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戚盛屿问小严太太, 也就是紫荆的俞总,要了一百套产品额度的事,盛家人都实在是好奇。
戚盛屿只好将事情的原委如实相告:“悦棠的朋友送了她一件首饰, 是自己设计、请家里人帮忙做成的, 我觉得设计精巧,买了她的设计图和创意, 听说她的客人不少都在找紫荆柜上那套四合如意, 但金湾市场没有正版货流通,只有仿制版,那套正好是万景代工的,所以做了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他说完,盛舒颜就点点头,肯定道:“是不错, 我是指创意。”
论外观造型,那件吊坠其实一般, 但是论创意,它却很棒, 这种“黄金为框, 广绣为画”的结合方式,是创造艺术效果和收藏价值的顶峰挑战。
也许早就有人想过这样的创意,但却没有虞知微的实现途径。
“做出一件好作品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棠棠这个朋友恰好碰上了。”
盛舒颜自己就是设计出身, 做衣服和做首饰在设计上是共通的,都需要灵感的加持,但有了灵感还不够,得有能将想法落地的条件和能力,才会有作品真正问世。
“这玩意儿坑有钱人准够了。”盛舒颜一点不忌讳, 大剌剌地将戚盛屿的心思点明。
肯定是因为看好以后要大赚特赚,但现在低价收了人家的图纸和创意,加上是自己妹妹的朋友,算半个熟人,所以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嘛。
戚盛屿点点头,倒是没否认这个说法。
大家的好奇心立刻就转到吊坠的具体样式上了,但因为戚盛屿在昨天中午收到虞知微发来的设计图后,已经交给助理冯骐川一并送去工厂进行镶嵌,所以大家只能看个照片。
戚盛屿将手机图片放大,仔细说起这件吊坠的来历。
他的表妹盛明月因为是在高校任教,职业身份让她不太好直接抛头露面经营生意,所以和朋友合作,在距离金湾交易市场不远的瑶光新天地开了个珠宝定制工作室,对首饰的款式十分敏感,对着戚盛屿手机上的照片来回琢磨半天。
其他人看过就过了,已经聊起别的话题,汪靖平顺着吊坠里的绣片说到朋友的妻子,“曾教授的爱人梁老师就是广绣代表性传承人,第几届的来着,不记得了,前段时间她有一架千里江山图的屏风上拍,成交价七位数。”
“我好像在手机上看到过推送。”戚盛屿的外婆杨茵接了一句,顺手给戚盛屿倒杯茶。
戚盛屿双手接过茶杯,一声不吭地在旁边静听陪坐,一句话都不插,微微歪着头,一副认真聆听状。
直到汪靖平说:“明天我就带阿屿去跟老曾钓鱼,看能不能约梁老师吃个饭,最近不行,他们家要出去旅游,回来得十月中旬了。”
“不着急,我们目前确定下来的主要方案是通过錾刻、花丝、累丝、钉砂等等传统工艺,将广绣纹样转译到黄金上。”
戚盛屿解释道:“所以比起能不能约到绣片,当前更着急的是,找绣娘给师傅们讲课,增进师傅们对广绣的了解,和对绣品的解读能力。”
最好能有固定合作,每做一款新品,绣坊能让绣娘到工厂去待几天,给师傅们好好讲讲这幅绣品、这个图案都有什么特点。
“那你们这磨合时间有点长啊,现在的师傅真行吗?都手工做吗,这什么时候能出一件货?”盛舒颜皱着眉问道,只觉得效率太低。
“姑姑你想啥呢。”盛明月闻言立刻笑起来,“怎么可能全部手工,打着手工打造的名头,行机制之实罢了,不然就是一个师傅干到死,都做不出客户那么多产品来。”
又不是只做这一款,更不是只做一两件,光靠工匠两只手,干到猴年马月才能交货。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戚盛屿立刻解释,“数控机床的控制精度非常高,出品质量稳定,减少损耗,人会累,但机器不会,这样才能做到批量铺货。”
但这不代表师傅们可以不用了解广绣,“我们打出广绣和黄金结合的噱头,消费者看了宣传,买下这款产品,就是想在产品上看到广绣的特征,图案是不是经典的广绣纹样,构图饱不饱满,尤其是广绣‘留水路’的重要特征,师傅们不了解,就没办法调试机床参数和对产品质检。”
达不到要求的产品流入市场,消费者能冲着宣传买第一次,却不会有第二次。
因为同样的价格,我会有更真材实料的选择,拼价格又很明显不是未来琳珑的定位。
“所以我们只能卷精度,努力让精度配得上价格,哪怕只是看起来配得上。”
戚盛屿说完耸耸肩,低头喝茶润嗓子。
长辈们见状不约而同地笑起来,昔年还一脸懵懂,需要他们手把手教导的孩子,现在已经成长到能思虑周全、独当一面了。
盛光远望着他的目光柔软又和蔼:“所以愿意为棠棠的朋友费心思,是不是还有如果你汪叔叔这边路走不通就找她这位朋友帮忙的打算?”
他刚才可是听得清楚,戚盛屿介绍这枚吊坠的时候,说过吊坠里镶嵌的绣片是戚悦棠朋友的妈妈和外婆绣的。
两边都是广绣传人,汪靖平这边的是国家认证的代表性传承人、工艺美术大师,名头够大够响,能顺利谈下合作,届时又添一个宣传卖点,当然更好。
但如果实在争取不下来,戚悦棠的朋友那儿,兴许还有一条退而求其次的路可走。
戚盛屿捧着茶杯点点头,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送人情送人情,当然是有所图谋,完全无利可图,他也就不费心思了。
提前打好关系,以防万一,不至于到时候开口时那么突兀生硬,让虞知微觉得不适。
“虞小姐的家里有些事,正好需要我做中间人,改天要约一下元鸿钟家的小钟总。”他笑着看向外公,“要是谈不拢,还得请您帮忙说说情。”
老爷子刚应了声好,他舅舅,盛明月她爸,就指着他对自家女儿道:“看到了么,这就是男人,对你用心你就该担心他是不是图你点什么了。”
“讲这……他图我什么,我不也图他什么,他不对我用心我才该担心吧?”盛明月表示你不要给我洗脑了,我不吃这套。
在家人的笑声和夸奖声里,戚盛屿只捧着茶杯笑得一脸安静,从容和意气交错融合在他舒展的眉眼里。
随后向盛明月问起表姐盛明菱,还有她家的姐夫和小朋友,说有段时间没见了,改天该一起吃个饭。
盛明月就说,干嘛还要改天,择日不如撞日,国庆假期就挺好,大家都有空。
在他享受家庭聚会的当下,虞知微也收工了。
临近下午四点,中午时来过虞知微档口,但觉得当时看的那套金饰工价太贵就说先去别处看看的那家人到底也没回来。
虞知微当然是不等的,手机息屏往旁边一放,就招呼罗莉:“收东西收东西,回去过节了。”
“你晚上准备吃什么大餐庆祝?”她一边接着问,一边将货盘上里的饰品都取下来,分门别类的装好,边装边记着大概数量。
罗莉将装着生肖狗转运珠的袋子放进一旁打开的便携保险箱,应道:“跟我姑妈约好去吃烤肉,昨天晚上刷小视频看到好几个美食博主去烤肉店的视频,可把我馋坏了。”
她嘟囔着吐槽自己:“我说我怎么累死累活一天天的,一分钱都没攒下来,原来都上供给五脏庙了,大馋丫头怎么可能存得住钱!”
虞知微失笑:“正常的啦,现在大家压力这么大,过得都苦兮兮的,要是还没一点甜,真的会疯的,别人可能是谈恋爱、追星、买衣服,咱们就吃点喝点呗,一样的。”
俩人边说着话,手里的动作不停。
本身零售柜台受限于资金压力,压货不会很多,又卖了两天,剩下的就不算多了,没一会儿,俩人收拾好柜台,虞知微亲手锁上便携保险箱,再把保险箱锁进柜台下方自带的保险柜里。
金湾市场为每个租赁了柜台的商家提供保险柜,打开时需要经过人脸和指纹双重验证,可以说每个月的租金有一部分是保险柜的使用费。
虞知微经常一大早就去忙别的事,拿板料,去展厅看货出货,根本来不及先来柜台,所以她将罗莉的信息也录入了进去。
这样图方便当然有风险,但一来每天剩下的货不会很多,她也不会把全部剩货都存放在这里,二来是出于对罗莉和她姑妈的信任。
将珠宝秤也收起来,柜台顿时变得空空荡荡,虞知微往前后左右一看,大家都差不多。
“走了走了,收工了。”
“回去吃月饼咯,明天再见。”
“今晚不下雨就好了,看看有没有月亮。”
“要去晒月光吗?哈哈。”
虞知微提着包,在说笑声里脚步轻快地穿过,直奔负二层的地下停车场。
家里其实离金湾市场是有些远的,在不算堵车的情况下,虞知微都花了四十分钟在路上。
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刚出电梯就看到对门那户的门开了,出来一位戴着眼镜、长相斯文的男青年,虞知微立即打招呼:“俊毅哥回来过节啊?”
是对门刘主任家的儿子吕俊毅,十几年邻居了,曾家刚搬过来那会儿,他正读高一,虞知微去补课,要提前学初一的内容,还是问他借的课本。
“是啊,你怎么才回来?”吕俊毅笑着应道,调侃她,“真是大忙人,生意做得大就是不一样。”
“哪有,我们这属于朝不保夕,过一天算一天的,哪像你们在单位,旱涝保收不说,待的每一天都算工龄。”虞知微习惯性呻两句穷,笑着问道,“我嫂子也回来啦?”
“在里面呢,要过来聊会天吗?”
“不了不了,一会儿吧,我先回去跟我外公外婆报个到。”
“行,我下楼帮我爸买个料酒,一会儿过来喝茶。”
虞知微诶的答应了声,走到自家门口,输密码开了门。
一阵卤货的香味迎面扑过来,虞知微一面换鞋一面大声问:“你们都做什么好吃的啦?”
“回来啦?”梁穗敏正在阳台浇花,听到她的声音便放下花洒回来。
“谁在厨房呀?”虞知微趿拉上拖鞋,提着包的提手,一面问一面进了客厅,将两个小首饰盒发出来,递过去,“给你和我妈拿的两件新品,你俩自己分分呗。”
她一贯给梁穗敏和曾蜜枝母女俩送礼就是这样,挑两件不一样的,回来让她们自己挑要哪件,反正最后她们都会换着戴的。
曾蜜枝这时从厨房探头出来,“外公在厨房。”
虞知微笑嘻嘻地过去,扶着门框往里探头:“卤什么了?闻起来好香。”
“卤鹅,我钓友送的,我还做了点鸭脖,你晚上看电视的时候吃吃。”曾弘闻笑呵呵地应道,递给她一条鹅腿,“先垫垫肚子,马上就能开饭了。”
虞知微接过鹅腿刚要啃,就听曾蜜枝道:“中午的时候刘主任过来,说给你找了个合适的销售,想让你面试一下。”
“这么迅速?”虞知微一愣,“谁啊,也是住我们这条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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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是住在菜市场旁边的,爸是早年在工厂的时候受过工伤,干不了重活,守着个报刊亭,顺便自行车车胎,妈是在街道办做保洁的。”
曾蜜枝一边搅拌着盆里的拍黄瓜,一边讲着刘主任帮忙找的人的信息。
虞知微用牙齿咬住鹅腿扯了一块肉,边嚼边问:“她多大啦,原来是干什么的?”
“比你还小一岁,原来也是干销售的,在人民中路那家福瑞祥和。”曾蜜枝说到这里诶了声,“阿善以前是不是也在这个牌子的店里上班的?”
虞知微点点头,含糊地应道:“她上班那家是在南华路,不过容城所有的福瑞祥和背后都是一个老板。”
曾蜜枝的注意力偏了一下,“但是我好像在哪条街上看到有两家福瑞祥和挨得很近很近的,自家生意怎么会这样打对台,不该离得远一点,辐射范围更大一点吗?”
“你这是普通消费者的思维,人家做生意利用的就是这种想法。”虞知微摇摇头,声音含含糊糊,“两家店开对门,只有这两家店可以选择的话,这家比那家优惠力度大一点,消费者就去这家,两家优惠力度一样,消费者就会觉得都一样,想买哪家买哪家,其实最后不管你买哪家,钱都进了同一家的口袋。”
何止是同一品牌的两家加盟店会这样,就是不同品牌的两家店,也有可能是同一个老板。
“青年路那边有两家金店,都是靠着大马路的,一家黄金树,一家万隆,背后老板都是同一个,那个老板还有一家店在恒泰广场,专门卖玉石翡翠的,全都是加盟店。”
也就他们家只有一个绣坊的门面,走精品路线,一天下来也没开几单,所以曾蜜枝不知道这些金店背后的门道。
“所以她为什么从福瑞祥和离职啊?”虞知微接着问道。
这个曾蜜枝还真提前帮她问了,“说是被欺负了,有客人去买戒指,她提醒过客人要小心一点别摔了,客人把戒指拿上拿下的试戴,结果真摔了,还摔变形了,客人不想赔,就在店里哭闹,店长过来说给他们工费打八折,客人这才买了那个戒指,结果客人刚走,店长就说这个折扣的差价要她赔偿,说他去看了监控,她没给客人讲要小心磕碰,哦,他们店里的监控是没声音的那种。”
虞知微听完:“……啊?”
这店长这么抽象啊?
曾蜜枝点点头,接着说:“也不是这一次,他们店长很喜欢违规操作的,去这种连锁的大店不都有消费积分的么,他们店长就会把客人的积分积给自己,就是赌客人不会实时查自己有多少积分。”
类似的事发生过几次,基本是贴钱上班,又受穷又吃气,时间一长她就受不了。
“干了三年多,不敢真的辞工,怕找不到工作,说是这份工都找了很久才找到的。”曾蜜枝叹口气,“前两个月她妈妈身体不舒服,她陪妈妈去检查,一时兴起顺便给自己也约了个检查,心电图啊乳腺彩超啊这些一做,哇,乳腺结节都有点严重了哦。”
医生还让她不要老是生气,说乳腺结节很多都是情绪病,可她回去上班面对那样的店长,情绪又很难顺畅起来。
“所以还是辞职了,工资再重要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听起来真的太不容易了,可虞知微眉头一皱:“她的同事们呢?没人帮她说话?”
“帮啊,没有用,一来店长跟土皇帝似的,说让谁走谁就被开,惹不起,二来员工流动性比较大,她这种能干三年的都算老员工了,跟新来的不熟,不熟人家也轻易不会帮她说话吧。”
虞知微点点头说声也是,随即面露纠结:“可是……我昨天还想着,要不……找个小时工算了。”
曾蜜枝和曾弘闻父女俩一愣,忙问她为什么这么想。
“我怕万一什么时候金价波动太大,大家都不敢买首饰了,没生意,就没收入,还要开两份人工。”虞知微噘噘嘴,“小时工的话,不需要就……不让他来了嘛。”
曾蜜枝立刻表示反对:“可是没有正式工的合同约束,人家也可以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反正做一个小时拿一个小时的工钱,迟到早退无故旷工,你都拿他没办法啊。”
“你担心的都是以后的事,现在金价还算稳定,生意还可以,你需要解决的是眼前的问题,只有你和小罗两个人,太累了,早晚会出事,身体垮了怎么办?”
曾弘闻说着,将清蒸鱼从蒸锅里端出,曾蜜枝和他换了个位置,说自己来炒菜。
他就撑着处理台的边沿,转身看向虞知微,目光温和:“任何的困难都是暂时的,你要知道黄金某种程度上是刚需,它的避险功能先不说,就说结婚,国内大家结婚都习惯买金饰的,可以一时不买,不能一直不买,这就决定了,始终会有一部分客人走进市场,金价的大幅度震荡波动不会持续很长时间,短则几天,长则几个月,就会进入调整和横盘阶段,金价相对稳定的时候,有需要的客人就会再次回来。”
“在没有生意的那段时间里,你可以再坚持坚持嘛,家里也不缺钱,到时候我们支援你一点就好了,你还记不记得你刚创业的时候我们跟你说过什么?”
说家里不缺她这份工资,让她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所以她哪怕意识到线上销售很重要,也开了直播,却做得一点都不认真,吃瓜闲聊的时间比过款积极多了。
“你的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学你外婆熬夜啊。”曾弘闻伸手戳戳她手臂。
“就是,你才两个工人能花几个钱,没生意就没提成啊,底薪加起来才多少,顶多一万出头,到时候你外公的退休金都够支援你了。”曾蜜枝也跟了一句。
曾弘闻回头白她一眼:“她啃老就算了,你那么大了也惦记我的退休金?”
这合适吗?听听你说的什么屁话!
“我哪有!我是教她!”曾蜜枝嚷嚷起来,丝毫没有在外的温柔模样。
父女俩斗嘴起来,虞知微抿着唇失笑,心说她还是抽空想想以后的销售策略吧。
回头一看,外婆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她立刻举着还没吃完的鹅腿迎过去,问她今年旅行的目的地是哪儿。
今天天气晴朗,天还没黑就可以看到月亮了,等家里开始开饭,天色渐暗,天空变成灰蓝色,灰调越来越重,月亮便越来越亮。
虞知微扔下筷子,拿起手机就跑到阳台。
曾蜜枝他们也没管她,看她一眼就随她去了,继续吃饭说笑。
过了好久,感觉一集电视剧都能播完了,她才兴冲冲地回来,“快看,我拍的月亮!”
照片里被薄云衬托的月亮如圆盘般温润饱满,稳稳地悬挂于夜幕之上,笼罩在一层朦胧而梦幻的光晕里,如同披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轻纱,神秘而温柔。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我看今晚的月亮也挺圆的嘛。”
她这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先夸她拍得好,接着催她赶快坐下吃饭。
等她坐下,聊着聊着,梁穗敏忽然问了一句:“微微最近手头紧不紧?钱够不够花?”
虞知微想到戚盛屿让秘书跟合同一起送过来的那张提货单,有种冲动想说钱不够花,你们支援我一点把那一百套四合如意都拿回来囤着慢慢卖吧,但话到嘴边,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那不是几千块几万块,是大几十万,甚至过百万。
一套四合如意,克重大概是项链二十二克,手链七克,耳钩六克,戒指五克,共计约四十克,今日金湾市场的指导金价是464,一百套就是将近一百九十万,这还没算工费。
而且最最重要的一点,是进入万景工厂的门槛。
万景作为国内黄金制造的头部工厂之一,它的进入门槛是很高的,很多产品都有很苛刻的下单要求。
假设虞知微决定跟单一套的四合如意,那就要在下定当天送双倍板料到工厂做定金,一套四十克,她得送八十克板料过去,工期大概二十五到三十五天,等出货的时候按照实际出货数量和克重退料和结算工费。
如果她决定一次性搞定一百套,她要押八千克也就是八公斤的料过去,啥也没干,先压三四百万在工厂……
这就是为什么黄金行业看似门槛不高,没有柜台干代购也行,但实际上门槛又极高,普通零售档口连顶流工厂的门口都进不去。
要不是戚盛屿突然间大发善心,她绝对不会想什么跟着品牌下单,来个工厂直出这种事。
妈呀!她要有这钱,还搞什么零售啊,再加点直接去干加盟商得了!
算了,一口吃不成胖子。
于是她笑着摇摇头:“够花啊,最近生意好,而且我才卖了人生第一张设计图,有钱啦。”
长辈们闻言夸了她一顿,就把话题引开了。
中秋节就这样过去,翌日,金缕坊的柜台里多了个叫方慧的销售。
下午三点左右,正是下午茶时间,戚悦棠从母亲的太太圈下午茶局偷溜出来,投奔到虞知微这里时,就发现真的多了一个销售。
“动作这么迅速?”她戳戳虞知微的后腰,往她旁边的柜台一趴,小声跟她咬耳朵,“小时工?”
虞知微摇头,同样压低声音:“合同工。”
戚悦棠眨眨眼,有些疑惑地望着她,她就将外公和母亲劝她的话复述一遍。
“确实有道理,干兼职的确实没有干正职的那么上心。”戚悦棠解开疑惑,拉过一把凳子往下一坐,托着腮开始看她架起直播的手机。
笑嘻嘻道:“好新奇呀,我第一次在线下看你直播。”
“一会儿要跟大家打个招呼吗?”虞知微笑着问。
戚悦棠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顿了顿,又问:“我们晚上吃什么?牛肉火锅怎么样,叫老赵先订位。”
虞知微应了声好,像是无意间随口一问:“就我们三个吗,要不要叫上你哥?”
“啊?要叫我哥吗?”戚悦棠一愣,很明显地表现出惊讶。
虞知微眨眨眼,正要改口,就听她道:“也行,我先问问吧,他不一定有空,好像是今天有事。”
“……好。”虞知微忍不住松了口气,定定神,开启直播。
容城近来天气很不错,又是假期,远离市区一处以吃鱼闻名的农庄正是生意兴隆的时候,随处可见装备齐全的钓鱼佬。
戚盛屿跟着汪靖平走,手里帮他提着鱼竿,沿路经过斤塘钓区和手杆区,看见台钓区的牌子,直接往里走,只见宽阔的池塘水面上横亘着几道浮桥,桥上不时有挥杆的钓友。
汪靖平领着他沿池塘边一直往前走,走过卖鱼竿租赁处没多远,停了下来,靠边,隔着个装着两条罗非鱼的水桶,伸手戳戳穿深蓝色防晒服,戴着墨镜黑色那人头顶的渔夫帽。
“哟,老曾你今天可以啊,没空军?”——
作者有话说:戚总:我们一般提前投资,怕烧热灶会来不及。
微微:……啊?我吗?
戚总:是呀,是你[奶茶]
微微:……你比我对我有信心多了[捂脸笑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