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顾离厌还是得偿所愿了。
代价是他们又浪费了半小时。
季辞拽着他的龙尾, 声音含含糊糊：“快找路。”
顾离厌眼中一片餍足，对待这件事也上心了起来。
顾离厌：“这精灵族的森林会将人活活在里面困死，如果不产生破坏, 很难找到出口。”
季辞脑海中闪过小花的脸。
他第一反应就将这个选项划掉了。
如果破坏了圣地，所有精灵族都会受到严重影响。
顾离厌：“结果也许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精灵母树最大的两个作用一个是为精灵祈福，另一个则是为精灵族诞生新成员, 可不知道什么原因, 母树已经许久未曾诞生过新精灵了。”
季辞眼中闪过疑惑。
怎么那么像好奇的幼兽。
顾离厌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吸了一会人才继续道：“那个……大祭司就是最后一个精灵。”
他似乎想在大祭司面前加点不文明的前缀，可看见季辞那干净的眼眸时, 还是什么都没说。
季辞有些惊讶。
他确实没想到, 温落诞生后, 居然再也没有精灵出世，也就是说，温落不仅仅精灵族最年轻的大祭司，同时也是精灵族最小的精灵。
他能够走到那个位置，一定很不容易。
可是为什么偏偏要在面对他的事上这么极端。
季辞的腰被龙尾轻轻蹭了蹭, 他被打断思路, 佯装生气拍了拍龙尾, 然后就被尾巴尖碰了下下巴，紧接着是脸侧和耳垂。
顾离厌很显然想让他转移注意力，他也确实成功了。
季辞被小狗一样蹭来蹭去的龙尾弄得没脾气，最后只能任由它再次卷上自己。
“怎么尾巴那么粘人。”季辞不小心嘀咕出声。
顾离厌表情自若，没有告诉他，尾巴的反应一般都更诚实。
龙尾的鳞片也锋利，不过在他手上的时候, 这些鳞片会贴得很紧，不会让边缘有割伤他的机会。
这会在月光下，原本上升的温度下降，冰冰凉凉有些像是在摸一块很大的墨玉。
季辞摸着摸着，突然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紧张。
季辞：“精灵母树当初不知道为什么会转移到我养育你们的那个空间里，该不会就是那时候坏的吗？”
顾离厌若有所思：“当初那个空间，收留的都是重伤且日后有大作为的幼崽，大概是一种天道规则的修正。”
别的不说，如果那时候没有季辞出现，在那个空间里细心照料他们，他们大概都已经死了。
后面这个位面发展会如何他不确定，但能保证不会比现在更好。
所以季辞一开始就是被这个世界规则选中的人。
季辞想到刚开始见到他们三个时，他们都伤痕累累的样子，心脏就有些闷闷感到不舒服。
那时候他虽然也心疼幼崽，可当时还以为是游戏，再加上没有长时间相处，也仅仅是停留在心疼。
现在不同了，他早已将他们当做重要家人，哪怕已经成为过往，想起来还是会想流泪。
季辞摸着顾离厌的腹部：“你当时这里都被贯穿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顾离厌：“种族混战，龙族虽然是战斗力顶峰，但在智慧种当中也是唯一不群居，没有族群概念的种族，除了和伴侣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会避开同伴。”
“这种习性导致的结果就是打起来的时候往往都是一只龙对抗一整个族群。”
而且龙族和龙族之间的性格差异也很大，就像黑龙的性格残暴，白龙性格孤僻等等……而外族并不会在意这些，只要一只龙屠戮了他们的领地，那就是所有龙族都参与其中，所以仇恨被均摊每只龙身上。
再加上龙族数量实在稀少，龙蛋不仅几百年难出一颗，出生还需要整百年时间孵化，而龙族是没有亲子概念的，生了蛋就会丢掉任由它自生自灭，能不能出生，出生后能不能活下来都靠自己的本事。
如果不是龙族出生就有传承记忆，恐怕他们早就该灭绝了。
顾离厌：“我那时候运气不好，亚成年的时候正好撞到了屠龙，若是以我现在的实力，他们连靠近我都没有机会。”
男人说得轻描淡写，季辞却还是感到心中一阵阵的揪紧。
虽然很喜欢青年将注意力全放在自己身上的样子，可顾离厌更不喜欢他感到悲伤。
哪怕那个悲伤的源头是心疼他。
顾离厌握着他的手用力压在自己的腹部：“已经好了。”
受致命伤可以遇见季辞，他完全不觉得那是不好的过往。
心里的真心话没有说出来，他只是一瞬不瞬看着季辞。
季辞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眼眶看起来还是比平常红了一点。
他将话题引回去。
季辞：“可是温落和你们的情况都不同，他没有受重伤，甚至还没有诞生就被送进来的，所以我猜测，也许当时传送的目标不是他，而是……母树。”
这个想法十分突兀，可直觉却告诉他，这才是真相。
精灵母树才是世界规则想保护，所以送入空间的存在。
后面空间崩塌，又将他们全部送回去了，也包括母树。
季辞回想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母树当时在那个安静的空间里，确实叶子颜色越来越鲜亮了。
母树通体都是金色的，叶子枝丫都是一种十分柔和的金，上面会形成泛着微光的花苞，等时机成熟，花苞落地那一刻，里面的小精灵就会孵化出来。
温落当时的花苞被他接住，花苞是在他掌心里缓缓绽开的，露出里面拇指大小的精灵。
生命在他面前诞生那一刻的感动，他到现在还记得。
当初陪伴温落的时候，他总是靠在母树旁边，偶尔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它在散发出一种让人很舒服的波动。
无法听到、看到、闻到、触碰到，可就是能感觉到，偶尔没风的时候，母树也会舒展开枝丫，叶子发出莎莎的声音，让人心里感到宁静。
也许他可以试试……能不能感应到母树的位置。
季辞扯了扯顾离厌：“如果我们出不去，能不能试试进去找精灵母树？”
一般来说，禁区迷雾的阻隔都是双向的，入侵者既出不去，也不可能找到精灵母树的位置。
顾离厌深知这个规则，可提出的人是季辞，他立马就颔首了。
他无条件相信着季辞。
季辞牵起顾离厌，这次换他主动走在顾离厌的前面，引导着他往前走。
分明还是一样的路，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越走越感到有信心。
一开始他也担心，自己毫无依据领路往前走，会不会让情况更糟糕，可现在看来，冥冥之中确实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他。
直到眼前出现一道被藤条遮住的道路，季辞停下脚步，心中感到有几分忐忑。
顾离厌直接一扫，这些藤条就齐刷刷往下掉了。
落入眼前的，是一棵几乎遮蔽这一方小天体的苍天大树。
精灵母树。
季辞眼中所有疲惫和不安都在瞬间消失，他激动回头和顾离厌对视，看到了对方眼中淡淡的鼓励后，不再犹豫朝前走。
“母树，变得好大。”季辞仰头。
这比在空间里的时候要大多了。
季辞伸出手轻轻抚摸上去，眼神中原本的激动和喜悦却在此刻被冲散。
他迷茫看着自己的手和树干相接的地方，低声：“这不对。”
顾离厌看着他有些失魂的样子，也蹙起眉：“嗯？”
季辞：“我觉得，好像不太对劲。”
男人在他面前突然变得十分紧张，甚至算得上是慌乱，眼神带上了狠戾，动作却显得无措，狠厉是对着外，无措是因为他。
透过那双映满他的眼，季辞才发现原来是因为自己无意识流泪了。
季辞收回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季辞回头看了眼母树：“我只是突然觉得，好悲伤。”——
作者有话说：准备结婚了（？）
第72章 祂降下了祈福
一股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分明母树比在空间的时候要大上许多，为什么他会觉得，母树此时一点生机也没有, 浑身都是死寂，刚刚突然流泪，也是受到了母树的影响。
他觉得并不是自己在哭，在哭泣的是母树。
顾离厌眼神不善看着母树, 完全忘记刚刚还想让母树给他们赐福签订契约, 只知道这是弄哭季辞的罪魁祸首。
季辞：“明明枝繁叶茂，怎么会没有生机呢。”
顾离厌皱了皱眉，他虽然对外族人的事情不在意, 却舍不得看到季辞难过, 于是也伸出手靠近, 当他掌心触碰到树干的那一刻，他就明白季辞为什么这么说了。
确实，能感到一股万灵归于死亡的寂静，好像见证了这颗孕育万灵的巨树正在走向灭亡的时刻。
他们两个外族人都能感知到，精灵族怎么会不知道。
可看他们的样子, 不像是知道母树即将彻底死亡该有的。
除非他们从未碰过这颗母树。
顾离厌眯了眯眼睛。
季辞很聪明, 他很快也想到了这一层, 眼中浮现淡淡的疑惑。
一直装死的101此时终于能派上用场了，它跳出来解释。
101：【精灵族十分敬畏精灵母树，他们所有仪式只会围绕母树，并不会触碰母树，不少精灵一接触到母树就不愿意离开了，为了避免损害母树的情况发生，他们很早之前就只允许母树诞生下精灵的时候, 抚摸母树表示感谢。】
所以才会看着这枝繁叶茂的外表，却不知道其中的真相。
再加上精灵母树只是许久未曾诞下新生，祈福能力却还在，这一届的大祭司又是和母树沟通最顺畅，祈福能力最强的，精灵们虽然怀疑母树出事了，却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去破坏千年来的规矩。
季辞心轻轻被揪紧：“我们要告诉他们，也许他们还有办法挽救。”
顾离厌：“嗯。”
他伸出手轻轻将季辞眼尾还没有彻底干涸的一滴泪擦掉，小心翼翼像对待易碎品。
“你们怎么闯入这里的！”
“离母树远一点！！”
同时响起的怒吼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视，季辞转过头，眼神立马变得复杂。
精灵族的长老们追过来了，而领队的就是……温落。
女长老愤怒瞪着他们，完全没有了之前和睦的样子：“该死的龙族，你是怎么穿过禁区找到母树的！贪婪的龙，离母树远一点！”
男长老更是直接摆出了攻击形态。
除了温落以外，所有人都很紧张冲着顾离厌，很显然他们都下意识认为是顾离厌使用了某种秘笈找到这里的，而季辞只是一个人类，不在他们的警戒范围。
可他们眼中只是被胁迫过来的人类却在这时候朝前走了一步，挡在顾离厌身前。
虽然下一秒就被男人再次拉到后面，呈现保护姿态般将他护着。
季辞努力探出头：“是我带他过来的！”
“你会说话！？”
女长老震惊过后，眼神中流露出被欺骗的寒心和怒意：“你欺骗我们，你和那个黑龙果然是一伙的，你们一直在演戏，就为了接近母树！”
季辞：“我前面确实说不了话，为什么不问问你们大祭司对我做了什么？”
他用一种十分陌生的眼神看向温落。
这一刻，他终于不再叫小温，也不是温落，而是带着疏远感、刻意划清界限的称呼。
温落的表情没变，周身气场却一再往下沉。
这是他理智在边缘游走的先兆，而他之前伪装得太好了，哪怕前面已经暴露了一部分真面目，周围所有精灵依旧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们只知道大祭司原来也是有私心的，并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清冷，甚至还有些骇人。
可这还不足以撼动温落的地位。
女长老还想继续生气，可脑中却突然闪过了什么。
她当然知道精灵族森林里有一种可以让人失去言语能力的果实。
她犹豫着看向温落，对方眼底没有一丝笑意，冷冷注视着前方的两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没有反驳。
女长老还试图挣扎一下：“可是你的嗓子现在怎么……”
她双眼瞪大一瞬：“那条龙帮了你，你喝了龙血！？”
季辞愣了一下。
龙血？
原来龙血也可以，不是非要吃那个……不用接吻也可以。
季辞耳朵又有些发烫，默默转头盯着顾离厌。
顾离厌：“……”
顾离厌面无表情：“你们应该知道，我要是真想破坏母树，你们现在应该已经来不及了。”
巧妙的转移话题。
季辞偷偷瞪了他一眼。
而他的话作为解释，落在那群精灵耳朵里就变成了威胁。
男长老神色变得紧张，在这里打起来一定会伤害到母树的，他们纷纷放下武器。
男长老：“你们过来！离母树远一点，今天的事情我们双方都有过错。”
他瞥了眼一动不动的温落，硬着头皮继续道。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用了什么办法进来的，但只要现在你们跟着我们离开，我们可以不追究！我们依旧可以保持和平！”
季辞摇摇头，在他们变化脸色之前开口：“我们会离开的，但是离开之前我希望你们可以知道精灵母树现在在濒临枯萎。”
“一派胡言！”长老们怒了。
他们看着枝繁叶茂的母树，眼底却有一丝很难发觉的恐惧。
季辞的话像是一个小火花，开始点燃他们长久以来担忧的事。
母树许久未曾孕育过生命，说不定真的……
可他们谁都不敢将这种会引发全族恐慌的话说出来，只能极力表现得平静。
“你不过是一个人类，你根本不懂！”
季辞看着这群迂腐脑袋，恨不得直接让顾离厌动手，把他们抓过来绑在树上，看他们还能不能说出母树没问题的瞎话。
他深呼吸一口气。
不行，不能动手，为了种族和平。
季辞抬起头：“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们相信？”
女长老眼神冷淡：“你们是外族人，和母树没有羁绊，你们说的话我们是不会信的。”
母树羁绊？
原来指引他过来的，是这个东西。
季辞想，也许是在游戏空间的那段时光让他和母树也建立起了羁绊。
可他不想将这件事说给别人，精灵们的表情也很显然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相信的。
季辞咬了咬下唇有些焦虑，突然一双手落在他的头顶，带来一股安心感。
顾离厌看起来沉稳又靠谱，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觉得，他疯了。
“他是特殊的，我们现在就可以在精灵母树下缔结契约，证明给你们看。”
缔、缔结契约。
那和结婚有什么区别。
季辞这下不仅仅是耳朵发烫了，他整张脸都感觉热乎乎的。
和他震惊的不同，那些长老们都觉得顾离厌是疯了。
否则怎么会以一个外族人的身份，妄想得到精灵母树的祝福。
而他们是怎么想的，男人并不在意。
顾离厌低头看着季辞：“你不愿意吗？”
他的声音低了几分，分明语气和之前没太多区别，却偏偏让人觉得他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哪怕心里阴暗的、偏执的想法多到要填满整颗心脏，只要季辞不愿意，他也会掐灭那烧得他难受的火苗。
季辞看着这双装满他的金眸，摇了摇头。
虽然很突然，但他已经决定和顾离厌在一起了，就要对这段感情负起责任。
如果缔结契约能让他感到安心的话，他不会拒绝。
顾离厌什么都没说，他却能感觉到，哪怕是自己承诺过永远不会再离开，他内心深处还是在害怕。
眼神总是落在他身上，仿佛在一次又一次确认，他还在自己身边。
自己突然在他亚成年期失踪的百年，带给他的伤害还是太大了。
认出他后，他比其他幼崽都冷静，并不代表他在这百年里受到的煎熬更少，反而是相反的。
因为太珍贵了，才不敢相认。
看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季辞主动牵起他的手：“好，我们现在就来签订契约。”
不知道是哪个精灵说了一句，他们疯了，可却谁都没有动。
目光直勾勾看着他们站在精灵母树下，其中一方对着另一方单膝下跪，眼神虔诚犹如注视自己的神明。
顾离厌不会精灵古语，他口中说出来是属于龙族的古语。
“你是否愿意和我在母树的见状下，缔结永远不分离的契约。”
季辞意外听懂了，他点点头：“愿意。”
“你是否愿意共享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包括财富、时间……生命。”
顾离厌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金眸中闪过一丝不一样的光。
共享生命，代表只要契约成功，季辞将共用他的寿命，拥有长生种的时间。
这也是他想和季辞缔结契约最大的私心。
季辞没有犹豫：“愿意。”
“请伟大的母树赐福于我们。”
痴心妄想。
这些精灵族很想这么说，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表现出来，脸上就犹如被突然扇了一个巴掌般露出震惊的表情。
母树无风自动，金色漂亮的叶和花瓣缓缓落下，让他们淋在金雨之中，到处都是泛着微光的柔和，美得不可方物。
其中一个精灵吓得破了音：“母、母树回应了！祂降下了祈福！！”
第73章 闪了个婚
微风拂过, 季辞睁开眼，心脏闪过一丝奇妙的感觉，分明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他就是感觉和身边人的联系加强了不少。
他更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仿佛他们生来就该在一起般。
他激动抬起头想将这个神奇的发现告诉顾离厌，却发现对方从始至终都在看着自己，眼神里盛满的是温柔。
季辞不好意思眨了眨眼, 后知后觉意识到, 站在非人类的视角上看，他们刚刚是快速闪了个婚。
顾离厌声音听起来十分沉稳：“会后悔吗？”后悔也没用，我注定要生生世世和你缠绕在一起了。
季辞没有读懂男人眼底的晦涩, 他歪头认真想了想顾离厌的问题。
季辞不解。
季辞思索。
季辞理解了。
另一半没有安全感, 一定是自己哪里做得还不够好。
需要哄。
季辞伸出手：“要不要领证。”
顾离厌一顿, 眼中因为对方露出迟疑表情而出现在阴郁风暴在此刻停下：“什么？”
季辞：“结婚证，但是我们好像得去国外领，刚好可以去旅游，这算是蜜月吗？”
说着说着变成了嘀嘀咕咕。
反应过来自己自顾自说了一堆，季辞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
突然一道熟悉的黑加仑香味袭来, 他就被对方轻轻抱住了, 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耳侧。
季辞眼神柔了柔, 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和以前不一样了。”撒娇变得坦率多了。
从体型差上来看，顾离厌几乎将他环在怀里，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男人那双金眸中情绪几乎要失控，散发着幽幽的光。
太……犯规了。
如果被他看到自己这个表情，应该会吓到他吧。
尽管顾离厌还想借着这个机会多抱一会，可那些被吓傻的精灵们终于开始回神了, 他们表情十分精彩，争执的声音顿时打破他们原本十分有安全感的拥抱，他们不得不分开。
“这不可能！母树怎么会为两个外族人降下祈福！而且还是在没有祭司祝福的情况下。”
“这是神迹，这是母树新的指引！”
“是因为我们让母树不悦了吗，祂先是让一个普通人类闯入进来，现在更是亲自祝福了两个外族人的婚约。”
“说不定他不是纯人类，而是有一半的精灵血统！”
突然被怀疑血统的季辞眨眨眼，他看向那群精灵。
季辞认真且严肃：“不对，我就是纯人类，货真价实的人类。”
他一本正经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精灵族的尖耳形成鲜明对比。
男长老表情还维持着震惊久久不能恢复：“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季辞：“这不是重点，你们现在能相信我也能和母树产生感应了吧，那就快点过来，母树真的生病了！”
长老们面面相觑。
其中话语权稍高的女长老点点头：“母树认可他，那我也认可他，上前看看吧，我们确实许久没有机会抚摸母树和祂沟通了。”
男长老压下心中种种不可置信，他缓缓走上前，路过顾离厌身边的时候，眼神十分紧张瞥了一眼，见对方一直盯着那个人类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偷偷松了口气，然后才郑重伸出一只手。
眼看着那双手就要贴上母树，一道凌厉的白光突然闪过，以一种肉眼完全捕捉不到轨迹的速度，冲向男长老的心脏处。
“啊！”
他发出痛苦的哀嚎倒地，精灵们如同被滴入一滴水的油锅炸开。
“云长老！云长老你怎么了！？”
云长老已经彻底没了意识，闭着眼不知道是昏迷还是……
“你疯了！？”女长老第一次发出这种，歇斯底里的声音，“温落！你为什么袭击族人！？”
她崩溃地不顾体面冲上去，看着昔日好友那贯穿身体的血洞。
从刚刚两个人结契成功就一言不发，连气息都快消失仿若隐身的温落，此时表情平静。
可他越是平静，结合他刚刚的所作所为就越让人感到恐惧。
精灵们想远离他，却在抬脚的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威压压得喘不过气，也动弹不得。
温落十分平和的问：“所以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您要背叛我。”
他是看着季辞问的，自然而然忽略了精灵们痛苦的逼问。
杀死同族仿佛在他眼中和弄死一只蚂蚁没有区别。
季辞不可置信看着温落，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系统说的话没错。
他养育度过危险期的幼崽，确实有一位是能够毁灭世界的反派。
而且这种扭曲的人格已经无法修正了，至少目前不行。
比起害怕先升起的是愤怒。
季辞从未感到自己如此生气过，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刚刚不过大脑朝温落说了什么。
可回过神看到他这幅气压更低的样子，他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温落上前一步：“我没有背叛您，也没有不珍惜您对我付出的情感，您还不理解吗？如果这个世界上必须要有一个人和您绑定成为伴侣，那么那个人就应该是我！！”
他表情扭曲，那张近神的脸此时也因此变得只剩下阴沉和恐怖。
嘴上字字说着敬语，眼神却带着强烈的侵占欲望。
季辞感到不舒服。
仿佛在温落眼中，自己应该是一种所有物。
刚刚和顾离厌举行仪式的时候，他没有阻止，一方面是还想在族人面前隐忍伪装，另一方面，就是单纯不相信他们能够成功。
毕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母树怎么会变成这样。
而现在眼睁睁看着季辞和别人签订了契约，他心中的妒火和恨意顿时燃烧扭曲，在彻底失控的那一瞬，就说明这么多年的伪装终于到告一段落了。
“你个怪物！！”有一位精灵承受不住压力，猛地大喊一声带着武器突然冲了上来。
他甚至没有提前喊，而是等手中的刀已经逼近到一个绝对无法逃离的距离才忍不住将心底话骂了出来。
下一秒，那刀锋被握住，温落无视手上的鲜血，对他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滚。”
他手上的刀锋被弯曲，尖端部分被扭下来送入对方最脆弱的眼眶之中。
“啊啊啊啊！！”
隐藏在深林之中许久的长老们措不及防见到如此血淋淋的一幕，吓得魂都要飞了，他们用一种看天敌的眼神看着温落，却谁都不敢再靠近，就连呼吸都被吓得放轻。
受伤的精灵还在地上痛苦的打滚，温落却像是逛花园般将手上的刀片丢下，擦了擦掌心口的鲜血，甚至带着几分孩子气自言自语：“啊，怎么弄脏了，这样不行啊，不好看季辞就不喜欢了。”
季辞感到毛骨悚然，他没有看见那血腥的一幕，顾离厌刚刚在关键时候手疾眼快挡住了他的眼睛。
只不过听着那让人发毛的鲜血，和此时受害者捂着不断喷出鲜血的眼睛，他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顾离厌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冷静的，他若有所思：“他的鲜血，不对劲。”
闻言，季辞第一反应就去看温落握住刀片流血的掌心，那里不是精灵族鲜血该有的颜色，而是诡异的黑色，即便被擦了一大半都能看得出来。
女长老脸上还挂着眼泪，她缓缓站起来，看起来摇摇欲坠，眼神中却变得十分坚定：“他不是精灵了，他已经堕了，那黑色的血，是暗精灵才会有的象征。”
季辞下意识看向顾离厌，对方也果然没让他失望，主动解释：“是一种十分罕见，只在传说中的精灵，类似一种特殊的基因病，万分之一的概念，据说精灵族从古至今就没几个暗精灵。”
如果不是他那时间够长的龙族传承，他也无处得知这件事。
季辞怔愣：“为什么会变成暗精灵。”
记忆中只有拇指大的可爱精灵和此时面目狰狞恐怖的成年版反复重合又反复割裂开。
顾离厌：“那得问他们。”
他看向女长老。
对方苦笑一声：“你们先走吧，这是我们族内的私事。”
她朝顾离厌丢了块东西，被快速接住。
顾离厌颔首，完全没有要客气的意思，带着青年就想走。
在他看来一切都没有季辞的安全重要。
季辞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达成了什么交易，为什么突然他们就能走了，才刚茫然地跟着抬脚走了两步，一道凌厉的杀气就铺面而来。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那道恐怖的白光朝着他的方向而去，一旦落在身上，上一个男长老的惨剧就会再度发生。
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一次速度慢了许多，甚至让女长老还有机会喊出小心。
顾离厌眼神一凝，直接实化出翅膀准备将这一击送回去。
就在白光和翅膀相触的那一刻，它突然又恢复了前面的音速，朝着母树直接击去。
精灵族谁都没想到温落居然会突然发狂攻击母树，这速度快到他们没有反应时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白光落在母树身上，顿时将树干避开，露出里面的部分。
空气仿佛在此刻被按下暂停键，所有人的反应死寂得可怕，表情却是如出一辙，近乎都带着惊恐意味的看向母树被劈开的地方。
好恶心，那是什么。
季辞看着从里面流出黑色脓水的母树，寒意从脚底而起。
第74章 大战上
空气中的死寂很快转化成了悲愤, 从母树体内流出的液体，任谁看了都知道祂正在走向败亡。
精灵们充满恨意的眼神落在温落身上。
对方的行为彻底触犯了底线，比起自己的生命安危, 他们更在意的是母树。
一个个都想现在就上去杀了他，先前有多敬重，现在就有多恨。
而温落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他缓缓抬起手, 母树体内那些暗色液体居然朝着他的方向开始流动而去, 在他脚下汇聚渐渐地母树开始出现枯竭。
金黄色的叶子黯淡而下，无精打采垂落下纸条，原本萦绕着的淡淡金光也在渐渐消散。
“住手！”
距离他最近的精灵最先爆发, 哪怕上一个攻上去的精灵惨状还在眼前, 这一次他们依旧速度不减, 可所有人毫无意外的在即将接近他的时候被底下母树流出来的黑色汁液缠住了。
原本的流液变成如同凝胶一样的东西，越动变得越紧。
温落对于这些曾经信仰他的同族一点也没有情谊，面无表情将掌心对着他们，一道白光又快速凝聚。
“小温，不要！”季辞紧张到差点失声。
他下意识喊出的, 还是那个亲昵的外号。
前面毫无反应仿佛陷入自己世界的温落终于变了变眼神, 如同生了锈的机械发条, 一点点转过头去看他。
原本比碧湖还漂亮的眸子此时宛若一滩死水，颜色黯淡后仿佛蒙了一层灰，那一点涟漪很快也消失，掌心白光还是朝着精灵们而去。
季辞下意识抓紧身边人的衣袖，而一道带着鎏金的黑光击出，正正好将那道白光装歪，白光落在地上瞬间出现一个深坑, 周围几颗大树被瞬间炸成粉，连一个完整些的碎片都找不出来，但凡在这一圈的树也被连根掀起。
可想而知这个威力要是落在这些肉身素质一般的精灵身上，他们也会直接被轰成粉。
等到风停，粉尘消失，这群精灵才从死亡的威胁中反应过来，一脸感激看了眼顾离厌。
他们没想到事态最后的发展居然是他们被外族人救了。
女长老眼中浮现赴死的决心：“拿着我给你的开路符走！那是我们精灵族的圣物，它会带你们出去的，不要回头！我们帮你拖住这个怪物！”
其中一位面色惨白的男长老重新举起长矛：“去搬救兵！找异种管理局来！”
季辞心里微微沉下。
这些精灵的意思十分明显了，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将不再认可温落作为精灵的身份，而是将他当做异种上报给管理局，就像那些传播病毒的异血种一样，可以直接格杀。
他们很聪明，知道温落吸收了母树的能量后已经不是精灵族可以控制的。
想要把死伤控制在最小，必须集合所有种族。
温落再次露出平常他面对粉丝和信徒时完美神悯的笑容，笑意不达眼底：“黑龙，你走不了，你今天要葬身在这里。”
他仿佛下达了一句预言的话让人感到强烈的不舒服。
可现在除了季辞，没人去注意这一点，因为母树被吸收的能量正在以一种十分恐怖的速度朝他流去，流速越快，母树的状态就越差，只是几个呼吸间，母树的叶子已经掉光了，从原本金灿灿泛着金光的苍天大树变成完全枯萎的样子。
精灵发出怒吼：“啊啊啊！我要杀你！！你必须下地狱！！！”
比起愤怒，掺杂更多的是绝望。
温落举起手，仿佛在沐浴阳光，可是此时天空是阴沉的，乌黑的云层压得很低，他脸上没有半点光亮，只有诡异的黑色符文在脸上若隐若现，原本被神明偏爱的面容因为这些难看的符文而变得诡谲，犹如地狱而来逃命的恶魔，身上那白色圣洁的祭司长袍在此刻变成了刺目的反差，讥讽着在场每一个信任过他的精灵。
他身后猛地张开精灵羽翼，本应该是半透明泛着彩虹色的精灵羽翼已经彻底被染黑，散发着一股不详的气息。
现在的他，已经彻头彻尾变成怪物了。
怪物只会遵从自己的欲望，于是他将目光又放在了季辞身上，写满了扭曲了情感的垂涎。
季辞看他的眼神中散去最后一丝感情：“温落，你会后悔的。”
他知道精灵母树存在的意义有多重要，摧毁了一个种族的希望，哪怕是他曾经同样当做家人的温落，他也绝对不可能容忍。
女长老绝望看着吸收了整个母树能量变得面目全非的温落，她知道这下他们一点胜算都没有了，甚至能拖住他十分钟都算是奇迹。
但她还是没有半点退缩，头也不回背对着他们怒吼：“跑！”
最后一丝希望只剩下异种管理局了。
他们只能寄希望在这两个外族人能出去报信。
顾离厌身后的龙翼缓缓张开，哪怕是半龙形态，超两米长的龙翼张开依旧能轻轻松松将完全体的气势展示出来，金眸紧绷成一条竖线，那气场居然完全没有被半怪物化的温落镇压住半分，依旧是一股强烈到让人窒息的龙族威压。
精灵全傻了：“怪、怪物。”
这次的怪物明显不再是贬义，单纯被震惊到语言失灵。
那可是吸收了精灵母树力量，拥有一整个族群都难以匹敌的恐怖，这个龙族到底是什么来头，才能够势均力敌，不，甚至光从气场上来看，这龙族隐约还能赢上一筹。
顾离厌缓缓眯起眼：“不用跑。”
他看了眼季辞：“乖一点，闭一会眼睛就好了。”
季辞当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把眼睛闭上，他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顾离厌垂眸：“我爱你。”
季辞还是毫不犹豫：“我也爱你。”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完全落下，温落愤怒带着杀意的攻击立马冲了过来，白光刺眼得让人流泪。
白光撞在龙翼上的瞬间，没有预想中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到震颤骨髓的嗡鸣，随后便消散空中，那比黑曜石还漂亮的鳞片仿佛是世界上最坚硬的壁垒，温落的攻击居然完全没有造成伤害。
顾离厌微微合拢的龙翼不仅挡住了全部，甚至脚步没有后退半分，他再次爆发将龙翼张开，瞬间一股比白光带着更强烈杀意的黑金色龙焰朝着温落的方向击去。
龙焰所过之处，地面的岩石都被腐蚀成齑粉，温落不躲也不避接下了这道完全是夺命的龙焰。
可他没有顾离厌那么轻松，差点内脏都被烧灼，脸上的黑色符文更是疯狂蠕动，如同有了生命力一般顺着脖颈爬上锁骨，背后黑化的精灵羽翼猛地暴涨一倍大，薄薄的翼膜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血色纹路，好不容易才把这龙焰彻底压下，鼻尖却充斥着自己的血腥味。
温落看着他甚至还牵着季辞的手，暴怒而起：“你找死！”
顾离厌松开季辞，在他担忧的视线中同样飞起，龙翼上的每片鳞片此时都泛着冷冽的光。
温落再度冲了上去，视线紧紧落在顾离厌的命脉上，随着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他周身居然瞬间浮现出几十道白光，流星一般朝顾离厌打去，它们甚至不是直线攻击，而是各种各样刁钻的弧度，远看去如同一张让人喘不过气的大网，可很快，让所有人震惊的一幕出现。
黑金色的龙焰如同吞噬一切的黑洞，将这些白光全部纳入其中，龙焰照出的光此时恰好落在顾离厌身上，将半龙化的男人衬托得神圣而凛冽。
温落死死盯着他倾尽全力的攻击被直接化解，甚至连靠近对方都做不到，眼神中的扭曲疯狂到了极致。
顾离厌眼皮未抬，金色的瞳孔愈发狭长，就这样充斥着杀意却又平静的开口：“胜者已定，你打不过我。”——
作者有话说：真的要完结了~~
第75章 大战下
话落, 顾离厌已经冲到他的身前，手指成拳上覆盖龙焰，直接朝着那张曾受万人敬仰的脸上挥了下去, 速度快到温落完全来不及躲避，他只能在拳头落下来的瞬间用自己的羽翼挡住。
原本散发着不详黑色气息的羽翼顿时被击破出一个巨大的洞，可上面覆盖着的龙焰却在羽翼上燃烧无法停下。
温落逼出体内一部分精灵母树的能量才勉强将这嚣张又霸道的龙焰浇灭一部分，可羽翼也因此变成了残翼, 破破烂烂在身后彻底垂落, 完全无法想象它原本是多么华贵精美的样子。
精灵的羽翼尤其敏感，上面的布满神经，温落有一瞬反复要倒下, 他正在经受人类难以想象的剧痛, 可这里谁都不会再为他感到惋惜。
那些曾经将他信奉为希望的精灵们, 此时用充满恨意的眼神注视着他，希望他就此逝去。
温落对此毫不在意，他只是直勾勾看着站在顾离厌身后的季辞，渴望得到的怜惜或是怨恨都没有出现，甚至那位牵动着他所有心神的人类青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而是将视线落在那该死的黑龙身上, 眼中有他再也得不到的心疼。
那是一种浓郁的爱意催化出来的。
他在担心他出事。
原本冷寂的眸子骤然变得更加沉落, 温落脚下顿时出现更多黑色虚影。
只要把他们都杀光，季辞就会再次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
可下一秒顾离厌那让人窒息的攻击就接踵而至，他完全没有给温落停下来的机会，一旦没有躲掉攻击，迎接他的就是死神镰刀的落下。
温落口鼻不断溢出黑色鲜血，可精灵母树的能量又一直将他残破的身体重新修护，勉强将这场本该毫无悬念的战斗拉长。
精灵们不敢上前, 那黑龙已经杀疯了，这时候除了季辞，谁上去都会被误伤。
突然，一声诡异的狼啸出现，迷纵冲了过来，他自然是冲着顾离厌扑去的，可在半空就调转了方向，猛地朝看起来毫无防备的季辞扑去。
顾离厌金眸一闪，下一秒龙尾扫向他，将他狠狠砸向地面。
看似漫不经心的回击，力气大到地面出现裂纹。
顾离厌没再看向他。
这种声东击西的招数对他已经不管用了，他绝对不可能放任季辞再落入危险之中。
迷纵惨叫都没有完整发出就落地，五脏六腑都在移位，不出意外再过两分钟，他就会死掉。
他甚至连嘶吼都发不出来，嗓子干疼到仿佛有一团火在炙烧，肺泡被倒灌的血液填满，窒息感缠绕全身。
而另外一边烟尘之中，温落从始至终都在目光冷冷看着男人半拥着青年的手臂，妒意燃烧成浓烈又黏重的杀意，恨不得变成实质性的腐蚀。
顾离厌对此只是轻轻挑起一边眉，对着温落再次没有停歇的攻去。
只有季辞眼神复杂地看着地面上痛苦扭曲的迷纵，心情十分沉重。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迷纵之前能从濒死状态那么快恢复原状，原来是温落擅自对他使用了精灵母树的治愈能力。
可现在温落自顾不暇，完全没有要伸出援手的意思。
他甚至自从迷纵出现后，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让季辞没想到的是，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居然还能靠着仅存的肾上激素，从怀里掏出一只注射器。
注射器和之前装药的小瓶子不同，可直觉还是告诉季辞，那里面装着的，就是最终版的药剂。
也是他们一直谋划着，想让全世界都感染上的病毒。
“压住他的手！”
季辞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所有人都没有关注迷纵，他这辈子最厌恶的被忽视，此时居然成为了他最后保命的机会。
注射器被用力推到底的瞬间，他身上立竿见影出现变化，他的肌肉扭曲，骨骼发出被改造的恐怖声音，咔咔咔的声音鼓噪附近每个人的耳膜。
他的身体被药剂改造的同时，残留的理智也开始消失，又或者说是自我开始消失。
“啧。”上方即将送给温落最后一击的男人甚至没将余光分给下面，就已经偏移龙翼，风速掠着季辞到了更安全的地方。
可就惨了地下那些精灵，他们只能被迫面对完全怪物化的迷纵。
这种杂血种的恐怖之处在于一旦被撕咬到，就会沦为他们的同类。
和电影中夸张的丧尸病毒类似，却远比那恐怖。
因为迷纵只是注射了不到一分钟，就已经完全变成两模两样的怪物，战斗力在瞬间拉到被改造后身体的极限，就连这么多长老在面对这种级别的怪物都只能束手无策。
这种病毒的最终体恐怖之处就在于，它们不需要进化，从变异的那一刻开始，灵魂就消散了，实力也来到巅峰。
真正的迷纵已经死了，现在只有一具恐怖的躯体在渴望新鲜的血肉。
直到最后一刻，他还是完成了一颗棋子的使命。
顾离厌当然可以现在下去解决他，可偏偏这是病毒原体，他们不知道是否还有别的原液会被散播出来，至少要保证迷纵能够完整被送入研究，调制出解药才能算是彻底解决这全种族的大患。
一时间有些难以下手。
只是拖延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一道时空裂缝就悄无声息出现在温落的身边。
温落知道他必须走了，发狂的迷纵能为他争取一丝喘息的机会，只要他还没有死，终有一天可以再次得到季辞。
至于那病毒，可有可无了。
毕竟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不是所谓的毁灭世界。
温落转身想钻入时空裂缝，一道破空的声音就划破天际，带着同样凌冽的杀意袭卷而来。
不，不对，是两道！
温落的时空裂缝被击碎，他不可置信回头，脸上终于出现计划被彻底摧毁的诧异感。
和他相反，季辞双眼一亮：“你们来了！”
埃尔斯和沈景喧两个人几乎是同时闪到他面前的，埃尔斯一把松开原本抓着的小花。
小花在空中哎呦几声，被一位长老接住了。
小花嘀嘀咕咕：“抓我来带路，还这样粗暴。”
随后她就注意到了现场混乱的狼藉，她震惊的目光落在脸上带着黑色符文的温落身上，可还没有等她接受信仰被摧毁的宿命，就看到了枯萎的精灵母树。
她的反应几乎和在场所有精灵都差不多，长老们没有时间安慰崩溃的后辈，只能一直抵御来自迷纵的攻击。
埃尔斯和沈景喧眼也不眨看着平安无事的季辞，那颗一直悬挂着的心终于安稳落地，千言万语都在此刻消散在心间。
他们也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机，快速自主分配好了对策。
埃尔斯深深看了眼上面被摧毁逃跑路线的温落：“之前是我判断失误，确实还有别的怪物能利用时空能力。”
放在之前，他们根本无法想象居然有精灵会摧毁自己种族的希望，吸收掉一整颗精灵母树来获得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沈景喧也点了点头：“我们去抓住那个病原体，你去把那个怪物抓住。”
对于这两个人来说，已经相当于是一种道歉。
顾离厌颔首，他将季辞放在还没有被摧毁的树上，在他转身要朝着温落而去的时候，季辞抬手扯住了他的衣袖。
顾离厌：“我会注意分寸的。”
季辞摇摇头，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季辞：“注意安全。”
顾离厌顿了一下，唇角勾起不明显的弧度：“嗯。”
下一秒，他朝着温落冲去。
没有了发狂迷纵的阻碍，失去羽翼和大部分力气的温落最后被制服也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
温落眼中出现鱼死网破的疯意，他恨极了和温落绑定了契约的顾离厌，仿佛那本该是属于他的一切，在他面前眼睁睁被夺走。
黑色符文攒动着，最后居然有一柄由所有黑色物质凝聚而成的长剑出现，吸收了精灵母树能量凝聚而成的剑身上，此时因为执剑人的心魔，已经彻底变成邪物，聚集天地灵气后又沾染上恐怖的杀意。
他挥舞着那长剑，锋利的刀刃边缘居然划开空间一般让周围都出现了空气的扭动。
顾离厌眼眸冰冷，完全没有刚刚面对季辞时的温柔，他缓缓抬手上面出现一团炙热无比却又比深渊幽暗空洞的焰心。
长剑划破空气，刺向他的心脏。
顾离厌不躲也不避，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
随着最后一道仿佛要将天光都吸收的龙焰落下，周围终于变得死寂。
漫天黑色暗金流光落下，终于撕扯开原本灰蒙蒙的天空，那闪动着的细色鎏金已经在诉说胜利属于哪一方。
季辞在系统的帮助下从大树上下来，先是在这场无声的光雨中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最后他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从走变成了小跑，又变成了奔跑。
黑色的浓雾散去，顾离厌站着，垂眸充满寒意看着脚底下已经失去所有行动能力的精灵。
身后熟悉的气息快速靠近，顾离厌将龙翼缓缓收起，金眸中的杀意快速褪去，重新染上温柔的色泽，他这才转过身，正好精准无误接住了朝他扑过来的季辞，两个人用力到仿佛要将这个拥抱刻印在记忆最深处。
顾离厌抬手轻轻摸了摸季辞的头顶，声音柔和：“怎么自己跑过来了。”
男人身上热烈的脉搏，有力的心跳，都在证实着他没有受伤。
季辞吸了一下鼻子，心里为他担心得怦怦直跳，眼尾都是红的，说出来的话却闷闷的：“我怕你把他杀了。”
这时候害羞起来了。
顾离厌眼中顿时蔓开笑意。
太可爱了，让人想逗一逗。
顾离厌故意低头轻咬他的耳朵，声音压低：“原来你还是很在意他吗？”
半真半假的吃醋。
季辞立马摇头，他用无比认真的眼神看着男人：“顾离厌，不管发生什么，你永远都是我的首位。”
看着男人眼神瞬间浮现的怔愣，季辞弯了下眼睛，坚定踮起脚，轻轻将吻落在他的唇侧，仿佛在为刚刚那句话烙下一个印章，一个永恒的起誓。
咚。
巨物砸到地上的声音响起，季辞后知后觉侧过头，看到了两双不可置信望着自己的眼睛。
因为过于震惊，他们原本抓着的迷纵掉到地上，刚刚那声音就是它的头被重重磕在一块碎石上的声音。
埃尔斯：……
沈景喧：……
两个人半天凑不出一个音节。
季辞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作者有话说：大结局我攒攒在下周末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