这是我们医院的一惯传统,我作为校长,就算想要偷懒,也得做个样子,所以我才让医生找几个病人来这,不过我的问题清单弄丢了,现在只能自我发挥了。”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问题!”院长话音一转接着说道:“你得的是什么病?”
染漓又想起了那个非常让人羞耻的病名,犹豫了几秒后,壮着胆子说道:“这是我的隐私,我可以不告诉你吗?”
“可以啊!不过,作为补偿,你要帮我想个问题。”
染漓没想到院长会如此不靠谱,但又不敢怼他,为了能早点出去,他只能帮忙想问题。
“病人之间的关系好吗?病房的氛围如何?”
“这个问题挺好的,那你就顺便答一下吧。”
染漓没想到这会变成自问自答,只能接着说道:“我觉得病人都相处的很好,氛围也不错。”
院长点了点头,说道:“你再帮我想几个问题,接下来还有五个病人要做回访的,我在他们面前也要做个样子才行。”
染漓实在看不过去院长这副不做事的样子,忍不住说道:“是你要问问题,该你自己想。”
“我这不是想不出来才问你嘛,”院长丝毫不在乎染漓的语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染漓败给他了,只能无奈的帮他想了几个问题,“你觉得医院的饮食情况好吗?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吗?你住院后有没有感觉病情得到缓解?最近心情怎么样,有没有想家?想让医院举办什么活动……”
染漓一口气说了一串,说得口干舌燥后,发现院长正托着腮,笑吟吟的看着他。
“你很不错诶,要不然等你痊愈了,聘请你当我的秘书吧!”
染漓只想快一点离开这个副本,一点也不想当什么秘书,但他又不敢直接拒绝,只能含糊其辞道:“我已经把问题帮你想好了,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别呀,”院长站起身来挡住了染漓,你在办公室里呆的时间太短了,显得我很不认真,要不你再待会,给其他人做个样子。”
染漓不明白,这个医院遍地都是怪物,院长到底是想装样子给谁看?
还是说在他的印象里,医院里都是普通的病人,他也活在假象的世界里?
染漓对院长毫不了解,不敢放松警惕,也不敢试探他,只是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你也别干坐着,随处转转,这个办公室是我精心布置的。”
染漓没想动,但他看到左边整整一面墙的照片时,犹豫了几秒,还是走了过去。
照片有新有旧,有的还是黑白色的,很有年代感,从左到右是根据时间顺序排列着。
这些照片出现在这儿,肯定有某种用意,估计里面藏着重要的线索,就算没有,他应该也能更深一步的了解这栋医院。
染漓看得很仔细,没有放过一处细节,只是这些照片都太平常了。
照片里的人站在医院门口,淡淡的笑着,将他们的身影永远的刻在照片里。
院长在一旁说道:“这栋医院已经开设了几百年了,这些都是历届院长的照片,提一下,我是第18代院长。”
染漓只是随口应了一声,注意力都在照片上,也没有看到院长想要继续聊下去的表情。
染漓一边看一边走,很快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个长相十分美丽的女人,几乎可以用惊艳来形容,身姿窈窕,仪态万千。
他刚进副本时,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了这张脸,只不过身形跟照片上的人截然相反——
肥胖到臃肿,像一只烧化的蜡烛,肥肉直接垂了下来。
院长注意到染漓的目光,说道:“这是第16任院长的妻子。”
染漓借机问道,“那她负责医院的什么事务?”
院长定定地看了他两秒,轻笑了一声,“我从小就没见过她,早就离世了,而且你想想啊,这是第十六任院长的妻子,我现在都这么大了,他怎么可能还在?”
院长说这个女人不在医院,但他那天明明看到了。
染漓直觉这个女人身上一定藏着重大的秘密,很有可能掌握着通关的方法。
染漓并没有直接表露出来,而是又把剩余的照片都看完了。
院长笑吟吟的看着他,“看来你很喜欢这些照片呀,这样吧,我送你一张。”
院长话音刚落,染漓耳边就响起了熟悉的毫无感情的提示音。
【任务:请宿主拿走钻石相框里的照片。】
染漓:“……”
他看着墙上那统一的普通木相框,愣住了。
第95章 爱心医院 花孔雀
染漓还以为钻石是某种指代, 可能是类似形状的东西,也可能是闪着光的碎片,他把每个相框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盯得眼睛都酸痛了, 愣是没有找到所谓的钻石到底指什么?
他犹豫了几秒, 转头看向正悠哉悠哉站在一旁的院长,假装语气惊讶地感叹道, “哇,你用钻石装饰相框也太好看了吧!”
院长淡淡一笑, 但语气中的自傲和炫耀根本掩饰不住,“你很有眼光,这些钻石虽然不是真的, 但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大小相同,人工钻石,我一颗颗的镶嵌在相框上,效果那自然是非同寻常。”
染漓:“……”
还真是字面意义的钻石啊!
院长似乎等染漓这句话很久了, 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我不仅选择用钻石镶嵌, 其他几个相框还用了蓝宝石,红宝石和翡翠,也非常好看。”
说着院长指向了其中一个相框, “这个红宝石镶嵌的相框是我第一次做的,还不太熟练, 手工痕迹有点重, 你仔细盯着看,会发现有一点溢胶,但是之后做的那几批非常棒,几乎可以说是工艺品。”
染漓从没见人如此卖力的夸自己, 差点控制不住表情。
院长说完后,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扬着下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染ⓢⓌ漓,就差把求表扬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染漓沉默了几秒,十分夸张地拍了拍手,“哇,好棒诶,我刚才真的以为是艺术家的创作亲手做的啊!真的太厉害了!”
院长竟然十分享受染漓浮夸的语气,抬手往下压了压,“低调低调,如果当初不是我妈强行让我继承医院,我现在不是影帝就是艺术家。”
染漓:“……”
夸你几句,你还怎么还喘上了?
他哽了几秒,这才重新调整好表情,试探的问道,“我最喜欢镶嵌钻石的相框,一看就很高贵典雅,但又不会显得很浮夸。”
“我也这么觉得,我们两个真是一见如故,这样吧,我送给你了。”
染漓听到这话,心头一动,连忙应了下来,“好啊,要不你拿下来给我吧,我怕我笨手笨脚的,会不小心弄坏。”
“行,没问题。”院长一口气答应下来。
染漓松了口气,觉得任务总算是能完成了。
没想到院长没有在照片墙前停留,而是转头回到了办公桌,从桌子里拿了个相框,递给染漓。
染漓看着那普普通通的木相框,傻了眼。
“这是我最新做的,本来想在里面放我的照片的,既然你这么喜欢,就送给你了,你可以在里面放自己的照片,然后把相框放在床前,每一天醒来看到时,都会心情无比美好。”
染漓:……他要的是相框里的照片,不是相框啊!
染漓还想再试试能不能把照片要过来,只是他还没开口,桌子上的闹铃便响了。
院长十分可惜地叹了口气,“时间到了,要请下一位病人进来了。”
染漓进退两难,在心里询问系统,“0521这个任务有时间限制吗?”【没有,只要你能在出副本之前完成任务就行,不过任务都是循序渐进的,你跳过了这项,之后可能无法进行其他的。】
“六楼在平时根本不会出现,我下次要怎么上来?”
【你可以获得院长的邀请,这样你就等于拿到了六楼的通行证,只不过下一次也只能你单独一人上来。】
染漓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院长,“我特别喜欢你的办公室,我下次还能再来吗?”
“当然没问题了,”院长说道:“明天下午的这个时间我还在这,我可以给你仔细说说这些相框,还有办公室的装扮。”
染漓听到这话才稍微松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他从楼梯下到五楼后,看到白逾远正焦急的在楼道徘徊,衣服上布满灰尘,气息不稳,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慌张的样子。
染漓叫了他一声。
白逾远身体僵住,转头看到染漓后立刻跑了过来,张开手臂把染漓抱进了怀里。
染漓眼前一暗,鼻尖碰上了白逾远结实的胸膛,闻到了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他犹豫了几秒,伸手轻轻拍了拍白逾远的被,并没有挣扎。
“你去哪儿了,我怎么找不到你!”
“我去院长办公室了。”白逾远的力道过大,染漓被迫整张脸埋在白逾远衣服里,声音发闷,差点喘不过气了。
白逾远这才放开了他,鹰隼般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用目光从头到尾的检查他是否受伤了。
“我没事,”染漓这才接着说道:“院长的办公室在六楼,并不是在五楼,我当时踏上五楼的台阶,就发现你不见了,我准备去找你,但去往六楼的路在慢慢消失,我只能自己上去。”
“没事就好,”白逾远这才松了口气,疲惫的靠在了墙上,“以后不要再单独行动了。”
染漓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行,我恐怕还要再去一次。”
“为什么?”
“我在院长办公室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但是这次没有拿出来,只能下次再去。”
染漓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道:“而且下次我要吃了胶囊再去。”
“什么!”白逾远立刻站直了,急促的说道:“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吃下胶囊会带来怎样的结果,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
“因为院长也活在虚假的世界中。”
这个结论很容易得出来。
他只能看到木相框,而院长却说上面镶嵌了钻石和红宝石一类的,这样的差别只能是因为虚假和真实两种世界带来的。
所以他下次想要拿到照片,吃下胶囊是最好的办法,当然,也能从院长嘴里套话,只不过这样成功的几率很小,说不定还会因为暴露身份而触发别的风险。
染漓左右思量之后,才会冒险选择吃下胶囊。
他将这般缘由跟白逾远说了,白逾远沉默了几秒,似是妥协了,“你之前吃了几天的胶囊?”
“应该是三天。”
“那还好。”白逾远接着说道:“越到后期,对胶囊的抵抗会越小,你的意识会不自觉的被胶囊控制,只吃了三天的话,应该问题不大,你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就回到病房,我去找你,如果你的状态不好,我会想办法转移护士的注意力,不让她给你吃药。”
染漓点了点头。
时间转眼就到了第二天,染漓在上楼之前才吃下了胶囊。
等他再睁开眼,眼前的世界突然变了。
楼道干净整洁,空气中漂浮着消毒水的味道,就跟现实中的医院别无二致,不会从拐角走出来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他转过头,看到白逾远正在深深地注视着他,勾了勾唇说道:“没事,我还能清楚的分清虚假和真实。”
白逾远这才点点头,把他送到了五楼。
像上次一样,染漓两只脚刚站在五楼,身边便突然空了,仿佛白逾远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次染漓没有慌,他深吸了一口气,踏上了去六楼的台阶。
他刚到六楼,就看到院长站在门口,像是在接他。
院长又换了一套西装站在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是字面上的意思。
染漓感觉他身上有好几个点在反光,明亮到几乎刺眼。
他走进后才发现,院长别着蓝宝石的袖扣,带着锃亮的表,领带上别着一枚胸针,左边的耳朵上有一个非常小的蓝宝石耳钻。
能看出来院长是个有品位的人,全身上下戴了这么多,也没有显得很浮夸。
院长冲染漓笑了笑,“你来了。”
染漓点了点头。
“对了,上次聊了那么久,我都忘了自我介绍,”院长绅士的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付明哲。”
两人像是商务会面,站在门口十分正式的握了个手,才继续往里走。
门刚打开,染漓的眼又被闪到了。
从付明哲刚才的那身装扮,就可以看出他的品位和追求,办公室的风格也一模一样。
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非常精致又高级的艺术品,桌子应该是某种珍贵木材做的,显得十分厚重,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香味。
办公桌后面是整整一面墙的展示橱,里面放了各种珍稀宝石,这里很像是某个富人家的收藏室,也像是珠宝钻石的门头店。
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付明哲的用心,染漓真心觉得他不允许自己的任何东西显得普通,一定要费尽心思装饰一番。
他沉默了几秒,看着站在一旁身材挺拔,微微扬着下巴的付明哲,越发觉得他像一只花孔雀。
有着一身华丽的羽毛,无时无刻不在展屏,向路人无死角的展示着他的品位和美。
在恐怖诡异的副本里,遇到这样的人,感觉还真挺微妙的。
付明哲被染漓看的微微蹙了蹙眉,“怎么了?”
染漓收回目光,“没什么,就是觉得哪怕是第二次见,还是会被你的办公室震撼到。”
付明哲十分克制的说,“自从知道我要继承医院后,我就提前让人把这里装饰了一番,虽然跟我家还有一些差别,但还算能看得过眼。”
染漓:“……”
就这……还只是看的过眼的程度?!
他强忍着嘴角抽搐的冲动,看向挂满照片的那面墙,一眼就看到了钻石相框。
染漓心中一动,大步走过去,看着相框里的那张照片。
三个年龄不同的女孩并肩站着,有两个应该已经成年了,一个稍微矮一些,表情有点怪异,像是控制不住面部的肌肉。
她们面无表情,眼神涣散,并没有看镜头。
染漓转头跟付明哲说道:“我可不可以要这张照片?”
“可以。”付明哲装出失望的表情,“不过,我还以为你会要我的呢。”
染漓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你的玩笑依旧很冷。
付明哲耸了耸肩,并不在意,把相框取下来给他,“你为什么要这张?”
染漓随口扯了个理由,“我喜欢钻石的相框,所以才要这张。”
付明哲作为同道中人,立刻表示了理解。
染漓趁机套话道,“这三个漂亮的姑娘是谁呀?”
“我也不太清楚,之前没有见过他们,在我来这间办公室之前,她们的照片就已经挂在墙上了。”
染漓从付明哲这问不出其他线索,便点了点头,不再问相关问题,跟付明哲又随口聊了一些。
聊得越深,他就越发觉得付明哲是只花孔雀。
这个形象深入他的心,等他离开跟付明哲告别时,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花孔雀再……”
他及时闭上了嘴,小表情震惊中又透着一丝懵然无助。
“什么?”付明哲没太听清。
“没,没什么,我先走了。”
染漓生怕再付明哲会反应过来,追问缘由,连忙走了。
他抱着钻石相框,快步往楼下走去,按照当初和白逾远的约定,回了病房。
白逾远还没到,染漓店把相框放在了枕头下面,坐在床边等她。
过了不到几分钟,染漓微微蹙了下眉。
怎么会这么热?
这感觉一开始还很轻微,后来越发夸张,整个身体像是烧着了,骨头被蚂蚁噬咬着,难耐的咬。
染漓的脸颊也染上红晕,眼底一片潋滟,忍不住倒在床上,蜷缩起了身体。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陌生到让他觉得害怕。
而且热度在逐渐往下半身聚拢。
染漓咬牙忍耐着,手指深陷在柔软的被褥里,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褶皱,一声难耐的呻|吟溢出嘴角,眼泪也无助地滑下。
我,我这是怎么了?
第96章 爱心医院 照片的秘密
白逾远此时正在排队等医生问诊。
本来他是在染漓的病房等着的, 但不知为何,医院突然安排了医生问诊。
白天,怪物不会进入狩猎状态, 医生和护士虽然很诡异, 但还算遵守着医生和护士的职业准则, 不会轻易伤害病人,白天基本上没有危险但只有一点, 必须要遵守医院的规则。
如果违反,必然会带来很可怕的结果。
白逾远不是胆小的人, 为了目标,他什么都愿意尝试,但如果他遇到了问题, 那在这个医院里就只剩染漓这一个清醒的人,染漓失去同伴会寸步难行,这是他不愿看到的局面。
可他若是现在离开了,染漓回到病房时, 将是一个人。
白逾远仔细思考了利弊, 最终决定先去医生问诊。
上次染漓去见院长没有遇到危险,这次跟上次的情况一样,应该不会受到攻击, 而且现在离医生查房还有一段时间,等他接受完医生问诊, 应该赶得上。
白逾远焦急地排着队, 终于快要轮到他了。
不知为何,前一个怪物的问诊时间特别长,白逾远几次都想进去,但又没有得到护士的允许, 只能继续在门口罚站。
明明面对的是一群怪物,身体构造早跟人类不同了,还不会说话,医生到底有什么好问诊的?
白逾远不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此时就算木讷如死物的护士,也注意到他状态不对,蒙着一层薄膜的眼球转了过来,针尖大小的瞳孔震颤着,像是在上下扫描白逾远。
白逾远立刻敛住神情,镇定的跟护士对视。
若是其他人,或许会害怕,但白逾远自始至终却没有一丝畏惧的情绪,好像护士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威胁。
两人足足对视了一分多钟,护士先移开了目光。
又过了难熬的三分钟,上一位病人终于从办公室里出来了,护士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了位置。
白逾远抬步往里走,一只脚踏进房间时,他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只有排成一排的怪物,密密麻麻,并没有他想见的那道身影。
白逾远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进了办公室。
门关上了。
白逾远坐在椅子上,十分不耐烦的回答着医生的问题。
这个医生十分尽责,根据他的病症,仔仔细细问了一圈,又问了他这几天的睡眠和饮食状况。
白逾远根本没有得病,更不清楚病所指向的症状,只能糊弄的乱答一通。
结果弄巧成拙,医生以为他的病情恶化了,神情严肃的继续检查。
白逾远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了一拳敲晕医生的冲动。
再忍一忍,马上就能结束了。
他之前排了那么久的队,还要忍受那医生的询问,就是不想破坏医院的规定,如今打晕了医生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白逾远越发焦躁,医生还在那喋喋不休。
“你这几天有没有头疼的症状?”
“没有。”
“你这几天有没有出现幻觉?或者是看到不该看的人。”
“没有。”
“你最近这几天会不会出现手抖脚麻这种症状?经常容易累?”
“没有。”
白逾远忍无可忍问道:“你到底要问多少?”
医生没有生气,而是低下头在病历上写下了骄躁两个字,眉头皱的越发紧。
他觉得白逾远的病情加剧,给他开了连串的药,让他去护士室拿药。
白逾远见医生终于放行了,这才松了口气,看都不看护士一眼,直接往楼上跑去。
他根本就没有病,只有身处在虚假的世界中,身体慢慢发生变化,才会显露症状,像真的得了病。
但他早就已经活在真实的世界中了,除非再次吃药,身体欺骗大脑,病症才有可能突然爆发。
等等,再次吃药……
白逾远身体一将瞳孔剧烈震颤着。
染漓刚刚吃了药!
他来医院的时间短,之前药效在身体里沉淀,并没有直接引起相关症状,但量变总会引起质变的,这次吃下胶囊,有可能会让他犯病!
白逾远急疯了,用最快的速度跑向染漓的病房。
这里的病人得的都是精神类的疾病,相对于身体的重大病症来说,精神类的疾病并不会直接要人性命,但也不容小觑。
染漓若是在院长办公室发病了,很有可能会引起院长的怀疑,到时候会产生很可怕的连锁反应。
就算是回到病房才犯病,让他一个人呆着也十分的危险。
最让白逾远害怕的是,他根本连染漓得的什么病都不知道。
他怎么这么疏忽!
怎么能忘掉这么重要的事情!!
在此之前,他把计划翻来覆去的跟染漓商讨,但独独没有想到这一点。
它没有提醒染漓,染漓在此之前又没有其他同伴,他或许根本不知道这点。
想到染漓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慌乱的面对身体和精神上突如其来的病症,白逾远心中的愧疚和担忧之情,便如洪水一般笼罩了他。
如果可以,他真想以身相换,替染漓承担这些。
如果早知道事情会这样,他一定不会管什么劳什子医院规定,哪怕会被惩罚,也一定要在病房等着染漓!
白逾远心慌意乱,直直地撞在了墙壁上,手臂震得发麻,针扎般的疼痛后知后觉得泛起。
白逾远什么都顾不上了,哪怕现在有怪物挡在他面前,他也会一脚踹上去,痛骂一句滚开。
他拐过走廊,远远看到染漓的病房门关着,明亮的阳光透过窗玻璃,照亮了对面一小片墙。
白逾远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大力的拉开门,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嘭的一声。
看到床上的一小团隆起后,白逾远的心提到了嗓子。
巨大的惯性让白逾远硬生生的撞到了床上,床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染漓,你没事吧?!”
见染漓一直背对着他躺着,白逾远用手搭在了他肩膀上,微微用力,将人转了过来。
染漓紧闭着双眼,呼吸清浅。
白逾远此时才注意到染漓出了很多汗,身上单薄的衬衣布料湿到半透明,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身形。
薄被随意的搭在身上,仅仅遮住了腰部的位置,露出一双纤细修长的腿,汗涔涔的,膝弯和脚腕都泛着不自然的粉,还时不时轻微的抽搐两下。
黑色的休闲裤扔在床下,沾上了灰尘,被白逾远不小心踹到了一边。
染漓显然已经意识不清,白逾远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紧张又关切地盯着他,“醒醒,醒醒……”
白逾远额头上的汗慢慢往下滑落,在下颌线汇聚成的汗珠,滴落在了染漓脸颊上。
被汗水打湿的睫毛轻颤了两下,染漓半睁开了眼睛。
眼神迷离又涣散,氤氲着一层水雾,视线不曾落在白逾远身上,眼底也不曾倒映出他的身影。
白逾远见染漓终于有了一点回应,试图将他的意识完全唤醒。
“染漓,染漓你看看我,我在这里。”
染漓的眼珠仍然没有转动,原本就泛着不正常粉的脸颊,在白逾远的轻拍下更加红了。
明明出了这么多汗,体温却这么高,这很不正常。
白逾远紧紧的蹙起眉,大脑急速运转着。
胶囊还在生效,染漓被困在虚假的世界中,大脑欺骗了身体,已经有了相关的病症。
而他连染漓得的什么病都不知道,更不可能对症下药,目前能救染漓的只有医生。
但医院里的医生虽然维持着人形,但已经不是正常的人类了。
他信不过医生。
而且就算染漓得到了救治,之后的几天也一定会被留在特殊病房内观察,他到不了染漓身边,就没有办法阻止他吃药,染漓就更没有办法从虚假的世界中清醒过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
白逾远从未这般慌乱过,只恨自己不懂医术。
纠结了三四秒之后,白逾远准备把染漓抱去卫生间,用最笨的方法给他物理降温。
白逾远半跪在床上,宽厚的手掌扣住了染漓的脖颈,刚准备将人从被子里剥出来,余光便看到染漓的嘴唇动了两下。
白逾远一顿,欣喜的看向染漓,“你现在能听到我说话了吗?”
染漓依旧没有给出半点反应,只是吃力地吐出一两个音节。
白逾远听不见染漓说什么,身体前倾,将耳朵靠在了染漓唇边。
染漓的声音太轻,他还是听不见,索性就将手撑着床面,半边身体笼罩着染漓,差一点就压了上去。
潮热立刻包裹住了他的耳朵,呼吸声一下一下的撩过耳尖,只是麻麻的痒。
白逾远的耳朵十分敏感,他强忍着不适,一心想听到染漓说的话。
他越靠越近,不知不觉中,将耳垂送到了染漓唇边。
……
白逾远突然僵住了。
耳垂一片濡湿,被柔软又温热的东西包裹着,轻轻摩挲着,有坚硬的东西轻轻擦过,像是在安抚补偿他,柔软更深的包裹上来。
白逾远全身的肌肉硬如磐石,耳边一片轰鸣,脑海中已经被搅成了一团浆糊,撑在一旁的手臂线条分明,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颤抖着。
他全部的心神都聚集在耳垂的柔软和濡湿上,那感觉被无限放大。
他像是被包裹在名为染漓的绯红梦境中,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熨帖的呻|吟,明明还算清醒,却想继续沉沦在其中。
时间过得无比缓慢,白逾远的眼神剧烈的颤抖着,挣扎着,用了几乎全部的精力,才慢慢直起身。
发烫的耳尖接触到冰冷的空气,感觉越发的强烈,好似在提醒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白逾远晦暗的目光盯着身下的染漓,眼底的情绪翻滚着。
染漓依然半垂着眼,眼神迷离,意识不清醒,白净的小脸被汗水打湿着,欲盖弥彰的粉从脸颊延伸到脖颈,原来淡色的唇瓣变得无比鲜红,泛着一层水光,柔软又娇嫩,微微张开一条缝,像是某种无言的邀请。
白逾远的喉结滑动了一下,理智之弦几乎在要崩溃的边缘。
这样的染漓像是神话中的人鱼,吸引着过往水手,让人心甘情愿成为他的俘虏。
白逾远伸出手,缓慢地抚上染漓的脸颊,指腹重重擦过染漓的嘴角,充满着蹂躏的意味。
这一下的疼痛刺激了染漓,他轻颤了两下睫毛,目光缓慢地落在了白逾远脸上。
白逾远没有言语,死死地盯着他。
染漓并没有计较白逾远粗鲁的动作,反而微微侧头,在他掌心里蹭了两下。
这个动作花费了他全部的力气,眼睛慢慢合上,呼吸变得轻浅,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的嘴唇动了两下。
白逾远离得最近,清楚的听到了染漓的声音。
就算听不到,他也能从染漓的嘴型辨别出他说的那三个字。
毕竟这三个字是他最熟悉的。
染漓在昏睡前,用最后的力气,挣扎着叫出了他的名字。
****
等染漓再次睁开眼,窗外铺满了余霞,有人背光坐在他床边。
染漓眨了两下眼,才看清那人的模样。
“白逾远……”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白逾远原本在垂眸假寐,听到染漓的声音,立刻站起来,关切的看着他,“你还好吗?身体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全身无力酸软,骨头也像是散了架,染漓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累,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还好,已经没事了。”
他慢慢的坐起身,背靠着抱枕,头还有些昏,但没有那种意识不清的感觉了。
染漓这才松了口气。
他再也不想来第二遍了。
意识和身体抗衡,一开始他还能勉强咬牙挺住,后来变变得昏昏沉沉,但感觉却越发强烈,到了最后,他差点崩溃了。
还好,他坚持了下来。
但那种粘腻和潮热的感觉一直停留在在他脑海里,许久都忘不掉,可能时间再长点,他就会彻底忘记这段不愉快的回忆。
染漓看了看清爽的衣服,问道:“是你帮我换的吗?”
白逾远顿了下,点了点头。
染漓轻声道了句谢。
白逾远沉默了几秒,才接着问道:“你得的病症是什么?”
染漓有点羞耻,不想把那个名字说出来。
白逾远心中了然,没有再接着追问,只是说道:“抱歉,我本应在病房守着你的,是我没有遵守诺言,是我对不起你。”
见白逾远把话说的这么重,染漓哭笑不得,“没关系的,你如果不去医生会诊,会违反医院的规定,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这事并不怪你。”
而且多亏白逾远不在病房,要不然白逾远看到他那副样子,他之后真的是无脸见人了。
气氛有些凝滞,染漓主动岔开话题,“我从院长办公室拿回来了一张照片,放在第一个抽屉里,你拿出来看看。”
白逾远点点头,拿出了照片。
染漓垂眸看着照片里的三个姐妹,微微蹙起眉:“我之前看了这张照片很久,没有发现特别的地方,也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白逾远将照片反过来,对着光仔细查看,发现没有特别的痕迹。
染漓说道:“你说会不会照片夹层里藏着什么?”
白逾远用手仔细摸了一遍,说道:“感觉不出来,这张照片特别薄,如果强行撕开,可能会造成破坏。”
染漓点点头,也陷入了沉思。
两个人肩并肩靠在一起,苦大仇深的看着照片,试图从照片里获得某种信息。
拍照片的人应该站得很近,三个姐妹占了照片的80%,最小的那个女孩应该是站在什么东西上,才几乎和两个姐姐一样高。
三个姐妹一点也不开心,很呆滞,眼里没有一点生气。
染漓从系统里兑换了一个放大镜,把照片拿过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连衣服上的花纹都没放过,却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白逾远见状说道:“有价值的信息可能并不在照片本身,我们可以换个思路。”
“换个思路?”
“我们一起想关于这个照片的问题,说不定能从答案中找到线索。”
染漓点点头。
白逾远接着说道:“现在我问你答,把所有已知的信息都整理一遍。”
“好。”染漓表情认真的点点头,做好了准备。
白逾远:“这三个姐妹是什么身份?”
染漓:“那是上上届院长的女儿。”
白逾远:“他们的母亲是什么身份?”
染漓:“他们的生母不详,但后妈我曾在照片里看过,这个非常漂亮的女人,院长说他从来不曾见过这个人,已经去世了,但我刚来医院那天,曾经透过玻璃看到过她,身体非常的肿胀,几乎没有人形,特别诡异。”
白逾远:“这三姐妹叫什么名字?”
染漓:“不清楚。”
白逾远:“这三姐妹的感情好吗?”
染漓:“不清楚。”
白逾远:“他们是站在哪里拍照的?”
染漓:“不清楚……”
话音未落,他眼前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染漓立刻拿起照片,仔细看着照片中显露出的背景。
他刚才的注意力都在三姐妹身上,而且三姐妹几乎占据了整张照片,背景几乎是一片白色,所以他下意识没去想三姐妹站在哪里。
但白逾远刚才的问题提醒了他。
三姐妹身后是一片白色,但并不是非常纯粹的白,应该不是站在摄影棚的白色幕布前,而是站在一片白墙前。
白墙上没有任何符号和印记,但照片最下方的两个角有淡淡的红色,和不正常的闪光。
染漓刚才拿着放大镜看过那片红色,焦点非常虚,边缘都模糊了,并不清楚具体的形状,但染漓隐隐看到了一些脉络。
之前他还觉得奇怪,此时才想明白了,这一片红色是花瓣。
而另一边,那不正常的闪光……
见染漓脸色凝重,白逾远问道:“你发现了什么吗?”
“我好像见过这三个姐妹拍照的地方,”染漓迟疑的说道:“感觉很熟悉,好像我去过这……”
“你去过这?!”因为惊讶,白逾远的音调提高了一些。
染漓点点头,“给我的感觉是这样子的,我脑海中有画面,而且下面的这边红色是花。”
“花?医院里哪有花?”
这句话提醒了染漓,他猛地睁大了眼,“医院里确实没有花,但是虚假的医院里有!”
这次他是吃下胶囊后才去六楼找院长的,他的病房在二楼,所以在爬楼梯时,难免会看到其他的楼层。
他还记得很清楚有一栋楼层摆着花,而且花的颜色都是红色的。
这样一想,染漓找到了另外一种联系。
他立刻拿着照片往外走,白逾远见状,连忙跟在他身后。
两人直接到了第四层。
他们如今活在现实的世界中,走廊里一片血污,别说是花了,连红色都没有。
染漓只能靠着脑海中的画面,还原当时的情景,他拿着照片,从走廊的一头走到另一头,时不时的将照片放在墙上,进行比照。
但他并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只靠脑海中的画面,很难还原出三姐妹占的位置。
染漓来回徘徊了三遍,走得腿都软了,白逾远看到染漓的腿在打颤,说道:“你才刚从虚假的世界中清醒过来,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你先休息一会,别把自己累垮了。”
染漓满心记挂着照片的事情,摇了摇头。
白逾远见状,便将染漓强行带到了楼梯口。
他把衣服脱下来,铺在楼梯上,说道:“你坐在这休息会,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线索。”
染漓的思绪已经搅成了一团乱麻,完全理不清,只能将照片递给了白逾远。
他并没有闲着,目光追随着白逾远的身影,继续看着这一长排走廊。
白逾远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虚假的世界中了,连四楼有花都不记得了,所以他只能采取最笨的方法,一寸一寸的找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染漓叹了口气,准备让白逾远休息会儿,他接着去找线索。
他思绪不宁,没有注意脚下的台阶,站起来时差点踩空了,为了稳住身体,他连忙扶住了旁边的栏杆,这才没有摔下去。
白逾远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赶忙跑过来,握住了染漓的手臂,“你没事吧?”
“没事,我刚及时扶住栏杆……”
染漓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些啥画面,他立刻转头看向手下那一截生锈的铁管。!!!
他知道照片左下角的闪光的灰色东西是什么了!!
栏杆,就是栏杆!!
他猛地抬起眼,拉着白逾远往四楼走廊走。
白逾远没有打断染漓的思路,只是跟在他后面。
“你站在这,”染漓思忖几秒后,指向楼第二个病房旁边的位置。
白逾远点点头,背靠着墙面站了上去。
染漓拿着照片,往后退了几步,一边看着白逾远,一边比照着照片。
他的眼不是摄像头,没办法控制焦距和距离,只能凭借想象。
在他的脑海中,白逾远变成了照片中的三姐妹,墙上的血污也慢慢消失,变成了虚假世界中的样子。
染漓的视线慢慢下移,仿佛看到最小的那个妹妹踩着一个板凳,旁边是一盆娇艳欲滴的红花。
花瓣对上了。
染漓又往后走了两步,转头看向走廊的方向。
在虚假的世界中,走廊的栏杆并没有生锈,非常光滑,阳光洒在上面时,会留下一道耀眼的痕迹。
对上了,那发光的灰色不明物体是栏杆。
他找到照片里藏着的秘密了——不同的时空,却是同一个位置。
就像镜子的两面,一面站着他们,另一面则站着三个姐妹。
第97章 爱心医院 姐姐!
不用染漓开口, 白逾远就从他的表情知道了答案。
“”三姐妹拍照的地方就在这,对吗?”
染漓点了点头,指着照片说道:“左下角的红色是花, 这一点可以对得上, 右下角的闪光是楼梯扶手, 也可以对得上,基本上可以确定, 干姐妹当初就是站在这拍照的……”
白逾远点点头,站在了墙前, 伸手敲了敲。
墙体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是实心的,里面没有别的空间。
染漓点了点头,又被新的一云笼罩了。
地点找到了, 那线索呢?
白逾远跟他想到了一处去,两人将这块地方地毯式的搜索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两人再次陷入了困境。
染漓实在没办法了,站在照片上三姐妹的位置, 试图从这个角度思考问题。
此时天还没黑, 他透过玻璃,还可以看到没有消散的余霞。
三姐妹站在这里时,跟他看到的是同样的风景吗?
不, 三姐妹看的根本不是风景,而是拍照的人。
那拍照的人又是谁呢?
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三姐妹都神情呆滞, 甚至还有浓浓的厌恶呢?
染漓隐隐感觉三姐妹跟他特别近, 几乎是背靠着背,仿佛一伸手就能碰触到,但却隔着不同的时空,无法相见, 更无法真切的看到当时的场景。
染漓不能接受他冒了很大的风险,辛辛苦苦得到的线索轻易地中断在这。
见染漓表情苦闷,腮都鼓起来了,白逾远柔声安慰道:“没关系,我们之后可以慢慢想,一定会找到线索的……”
染漓有些心灰意冷,为了不影响白逾远的情绪,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嗯,我们一定会找到的……”
此时马上要到了医生巡房的时间,他们哪怕再不情愿,也必须回到各自的病房。
等到夜晚的铃声响起,怪物们纷纷苏醒过来,他们就可以再次自由活动了。
****
零点的铃声响后,染漓再次来到了四楼。
白逾远离四楼更近,已经站在楼梯口等他了。
“”白天和晚上虽然环境不会变,但怪物发生了变化,应该存在着某种时间界限,我们现在在这,说不定会找到其他线索……”
染漓点了点头。
两人就进行了一轮地毯式的搜索,别说是线索了,就连一根毛都没找到。
染漓更加泄气了,从口袋里拿出照片,死死盯着。
一会跟白逾远摆出同样的姿势,一会把照片贴在墙上,一会又把照片放在胸口,让月光照着,总之,他们把能想到的方法都试了一遍,却毫无进展。
染漓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像一个阴郁的小蘑菇,头埋在膝盖上,脸颊挤出了一圈软软的肉。
白逾远忍不住捏了两下,对这柔软的感觉爱不释手,忍不住轻轻扯了两下。
染漓:“……”
感受到染漓幽怨的目光,白逾远咳了一两声,装作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表情正经的说道:“你在这休息会,我去四楼的其他地方转一转,说不定能找到有用的信息……”
染漓点点头,“”你如果找到了,一定要叫我……”
白逾远含笑摸了摸染漓柔软的头发,“”好,我一定叫你……”
白逾远离开后,染漓再次拿出照片,苦大仇深的盯着。
如果再找不到线索,他恐怕会变成一根苦瓜了。
照片上的三姐妹丝毫不懂他的忧愁,依旧是那副呆滞的表情,不打算为他指出线索。
染漓蹲的腿都麻了,索性站了起来。
他起身太猛,脑部供血不足,眼前一片眩晕,东西都看不清楚了。
等他稍微缓过来后,意外发现周围像是蒙上了一层红色的纱圈,原本被月亮照亮的一小块地面,竟变成了血红色!
染漓怔愣了几秒,猛地抬起头来,果然看到一轮血月挂在头顶上。
这是从没有过的现象。
染漓的心跳控制不住的加快了几分,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他想去找白逾远,但抬起脚时,身后突然有一股巨大的力吸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后背涌上了一股凉气,染漓脑子里的弦绷紧了,缓慢又僵硬地回过头来。
身后原来坚硬的墙面突然变成流动的水泥,他的一半身体已经深陷进去。
这诡异的一幕冲击着染漓的大脑,他瞳孔紧缩,手脚并用往外爬。
身后的吸力非常大,像是沼泽地,他挣扎了半天,没有从出来半分,反而越陷越深了。
染漓试图找到借力的地方,只是周围一片平坦,对面的窗沿离他越来越远。
染漓努力伸长手,指尖崩得笔直,只能在空中无力的晃动,根本没有办法碰触到半分。
而染漓突然发现,他失去了深陷在墙里的身体部分的知觉,丝毫不能跟未知的力量抗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吞噬。
他彻底慌了神,哭喊着,大声叫着白逾远的名字。
泪水模糊了视野,嗓子也快撕裂了。
他的声音足够大,哪怕白逾远在这栋楼的外面也足以听到他的声音。
可就在这层楼的白逾远,却迟迟没有出现,整个楼道只回荡着他的声音。
染漓的身体已经完全被吞噬,只有头和两只手还留在外面。
灰色的泥浆还在继续向上,吞噬了染漓的眼睛,他被困在黑暗中,几乎失去了跟外界环境的联系,求生的本能让他拼命地呼吸,只是很快,连空气都被剥夺了。
在黑暗与窒息中,染漓拼命伸长手,用最后一丝力气呼救,直到他连指尖都动不了了。
就在这时,白逾远终于从其中一个房间里出来,他回头看去,见走廊空无一人。
他愣了几秒,往回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叫着染漓的名字。
他站在那面墙前,毫无知觉地往另一个方向看,并不清楚染漓就被困在这面墙后。
*****
过了不知多久,染漓朦胧中听到了稚嫩的童音。
“”妈妈……”
“”你是我妈妈吗?”
“”你可以给我买糖吗?”
染漓被困在梦魇中,努力争夺着身体的掌控权,用尽了全力,却连眼睛都无法完全睁开。
“”妈妈,我很喜欢你买的小裙子。”
“”妈妈,姐姐是不是今天回来?”
“”妈妈,姐姐说她们给我买了礼物,我好开心呀!”
“”妈妈……”
“”妈妈……”
稚嫩的童音回荡着这片神秘的空间,染漓分不清不断重复的妈妈二字,是否只是回声。
童音渐渐消失,转而是一片死寂,过了不知多久,啜泣声响起。
“”呜呜呜姐姐,你怎么了?”
“”呜呜呜妈妈,你不要这样对姐姐……”
低低的哭泣声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声音尖锐的能够刺穿人的耳膜,染漓在剧烈的刺激之下,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
他猛地摔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像是才从水里出来,剧烈的喘息着。
耳边的哭喊声越来越大,一声一声的敲击在他心上,震的他心口发痛。
“妈妈你不要带姐姐走,妈妈!”
“姐姐不要哭,姐姐不要哭,我会保护你的!”
“妈妈,妈妈,你不要再打姐姐了,求求你。”
这些声音几乎同时出现,重叠在一起,语气中的恐慌和畏惧,几乎要满溢出来。
染漓痛苦的捂住耳朵,蜷缩在地面上,手脚控制不住的速速颤抖着。
这些重叠的声音终于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喊叫。
“妈妈!”
用力到要把声带撕裂!把内脏呕出来!!把自己生生的劈成两半!!!
染漓直接被这一声震得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睁开眼,眼前有了模糊的画面。
他好像在一栋房子里,房间布置得非常温馨,手边是洋娃娃。
他的视线特别低,几乎看不到餐桌上面有什么。
染漓愣了几秒,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那双手娇嫩小巧,不属于成年人,而是一个幼童。
染漓愣了几秒,还没搞清楚状况,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说话声。
他转过头,从门缝里看到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他曾在照片中见过的女人,五官惊艳,烈焰红唇,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脚上也踩着一个红高跟。
她正对着染漓,训斥站在她身前的女孩。
那个女孩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头发又黑又长,个头稍微矮一些,背对着他,看不见样子。
“姐姐”染漓头脑中突然浮现出这两个字,确定了这个女孩的身份。
“”你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供你上学,每个月打给你的生活费也足够多,你生活在这么好的环境中,衣食无忧,也没什么烦心事,为什么要得抑郁症?!”
“从今天开始你就少吃点吧,你这病纯属是吃多了才得的富贵病!你吃不饱的时候,就不会胡思乱想,自己折腾自己了……”
女人的话没说完,画面突然变得虚幻了起来,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机,虚幻了两秒后,又变成了别的画面。
女人正站在病床前,低头对躺在床上的女生说话。
女生看不清样貌,只能看到卷曲的栗色长发,应该是另外一个姐姐。
“”别怕,妈妈帮你安排了手术,只需要切除你大脑的某个部位,你就能好了,之后你不会大喊大叫,也不会突然发疯,你会慢慢变得平和……”
“”别怕,手术很小,不会有后遗症,等手术之后,你就能变成原来的你了……”
染漓想要看清病床上女生的样貌,往前走了两步,手中的洋娃娃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女人动作一顿,猛地回过头来,表情扭曲,喝道:“谁在那?!”
染漓吓得后退了两步,急急想逃,但门那边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他逃不掉了。
下一刻,门开了。
很多人走了过来,禁锢着他的手脚,将他抬了起来。
染漓拼命地挣扎,看着那些隐藏在黑暗中样貌模糊不清的人,哭喊着求救。
……放开我……
眼前突然亮起一阵强烈的白光,十分刺眼,染漓流下了酸涩的眼泪。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手术台上,四周是穿着手术服的人,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钻头,不断靠近。
染漓仿佛听到了钻头打磨头骨时发出的沙沙声响,牙都酸了,拼命的想要后撤。
不要!
他不要被切掉一块大脑,不想被迫变得温顺!!
染漓的挣扎没有用,医生站在了他后面,用钻头在他头骨上开了一块小洞,刀子伸了进去。
染漓眼神里原本满是恐惧,等医生的刀子放下时,他的目光变得呆滞,是没有一丝感情色彩的温顺。
染漓的自我意识仿佛被困在了一个粉色在透明的盒子里,他不会挣扎,也不会试图出去,只是偶尔才会撞到壁上,抬头往外看两眼。
有人一直在他耳边叫姐姐,他明明听到了,却没有回应。
不是他不能,也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被剥夺了所有主观的能动词,他只是一个没有感情色彩的活物。
也不知过了多久,染漓突然感觉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刺痛。
胃酸变成了滚滚岩浆,从胃里往上涌,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染漓十分熟悉这种痛苦,当初他刚从虚假的世界中清醒过来时,也经历了这种极度的饥饿。
只是当时的疼,比不上现在的十分之一。
染漓痛苦的蜷缩起了身体,发现身体因为相撞,隐隐作痛。
他睁开被汗水模糊的双眼,看到他的手臂瘦得皮包骨头,手臂相碰时会发出硬物撞击时的清脆声响。
染漓被这一幕吓得头皮发麻,精神几乎崩溃。
他只是暂时进入了两个姐姐的身体,品尝她们所受的苦难,就已经被折磨了几乎快要疯掉,真不知道两个姐姐是怎么熬过去的!
极度的虚弱很容易引发身体的恶性反应,染漓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黑点,还在无限放大。
在视线几乎被黑点完全遮盖时,他看到照片里那个最小的女孩,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女孩一边哭,一边握着他的手,“姐姐,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我带你们去我的秘密基地,然后等妈妈睡觉了,我带你们逃出去!”
染漓想要回应这个女孩,只是他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在女孩的哭喊声中,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
“”染漓,染漓!”
0521快要急疯了。
染漓被困在墙里之后,它立刻用剩下的积分帮他兑换了空气。
染漓暂时勉强还能支撑住,但等积分耗光后,染漓窒息而死,变成器在墙里的一具白骨。
0521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用尽手段想要让染漓清醒过来。
但都失败了。
染漓的意识是被什么东西拖了进去,除非那东西主动放弃,染漓是绝对不可能清醒过来的。
那东西费了那么大的周折,才把染漓拖了进来,0521想不到它主动松开染漓的理由。
就在他着急上火时,见染漓猛地睁开了双眼。
不仅如此,原本坚实的界面突然变成了果冻一样的流体,只要用力就可以轻松地剥开。
染漓刚刚醒来,意识还很不清楚,挣扎着往外逃——这是本能的动作。
原本整齐的墙面波动了两下,一只手指从墙内伸出来,紧接着是手,再接着是手臂。
旁面被硬生生的从里面剖开了,染漓身体前倾,跌倒在地上。
身后的墙面像是有自我意识,慢慢合拢,原本的缝隙消失不见,又变成了一整面坚硬的墙体。
白逾远从发现染漓失踪之后,已经从上到下把整栋楼搜了一遍,就在他从楼上下来,想要到外面的空地去寻找染漓时,突然看到了跪在地上,凭空出现的染漓。
白逾远瞳孔一凛,立刻走了过去,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着,握住了染漓的肩膀。
感受到染漓身上的温热,白逾远这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染染,你没事吧?”
听到白逾远的声音,染漓愣愣地抬起头来,氤氲着一层水雾的瞳眸,倒映着白逾远的紧张的神情。
清楚的意识到白逾远就在他身边后,他已经从地狱逃出来了,染漓心里绷紧的弦这才松了,眼泪簌簌从眼角滑落。
第98章 爱心医院 三个人
三姐妹的怨念和经历交织在一起, 染漓被迫承受了这些,是个很大的精神冲击。
虽然现实中只过去了很短的时间,染漓却在其中滞留了很长, 对心神是极大的消耗, 他崩溃的哭了一会, 脸颊还挂满了泪珠,就这样晕了过去。
在梦中, 他也不得安宁,再次重复了印象深刻的片段。
只是一个梦, 感受却无比真切,染漓仿佛都听到了电钻摩擦头骨时,那令人牙酸的声响。
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 染漓在梦魇中挣扎着,却久久得不到解脱,直到他感觉肩膀被人握住,温热透过薄薄的布料逐渐入侵身体, 这才给他带来了一丝安全感。
染漓猝然睁开了眼睛, 气喘吁吁,像是溺水了很久,大口喘着气, 惊魂未定,震颤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他的心神还没回归原位, 感觉身体被人抱住了, 他枕在颈窝,不停的颤抖着,过了好一会,大脑才逐渐恢复清明。
染漓试探的动了下指甲, 发现身体极为无力,关节像是生锈了,每动一下都会有卡顿。
白逾远注意到了染漓的异样,十分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吗?”
染漓的视线落在白逾远脸上,瞳孔这才开始聚焦,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
白逾远深深的促起眉头,十分自责。
染漓状态这么差,他本应该陪在染漓身边,但因为游戏机制的缘故,他只能把染漓送回这间满是怪物的病床,让他独自承受着这些。
染漓却不知道白逾远在想什么,又沉默了很久后,这才想起了重要的事,猛地抬头看向白逾远,说道:“我,我我我当时看到了……”
他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脑海中的画面吓到了,肩膀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还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白逾远慌了神,像哄小孩子,连忙拍了拍白逾远的后背,试图安抚他。
只是因为缺乏经验,显得手忙脚乱。
三姐妹都遭遇了非人的遭遇,最后惨死,积累的怨念可想而知,足以把人逼疯。
染漓又缓了好一会,才逐渐冷静下来,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给白逾远讲他在梦里看到的画面。
白逾远看着染漓痛苦的样子,十分于心不忍,想要让他停下来。
染漓却坚决的摇了摇头。
他直觉这些都是关键的线索,若是想和白逾远早点离开这里,就必须要把这些说出来。
染漓声音很小,话语磕磕绊绊,但没有放过每一个细节,逼着自己去回忆看到的痛苦。
说到最后,染漓整张脸都哭的湿漉漉的了。
虽然那个梦很真实,他好像真的变成了三姐妹,这终归不是他的遭遇,他只是浅显的体验了一番,精神就到了崩溃的边缘,可见三姐妹被折磨的多么惨,有多么的可怜。
等染漓说完后,白逾远立刻把他安抚的拥进怀里。
染漓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轻浅。
就在白逾远,以为他已经睡着时,染漓突然睁开了眼,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说道:“感觉看到的这些都很重要,里面藏着我们能够逃出去的方法,你觉得呢?”
听到这话,白逾远愣了愣,目光变得意味深长。
染漓在讲述时,他虽然认真听着,但心思都在染漓身上,根本没沉下心去思考,而染漓被这些痛苦的画面折磨着,却还在坚强的寻找线索。
这么看来,染漓比他强的多。
白逾远不知为何,嘴角微微勾起,看着染漓的目光更加温柔。
被染漓的情绪感染,他也进入了正经模式,开始回想染漓刚才说的事情。
“我们之前以为这间医院的始作俑者是院长或者医生,但他们始终没有在三姐妹的梦境中出现,看来真正的操纵者不是他们,而是那个后妈。”
染漓点了点头,“但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
说到这,他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一幅画面,惊得瞪圆了眼睛,瞳孔微微震颤,活像是见了鬼。
白逾远注意到了染漓的反应,连忙从后面扶住了染漓的背,帮他顺气,“别害怕,我在你旁边,你现在是安全的。”
染漓卡在喉咙的这口气,这才慢慢吐出来,小声说道:“我刚来副本的时候,透过病房的玻璃看到了一个女人。”
染漓想到这,裸露在外的皮肤有种被针扎的痛感,他心有余悸地往病床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好像那个女人还站在那偷窥他。
“是什么样子的女人?”白逾远来了副本这么久,却错过了如此重要的线索,连忙追问道。
“五官特别好看,但是他脸上的肉一直往下掉,堆积在下巴那,看上去像个三角形。”
这么诡异的女人,若是白逾远见过,一定印象深刻,但他在脑海中却搜索不到任何画面。
“你之后还见过吗?”
染漓摇了摇头,“只有那一次。”
看来这个女人是这副本里最恐怖的存在,只是不清楚它出现的机制。
信息太少,再往下想就会进入死胡同,白逾远,索性将这点暂时搁置,继续问道:“你之前说过三姐妹为了躲避他的后妈会有躲藏的地点。”
染漓思考最多的也是这个,眼神立刻亮了,连连点头,“对,我记得很清楚,第一个是院长办公室里的休息间,第二个是在护士站,第三个是在比较破旧的杂物间。”
白逾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这三个可能是逃生的地点。”
染漓点了点头,但又深深的皱起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白逾远声音控制不住的放柔,“没关系的,你可以都说出来。”
染漓被鼓励下,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之所以会做这个梦,感觉是三姐妹在跟我求救,我们更像是从外面进入医院,专门来拯救她们的人,这三个地方与其说是我们离开副本的通道,更不如说是三姐妹躲在里面,在等着我们去救她们。”
染漓的声音越来越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我一向比较笨,思考不出来太好的办法,这个猜测也没有丝毫的证据,只是我的一种感受。”
染漓的说法完全是另一种角度,白逾远并没有对此嗤之以鼻,而是在认真思考比较。
三姐妹从头到尾并没有伤害过他们,只是单纯的受害者。
她们虽然把染漓拉进了梦魇,但从头到尾没有伤害他,这完全没有道理。
也许真的就像染漓说的那样,这是一个求救的信号。
而且染漓说出了他看到的所有画面,但只有他有最真切的感受,这种直觉可能是正确的。
白逾远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染漓愣住了,没想到白逾远会认同他,心中隐隐有点开心。
但两人好不容易才有点思路,就立刻进入了困境。
“一共有三个躲避的地方,我们要去哪一个呢,感觉三姐妹没有任何的偏向性。”
染漓点了点头,又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这次他照样不敢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但想到白逾远刚才的话,他深吸了一口气,“我感觉是三姐妹一人躲在一个地方。”
白逾远这次没有追问原因,直接问道:“那你觉得我们要去找三姐妹中的哪个人?”
染漓顿了顿,看着白逾远的目光极为认真,“不,我们是要去找她们三个。”
染漓咬着下唇,表情变得十分伤感,眼睛立刻湿润了,“没有人应该被放弃。”
白逾远从这段话语中得到了重要的信息,也忍不住有点失态,“所以是要同时去找三姐妹吗!”
染漓咬着下唇,缓慢的点了点头,表情也十分为难。
他之前不敢把这个猜想说出来,就是因为这个。
要同时去解救三姐妹,可他们只有两个人。
第99章 爱心医院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此话一出, 两人都沉默了。
他们在这个副本里待了这么久,都没遇到其他玩家,估计只有他们两个人。
而现在他们要去三个地点, 但只有两个人。
染漓刚来这个副本, 了解的自然没有白逾远多, 再加上他知道自己比较笨,很有自知之明, 不敢乱出主意,眼巴巴的看着白逾远。
白逾远心思凝重, 但怕让染漓担心,勉强扯了扯嘴角,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没关系,一定会有办法的。”
染漓点了点头。
进入副本以来,这不是他遇到的第一个绝境,之前都化险为夷了, 这次也一定可以。
白逾远原本担心染漓, 但染漓的恢复能力比他想象中的强,眼底重新有了光亮,“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我们赶快回病房吧,明天我们再详细商量对策。”
染漓说完后, 扶着白逾远的肩膀试图站起来。
他刚才过度惊吓, 出了很多汗,身体虚弱得厉害,两条腿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颤颤巍巍地保持不住平衡。
染漓差点摔倒, 差点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扶住了白逾远的肩膀。
白逾远的反应比染漓还要快,直接将人带进了怀里。
染漓:“???”
但是觉得腰被什么东西缠住了,眼前的景象急速旋转,变得模糊,等视野再次清晰时,他已经坐在了白逾远的怀里。
染漓愣愣的看着白逾远线条坚毅的下颌线,以及微凸的喉结,久久没回过神来。
白逾远也在低头看向他,眼底倒映着窗外的月光,以及他的身影。
“我……”白逾远的举动太夸张了,让染漓都有点恍惚,误以为自己刚才要摔倒了,白逾远没有办法,这才把他搂到了怀里,“谢谢你。”
染漓说完后,试图站起来,白逾远却阻止了他细微的挣扎,直接站了起来。
染漓双腿腾空,看着离他很远的地面,又愣愣地看向白逾远,脸上写满了茫然。
“时间来不及了,我抱你回去,”白逾远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白逾远的神情太过严肃,仿佛心里只挂念着正事,帮他也只是为了两人的安危,染漓会被哄骗了过去,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走路都走不稳当,还耽误时间。
他的体能必须要好好锻炼一下。
但是要等副本结束之后。
染漓忍不住犯了拖延症,身体重新变得放松,之前一直紧绷的神经得到了舒缓,此时窝在白逾远怀里,在孤立无援的副本中,他重新感觉到了人类的心跳、呼吸和温度,有种回归集体的安全感。
这些日子在副本里积累的疲惫翻滚而来,染漓的眼睛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不清醒,只是几秒的工夫,他就在白逾远怀里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白天。
医生又来查房了。
染漓对流程驾轻就熟,将药片藏在舌头底下,麻木如丧尸的护士没有检查,他成功逃过一劫。
等他去厕所将药片吐掉后,医生也来了。
萧承安站在染漓面前,看着手中的病历,头也不抬的说道:“最近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染漓敷衍的答了一句,不想跟萧承安单独相处太长时间。
萧承安感觉到染漓不配合的态度,不冷不淡的看了他一眼,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把衣服扣子解开。”
染漓:“……啊?”
漂亮的眸子里写满了茫然,他还没来得及提起警惕,就见萧承安拿起了听诊器。
这都是看病的常规操作,染漓并未多想,乖乖的低下头,解开了病号服上的前三颗扣子,露出了一小片胸口。
萧承安蹙了蹙眉,有些凶地说道:“都解开。”
染漓看了他一眼,怕反抗会引来祸端,只能低着头,不情不愿地将扣子全都解开了。
萧承安始终垂眸注视着染漓,并未忽略染漓不开心地将唇抿成了一条线,单纯到将委屈和幽怨写到了脸上。
但等染漓再看过来时,他又露出严肃又正经的表情,检查的样子漫不经心,像是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懒得在染漓这浪费太多时间。
染漓也想赶快把检查糊弄过去,乖乖配合,但当诊器放上来时,他的身体本能地颤了一下。
好冰!
萧承安感觉到染漓的举动,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仿佛在责怪他怎么这么多事。
染漓干巴巴的赔了个笑脸,心里却很委屈。
真不是他太矫情,听诊器不知怎么回事,像冰一样冷,寒气顺着皮肤往里钻,有种针扎般的刺痛感。
随着听诊器变换位置,染漓感觉一块冰放在了他胸口,被他的体温慢慢融化,划来划去,留下湿漉漉的水痕。
染漓胸口都快冰的麻木了,但又不能逃开,只能紧紧的闭着眼,在心里自我催眠:我不冷,我不冷,我不冷。
但是真的好冷啊呜呜呜。
像是听到了染漓的心声,萧承安终于停止了这种冰块折磨,收起了听诊器。
也许是巧合,萧承安抬手时,指尖不小心蹭到了染漓的皮肤。
染漓之前被冰的皮肤战栗,对热的感知变得极其敏感,这一点点热像火灼烧一般,刺激着染漓脆弱的皮肤,有种被噬咬般的痒,他不受控制地向后躲去,又用手揉了一下。
他揉完之后,才意识到位置的敏感,表情茫然了一瞬后,耳尖渐渐红了。
在别人面前做这种举动太奇怪,染漓顾不上那冰凉的感觉,连忙低下头,动作笨拙又慌乱地将扣子系上了。
病号服的布料很薄,哪怕他把扣子系到了最上面一口,但还是无法遮住,萧承安垂眸看着病号服上的两个凸起,眸色更加晦暗,眼前控制不住地浮现出刚才的画面。
欲遮不遮,越是无法直接看,越是让人想入非非。
染漓也注意到了,尴尬地紧紧低着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这也不能怪他呀。
又是冷又是热,肯定会有本能的反应!
虽然知道萧承安不是真的人,没有人类的观念和羞耻心,但染漓还是觉得他知道了自己的糗事,本能的想离萧承安远远的。
但萧承安却始终站在他面前,没再有其他检查的举动,也没有离开。
染漓饱受煎熬,顶着一张通红的脸,偷偷看了眼萧承安。
萧承安正垂眸看着手中的病例,眼神没有聚焦,不知在想什么。
染漓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这一次却被抓包了。
萧承安的目光像是带着兵器的寒芒,十分锋利,染漓触电般的收回目光,想要假装淡定,却心虚的咬住下唇,又将心思写在了脸上。
过了几秒,萧承安低沉地声音响起了,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喑哑,“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染漓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萧承安依旧站在他面前没动。
染漓奇怪地蹙起眉,不知道萧承安到底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动作僵硬的护士推着一辆车路过,脸上的肌肉板结成一块,染漓怀疑她们一说话,就会整个掉下来。
跟护士们相比,萧承安表现得太过正常了,正常到像他们一样。
染漓在这边医院里,见过的正常人总共只有两个。
一个是萧承安,一个是院长。
那这么说来,他们缺的这个人是不是只能从这两个人其中选?
染漓意识到这点后,心里冒出了个主意,壮着胆子想跟萧承安多聊一些,说不定能试探出些什么。
“医生,你是哪里人呀?”
萧承安在病历上写写画画,随口说道:“我是本地人。”
“那你多大了,”萧承安的态度给了染漓鼓励,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硬着头皮跟萧承安交流。
“32。”萧承安惜字如金,但还算配合。
染漓从未跟NPC这样闲聊过,不知该如何继续,紧张的头脑空白,不小心查起了户口:“那你有没有结婚?”
萧承安写字的手一顿,抬头看了染漓一眼,这才说道:“没有。”
“那你肯定有女朋友吧,”染漓顺着这个话题说道。
萧承安收起病例,意味不明的看着染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长的很……”染漓本想夸他,但又担心这会很冒犯,一时之间卡住了,小心翼翼的看着萧承安,不敢张嘴。
“说,”萧承安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发布命令。
染漓喉结滚动了两下,这才如蚊子哼哼般说道:“好看,我说你长的好看。”
萧承安的神情未有丝毫变化,目光将染漓从头到尾的审视了一定。
染漓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在萧承安的目光下,他感觉自己像是没有穿衣服,毫无感蔽,也藏不住任何秘密。
在这种无言的煎熬中,萧承安突然弯下腰,跟染漓的身高齐平。
染漓看着萧承安突然放大的脸,大脑差点宕机。
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呼吸彼此纠缠着,他们离得这么近,染漓却看不清自己在萧承安眼中的倒影。
萧承安的神色依旧冰冷,毫无感情地说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第100章 爱心医院 不听话的患者
萧承安的目光和气息都太有侵略性, 染漓目光闪烁了一下,不敢跟他对视,小声嗫嚅道:“我没什么目的。“”
两人离得太近, 呼吸纠缠在一起, 染漓能感觉到那仿佛能令人灼伤的温度, 但他却觉得更像是蛇类冰冷的黏腻,蛇信顺着脸侧慢慢向旁边移动, 像是要钻进他的耳朵里。
染漓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但他忘了自己站的位置,无处可逃,后腰撞上了床尾的栏杆。
栏杆是铁做的, 十分坚硬,但破旧的床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染漓也忍不住痛哭了一声,眼尾薄而脆弱的皮肤立刻飞出了一抹猩红。
染漓用手去揉, 但根本疼到不敢碰触, 手只能虚虚地敷在腰上,表情痛苦,但他长得太漂亮, 眼睛是红的,鼻尖和唇瓣也是红的, 这丝痛苦也变成了惹人怜惜的娇嗔, 像是妖魅一般,引诱人将他抱在怀里,好好地哄逗疼惜一番。
萧承安直直地看着染漓,心底阴暗的东西像是被勾了出来, 过了几秒,他的瞳孔晃了一下,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鼻翼翕动,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不知是在厌恶引诱人的染漓,还是被引诱的自己。
萧承安不相信染漓真的撞痛了,表情严肃,语气冰冷,像是在审问一个犯人,“我才不信你的回答,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染漓还没从疼痛中缓过来,没有听清萧承安的回答,只是扇动睫毛,莫名其妙地看了萧承安一眼。
萧承安抿了下唇,像是在艰难地抵抗着什么,等他再开口语气更加冰冷了,“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劝你不要打这种小主意。””什么?“”染漓更蒙了。
萧承安冷哼了一声,“在成为医生之前,我经过严格的培训,也做好了心理准备,绝对会遵守医德,我绝对不会纵容,甚至配合病人加重自己的病情。“”
这一段话超出染漓的预料,对他来说就跟天书一样。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染漓瞪着萧承安,眼睛是湿的,声音是软的,更加坐实了萧承安给他安的罪名。
“你心里清楚,非要我说明白吗?”萧承安顿了一下,语气缓和的一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身份,表现得规劝病人的好医生,“我知道你已经成瘾了,戒断的过程非常痛苦,你一定要下定决心,药物也可以帮助你,只要你渡过了这个难关,之后一定会好的,不要为了一时的痛快,让之前的治疗和坚持都付之一炬。“”
染漓:“……”
他发现真的很难跟萧承安沟通,如果不是萧承安长得太凶,他都想直接怼一句“你能不能说人话”了。
但他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萧承安眉头一皱,没想到染漓如此冥顽不灵,只能给他下最后通牒,“你就算忍不住,也不能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没有女朋友,但也不会配合你。”
萧承安觉得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但没想到染漓还是茫然的表情,他的,眸色越发晦暗,像是叼着染漓一小片细腻的皮肉,慢慢地磨了磨牙,“你好好吃药,才能控制住病情,如果半途跟人……只会越来越严重。”
萧承安的欲言又止和回避的神态隐隐说明了什么,染漓没再追问萧承安,只是回想他们刚刚的聊天。
他的病情跟萧承安有没有女朋友有什么关联呢?
还有不能半途而废,跟人……萧承安没有说明白的到底是什么呢?
脑海中的弦突然搭对了,染漓终于想起了某个被他遗忘很久的设定——
他之所以住进了这家医院,是因为患有性、瘾。
所以萧承安是觉得他犯了病不想靠药物治疗,是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想跟人,还把主意打到了他头上?!
这个想法太过荒谬,染漓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之后才觉得羞耻,全身的血液往上涌,脸像是烧着了一般,变成了淡粉色。
“你你你别胡说!”染漓舌尖都软了,说不出完整的话,还一时情急咬到了舌尖。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抿了抿唇才说出了后半句话,“我才没有呢!“”
“没有最好。”萧承安并不相信染漓的话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你好好治疗*”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一顿,表情充满了戾气,猛地向前走了一步。
染漓被他的脸色吓到,但退无可退,只能抵着床尾的栏杆,腰间的软肉都深陷下去了。
“你也绝对不能将主意打到其他人身上!”萧承安居高临下地看着染漓,“其他医生、护士、还有患者。”
染漓:“……”
这个医院里其他人都是什么鬼样子啊,他怎么敢去找……不对,他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萧承安离他太近了,染漓用手抵住他的胸膛,试图推开他,“你误会了,我根本就没有那么想过。“”
染漓的那点力气对萧承安来说忽略不计,他甚至觉得像是猫爪在胸口挠了两下,难以忍耐的痒蔓延开,“那你为什么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染漓欲哭无泪。
他只是觉得萧承安外表和谈吐举止像个正常人,但也可能只是伪装的,想更了解他而已。
毕竟他们还差一个人,如果想要拉萧承安上船,为了他和三好的安全着想,必须知根知底,十分稳妥。
染漓没办法和盘托出,为难的样子让萧承安更加怀疑了。
萧承安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他张开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目光冰冷地盯着染漓。
他还没有见过这么不听话的患者。
而他作为医生必须为患者负责,他只能……
萧承安突然拉开了距离,语气也缓和了,又恢复了以往那副严肃却彬彬有礼的样子,“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染漓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萧承安真的好奇怪。
染漓心里记挂着正事,这对他来说只是个小插曲,他没有在这上面浪费太多的时间,而是揉着腰,小声抱怨着朝门口走去。
他还要跟白逾远商讨逃出去的办法,不能在这浪费时间。
染漓走下楼梯时,并未注意到墙角露出的一小截白色布料。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萧承安才阴沉,着脸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死死地盯着染漓曾经站着的地方。
他倒要看看,这个不听话的患者又把主意打到了谁身上。
萧承安皱了下眉,脚步不停地追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