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万敌觉得应该是和卡厄斯待久了,所以自己的思想才会那么跳脱，否则何以他的下意识反应会是——
“为什么是小狮子，而不是奇美拉？”
众人：“？”
“小敌？”缇宝愣住,一脸疑惑看向万敌,似乎不明白看上去一本正经都万敌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而卡厄斯，虽然看上去是个冷冰冰的创世神,实则私下什么都来啊，甚至还干的出来让小万敌穿裙子这种怪事。所以此刻他非但没有惊讶，而且还认同点了点头。
“是个好问题。”
“小白,你也？！”缇宝再次惊讶。
从天而降的猫猫却已经看透两人的本质。她三两步跳进缇宝的怀里,喵喵两声才说：
“缇宝阿姐,好久不见！”
缇宝被猫猫拉走注意力,连忙把她抱在怀里温柔顺毛。
“不是才几个月吗？飞儿想我跟阿雅了？”
“才没有呢，谁想那个裁缝女了！而且哪里是几个月……是二十三年。”猫猫的声音越来越小。
万敌挑眉，二十三正好是他的年龄,还真挺巧。
缇宝：“什么二十三年？”
猫猫摇头：“没有什么。”
缇宝很善解人意没有再提,抱着猫猫向万敌道谢：“非常感谢你们找到飞儿。”
卡厄斯抬眼看向缇宝,却和她怀里的猫对视。
“是赛飞儿小姐自己找到的，您不用感谢我们。既然您大老远从圣城过来,不如就在悬锋城住上一段时间,交流两城民众的感情，如何？”万敌发出邀请。
先王欧利庞的势力刚刚倒台，虽然万敌已是悬锋新王,但圣城和悬锋城剑拔弩张已久，他希望缇宝能在悬锋城待一段时间，至少维持表面和谐。
缇宝也明白他的意思，点头。
“先前*我们*预言出黑潮即将吞噬悬锋城时,奥赫玛就已经做好了接纳悬锋人的打算，不过还好现在有小白在，预言并没有实现。阿雅也提到过让*我们*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缓和两城关系，那么小敌，打扰啦。”
“哪里有什么打扰？大家都很欢迎您留在悬锋城。”万敌说。
“哎呀，真的吗？不过小敌现在应该放不下臣民吧，不用着急，逐火之旅不急于一时，*我们*和阿雅都很擅长等待。”
红发女孩是最温柔的黄金裔半神，她一眼就看出了万敌此刻的纠结。逐火和悬锋城在时间上起了冲突，于是她主动让步，让万敌把对他来说比较重要的悬锋城放在第一位。
“好。”
缇宝抱着猫离开了，万敌回到书房面对一桌子文书，跟在他身后的卡厄斯见状也不打扰他，刚想离开就被万敌拉住翅膀。
“卡厄斯老师，你不留下帮帮我吗？”
成山的文书，万敌至少要花二十个系统时才看得完，他可不想一个人坐那么久。
卡厄斯垂眸看着翅膀上那只手，手还在轻轻摇晃，再加上万敌像是在撒娇的语气……
卡厄斯可受不了这个，十分干脆点头，心甘情愿留下来辅助万敌批阅文书。
“好。”
卡厄斯似乎是天生的领导者，他虽然外表冰冷，但做出的决策却精准又不乏人情，给万敌开启了很多新思路。
“君王有时需要放开手让人民的集体意识抉择，但前提是他真能代表人民的基本意识。”卡厄斯说。
万敌疑惑：“老师，我以为你会代替做出更好的选择，而不是放任。”
卡厄斯看向他。
“这是一位亦师亦友的女士教给我的道理，我也曾为是否要自主左右人民的意志而困惑，但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因为现在的悬锋城需要有一个清醒的领导随机应变。”
万敌一点也不了解他的过去，在相处时光里卡厄斯也只是偶然提到过一两句。创世神学识渊博，除了喜欢虚构事实之外，几乎没什么短板。
但此刻，万敌指着史书一脸匪夷所思。
“所以老师，为什么在你给我讲的历史里，多利亚斯选择送王子给巨龙联姻？这野史也太野了吧？”
多利亚斯只不过是边缘的一个小国家，但它的发展确实值得借鉴。万敌只是随手翻阅史书的时候看到这段历史，却发现史书上记载的历史和卡厄斯跟他讲的完全不同。
根本没有什么王子为斩杀巨龙前往龙坑反倒成为巨龙的新娘，只有一个国家终将走向覆灭的悲哀史册。
卡厄斯目移，“或许是我记错了。”
但万敌明明记得他曾经在图书馆信誓旦旦的样子，他看上去对各种史料了如指掌，难道说都是野史吗？
万敌狐疑：“创世神大人就算记错也不会这么离谱吧？”
卡厄斯合上他手上的史书，强调：“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联姻换不来和平，妥协只是暂时的，有些陈年的腐肉必须一刀剜下。”
万敌的注意力又被转走，恍然大悟。
“所以多利亚斯灭国是也腐败的制度？”
一点就通，卡厄斯满意点头，也对自己熟练转移话题的技能十分满意。并且给予了最满意的学生奖励——揉一揉万敌脑袋，特别是那个漂亮的小揪揪。
“迈德，你头发乱了。”卡厄斯说。
万敌把头发拆开，发带飘落。
“那就请老师帮我整理了。”
……
新王迈德漠斯处理起政务来效率很高，做出的决策也个个精准，即便动了一些贵族的利益招致怨言，悬锋城大多数臣民十分爱戴这位新王，甚至有些盲目崇拜。
他们臣服于高高在上的王，无论是那令人艳羡的武力，还是让人惊叹的决策，当然也有可能因为他好看的脸和完美的身体曲线……
于是悬锋人最期待的就是早晨路过城墙下看到晨练的王，但往往看得久了就会目眩神迷，短暂失去一会儿视力，只剩一片金光。
好奇怪啊，看过的人都说神。
当然，他们也时常能看到王座后的羽翼，那是迈德漠斯的仪仗和底牌，支撑着他的无所畏惧和意气风发。
就连圣城的半神也啧啧称奇。
一日卡厄斯终于外出，万敌靠在窗边研究菜谱，窗外冷不丁传来一声猫叫。
“喵。”
灰蓝色的猫踏上窗框，诡计半神赛飞儿小姐优雅跳到桌面，又“喵”了几声。她现在寄宿在猫咪身上，时而说人话，时而喵喵叫，万敌耐心等她清醒，才问：
“赛飞儿小姐今天不和缇宝女士逛街吗？”
赛飞儿：“喵，缇宝阿姐今天在和歌耳戈女士逛街，我没跟着一起喵。”
万敌惊讶：“母亲居然愿意出门？”
歌耳戈女士自从格斗胜出后就一直在宫殿养伤，哪怕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也不愿意出门，缇宝居然能够说动她。
“缇宝阿姐无所不能，自然有她的办法喵。小狮子，我现在时间不多，就简单提个醒——你真没有觉得哪里奇怪吗？”
她终于把心里憋着的话问出口。万敌其实一直都知道赛飞儿有话问自己，拖到现在才说应该也是没找到机会。
“卡厄斯现在在缇宝女士那里？”
“聪明喵，我和你之间的谈话必须避开他，但你俩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真烦人。”
赛飞儿叼起镶嵌着宝石的金叉子，一晃眼，亮闪闪的就金叉子消失不见。
万敌当没看到，问：“那赛飞儿小姐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这片天空是虚假的，所有人都是假的，只有你记忆中的图书馆和你母亲是突破口——”赛飞儿突然换了一种语气满是嫌弃，“放心，歌耳戈女士有缇宝阿姐照顾，当然我也绝对不会给你揉，只有阿雅能！小狮子没事别叫我过来，忙得很呢！”
她说完就跳出窗外，消失在了王宫的花丛中。
万敌觉得周边温度慢慢上升，了然转身，却撞进了卡厄斯的胸膛。流动的金色血液温度保持在可触碰范围，半神上半身穿着黑色长袍，抱起来很舒服。
卡厄斯：“你想养猫？会说话的不行。”
万敌物流痕迹松了口气，他指着书桌上又堆起了的小山，摇头：
“不了，没精力。”
卡厄斯沉默，因为这些政务他也有份。
“我等你很久了。今天的政务也很多呢，卡厄斯老师。”
万敌的金色眼眸里写着崇敬和不易察觉到慕恋，卡厄斯故作淡定点头。
“好。”
创世神如从前教导课业那样认真而宽容，万敌批阅文书时逐渐走神，想起了赛飞儿临走前说的图书馆。
歌耳巴尼帕耳图书馆是他在冥海时和卡厄斯相处时间最长的地方，待在图书馆内，他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好像岁月半神在偷偷放慢时光，祈祷他慢一些长大，所有风雨和复仇都绕开他。
创世神，应该有岁月半神的权能吧？
如果卡厄斯没有出现，他可能会在冥海继续挣扎，直到彻底沦为目不识丁的野人，茫然逃出冥海。他可能会长满一身尖刺，不喜与人说话和交流……
那真是令人头皮发麻的未来。
卡厄斯是恩人，是救赎，也是亲密无间的同伴。虽然这个亲密无间有些暧昧，但万敌也不愿继续再想下去，也不想让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
于是他抬头问：“卡厄斯老师，这里有个问题……”
……
这段时间有缇宝带着出门逛街，歌耳戈女士的心情好很多，万敌也鼓起勇气去见自己的母亲，发现现在的母亲气质居然与以往大为不同。
是豪横、张扬、意气风发的斗士。
此刻，她正坐在桌边向万敌招手：“迈德漠斯，孩子近来可好？心情尚佳吗？”
母亲的关怀依旧温柔，但刚才还很张扬的表情，现在却透露着几分诡异的脆弱，好像一个在儿子面前诉苦的人，柔弱母亲。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母亲，我很好。”
万敌站在原地，已经开始后悔今天来这里的决定。
他的母亲在自己面前，果然还是从前那样怪异。
“那很好，迈德漠斯。”歌耳戈又露出了端庄的笑容。
缇宝敏锐察觉出气氛的不对劲，站起来对歌耳戈说：“歌耳戈女士，小敌可能是有什么事要跟*我们*说，稍后再回来陪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
歌耳戈女士笑得更加慈祥了，特别是看向小小一个女孩，母性光辉简直刺目。
缇宝带着万敌离开寝殿，万敌还有些没有缓过神来，就连离开的步伐都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小敌，你还好吗？”缇宝歪着头问。
“我……母亲她应该，她不应该是这样。”万敌垂眸，脑海里冒出了一个荒诞的猜测。
“对，*我们*用了欧洛尼斯的力量才修复了歌耳戈女士的正常状态，在此之前，她一直处于失序的状态，甚至有可能根本不是歌耳戈女士。”
“您说她……不是我的母亲？所以说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母亲是假的，那她为什么，我的意思是——”万敌思绪混乱，绕过几个走廊来到天井下，“所以，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缇宝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跟着，安抚他的情绪。
“小敌，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哪一位歌耳戈女士都爱你。”
万敌转身，缇宝手指勾着一条吊坠，末端的太阳图腾晃晃悠悠。
“这是送你的吊坠，就当做临别礼物吧，*我们*和飞儿要走了。”
“缇宝女士……”
“蹲下来，小敌，低头。”
万敌照做，太阳吊坠被缇宝挂在他上，极具设计感的图腾垂坠在胸前，尖锐的花纹因内扣的设计并不会刺伤肌肤，反而平添几分危险之感。
“很好看，谢谢您。”万敌说。
“你现在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理清自己的思绪，飞儿已经跟你说过了吧，小敌，要相信自己啊。”
万敌握着吊坠，看着那个熟悉的图案，缓缓点头：
“……好。”
缇宝离开天井回到歌耳戈身边，刚才还能正常交流的女士现在却一脸茫然，似乎不知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
她看着歌耳戈那双茫然的眼睛，一字一句十分认真地说：
“歌耳戈女士，你是英雄，是伟大的母亲，但在这里，你亦是不成功的仿品。真正的勇士和伟大的母亲没人能够描绘，即便是亲子也不行，更何况他？”
缇宝抬手，歌耳戈女士悄无声息倒在桌上。
“叮——”
硬币翻飞，猫爪缓缓从窗边探出来，赛飞儿问：“缇宝阿姐，你终于相信我了吗？”
“飞儿，*我们*已经把那枚吊坠交给小敌了，当然相信你，而且那吊坠上面还有阿雅留下的印记，错不了。”缇宝低头，“这枚印记，不该出现在这里。”
它只能给予值得信任的黄金裔，万敌现在显然不是其中之一。
“缇宝阿姐……”
“飞儿，你是对的，倘若时空真的错乱，作为命运三相殿的圣女，*我们*当然应该拨乱反正，哪怕会付出代价。”
赛飞儿靠近，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缇宝阿姐，呃，你要做什么？”
缇宝抬手，宫殿的门慢慢散发出光芒，那花纹……
“百界门，缇宝阿姐你要做什么？快停下！”
开启一次百界门需要消耗巨大的生命，赛飞儿从来没想过缇宝会做到这一步。
“只是从缇安那里借来的们而已，飞儿，去吧，去拨乱反正。”
百界门强大的吸力把赛飞儿卷入，然后瞬间合上，赛飞儿甚至没来得及再掏一次硬币，大叫：“缇宝阿姐——”
声音戛然而止。
缇宝脱力倒在地上，看着关闭的百界门，面上并没有痛苦的神色，只是低喃：
“整座城都在他的掌控范围内……我只能这样。飞儿，你……一定要……成功啊。”
她缓缓闭上眼睛，安静的睡去。
……
与此同时，被传送到冥海的赛飞儿急得不行，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至少不能让缇宝阿姐的付出白费。
目的，歌耳巴尼帕耳图书馆。
硬币翻飞，猫悄无声息潜入图书馆，却一眼就看到了被关在笼子里的异种奇美拉。
小怪物。
……
万敌抬头，从天井仰望这片虚假的天空，思绪很空。
过了很久他才起身回到寝殿，只是刚推开门就发现卡厄斯在里面。
“卡厄斯，你在等我吗？”万敌问。
卡厄斯说今天有事要出门，没想到回来得这么快。
“是的，我在等你。”卡厄斯走到万敌面前，“迈德，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
万敌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对上卡厄斯的眼神，看见了那里面藏着的探究。
卡厄斯的目光从他的脸落到胸前，发现了突然出现的太阳吊坠，靠近后刚想伸手去拿，没想到万敌下意识后退一步，不愿他触碰太阳吊坠。
“你在躲我。”卡厄斯说。
“我没有，你看错了。”万敌摇头。
今天的卡厄斯很怪，眼神和从前淡漠疏离中透着的温柔不一样，今天他看向万敌的眼神带着侵略，像是随时要将万敌拆吃入腹。
“有。”卡厄斯坚定地说。
万敌被他这眼神看得头皮发麻，竟任由卡厄斯触碰吊坠。
只是卡厄斯刚拿起吊坠，设计的太阳尖角回钩居然悄无声息刺伤了他的手，金色的血液染上吊坠，还有几滴滴落在地毯上，瞬间燃烧。
“卡厄斯！”
万敌顾不得地上的小火苗，连忙查看他的手指，却没想到卡厄斯突然皱眉说：
“歌耳巴尼帕耳图书馆有入侵者，等我。”
他瞬间消失，留万敌一个人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地上滴落的金血已经燃烧殆尽，太阳吊坠上血的温度也逐渐降下来，万敌凝视着那个图案，既视感越来越浓。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一道庄严而优雅的女声。
“万敌，醒来——”
那声音似乎是从吊坠里传出来的，万敌下意识伸出手指摩挲了下吊坠，没想到自己的手指也被刺破，金色的血液在太阳图腾上交融，最终居然原地蒸发。
“万敌……”
“醒来……”
万敌倏然蹲下来，无数记忆片段涌入脑海，如同漩涡一般急促而狂暴。万敌紧紧皱眉，手指扣在地面，指甲发白。
很痛，很不舒服的感觉，甚至比在冥河逆流而上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不……这个吊坠的主人是……
【金织女士的审美很好，适合垂在发尾。】
【我来我来！】
大地兽上婴儿蓝色眼眸的人，拿着金织女士吊坠……
“阿格莱雅……吊坠……”万敌捂着额头喃喃，“……白厄？！”
他再次抬头环顾悬锋新王的寝殿，满脸不可置信。
自他离开悬锋后就再没有见过这样的建筑，年少漂流的艰辛与苦难被卡厄斯的悉心教导全数覆盖，哪怕是之后的远走他乡，也有卡厄斯为他塑造的信念指引，而不是像从前那样横冲直撞。
这个世界的迈德漠斯，早已不再孤身一人，但万敌不是他。
或者说，万敌不敢变成他。
“卡厄斯……”
他缓缓蹲到地上，想起那个男人，又突然想起从前自己口中说出的各种羞耻话语。
面对卡厄斯时迈德漠斯配得感很足，仿佛他说什么创世神都会同意。
【你要教我吗，卡厄斯哥哥？】
【卡厄斯老师，你不留下帮帮我吗？】
天……
万敌缓缓捂住自己的脸，那个迈德漠斯被卡厄斯宠成什么样了啊……这样亲密无间的陪伴，甚至*现在还开启了陪睡服务，迈德漠斯已经自然而然依赖上了卡厄斯。
万敌越想越绝望，但脸也越来越红。
“怎会如此啊？”
原本独立自主的孤狼王储现在坐立难安，难以接受自己竟会被宠成这样，甚至还有几分恃宠而骄的意味。
卡厄斯，你究竟是什么神人？
不过卡厄斯说过自己还有一个名字叫白厄，他与白厄也长得很像，除了那一双金色的眼眸。
奇怪……
“怎么了，迈德？”
卡厄斯的声音冷不丁在背后响起，万敌下意识抖了一下，然后强装镇定思索，原本那个受宠的孩子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卡厄斯绕到他身前，蹲下问：
“你怎么会突然被我吓到？”
这是万敌第一次那么近距离接触卡厄斯，缇宝教授在史书上了解到的创世神，他手心微微出汗，瞬间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大错——从前那个被宠爱的万敌，根本不会因为卡厄斯的突然出现而受到惊吓。
“我……”
卡厄斯伸手触碰他还在发烫的脸，问：“病了？”
万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没几个人这样温柔碰过他的脸，偏偏那只手不安分向下，探入了脖颈与耳后，用指腹感知温度。
“你在发热。”卡厄斯说。
“我只是有些热。”万敌回答。
他下意识抗拒与他人亲密接触，偏偏从前那个迈德漠斯已经习惯了和卡厄斯之间的亲昵举动，万敌微微躲了一下又硬生生忍住，生怕卡厄斯察觉出什么异常。
卡厄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居然直接把万敌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在软椅上，说：
“图书馆的入侵者我已解决，现在来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先前你为何躲避我的触碰？”
卡厄斯的眼神落到他胸前的吊坠上，那张与白厄肖似但更加神圣的脸此刻却压迫性十足，就连此刻的眼神也野性十足，再加上平时暧昧的话语，也只有那个被保护得很好的迈德漠斯不懂了。
——还以为他的老师只想当他的老师。
万敌被他盯得呼吸错漏一拍，心跳加速，只好找借口：“缇宝女士说吊坠认主，我怕你出事，你刚才不是被刺伤了吗？”
他说谎了，不仅是脸，就连耳根也慢慢爬上绯红。
卡厄斯轻笑：“迈德，你这么担心我吗？”
他伸出手去玩万敌的耳垂，闪亮亮的耳坠晃来晃去，把万敌晃得心乱如麻。
“……对，我担心你。”万敌说。
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样软弱的话居然能从他口中说出？看来他现在还是受之前那位的影响，将面前的卡厄斯当成可依托之人了，该改。
哪怕卡厄斯和白厄之间可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在没见到白厄之前，他应该都不会信任卡厄斯。
“我很开心，迈德。”卡厄斯说。
他望向万敌的眼神很深邃，又盛着满满的一往情深，万敌甚至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金色的波涛，逐渐迷惑了他的神智。
什么……
“这样已经足够了，让圣城的使者回到奥赫玛，我们就这样待在悬锋城，可好？”
他的话语描绘着整个世界的平安喜乐，没有痛苦、没有战争、也没有黑潮，失去的亲人、朋友和恋人都陪伴在身边，那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乐土之地。
“可是……”万敌犹豫了，他发现卡厄斯在试图催眠自己。
卡厄斯：“可是什么？”
他知道这里是幻境，现实里欧利庞已死，却并非歌耳戈女士所杀，而是卡厄斯。在这个幻境里，因为卡厄斯不了解歌耳戈，他的母亲是唯一怪异的突破口。
那，卡厄斯捏造出这个幻境的目的是什么？
万敌决定先观望观望，于是他点头：“好。”
至少现在先把人稳住再慢慢探索，没想到他刚刚点头答应，额头就覆上了温软的嘴唇。唇瓣停留两个呼吸，卡厄斯缓缓低头，漂亮的金眸里满是珍视。
万敌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眼睛依旧张得老大。
“等等卡厄斯，我们之间有那么亲密吗？”
卡厄斯垂下眼眸，听到万敌的话后，居然委屈得像是一直蹲在角落的金色大型犬。
“陪床。”他说。
万敌立刻想起之前因小怪物的离去而失眠的自己，是卡厄斯守在床边他才安然入睡，现在只是吻个额头而已……没差。
从前的倒霉孩子怎么一点警戒心也没有！
然而现在的他也没有警戒心，因为卡厄斯守在躺椅边上换抱着他，轻声说：
“迈德，你看上去很累，睡一觉吧。”
万敌确实很累，因为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之前和黑衣人鏖战的时刻，当他强撑着告诉自己不要睡，却被卡厄斯安抚地顺着头发。
“睡吧，我在。”
万敌听着这声音，再加上卡厄斯娴熟的手法，他意识渐渐模糊，居然真就躺在软椅上睡了过去。
万敌：“……”
鼻尖萦绕着令人安心的味道，万敌在睡梦中似乎见到了太阳，婴儿蓝眼眸的人一直围绕在他身边。
白厄……
他望着那双蓝色的眼睛，忽然画面一转，回到了学院寝室那一墙自己的照片，白厄一脸心虚站在旁边解释——“这不是为了更好了解你嘛……”
跳出情景，万敌才发现救世主这事儿干得十分暧昧，难道说……
万敌猛然惊醒，却发现卡厄斯还守在旁边一直盯着他，这样的情景时常上演，迈德漠斯的床榻早上有了卡厄斯的一席之地。
于是万敌的话脱口而出：
“老师今天也陪我批阅任务，可以吗？”
甚至因为刚醒还带着些许鼻音，听起来更像撒娇了，万敌顿时天崩地裂，悔不当初。
卡厄斯有多了解从前那个迈德漠斯万敌根本不敢想，要是两人相处久了一定会被发现。他本想独自一人好好消化目前的信息，现在却莫名其妙开口把人留住，他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吗？
“好。”卡厄斯说。
万敌心如死灰。
卡厄斯把万敌搂入怀中，问：“迈德，你又突然不希望我留下了吗？”
万敌有多想点头只有他自己知道，但他只能摇头，尽力错开那双眼睛。
“没有。”
“真的吗？”卡厄斯捧着他的脸，让他转过头来。
“真……的……”
万敌又慢慢溺在那双金眸里，像是沉浸在了一片金色的海洋，做着一个迷幻的梦……
从而错过了卡厄斯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探究。
“那好，虽然我也很想陪伴迈德，但今天需要送盛世远行。你昨夜没睡好，再睡一会儿，我去就行。”卡厄斯说。
万敌适时困倦垂下眼眸，“好。”
“你果然很疲惫，再睡个好觉。”
“……好。”
卡厄斯起身离开，高大的身躯藏匿在衣袍下蓄势待发，转身时肌肉若隐若现。万敌这才发现他居然比自己大了一圈，目光逐渐火热。
要是能和他打一架……
不，万敌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怎么了？”卡厄斯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
“没事，你先走吧。”万敌闭上眼睛。
“好。”
卡厄斯关上寝殿大门，万敌躺在软榻上沉睡了好一会儿，意识才慢慢从先前的迷茫中清醒过来。卡厄斯至少给他下了两层暗示，还好他曾经死于过催眠，现在才能挣扎着醒来。
万敌睁眼坐起，脑袋却依旧迟钝，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卡厄斯说的圣城使者是缇宝还有赛法利娅。
赛法利娅！
赛法利娅提前来到悬锋城探查，人却莫名其妙失踪，他和白厄也因此来到悬锋城，所以赛法利娅也是幻境中的异常，她是真正的赛法利娅。
不行，不能就这么让她们离开，至少要见一面！
万敌冲出门去询问路过的仆人，那仆人却回答：
“圣城使者已走半月有余，陛下，您忘记了吗？”
“半月？”万敌不可置信后退，“不可能，她们明明才刚离开——”
这半个月小记忆突然填入他脑海，他甚至能记得昨天晚上吃的是什么，这不对劲！
恰好此时卡洛斯从身后的大门出来，他今天穿着一身白金色的长袍，是万敌为他定制的衣裳，更衬托出他身形修长。
卡厄斯：“万敌，今天中午回来用膳好吗？”
他表情正常，仿佛只是在问一件寻常事，偏偏万敌就觉得周围所有人都在推着自己、催促着：
“答应他，快答应他，他给了你美好的童年，他为你解决了仇恨……”
“他还是你心悦的对象……”
“他也心悦你。”
那些人絮絮叨叨的声音有如在催眠，勾勒出一个美好的未来，就连万敌也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在纠结什么，明明现在的一切都那样美好……
最终，他慢慢走到卡厄斯面前，点头：“好，我们走。”
卡厄斯揽住他的肩膀，声音带着笑意：“中午的石榴汁很甜，牛奶也加了蜂蜜，你肯定会喜欢。”
“真的吗？”万敌欣喜抬头。
“当然。”卡厄斯回答。
他的手擦过万敌的脖颈，万敌隐约听到了硬币翻飞的声音，但只是一瞬间。他摇了摇头，忽略了那瞬间的异常。
太阳徽章吊坠落入卡厄斯手中，瞬间化为飞灰。
谁也不能……带走他。
……
又一个长夜月来临，万敌解决完一日的政务，困得迷迷糊糊，他头一歪，直接倒在了卡厄斯怀里，甚至还没来得及别扭就沉沉睡去。
卡厄斯为他解下王冠散开长发，换上柔软的丝织睡衣，然后让他平躺在清凉的躺椅上。
长夜月来临，天气逐渐炎热起来，丝织睡衣成了万敌的必备款。这一身是卡厄斯挑选的明黄色长袍，还好是纯色，万敌勉强答应。
“唔。”
万敌慢慢从小憩里醒来，睁眼时看到卡厄斯守在旁边下意识伸头过去，在他腰间蹭了蹭，眼神又闪过一瞬间的迷茫。
是否太过亲昵？
但随即他又想到这是教养他的老师，再亲昵再依赖也是应该的，不过也就只是平时这样蹭蹭罢了。
当然，卡厄斯不会同意。
“醒了？”卡厄斯将手放在他的后颈慢慢安抚。
“嗯。”
万敌的逐渐清明，又慢慢浮现出几分疑惑，因为卡厄斯的手正沿着丝织睡衣向下，停在了万敌柔软的小腹上。
“迈德，该减肥了。”
他还捏了捏小腹的软肉。
“HKS！”
万敌面色爆红，他没想到卡厄斯居然发现了他小腹上的赘肉。之前在学院时他隔三差五去格斗场，但现在却整日坐在书房，偏偏卡厄斯又经常投喂他，小腹上不知不觉间就长了一层软肉，不再像之前那样块块分明。
等等，什么学院？
万敌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然后又抛之脑后，因为卡厄斯说：
“我有一减肥方法，即可帮你减肥又不兴师动众，每日结束后还能安睡助眠，要不要试一试？”
万敌眼睛一亮，当即同意。
“不愧是老师，好厉——”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躺到了床榻上。
卡厄斯欺身而上，背后的两只羽翼蓦然打开，又如同庇护一般把万敌的身体遮蔽住。
万敌只感觉视线一暗，眼前就只剩下那双闪闪发光的金眸，他睁大眼睛，“卡厄斯？”
下一刻，柔软的唇瓣封住他还未开口的话，万敌睁大眼睛下意识抵抗，没想到被卡厄斯的力量压得动弹不得。
“乖孩子，别动，就这样。”卡厄斯低声诱哄。
创世神的低喃着、诱哄着，万敌不自觉沉溺其中，任由他为所欲为。
“卡厄斯……”
直到丝织睡袍滑落到地面，万敌猛然清醒，意识了到卡厄斯说的减肥方法是什么，心如擂鼓。他趁卡厄斯不备，抓住他的肩膀用力翻转，两人位置瞬间颠倒，万敌坐在上方轻舔被咬红的唇珠。
“卡厄斯，我原以为你是想同我酣战一场，没想到你居然想睡我。”
卡厄斯静静躺在床上，任由万敌撑着他的身体坐着，只说：
“迈德，你已同意。”
“我同意了什么？”万敌靠近，长发落在卡厄斯的锁骨。
卡厄斯眼神无法从他的脸上移开，但表情却明显心虚。
“呵。”
万敌一笑，那张脸好看得卡厄斯移不开眼。卡厄斯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万敌突然一口咬在他的下唇，金血顺着齿缝缓缓滑落到下巴，妖艳至极。
“卡厄斯，来战。”他轻声说。
……
自那日起，悬锋城威严的王偶尔也开始穿上长袍，前来议事的许多人垂手叹气，万般遗憾，只有王师克拉特鲁斯一脸沉痛。
“你们到底在遗憾什么啊！”克拉特鲁斯无能狂怒。
他一路追随迈德漠斯自王储登王，已经将他看成了自己的后辈，现在猜测到王可能在负重前行，不由得痛心万分。
于是当天他找到迈德漠斯，一把年纪了痛哭流涕。
“王，您为我们悬锋城付出得太多了！”
勉强遮掩领口吻痕的万敌：“？”
好说歹说送走克拉特鲁斯后，万敌把霸占床铺的卡厄斯拉出来，大骂：“HKS！看看你干的好事！”
卡厄斯：“……迈德。”
他盘腿坐在床上，两只大翅膀耷拉着，看上去甚至还有些委屈。
“你还委屈上了？”万敌匪夷所思，“非要弄些印子出来又不让用药膏消了，卡厄斯兰那，你什么癖好？”
卡厄斯扯着他的衣带一勾，万敌失去平衡扑倒在床上，没想到卡厄斯就着这个姿势歪头，在他脖颈上又是一啃。
“卡厄斯兰那！你属狗的吗？！”
“……汪。”
第25章 蜜糖王迈德漠斯为悬锋鞠躬尽瘁，甚至……
24
悬锋城的王朝更迭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和平。
周围城邦逐渐被侵蚀,但悬锋内有创世神在，黑潮不起作用，以至于悬锋彻底成为了抗击黑潮的死线,让战乱中的翁法罗斯得以喘息片刻。
熬过更迭期间,国家走上正轨，王也从一开始的日夜繁忙到后面逐渐清闲,和伴侣之间的相处也更加蜜里调油，甚至开始研究糕点。
“王亲手做的！”
臣子们捧着糕点四处炫耀，原来那批人从王储吹变成了王吹,依旧热情似火。
万敌分糕点时才想起许久没见过母亲,卡厄斯解释：“歌耳戈女士收到了缇宝老师的信,受邀前往圣城散心。”
万敌不疑有他,确实只有缇宝能说动歌耳戈女士。
即便清闲下来白日还是有一定的政务，偶尔的休闲时间万敌总是和卡厄斯腻在一起。原本定好的晚上减肥也逐渐提前，王的舒适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就连笑容也多了不少。
万敌开心,卡厄斯就开心。卡厄斯一开心又会对万敌纵容无比。只是现在的万敌已经不是他宠爱养大的孩子,而是自小受尽苦难的王储，再怎么任性也不会太过分。
在门扉时刻,万敌偶尔会想——“我已经被他纵容成这样了吗？”
卡厄斯从身后搂住他,一字一句十分认真地说：
“迈德漠斯，你应该拥有世上所有美好的事物，你值得。”
卡厄斯不会说情话,但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很真诚，如同他给人的温度那样炽热。衣袍下的金血缓缓流动，甚至连触碰都做不到，他却日日忍受这样的灼烧,该有多痛苦啊。
万敌抚摸着这张脸，却又想起了那个有婴儿蓝眼眸的室友。
他问：“卡厄斯，你为什么叫白厄？”
卡厄斯为他顺发的手一顿，解释：“只是随意起的假名。”
不，白厄是真实存在的人。
万敌的眼神清明一瞬，似乎看见了床边光洁的陶罐上突然出现青苔，带着陈年荒芜的气息。
……
又是一场有关王朝未来变动的辩论结束，万敌慵懒躺在窗边，手指垂下勾了勾，觉得手边少了些东西。
卡厄斯整理好明天需要用的文书，然后走过来从后面环抱住他，问：“怎么了？”
“创世神大人，王师看你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了，不能收敛一点？”
这几天王师的表情越来越沉痛，好像他是被恶龙抓走小王子，为了国家只能无奈忍辱负重服侍巨龙。万敌都怕哪天王师暴起给卡厄斯一刀，他得在两边焦头烂额调停。
“王迈德漠斯为悬锋鞠躬尽瘁，甚至以自身为代价供养神明，难道不好吗？”
卡厄斯边说边把脑袋埋在他颈窝，嗅着还没有散去的蜂蜜甜香，心情舒畅。
“亏你说的出来这话。”
万敌简直要被气笑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卡厄斯本性毕露，有的时候成熟稳重令人信服，有的时候又无赖得像个孩子。
“可事实如此，迈德，你现在是我的。”
没有谁敢靠近，靠近的人将会被夺走光明。
万敌听不出他话语里隐藏的意思，只以为卡厄斯还只是小孩子心性，把他当成玩具不愿分出去。当然，万敌也并不在意，反正他一生只认定一人，万般纵容。
被某人吃得死死的。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享受着片刻的闲暇。直到桌旁那边甜茶热气散去，万敌状似不经意开口：
“感觉已经很久没见到小怪物了，卡厄斯，你能带我回一趟冥海，或者把他带过来看看吗？”
那小怪物身上焚烧的裂痕他只在黑衣人身上见到过，黑衣人是他进入幻境的契机，说不定小怪物身上有解。
卡厄斯把头埋在万敌的颈窝很久才闷闷地说：
“……好，如果你想。”
万敌不留痕迹松了口气，他演练过很多遍卡厄斯拒绝的可能性，但没想到卡厄斯这么快就同意，甚至给了他一种错觉——如果万敌想，卡厄斯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或许他现在还在修养，我去看看。”
卡厄斯放开万敌后消失在原地，不一会儿就提着一只软趴趴的小兽放在桌上，正是闭着眼睛的小怪物。
“在休眠。”卡厄斯解释。
万敌刻意避开小怪物头上那个深黑的洞，拎起他的后颈皮放在手上。软软一团就这么趴着，手心触碰的小腹又软又暖和，甚至还有细微的绒毛，难怪之前的万敌出远门都要带着。
他不由自主逗一逗这里戳一戳那里，甚至把站在旁边的卡厄斯都忽略了。卡厄斯抱臂一脸不爽，恰好此时宫人说王师有事求见，才把万敌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万敌轻咳一声，“王师一直对你住在朕的寝殿这件事颇有微词，他年纪大了，你让让他。”
卡厄斯：“嗯，我自有分寸。”
什么分寸？万敌一脸狐疑，感觉他可能要去虐待老人，但为了大事着想，就只能委屈一下王师了……
卡厄斯离开，万敌松了口气，然后单手拎起小怪物与他对视。刚才还蔫蔫的小怪物居然缓缓睁开眼睛，婴儿蓝色的眼眸满是迷茫。
万敌：“黑袍面具人，是你吧。”
他他的语气甚至没有一丝疑问，似乎已经笃定了小怪物是与在冥河他酣战的黑衣人，小怪物却依旧一脸迷茫。
“唧。”
万敌拎着小怪物摇了摇：“真成傻子了？”
小怪物像个柔软的面团一样被摇来摇去，最后“哇”一声吐出来个吊坠，然后把头一歪，居然又睡了过去。
万敌无奈，只好把它放回床上再走回来捡起那枚吊坠，却发现与缇宝曾经挂在他脖子上的太阳吊坠一模一样。
“什么——”
他下意识触摸胸口的吊坠，没想到捞了个空，这才想起这段时间似乎一直没见过这枚吊坠。
“是什么时候……”
他把记忆往前推，却发现缇宝给的那枚吊坠居然在第一天就消失了，是谁拿走的不言而喻。
卡厄斯。
看来他已经知道吊坠的事了。
万敌把吊坠握在手心，没想到刚触碰到太阳图腾，就听到吊坠对面传来赛飞儿的声音。
“喂喂喂，小狮子听得到吗？我只说一次啊你快醒来，否则那个大金鸟就要追上我了喵！”
赛飞儿那边静悄悄，估计是躲在哪个角落偷偷传音。
万敌了然：“赛法利娅导师，是你吗？”
赛飞儿差点被他气个仰倒，“当然是我啊喵！这地方除了我们仨还有什么活人吗？”
“导师你也说了是我们三个人，所以，卡厄斯就是白厄对吗？”
吊坠对面久久没有回声，万敌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不能就此离开。
于是他把吊坠放在桌上，十分严肃地说：“赛法利娅导师，我不能就此离开，而且卡厄斯只是爱玩，你应该也没受伤吧？”
赛飞儿简直要被他这番言论给气厥过去了，什么叫做爱玩？什么叫做没受伤？爱玩是指凶神恶煞，提着刀追人吗？没受伤纯粹是因为她跑得快好吗！
“小狮子我喵喵你喵喵！”
然而可怜的猫猫还没喵喵完，太阳吊坠就被万敌送回了小黑头上的黑洞，彻底静音隔绝声音。
与此同时，在偏殿聆听王师柔性劝导的卡厄斯蓦然抬眼，眼神锐利。
王师被吓一跳，“怎么了？”
“王师我有事先走一步，剩下的有空再说。”
卡厄斯说完干脆演都不演了，还没等王师回答，就直接原地消失，徒留一脸迷茫的王师站在原地。
“这……这么霸道的吗？”王师后知后觉，“陛下！您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啊？您受苦了！”
刚安抚好小怪物，只是出来看看的万敌：“……”
又怎么了？
……
冥海内，扎格列斯之手穿越倾颓的建筑，在角落提起了一只灰蓝色的猫。
“抓住了只不听劝的猫。”卡厄斯面无表情说。
赛飞儿疯狂挣扎，“你怎么能操控扎格喵喵喵喵！！！”
没想到加格列斯之手平移向外，以平稳的而强硬的速度把她送出了冥海的范围，甚至远离悬锋，直接到了圣城、金织女士的寝殿。
赛飞儿看着窗边静坐的金发半神，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挣扎着大叫一声：“阿雅！”
她被那亮闪闪的金色闪的脑瓜子晕乎乎，扎格列斯之手把她放到阿格莱雅手中，她还下意识蹭了蹭。
“赛法利娅，你回来了。”阿格莱雅说。
她的声音似乎还保留着千年前的温柔，手也在为猫猫顺毛，动作娴熟。
“阿雅，我——”
赛飞儿有千言万语哽在口中，却不舍得说出一个字，因为害怕她的阿雅担心。没想到阿格莱雅直接把她抱起来，用脸侧的金发蹭了蹭。
好温暖……
赛飞儿的猫猫眼逐渐冒出了两个小漩涡，脑子里也一团浆糊，甚至开始踩奶。
“是飞儿回来了吗？*我们*很想你哦。”缇宝趴在窗外笑。
“喵也很想你们啊……”
“很想很想。”
她逐渐沉浸在了这场金色的幻梦里，无法自拔。
第26章 霸道悬锋王与妖妃这哪里是什么创世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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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锋的改革走上正轨,但悬锋人却从信仰纷争，变成了信仰王与创世神，甚至愈发狂热。
对此万敌感到匪夷所思。
“为什么不是单纯信任朕或者创世神,把我俩合在一起有什么寓意吗？”
卡厄斯不语,只一味地请著名文手蝶蝶糕老师创作，甚至不惜重金私印书籍。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更何况蝶蝶糕老师的大名响誉翁法罗斯，总有人将她的巨作拜读宣传，以至于悬锋王迈德漠斯和卡厄斯逛书店时,一眼就看到了那本旷世巨作。
“霸道神明隐妻——天谴之……猫？”
王念着令人头皮发麻脚趾扣地的书名,发觉不对的店主连忙上前阻拦,又不敢从王手中直接把书抢走,只好一脸惊恐的看向创世神。
“迈德，创作自由。”卡厄斯一本正经。
万敌：“……”
他当着卡厄斯的面把这本书买了下来，老板又不敢不卖,两人离开后连忙大喊大叫：“快,护驾！护驾！蝶蝶糕安全！”
其实并没走远,还听得到的万敌：“……”
卡厄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管理的悬锋比之前更好、更开放。”
“开放的意义是指在市面上大肆流通这种书籍吗？”万敌举着那本金红交杂的书,不经意撇一眼,发现书的封面还挺有设计感。
卡厄斯看出他在想什么，解释：“封面由产粮大师设计，就是设计你臂环的那位大设计师的后代。”
万敌差点被气笑了,某些人是生怕自己不知道谁才是幕后主使吗？
万敌凑近他，“卡厄斯，为什么你这么懂？”
卡厄斯不说话了。
于是夜里万敌翻开那本巨作细细品读，问：“卡厄斯,你能做到书上这种程度吗？”
卡厄斯直挺挺躺在旁边等待最后的审判，没想到万敌问的居然是这个，登时眼前一亮。
“迈德，你说哪一章？”
万敌念到最后都红了脸：
“浴池、镜子、纱幔……双子还有触手，卡厄斯，我说的是全部。”
卡厄斯：“！！！”
他是把所有运气都花光了吗？还是说已经提前透支了功德？不然何以会有这样包容而可爱的伴侣！
“都能做到，迈德，相信我。”卡厄斯一脸坚定。
万敌还是有些疑惑。
“你是说连触手你都有？”
“古神，想要就能有。”
卡厄斯话音刚落，灯具照不到的阴暗处忽而流淌出深紫色的液体，然后逐渐凝聚成实态……
万敌：“！！！”
……
悬锋事暂定，万敌为了回馈卡厄斯为自己定制的“纪念物”，万敌还大批量生产了卡厄斯的雕像。
用以与他的纪念物配对。
对此创世神十分满意，甚至以为伴侣最近的爱好是雕像，为此变作了好几尊人形尺寸的雕像站在寝殿。
万敌：“……”
“如果朕都要，会怎么样？”
当然只有神知道。
后来万敌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圣城参加纷争试炼，见到了大名鼎鼎的蝶蝶糕老师。
至于千辛万苦谁给的，别问。
“万敌阁下，我……”
遐蝶脸都红了，她创作完全是出于兴趣爱好，没想到还被正主看到了！
正主一身正气看着自己，再厉害的文手都得羞愧。
“不必，遐蝶。”万敌挥手，“这没什么，而且你写的很不错，我有个礼物送你。”
万敌掏出个他亲手雕刻的创世神神像。神像雕刻着创世神战斗的英姿，是每位斗士梦寐以求的雕像，惊得遐蝶两眼一黑，收下雕像后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跑了。
被阿格莱雅和缇宝照顾得乐不思蜀的猫猫点评：
“蜗居公主大战小狮子，这局蜗居公主落荒而逃。”
最后万敌众望所归地拿到了纷争的火种，交由阿格莱雅后就离开了圣城，回去陪伴他的创世神。
成为死亡半神的遐蝶依旧选择驻守冥界，只是这次她很少看到拥有不死之身的万敌到冥界，这也让她狠狠松了一大口气。
也磕到飞起，因为有创世神在，哪怕拥有不死之身的纷争半神都死不掉了呢……
“不死之身、纷争半神……纷争半神的小高跟……万敌阁下真是太厉害了，”遐蝶低喃着比划了下大小，“穿小高跟站立的时候，小腿会绷得笔直，万敌阁下应该还能再强一点的吧？”
收到新书的卡厄斯满意点头，神明的幸福值在此刻几乎达到顶点，但代价却是王师又一次的无能狂怒。
“为什么王睡了一晚后要坐轮椅啊？创世神大人您敢不敢看着大家的眼睛再重复一遍，什么是睡到一半被裤子打了？！”
卡厄斯一本正经：“如你所言，确实。”
刚知道卡厄斯编了个什么借口的万敌：“……王师，半神的裤子总与寻常裤子有些许不同，不用担心朕。”
对此，王师更加悲痛欲绝了。
“王，这么丧良心的话您都说得出口，这哪里是什么创世神，这是妖妃！妖妃！”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有眼力见的大臣拉了下去，生怕触怒神明。然然儿万敌瞥了一眼卡厄斯，发现这厮看上去面无表情，实则早就爽得头皮发麻。
就连头发都飘起来了。
“……低调些，光彩吗？”万敌靠近低声说。
卡厄斯：“嘻。”
……
若干年过去，在与黑潮最后一战前，阿格莱雅终于集齐了火种。最后，在几位半神的见证下火种进入创世涡心。混沌中，所有人陷入沉眠，但预料之中的再创世却没有开启，直到万敌在一片花海中醒来。
冥界的花海连绵，而万敌身前，则站着一个金光闪闪的神明。
神明垂目看着他，眼神平和，与第一眼见到灼人全然不同，他体内流动燃烧的金血已然降下温度，甚至开始出现灰败迹象，像是燃烧殆尽的柴薪。
万敌心如擂鼓。
“迈德漠斯，其实你早就想起所有记忆了，对吗？”卡厄斯兰那开口。
他悬于半空，无悲无喜。
“对，我知你是白厄，亦知你是卡厄斯兰那。白厄，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你变成现在这样？”万敌问。
他那位室*友就连高温浴池都受不了，又怎么能忍受得了这样直刺灵魂的灼烧？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即将离开，不是吗？”
卡厄斯心中悲凉，但依旧面无表情，他好像真正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座雕像，通过麻木情感来禁锢自己。
“卡厄斯，你病了。”万敌自花海站起，一步步走向卡厄斯。
卡厄斯静静悬浮在原地，眼中逐渐浮现黑红色的湮灭方块，一时又不敢分析现状。
他病了吗？
卡厄斯忽然想到某个轮回那不经意的一瞥——过拟合风险。
是指着自己吧？所以事物在眼前褪色，最终行为极端化，致使他只能通过回避来麻木自己，忘记所有感情从一开始就奔着取火种而来。
哪怕杀死所有好友。
直到杀死迈德漠斯时，迈德漠斯却祝他常战常胜，将他从杀戮里拉了出来，他才意识到所有的杀戮都无法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他的最后一道防线破灭，眼中才燃起漫天火光，以此作为往后轮回的燃料。
他是石膏，是定好的雕像，但在石膏壳被打破后，里面却掩藏着焚尽一切的火焰。
卡厄斯忽而释然一笑，“迈德漠斯，你已经医好我了。”
万敌怔怔地看着他。
创世神那双金眸虽然璀璨，但却隐藏着风动了千万年的冰川，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万敌看到了冰川下隐藏的暗流，足以流淌整个春天。
那是太阳的光辉，而不是冰冷流淌的金河。
“卡厄斯……”
“迈德，你的白厄在哀丽秘榭。”
卡厄斯轻笑着伸出手，阿格莱雅赠予白厄的吊坠落入花丛。
“它会指引你找到那小子。”
万敌蹲下捡起吊坠，他的弱点再次暴露在卡厄斯面前，从前击破过千万次的地方完好无损，但万敌实实在在死在他手里了千万次。
卡厄斯眸光微动，泄露出一丝懊悔与悲痛，但唯独没有怜悯。天谴之矛迈德漠斯，从不需要任何人怜悯。
万敌起身后把手臂抬高，吊坠静静躺在他手心，他说：“卡厄斯，为我系上吧，系在发尾。”
以吊坠的绑缚作为过往幻梦的结尾，一如最初的白厄开启这场幻梦。
白皙手指穿梭在金发间，卡厄斯依旧如以往岁月那样熟练，他打下最后一个绳结然后把吊坠摆正位置，轻叹。
“迈德。”
“嗯？”万敌抬头看他。
“因果昭昭，我是否太过贪婪，以至于让你这般痛苦？”
他曾无数次想要强留爱人在幻境永恒陪伴自己，但迈德漠斯太温柔，也太纵容，令人不忍摧折他的理想和脊梁。
万敌摇头，居然低头在他腰侧落下一吻。
蝶蝶糕老师写过，亲吻腰侧意味着束缚。
“不，一点都不，因为我也一样。”万敌说。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卡厄斯主动错开这临别一眼，万敌也知是时候了，他转身沿着冥河逆流而上。
“我们会再见面吗？”
“一定。”
……
花海深处的树后，黑影一闪而过，黑衣人挣脱了创世神束缚他的荆棘。
“不能……让他……去……”
卡厄斯的声音逐渐染上了远古神祇的孤寂和神性，他回答：
“我们留不住他，谁也留不住。”
“不……能……”
“我已知足。”
卡厄斯悬浮的地方逐渐向上蔓延火焰，最终在一瞬间将他焚烧殆尽，剩下一座灰白的雕像。
一如幻境中万敌为他雕刻的创世神之像。
……
万敌复活在悬锋城门口，赛飞儿正抱臂靠着墙等待。
“好你个小狮子，居然敢让我找得那么苦！那创世神真是白厄？救世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说得好像她并非自愿待在幻境里一样，要知道幻境后期这两人可谁都没有挣扎，万敌和卡厄斯过得蜜里调油，赛飞儿在圣城享受顶级待遇。他们任由事情发展，数年来闭口不谈，直至开启再创世。
“白厄现在在哀丽秘榭，赛法利娅导师。悬锋城异象已解，麻烦你将消息带回给阿格莱雅。”万敌说。
他看着不远处的小道，已经做好了踏上白厄故乡的准备。
“那你呢？你不回悬锋城吗？”赛飞儿问。
歌耳戈王后，不，现在应该叫歌耳戈王，已经是整个悬锋城的主人，万敌居然过家门而不入！
“我要去哀丽秘榭，白厄的故乡，去把他带回来。”
从地上捡起吊坠时，万敌看到了漫天大火，被火焰焚烧的村庄惨叫连连，已经成为人间炼狱。那是白厄或者卡厄斯留存在吊坠里的记忆，他需要去阻止这一切，把白厄从过往的苦痛中拉出来，一如他为自己编织的幻梦那般。
“你是说救世小子也被困在了幻境里？那感情好，小狮子你有经验刚好可以去救人，这边的事儿就交给我，我也懒得插手你俩。”
懒得插手但幻境的前二十三年一直在寻找破解方法，这位导师可真是口是心非。
万敌顺毛捋：“感谢赛法利娅导师，你真是奥赫玛学院第一导师。”
“那当然。”
与赛飞儿告别，万敌踏上了前往哀丽秘榭的旅程。他依旧是先乘坐大地兽，然后步行于人迹罕至的小路，只是这一路没有白厄陪伴，让早已习惯孤单的万敌感觉有些索然无味。
小路越来越窄，周围逐渐变得荒芜，直到他来到一片大海前。海风吹拂，海边连一丝黑潮和战争的气息都没有，似乎就这样将海的对岸与翁法罗斯分隔。
万敌站在岸边驻足眺望，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对面就是哀丽秘榭，可怜的影子，我说的对吗？”
在冥界他就发现了黑衣人，但卡厄斯不说，他也不问。或许这黑衣人知道些什么，于是万敌放任他一路跟随，直到现在，他终于知道黑衣人的作用。
送他去往哀丽秘榭。
不然他又要像在冥界那样逆流而上？虽然王储拥有超高的游泳技巧，但还是别了吧……
果不其然，黑衣人从岸边的树后闪现而出，手中的仪式剑划过寒芒，直捅万敌后腰。
万敌硬生生受了这一剑，然后转身轻蔑一笑，大手一把扼住黑衣人的脖颈。
“还要多谢你送我过去了。”
“咔。”
黑衣人的脖颈发出如同石膏碎裂的清脆声响，他却不闪不避，右手用力从万敌身体里拔出仪式剑。万敌瞬间脱力后倒，身体瞬间没入海水消失无踪。
只留黑衣人茫然站在原地。
“迈、德。”
——悬锋王储养成篇、完。
第27章 小白钓敌记“老爸老妈，我钓上来个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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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丽秘榭的白厄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儿,特别是不农忙的时期，他整天上山下海，还曾试图和牛搏斗,最终被掀翻在地。
流了满头的血。
于是母亲奥妲塔女士勒令他到海边钓鱼,至少学学钓鱼佬的处变不惊。
所以这段时间白厄没事来到海边，尚未成年的少年照常写下了自己的小小愿望,然后装进漂流瓶，希望大海把他的信件送到哀丽秘榭以外的地方。
最好是悬锋城，他向往悬锋城的斗士,高大威武,英勇不凡。
只是这次他刚把漂流瓶丢出去,芦苇丛间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一脸血的万敌：“……什么东西？谁丢的玻璃瓶？”
万敌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从玻璃瓶里扯出一张纸来，发现居然是小白厄写的信。不知为何他下意识把小白写的信藏起来，动作太大,扯到了背后的致命伤,然后嘎嘣一下晕了过去。
起先白厄忙着挖蚯蚓没在意,直到他用力挥杆，终于才察觉到不对劲。
“有大鱼？”
白厄放线、收线,一套动作下来发现大鱼居然一动不动,他十分疑惑。
“死鱼正口，不妙，有鬼！”
然后他就从芦苇丛中钓出个好看得不得了的美人,惊得他哇哇大叫：
“老爸老妈，我钓上来个美艳水鬼，我有媳妇儿了！”
与水鬼媳妇儿差着体型的小白费劲吧啦把人背回家，路遇昔涟,她意味深长的眼神凝视着小白。
“昔涟，可不要告诉爸妈啊～”
小白厄双手合十乞求，狗狗眼可怜无比，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梗。
“我捡的媳妇儿被丢出去怎么办？”
昔涟：“你还真是什么都往家里捡呀，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小白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捡回来的大美人藏在家里柴房后面。他对那张脸一见钟情，而且美人不穿上衣都被自己看光了，那怎么行？肯定要负责啊！
小白已经认定这突然出现的“水鬼”是自己媳妇儿了，于是万敌醒来就对上了一双亮闪闪的眼睛。
“你这是？”
“先生你好，你终于醒了。初次见面，我是你的伴侣卡厄斯兰那，你也可以叫我白厄。”
小白拍拍身上的麻布衣服，没想到衣摆飘出来两根草叶，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伴侣？我同意了吗？”
万敌躺在稻草上上下打量没长开的白厄，这只小白甚至还没成年，蓝色的大眼睛，又萌又可爱。
只是……没成年就已经开始给自己找伴侣了吗？
“可是我已经看过你的上半身了，必须要负责呀，如果不负责的话村里面的人会骂死我的！”小白着急忙慌解释，看上去煞有其事。
万敌：“这只是村外面的传统，在我们那边不穿上衣很正常，有些种族连裤子都不穿。”
“裤子都不穿？！”小白惊得后退，他是真没想到外面的世界这么奔放。
万敌冷漠脸：“对，奇美拉不穿裤子。”
小白：“……”
知道大美人不穿衣服只是传统后，小白手臂垂了下去，一脸遗憾。
万敌：“……？”
你到底在遗憾什么啊喂！
他真想坐起来给这小子一拳，偏偏一动就会扯到背后的伤口，甚至脑袋还隐隐作痛，只能等待身体自行修复。
与外界不同，在这幻境里他似乎还拥有着纷争半神的权能，所以恢复起来格外快。
“先生先别动，你虽然你的伤口能够自我修复，但动来动去还是会疼的吧？”小孩连忙按住他的肩膀，然后红着脸把背篓里的东西倒出来，“我再为你换一次药吧。”
万敌：“行。”
他挪动着把后背露出，想了想还是说：“不用一直叫我先生，我名万敌。”
“好的，小敌哥哥。”
小白的声音黏黏糊糊从背后传来，万敌不知道他怎么发出这样的怪声，但这句小敌哥哥确实把他给喊爽了，于是他决定暂时不追究玻璃瓶的事。
暂时。
然后找机会看这小子写的什么信。
小白沉默换好药，再转过来时已经变成了小粉红，就连说话声音都有些结巴。
“小、小敌哥哥，你要见我爸妈吗？”
万敌这时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估摸着是在白厄家的柴房，但剩下的被子柔软蓬松，应该是这两年刚做的。
小傻子不会把自己盖的被子拿到柴房里了吧？
“好啊，我刚好和你父母商谈一下借住的事。”
“借住！？”小白一脸惊讶。
“你把我从河里救上来，其他的都不问吗？”万敌问。
他的头发披散在肩头，裸露出的皮肤更加□□，身上的图腾也让他平添了几分妖异的感觉。
“你你你不会真的是水鬼吧？那不能见爸妈呀，你见我一个人就行，我喂你阳气！”
小白一脸惊慌失措，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裤子。
万敌：“……”
“你到底是从哪个图书馆看到的这些东西？告诉我，我去烧了它。”
小白：“哎呀，是昔涟讲的故事啦。”
他脸上的粉红越来越深，万敌默默闭上眼睛，不敢去想他到底在害羞什么。
最后小白还是把老爸老妈请了过来，毕竟这么一个大活人他也不可能藏得住。
“不是有那句话吗？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小白说。
然后就被奥妲塔女士狠狠瞪了一眼。
“这位先生看你的装扮是悬锋人吧？是因为战争误入咱们的村子吗？”希洛尼摩丝先生问。
万敌点头，他看得出来小白的父母都是很温柔淳朴、讲道理的人，但自己的身份太过特殊，最好不要让他们知道以免引起麻烦。
所以他回答：“对，我名万敌，自悬锋而来，现在翁法罗斯各国纷争不断，血流成河，我只能暂时到你们村子来避难，麻烦了。”
翁法罗斯这个时期外面确实在战乱，但还没有到血流成河的地步。万敌这样说是带着私心，希望村庄的人不要去到外界，也希望那位救世主不要再次踏上命运的旅途。
卡厄斯改变了他流亡冥海的命运，他也想保护小白不被命运所伤，至少不要让那场大火和黑潮吞噬哀丽秘榭。
总有办法的。
“原来是这样，万敌先生就在这里住下养伤吧，我让那小子把他房间腾出来给你，他自己打地铺去。”奥妲塔女士说。
小白还在一旁乐：“好呀好呀！”
万敌：“奥妲塔女士，还是直接叫我万敌吧。”
“好啊，小敌。”奥妲塔女士温柔一笑。
小白：“小敌小敌！”
万敌：“……”
他总感觉这一只救世主需要被开瓢。
奥妲塔女士纠正：“要叫小敌哥哥。”
小白脸上扬起少年气十足的笑容，婴儿蓝的眼眸干净澄澈得如同雨过天晴的天空。
“小敌哥哥！”
万敌捂住胸口，会心一击。
……
依奥妲塔女士所言，小白把自己卧室的床让给了万敌，他则在旁边打地铺，也好夜晚照顾伤患。
万敌对此有些不适应，他好几次想叫小白上床来睡，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直到他在一次侧翻身后，对上地铺上那双幽幽的蓝色眼眸。
“还不睡？”
“小敌哥哥，我睡不着嘛。”小白说。
他张口闭口小敌哥哥，万敌就算再冷硬的心此刻也化成了春水，他问：
“为什么睡不着？”
“想看你。”
“你的脸真好看，身材也好，还有身上的那些闪闪亮亮的宝石和漂亮的花纹，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好看的人。”小白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所以我感觉我简直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居然能把你从海里钓上来，这说明什么？”
万敌顺着他的话问：“说明什么？”
“说明你就该是来给我当媳妇儿的！”
万敌一脚过去，伤口裂开了，小白老实了。
第二天一家人一大早就出门忙农活，给万敌留了蜜饼和稀粥在桌上，直到中午才回来。
万敌的修复能力虽然很强，但黑衣人那一剑直接捅在了他要害，相当于死过一次又活回来，至少还得在床上躺两天。
于是小白中午回来时，见到的就是望着屋顶发呆的落寞小敌哥哥。
“我们村从今天开始收麦子，抱歉啊小敌哥哥，我还不能留在家里陪你。”
小少年低着头内疚又纠结，虽然还没有成年，但他已经算得上是这个家的小小男子汉，被分配了好几块麦田的任务。
“没事，家里有木头和刻刀吗？”万敌问。
“有的有的。”
于是万敌在床上躺了两天，也刻了两天的木头。小白偶尔凑过去看，每次都看到他在刻不同的东西，还以为只是刻着玩。
“小敌哥哥明天应该就能下地了，我在麦田旁的树下铺了一张席子，你坐在那里透透气怎么样？”小白问。
奥妲塔女士在院子里晒麦子，闻言问：
“白厄，也没见你对老妈老爸这么孝顺啊？”
小白：“你们身强力壮的，不要跟小敌哥哥抢啦！”
他又小小声说：“而且我对小敌哥哥哪里是什么孝顺……”
万敌点头：“好。”
连日来的收麦子让小白白净的面庞都晒成了小麦色，看着健康又活泼。知道万敌守在树下的席子上观看他割麦子，小白更加来劲了，手里的镰刀虎虎生风，像只开屏的蓝白孔雀。
“哎呀白厄，今天怎么那么拼命？是因为你们家客人在看着？”旁边的村民打趣。
小白被戳中心事，非但没害羞，反而点点头。
“小敌哥哥可是悬锋人！是我救回来的媳妇儿！”
周围的村民哈哈大笑，被少年的天真可爱到了。
“好好好，你媳妇儿！”
小白不明所以，转头看向万敌休憩的大树，没想到那里围了好几个小孩，手里提着箩筐在跟万敌交换他雕刻的小木剑和小木刀。
完全没有在看自己呢。
小白生气了。
他气鼓鼓干完今日份的工作，然后气鼓鼓走到万敌面前，气鼓鼓并排坐下。
周围的村民也纷纷回家做饭，没人注意到这边。
“怎么了，白厄？”万敌问。
他前面的席子上空空如也，就连一个小飞镖都没剩下。
小白：“哼。”
他把背篓放在离万敌很远的地方，拖着腮帮子一言不发。
万敌凑过去看他，发现少年把脸颊的肉都撑起来了，鼓鼓囊囊像只烤得发黄的小仓鼠。
“闭眼。”万敌说。
小白虽然气鼓鼓，但还是听话闭上了眼睛，几秒后他察觉眼前一片阴影划过。
万敌说：“睁眼。”
睁开眼睛，小白眼前赫然出现一把雕刻精美的木头大剑，剑柄甚至雕刻了复杂的太阳图案，一眼就戳中了小白的心。
“哇！”小白连忙从万敌手上接过大剑，“送我的吗？它叫什么名字？”
万敌：“它是属于你的剑，侵晨。”
第28章 极品王储奶香四溢“小敌哥哥……你的……
27
小白变脸速度极快,刚才还像个气鼓鼓的小仓鼠，现在立马变成了撒欢的大白狗，抱着侵晨爱不释手。
这个年纪的少年根本拒绝不了这么一把按他心意定制的木剑,更何况还是喜欢的人雕刻的,他简直要高兴得飞起。
“小敌哥哥你真好！”
少年真情流露的喜欢让万敌向来冷静的脸上也流露出几分爱怜，他不由得轻笑一声,说：
“等以后给你弄个真的，到时候再谢我。”
以哈托努斯跟他的关系，复刻侵晨很简单。……
小白眼睛更亮了,“真的吗？”
“当然。”
于是小白轻轻放下木剑从背篓里摸了个布包递给万敌,万敌打开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居然躺着一小撮嫩嫩的青麦。
“这是我特意给小敌哥哥挑的青麦,麦地里大多数麦子都老了，嚼起来不好吃。”
现在正是收麦子的时间，一整片金黄的麦地里看不出一丝嫩绿,少年居然能在收麦子时找这么一小撮青麦出来,可见他的用心。
两人排排坐,万敌把青麦一分为二，另一半倒给小白。他捻了一颗放进嘴里,清新的植物香气在口腔中炸开,之后就是微微回甜，果然跟成熟的麦子大不相同。
“怎么样怎么样？”小白问。
“不错。”万敌回答。
小白更开心了，捧着自己那一小撮一颗一颗吃,一边吃一边说：
“再过俩月后山的葡萄就熟了，到时候我给小敌哥哥摘葡萄吃。”
葡萄。
万敌想起小白在漂流瓶里麦纸信上写的烤普逃馅饼，终于绷不住笑出声。
“小敌哥哥这么喜欢吃葡萄呀？”
“嗯，喜欢,还喜欢石榴。”
两人在树下闲聊的这一段时间，麦田里的村民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风吹麦浪的声音沙沙作响，万敌很喜欢这样宁静的氛围，令他惊讶的是小白居然也没有吵闹。
这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非常难得。
直到嘴里的麦香味道渐渐淡去，小白才终于躺在凉席上发出满足的喟叹。
“就这么静静坐在麦田旁边，真是舒服啊……以前都没有人陪我，小敌哥哥你真是个大好人。”他转头看向万敌，“所以小敌哥哥我能躺下吗？”
万敌一条腿屈膝，另一条腿向前伸，这个姿势刚好能让小白枕着他的腿。看着小白期待的眼神，万敌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想躺下就躺下啊。”
问他做什么。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万敌回答的小白身后虚拟的尾巴居然不摇了，甚至还莫名其妙地沮丧起来。
万敌不懂，他在小白的反方向躺了下来，两人的肩膀刚好对齐，小白的眼睛又一点点亮起来。
少年心性，难懂。
傍晚的风静静吹，虽然翁法罗斯没有黑夜，但晚风依旧带着令人沉迷的气息。两人不知不觉也敞开心扉，特别是小白，他其实一直在等待一个陪他躺在麦田安眠的人。
“小敌哥哥，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呢？”
他伸出手对着天空比了一个框，小小的框框住了天空，他框住了他，让他对外界一无所知。
“有好有坏。”万敌说。
他不知道告诉小白哪个外面，是幻境外面还是幻境里的翁法罗斯？无论哪个外面都不是好地方，因为只要小白只要去到外界，就意味着他的故乡哀丽秘榭已被毁灭。
所以当时来奥赫玛学院的白厄，背负着那么沉重的伤痛吗？
“哎呀，待在村子里也有好有坏，真是难以抉择呢。”小白拿起心爱的木剑，“但我要实现理想，我要找到拥有最强大力量的悬锋斗士，向他求教！”
万敌偏头问：“你的理想？”
他似乎隐隐触摸到了幻境的核心，如果卡厄斯的执念是与他平静度过一生，那么小白的执念则可能就是他的理想。
“我的理想是和悬锋城最强的勇士一战，再……再……”小白突然变成了扭扭捏捏的小媳妇儿，嘟嘟囔囔的什么都说不清楚。
万敌看到粉红从他耳根逐渐向上爬，疑惑问道：“再什么？”
小白狠狠闭上眼睛，大声说：“……与心爱之人保护家乡。”
声音在田野回荡，他也彻底闹了个大红脸，倒是万敌若有所思。
心爱之人吗？
万敌回想起在奥赫玛学院缠着自己的白厄，起先他对这位救世主没什么好感，是白厄死缠烂打靠近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居然不排斥白厄，甚至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个活泼闹腾的人。或许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某个瞬间，他就在心里为白厄留了一块地，等着他强硬搬进来居住。
但现在的小白还没有以后的记忆，即便万敌先前和卡厄斯在幻境缠绵，他也无法把那份感情直接带入到小白身上。而且现在幻境里的小白还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没经历家乡毁灭的绝望，也没经历颠沛流离，要是能让他一直这么天真下去，说不定往后的发展会不一样。
他和他，不一定要在一起。
“小敌哥哥，你怎么了？”小白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万敌回过神来，问：“你为什么会那么向往悬锋城？”
只字不提心爱之人的事。
小白微微瘪嘴，但还是回答：“因为那里有世界上最强大的斗士，如果我成了那样强大的人，就一定能保护哀丽秘榭！”
保护村庄是他的执念，小小的救世主即便还不知道以后自己将要承担的责任，但保护周围的人已经刻在了他的灵魂中，一如那张轻薄而沉重的救世主牌。
所以是因为悬锋吗？
万敌松了口气。
“但如果你发现外面的世界和你想象的截然不同，你会怎么办？”
他想守护少年眼底的赤诚，也想守护这座金黄的村庄，不让它变成一片黑红的死亡之地。做这件事的前提很有可能就是让少年永不出村。
“那又怎样呢？只要去做就好了……”
只要去做……
“啊！”
小白突然惊呼一声，原来是奥妲塔女士弹了下他的脑瓜。
“小敌现在伤还没好你就让他陪你到外面谈天说地，要是受寒了怎么办？”
于是乎，刚刚还在兴致勃勃说要守护村庄的救世主，顷刻陨落在了母亲手里。
两人回到家，奥妲塔女士这才发现万敌手里一直提着个竹篓。万敌把竹篓递给她，她定睛一看，发现里面全是小鱼小虾小泥鳅。
“用小物件跟村里孩子换的。”万敌说。
农忙时期村里人的口粮翻来覆去都是那几样，虽然滋味不错，但到底是吃腻了，万敌不止一次听小白吐槽过不想再吃熏肉。
这些小鱼小虾炖汤煮面味道不错。
可能是哀丽秘榭有些闭塞，再加上一家三口白天劳作，小白家厨房做出来的饭菜味道一般，但胜在食材鲜美。晚上做大餐不现实，于是万敌提出晚上由他做饭。
“只是做个饭，牵扯不到伤口。”
奥妲塔女士却不同意，哪有让客人下厨的道理？更何况万敌这一身看起来就是个小少爷，哪里会做饭？
于是大厨万敌现场做了一波奶白鲫鱼汤，鲜得一家三口舌头都掉下来了。
“交给你了，好小伙！”
希洛尼摩丝先生兴奋地拍了拍万敌的肩膀，他原以为万敌只是外面流亡的小少爷，没想到小少爷厨艺这么好，简直是捡到宝了！
“好。”万敌老实点头。
一大锅汤被几人分食干净，哪怕起夜好几次也心甘情愿。然而当晚在床下打地铺的小白就不安分了，不仅磨牙还说梦话。万敌一本不想管小白，毕竟他在什么嘈杂的环境下都能睡过去，但小白的梦话实在是……太诡异了。
小白：“小敌、小敌哥哥……要喝……喝奶……给我……”
万敌缓缓低头看着自己胸口，拳头硬了。
小白：“小敌哥哥……你的……奶……好香，还要来一口。”
万敌：“……”
王储能忍？不能！
于是万敌一脚过去把小白从美梦中拉了出来，迷迷糊糊的小少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乎还沉浸在美梦中，傻乎乎冲着万敌笑：
“小敌哥哥，有什么事吗？”
万敌皱眉问：“你梦到了什么？”
他到要听听这个年纪的孩子到底做了什么梦，要是小白果然对他怀有未成年不应该有的心思，他一定会代替奥妲塔女士和希洛尼摩丝先生好好教训他一顿。
小白歪头笑：“我梦到我在奶白鲫鱼汤里游泳，可香了，就想拉小敌哥哥你一起。”
万敌：“……”
“就只是这样？”
“那还有什么？”
万敌自知理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没事，你是个乖孩子，睡吧。”
小白不明所以倒回床铺，没一会儿就再次陷入梦乡，徒留万敌盯着房顶发愣，然后狠狠给了自己一拳。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
万敌小厨房开业了。
起初是小白家里的香味香飘十里，总有路过的村民好奇往里面望，特别是左右的邻居一到饭点恨不得住在他们家门口，就着香味喝白粥。
于是小白爸妈一合计，决定找万敌商量开个小厨房供给旁边两家的晚饭，不多不少刚好十来个人，万敌应该也忙的过来。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奥妲塔女士问，她还有些担心万敌的伤口。
万敌知道她的顾虑，于是转身向奥妲塔女士展示自己的背后，原本狰狞的伤口现在只剩下了一层淡淡的肉疤，可见他复原能力之强。
“我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奥妲塔女士，既然我已经答应下这件事，就一定有把握完成。”
奥妲塔女士欣慰看着他，“小敌真是个可靠的好孩子，不仅细心温柔还做的一手好菜，也不知道以后要便宜谁呢。”
小白扒着门框：“我我我，小敌哥哥以后要便宜我。”
“臭小子给我站住，柴劈完了吗？”
母子俩笑闹着离开厨房。
只是这小厨房一开张，不仅是旁边两户人家的村民过来，就连村中的老师和工人也循着香味到了小白家门口。
小白站在院子里双手叉腰，脸上带着还没褪去的婴儿，一脸骄傲：
“香吗？这是我家小敌哥哥做的！”
又萌又欠打。
“两位老师可以进来，昔涟也可以，还有提供的食材的村长、送我玩具的伯伯……”
小白一合计，发现这样算下来的话小敌哥哥要做好多好多饭。
“那要是累着我家小敌哥哥怎么办？不行不行，你们都不许进来。”
村民们好笑地看着小白嘟囔着变脸，昔涟也笑着问：“那我们可怎么办呀？午饭都没吃。”
小白一愣，随即下意识跑进厨房看向万敌，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他的小敌哥哥都能轻松解决。
“怎么办呀小敌哥哥。”
万敌搅动着大锅里的食材对他说：“到院子坐着去帮忙，桌子、椅子和碗筷都放好。”
小白乖乖照做。没过一会儿万敌就端着一大锅卤煮出来。
做卤煮的药材由昔涟提供，虽然少了好几位，但味道已经足够，更何况食材还是由村长提供。量大管饱还有味道，一顿饭村民们吃得不亦乐乎，小白更是吃成了星星眼。
“小敌哥哥好厉害，好吃得我舌头都要掉下来啦！”
大厨师长很满意众人的反馈，于*是暂时承包了大家在收麦子时的餐食。哀村的人也都很淳朴，不可能真让他一个病患干那么多活，于是各家轮流出几个人过来帮忙，万敌只需要调味和监工就行。
空闲的时间万敌就给小白画图，让他上山下海找食材。小白的那几块地很快收完，整天拿着图纸找个不亦乐乎，甚至有时还能空出时间帮着万敌烧柴。
这几天，前来帮忙的人发现万敌不吝赐教，有什么有关厨艺的问题他都会一一回答，于是小白家里又多了好几位前来求学的人。甚至为了不打扰小白，他们计划着在旁边修建一座属于万敌的新院子。
“万敌应该会在村里住上一段时间吧？”
万敌点头，“至少未来两年，我应该都会在村中叨扰各位。”
因为小白还有两年才成年。
“那感情好，咱们把屋子修起来！”
人群吵吵闹闹，小白渐渐从一开始的兴奋到后面天天吃飞醋，因为他发现就连烧火这活儿都有人抢着干。
“我根本挤都挤不进去，”小白撑着头，“怎么办啊，昔涟？”
此刻，他和昔涟正坐在祝祭庭院的天台上。昔涟认认真真看书，小白则一直在发牢骚，眼见着他还要继续嘀嘀咕咕，昔涟指着小白家的方向，那里有一缕炊烟正缓缓消失。
“厨房火灭了。”
火灭了，意味着那些人要离开，小敌哥哥身边就没有人了。
小白意识到这一点一溜烟儿似的跑没影儿了，昔涟失笑，看着随丰收季逐渐露出土壤的麦田和火红的枫叶，轻声说：
“真是好哄啊。”
“那么迈德漠斯，你是否知道他……”
“真正的心愿？”
第29章 成人话题“该不会是你的前夫吧？”……
28
随着麦子的收割季节过去,来小白家学做饭的学员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厨艺这件事总是说不准，况且大家又不是一定要做厨师，学得差不多后万敌就让他们自己回去摸索,有问题再来问。
当然,也有某位小朋友不开口，但嘴撅得已经可以挂油壶的原因。
小白家旁边的院子建好时,万敌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于是他直接住了进去。一个人住空闲时间很多，他又开始坐在自己院子里雕木头,但往往雕刻到一半就扔进了火坑里。
小白小朋友白天要在家里帮着晒麦子翻麦子,爸妈出门后他就乐颠颠去隔壁玩。有时帮小敌哥哥交易生活用品,有时又帮忙劈柴,干活也乐在其中，而他的小敌哥哥则会做一大锅食物让他带回去。
小白很喜欢这样的日子，于是他经常找昔涟炫耀：“小敌哥哥现在已经把我们当家人了,在外面住也只是为了给彼此留距离！”
昔涟笑：“啊,你说得对～”
但这几天,小白却发现了不对劲，因为他终于发现万敌经常雕的木雕不是村子里那些孩子想要的小刀小匕首,而是一个人。
那个怪人应该长了两只翅膀,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偏偏小敌攻哥哥每次雕刻都会爱意外露，看得小白抓心挠肝。
他经常怂恿小怪物：“小敌哥哥雕的那个什么鸟人,看着就不正经，你去把木头咬坏！”
小怪物并不想搭理他，甚至把头往窝里一倒，留了个屁股对着小白。
“你真没用,那咱们全凭本事好吧！”
然而无论小白怎么缠着万敌，万敌却一有空闲就回他那院子雕鸟人木头，把小白气得跳脚。
还不许小白看。
特别了解这个人，即便闭着眼睛也能雕刻出来，但又因为每一次落刀都不满意，迄今为止火坑里已经多了十几个废弃的木雕。
终于，刚晒完麦子的小白幽幽凑过来，“小敌哥哥，这是谁呀？”
“大人有大人要忙的事，”万敌伸出一根手指把小白抵远，“玩你的锄头去。”
小白：“嘤！”
他眼睛转了转，又问：“该不会是你的前夫吧？”
万敌雕刻的手一抖，刻刀划破指尖，金色的血液滴落地面。
“啊！”
小白连忙从兜里掏出布巾想给他包扎，没想到布巾刚触碰到万敌手指，那一点小小的伤痕就已经愈合。
万敌转头看他，转头的动作也让小白注意到了他吊坠上的太阳图腾，小白一愣，再往旁边一瞥发现木雕上光圈的花纹赫然也是这太阳图腾。
那一瞬间小白的表情都差点扭曲，心里无端冒出无数个令人崩溃的猜测。
难道……
这个人真的是小敌哥哥的恋人？
万敌把木雕轻轻投入火坑，然后回答，“你不认识他。”
他现在并不想和小白讨论卡厄斯的事，小白还没有成年，不需要知道这些事情。
“好哦。”小白乖乖低下头，眼神却闪过一丝狠戾。
万敌当然发现小白不对劲，他也只以为这是小朋友在吃醋，毕竟小白这个年龄段还分不清自己的感情，更何况白厄的占有欲他又不是不知道。
于是他选择转移小白的注意力。
“你的梦想是和悬锋的最强勇士一战，那现在可有向谁求教过格斗术？”
小白老实点头，“村里有。”
万敌：“行，那我来试试你的身手。”
片刻后，小白趴在麦秆堆里一脸茫然，似乎还没明白自己怎么突然飞了起来。
万敌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把少年提了起来。
“继续！”
那个下午的小白不知挨了多毒的打，到最后他终于受不住，蹲下拍地大喊：
“小敌哥哥你好狠啊，打的我好痛！痛痛痛！”
然而万敌只用了他平常和白厄切磋时的一半力量，此刻他一言难尽地看着地上的小白。
真是不经打，未经苦难的救世主这么孩子气吗？哀丽秘榭到底把他养的多好，知道哭闹还知道要糖，简直是个童年美满又幸福的小孩。
他又想了想，这样很好，于是万敌蹲下问：“你要怎样才能不痛？”
最初的痛感已经过去，其实现在的疼痛小白完全能忍，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果不其然他的小敌哥哥上钩了。
于是他指指自己的脸颊，“要亲——”
“咚。”
万敌一拳砸了过去。
“成年了吗，小孩？”
他就知道救世主不可能正经，就算是小时候也一肚子坏水。
小白捂着脸呆愣一会儿，然后嗷嗷大哭：“痛痛痛！”
万敌抱臂看着他不搭理，果不其然，小白叫了一会儿后就泪眼婆娑地看向他，发现他郎心似铁，眼睛一转然后变成了只受伤后委委屈屈的小白狗，声音软糯：
“没关系的小敌哥哥，你是我钓回来的媳妇儿，打我骂我都可以，再痛再凶我也爱你的～”
哦，真是个外放的无赖。
万敌虽然吃这一套，但小白的段位比起青年白厄来说还是有些低，于是他蹲下来，咬牙切齿地对小白说：
“你还记得你丢的漂流瓶吗？那封错字信在我这里，还有……你知道我前些天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于是白色小狗不叫了，蓝蓝眼睛转来转去，心虚呜咽。
他就说当初漂流瓶丢出去的时候怎怎么会有声音，原来是砸中了心上人。
“呜！”
“不许再哭，说话。”万敌说。
白色小狗委屈巴巴：“对不起嘛小敌哥哥，要不我给你炒麦子道歉？保证不用你动手。”
“炒麦子？”
小白看万敌来了兴趣，于是站起来拉着他就往门外走，一直到了村边边的被收干净的麦田里，他从自己的秘密基地里掏出一口陈年砂锅，然后熟练找到从前的土坑，架锅点火一气呵成，把麦子往锅里一丢就开始翻炒。
“小敌哥哥就在旁边坐着，这次就让我来炒麦子给你吃！”
“行。”
万敌还真就找了个田坎坐下，他那一身亮闪闪的宝石与田野居然出奇的相配，在枫叶和秋色的衬托下，红色的披风和金色的盔甲如同一幅画。
小白翻炒着，注意力就从锅中的麦子落到了万敌身上，怎么看怎么喜欢。
好喜欢，好喜欢！
“怎么？”万敌问他。
“我给小敌哥哥讲讲我小时候的事吧。”小白说。
少年人跳脱的思维总让万敌有些茫然，完全不知道怎么到了这个话题，不过他也懒得思考，点头。
小白一边暗喜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居然能想到这么完美的独处方式，一边搜索着村子里有趣的事讲给万敌听。
“……当时昔涟让我们每个人都抽了一张神谕牌，我抽中的是救世主。”小白有些疑惑，“听上去可真威风啊，我又怎么能胜任？”
万敌心中一紧，原来从这时白厄就已经知道自己的未来了吗？
虽然这时的他可能只认为是小孩的玩闹，但阅尽千帆之后他再回头看，是否会被儿时的自己狠狠刺中……
于是万敌说：“哀丽秘榭就很好，你可以做这里的救世主。”
他并不希望小白面对现实，一如卡厄斯不舍他经历磨难一样。小孩的眼里还写着对未来的憧憬，他不忍破灭这样的幻梦，想要拼尽全力守护。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既然要当救世主，自然要从自己的家乡开始。如果连家乡都保护好，又怎么做救世主？”
之后小白又讲了村子里的其他趣事，比如昔涟总喜欢在秋千上睡觉，比如有时他钓鱼也会用长矛，直到砂锅里的麦子被炒得香香的，他顾不得烫捧了一把炒熟的麦子吹气，然后放进万敌手里。
“香香的，超好吃哦！”
万敌放了几粒在嘴里，哀丽秘榭的麦子是优良品种，小白刚才炒制时就能闻到香味，此刻放入口中更是香香脆脆，令人心情愉悦。
“嗯，不错。”万敌夸奖。
小白眼睛又亮了起来，两人共同坐在田坎上分食掉这半砂锅的麦子，时间也就差不多了。万敌靠在田坎上望着天空发呆，小白熄灭火焰想把砂锅送回秘密基地，却没留意火星飞溅，当两人发现时再回头，最后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完啦！！！”
收获的麦地里全是一捆一捆的麦秆，再加上地面干燥全是可燃物，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烧成了一片天，万敌还想要救火，就听小白说：
“小敌哥哥我们先离开，麦田外有一条防火带！”
万敌松了口气，还好麦子已经收完，田野里只剩下用来堆肥的麦秆，即便是全部烧完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来年还能用草木肥堆肥。
两人沿着田坎往麦田外面跑，只是跑到一半，万敌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叫声。
“唧！”
万敌眉峰一凝，小白苦中作乐：
“哪来的兔子？看来今晚可以吃兔肉了。”
“不是兔子。”万敌沉声说。
小白茫然：“啊？”
却没想到他家小敌哥哥猛然刹住脚，对他说：“你先走，快走！”
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直冲火海！
小白：“？？！”
第30章 安宁——如果白厄不觊觎他的屁股，就……
29
“小敌哥哥你差点被烧死知道吗！你往回跑做什么啊！”
万敌还没睁眼,小白的埋怨声就已经传入耳中，他有些心虚，甚至不敢告诉小白他是已经被火烧得一度停止心跳、在冥河游了一圈回来。
兴许是察觉万到敌醒来,小白声音染上哭腔,“睁眼看我，小敌哥哥,我不相信你两眼空空！”
万敌：“……”
受不了。
万敌睁开眼睛，此刻他躺在小白床上，粉红的皮肤下流淌着金色的血液,即便是擦了一层药膏也看得出烧伤有多严重。
小白守在他旁边难过得不行,像是妻子受伤后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的有能丈夫,怒目指着床边笼子里的黑炭小怪物：
“就为这么个鬼东西,你就要弃我而去？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小怪物伸了个懒腰：“唧。”
小白更气了，说着说着还真掉下来两滴泪。
“他又小又难看,身上也没二两肉,放炉子里烤两下还不够塞牙缝,小敌哥哥你眼睛怎么长的呀……”
万敌终于忍不住，虚弱开口：“是你放的火。”
虽然不是那火把小怪物烧成这样的,但烧火的小白还是哑火了。单纯的少年抖着手指着小怪物。
“真是我烧的吗？”
灰白色小怪物脑袋甚至还破了个大洞,依稀辨认得出奇美拉的外形。昔涟曾给他看过奇美拉的外形，那是种毛茸茸又会nya～nya～叫的可爱生物。
但现在这只……
小白上上下下打量小怪物，丑唧唧的生物身上有着东一块西一块的灰白皮肤,果然是刚从火海捞出来吗？如果小怪物变成丑东西真因为他放的那一把火……
小白逐渐升起了一丝内疚，自己确实应该负起责任来。
但这只小怪物真的好欠打哦。
万敌：“不用自责，你不是故意的。”
小怪物：“唧。”
它翻了个身滚到笼子的另一边，傲气十足。
小白自知理亏,没再对它指指点点。
在回房间之前小白就已经被爸妈狠狠教训过，于是他开始给万敌展示自己身上的伤：
“小敌哥哥对不起，你放心，我真的会对你的伤负责的！”
装可怜谁不会啊？
万敌捏捏被打红的胳膊，问：“伤得最重的地方不在这里吧？”
小白脸突然爆红，扭扭捏捏地说：“要是小敌哥哥想看，也不是不可以。”
说着他就开始解自己的裤腰带，被万敌眼疾手快握住手腕，“不用！”
小白失望地“哦”了一声。
只是万敌这几个动作下来，刚刚敷好药膏的伤口又被撕裂，万敌没什么感觉，但一直有留意的小白却心疼得不行。
小朋友放火确实该打，只是小白身上的伤远没有万敌被火灼烧的伤严重，他自己也想到了这一点，看着一身伤的万敌，他嘴一瘪居然又要开始哭。
万敌捏住他的嘴巴，轻嗤：“小孩子几岁了？”
小白：“呜！”
“行了，别装哭了，没怪你。”万敌转头看向笼子里的小怪物，“它也没怪你。”
小白反倒希望万敌怪自己。
万敌在转头的一瞬间，他没有看到小白眼中的执念，少年的执念坚韧最不惧挫折，也最易入歧途。
万敌：“养着它吧。”
这小怪物陪着万敌来到第二个幻境，他虽有疑虑，但看到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后那点疑虑也烟消云散。
没有攻击性，有时还挺可爱的。
小怪物适时发出幼嫩的叫声，伸头看向万敌，蓝汪汪的眼睛蒙了一层雾。
“唧。”
“它还在装可怜！”小白睁大眼睛看向万敌，抓着他的手摇啊摇。
“唧……”
小怪物又慢慢缩了回去。
万敌有气无力，“好了，不要说它。”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复活后还要面对这一个两个哭包，于是万敌把眼睛一闭，打算眼不见心不烦。
小白：“嘻嘻。”
后来小白以方便照顾由把万敌留在了自己房间，虽然很想把那丑兮兮的小怪物拒之门外，但他又怕万敌不顾一身的伤出去找，于是小怪物也顺理成章留了下来。
烧伤养了四天万敌就能下地活动，小白虽然知道他不是普通人，但还是为这逆天的治愈能力感到惊奇。
伸手摸摸腹肌。
“小敌哥哥太厉害了吧，那岂不是怎么打都不会出事？”
于是他就被万敌打倒在地，痛得小脸皱成一团。
万敌：“还得练。”
……
这天天气很好，小白来到万敌的屋子找人，却发现他家小敌哥哥趴在桌上睡了过去，手边散落着刻刀和未完成的木雕。小怪物被养在床头的窝里，平时总是懒洋洋的不爱动弹，看到小白进来就立刻做出攻击的姿态，企图赶走这个不速之客。
小白随手找了块布把小怪物盖住，趁着这个机会刚好可以看看万敌到底在雕刻什么。他拿起未完成的木雕仔细打量，最后把目光落到了木雕后面的太阳图腾上，灵光一闪，然后掀开小怪物脸上的布，用木雕上的太阳图腾对比小怪物的蓝色眼睛，脸色越来越难看。
万敌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你在做什么？”
小白被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把木雕藏在小怪物的窝里，转头：“没、没做什么呀，就是来看看它。”
他指着小怪物，“有手有脚还要蹭吃蹭喝，两个月了都。”
小怪物抗议：“唧！”
万敌提醒：“两个月前你把它烧了一次。”
小白瘪嘴，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丑东西就会得理不饶人。
“对不起嘛，我和他做好朋友。”
万敌挑眉，他才不信小白会愿意和小怪物做朋友，没想到小白居然真的把小怪物从窝里抱出来上上下下给他擦药，哪怕小怪物挣扎着对他拳打脚踢，甚至爪子还抓花了他的脸，他都没有怨言。
万敌感叹：“真是个忍人的好苗子啊……”
今日份擦药贴贴被可恶的小白弄没了，小怪物十分不爽，在被放回窝时还狠狠踢了小白两脚。
小白捂着脸上微微泛红的爪痕，委屈巴巴跟万敌告状：
“小敌哥哥，我知道小怪物不喜欢我，但只要小敌哥哥高兴就好。”
万敌揉了两下他的头，没想到年少的白厄居然真就这么知错能改。
“嗯，你很好。”
刚回窝的小怪物一脸懵。
小怪物：“？”
“呜！”
小白扑进万敌怀里，刚好跟小怪物打了个照面。
他坏坏勾起嘴角——我哭了，我装的。
小怪物：有死绿茶啊！！！
奈何它现在没法说话，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本来火气就重，居然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小白被它吓一跳，又不想万敌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于是小心翼翼地问：
“小敌哥哥，现在的番茄跟青麦一样好吃，我带你去摘番茄吧？”
万敌今天也没有事做，就依着小白来到村边的农田，依旧是小白下地，让万敌在树下等待。
少年在番茄田里挑挑拣拣，他似是觉得哪一颗都不够好看，干脆背着手往深处走，打算挖掘出最甜美的番茄。
万敌收回目光靠着大树，树后面却传来少女温柔又调皮的声音，每一句的末尾都像是带着跳跃的音符，像是一支抚慰人心的曲调。
“如果想让风雨都避开他，那也至少要交给他面对风雨的能力吧～”
是昔涟。
她的话确实提醒了万敌，小白的理想是和悬锋第一斗士决斗，再就是保卫村庄。这两个理想都必须要有足够的力量，是时候该教他做人了。
片刻后，小白左手右手捏着六只番茄出来，他把番茄放在草丛里，又挑了最大最圆的两个擦擦，递给万敌。
万敌：“这么多，还吃晚饭吗？”
小白嘿嘿一笑：“吃！只要是小敌哥哥做的饭，再怎么我也吃得下！”
红宝石般的番茄颜色张扬十足，但万敌身上的纹身更加艳丽，小白的目光不由得发直，忽然听到树后面的少女慢悠悠地说：“书上说，某位公爵把番茄作为爱情信物献给女王，所以番茄又叫爱情果，后来番茄也成了浪漫和承诺的化身。唔～好浪漫呀～”
小白惊喜：“昔涟！你最近不忙吗？”
昔涟从树后面探出头，万敌递给她两只番茄，她笑着接过捧在手心，歪头：“忙，但也不能不休息呀～”
万敌：“嗯，劳逸结合很重要。”
小白嘿嘿一笑。
三人围坐在大树下一边啃番茄一边听昔涟讲故事，在此之前万敌只在白厄的讲述中知道有这样一个女孩。可爱又生机勃勃的女孩温暖着周围的所有人，但也同时滴水不漏的隐藏着自己的内心，背负一切。
“……然后，可爱的巨龙就跟小王子幸福地生活到了一起～”
“哇，是个很浪漫又曲折的故事。”
三人静静靠着树，寻求了片刻的安宁。万敌不再想什么幻境不幻境的事，小白也不再纠结理想和信念，昔涟也只是轻轻念着在书上读过的故事，任由微风吹拂脸颊。
直至小白慢慢睡去。
“他睡了，”昔涟轻声说，“看上去很放松，很无忧无虑。”
万敌看着小白的睡颜，点头。
“希望他一直都这样。”
昔涟又问：“那你呢？”
万敌怔住。
“王储的眼下乌青，又是有多久没能睡上一个好觉了？”
少女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翩然离开，她要去准备主持庆典的事。轻柔的声音回荡在田野，直至天边最后一抹粉色消失，万敌也慢慢闭上眼，放下了一切杂念。
既然要奔赴白厄的理想，那他应该把幻境看做真实存在的地方，竭尽全力阻止一切灾难发生，白厄度过一个美好的童年……
万敌默默拍到白厄伸到他衣服里的手。
——如果白厄不觊觎他的屁股，就更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