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第19章

    清晨七点的闹钟响起。

    陈屿没有戴手环感受不到闹钟的震动,也没戴助听器根本听不见闹钟的声音。

    可以说是雷打不动,睡得很沉。

    易深帮他把闹钟关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屿艰难地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声音疲惫又沙哑:“怎么了?”

    易深给他戴上助听器,把手机递到他手里,说:“闹钟响了,今天要去上班吗?”

    陈屿定睛看了几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骨头咯吱响,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刚跑完马拉松或者打了两个小时的羽毛球,全身酸痛,四肢软绵绵的,抬不起来。

    今天是周一,虽然他十点才有课,但是周一要开早会,他也得准时出现在办公室。

    看着坐在一旁神清气爽的易深,陈屿愤愤不平,明明他才是躺着享受的那个人,怎么他这么累,易深看起来丝毫不受影响。

    第二个闹钟准时响起,陈屿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再躺五分钟吧,出门早五分钟就好了。

    易深端来一杯温水,将他扶起来喂他喝下:“润润嗓子。”

    陈屿一口气灌了大半杯水才感觉冒烟的嗓子舒服了点,感觉嘴里一股甜味,陈屿慢慢地把剩下的水喝完,“你还放了蜂蜜?”

    “在厨房里发现的。”易深点点头:“还要再来一杯吗?”

    陈屿摇摇头,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的下半身像被大卡车碾压过一样,两条腿都不像他自己的了。

    易深看他这副样子满脸自责和愧疚,心疼地给他揉着腰:“要请假吗?”

    陈屿往旁边翻滚了下,躲开了他的手。

    两人同时一僵,易深的手停滞在半空中。

    陈屿尴尬地笑了笑,他的反应好像太大了。

    易深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沉声道:“怕我?”

    “不是!我没有!”陈屿连忙握着他的手,着急地解释:“不是怕是”

    陈屿的脸迅速涨红,支支吾吾半天硬是憋不出来一句话。

    是因为昨晚太高兴,放纵地做了好几次,到最后陈屿实在受不了了,哭喊着结束,易深也没停下来。

    每次他想要逃离的时候,总会被易深拽回去。

    所以在刚才易深触碰他的时候,他反射性地想要躲开。

    易深搂着他的腰,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陈屿在他耳边嘀咕:“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不是吗?我怀疑你在讹我。”

    易深看着他颈侧的吻痕,垂眸笑了笑:“有吗?”

    陈屿:“没有吗?”

    易深:“有吗?”

    陈屿:“没有吗?”

    说着说着两人都笑了。

    陈屿掀开衣摆看了看腰上的淤青,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控诉:“你看,都是你弄的,疼死了。”

    易深把药箱拿回了房间,倒出药酒帮他揉了揉,目光扫过他的下半身,“还疼吗?”

    陈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裤子,顿时明白了他是在说什么地方,羞恼地看着他:“不疼。”

    易深拿出那瓶白色的药膏,说道:“昨晚睡觉之前我给你上过一次药了,都过了这么久了,是不是该再上一次了?”

    “我我我自己来!”陈屿瞬间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把他手里的药膏抢走,捂着屁股踉踉跄跄地跑进了洗手间。

    等陈屿洗漱完毕收拾好自己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只能让易深开车送他去了学校。

    这个时间点倒是不怎么塞车了。

    “陈老师!”

    陈屿回头看了一眼,夏老师朝他挥了挥手。

    “哎呀,夏老师,你也要迟到了。”

    夏老师回头看了一眼送陈屿来的那辆黑色轿车,好奇道:“哇塞,陈老师,今天是你对象送你来的吗?”

    陈屿听到这句话就有点头皮发麻,微微侧过身子阻挡了她八卦的视线,连忙说道:“我们要迟到了,就剩三分钟,现在跑还来得及!”

    夏老师:“!!!”

    夏老师踩着高跟鞋,跑得飞快。

    陈屿跟在她后面,傻眼了。

    最后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回了办公室。

    看着门口的教导主任,两人低着头,不敢吭声。

    只能顶着教导主任的死亡视线,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陈屿今天上班总是心不在焉的,心里总是牵挂着在家里的易深。

    易深都快三十岁的成年男人了,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陈老师?”

    陈屿回过神来,看向廖老师:“怎么了?”

    “陈老师你在想什么呢?”廖老师递给他一杯咖啡,最近廖老师很喜欢研究咖啡,办公室的同事成了她的试毒工具人。

    夏老师笑眯眯地看了陈屿一眼,说道:“他是在思春。”

    “咳——”陈屿刚尝了一口,差点喷了出来,连忙喝了几口水压压嘴里的苦涩感,“完全没有这回事,我只是在想下节课要给学生们唱什么歌。”

    廖老师:“我听教导主任说了,陈老师是真的打算离职啊?”

    夏老师:“我也听说了,是做到这个学期结束吗?”

    陈屿点了点头:“上面的领导已经同意了,做到这个学期结束,也就是月尾。”

    夏老师不舍地看着他:“怎么走得这么急啊?”

    陈屿开玩笑地说:“之前不是说了嘛,要是成功傍到大款或者中彩票的话,我就辞职不干了,回家躺平。”

    夏老师:“所以陈老师真的傍大款了?!”

    廖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说:“所以陈老师穿的不是假货。”

    夏老师听到这话之后打量了一眼陈屿,两眼放光:“别的不说,陈老师的男朋友眼光真好。”

    陈屿干笑一声:“是啊,都是大款给我买的。”

    夏老师:“陈老师离职是因为要结婚了吗?因为对方不是榆城人,所以也会搬走?”

    陈屿:“嗯,房子我就租到月尾。”

    廖老师:“对方是哪里人啊?要搬到哪里?”

    夏老师长叹一声:“那我们以后是不是没机会再见面了?”

    陈屿:“他跟我一样是连城人,但我们会搬到平江住。”

    廖老师:“哇大都市!”

    夏老师:“陈老师,我怎么记得你前不久还是单身的,怎么突然就说要结婚了,你什么时候去相亲了?闪婚?”

    陈屿:“不是相亲,我们是彼此的初恋。”

    廖老师惊讶地瞪大了双眼:“陈老师你那么纯情吗?28岁的初恋?”

    陈屿哭笑不得:“当然不是,我们是高中同学,因为一些事情分开了很多年,机缘巧合之下与对方重逢了。”

    廖老师:“哦哦哦,原来是旧情复燃!”

    陈屿:“额也可以这么理解。”

    廖老师:“等等!”

    夏老师:“怎么了?!”

    廖老师:“我怎么觉得这个剧本有点眼熟?”

    陈屿心虚地喝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让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有吗?”

    就在廖老师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放学的铃声刚好响起,陈屿抓起饭盒快步冲出了办公室,还不忘回头喊了一声:“我有事先走了!两位老师再见!”

    廖老师的嗅觉实在太敏锐了,早晚得扒了他的马甲。

    陈屿在饭堂打包了两份饭菜,回家的路上简直是脚步生风。

    直到他打开家里的门,看见易深坐在家里时,他绷紧的那条神经线才放松了下来。

    “你在干嘛?”

    “在写歌。”易深放下手里的纸和笔,朝他走来:“这么早就下班了吗?”

    “嗯,小学放学比较早。”陈屿把饭盒打开,摆在桌子上,“早上都没来得及吃早餐,也该饿了。”

    早上起得太晚了,没来得及做早餐,这里又点不到外卖,他要是起不来做早饭的话,易深就得跟着他挨饿。

    易深:“还好。”

    学校饭堂做的菜式并不多,但好在每天都不一样,今天是西红柿炒鸡蛋、酱烧茄子、红烧排骨还有炸鱼块。

    两人挤在小小的桌子上,安安静静地吃饭。

    陈屿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高二那年。

    那时的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都吃不饱饭,饿得只能一直喝水。

    陈康盛都不会给他一顿饱饭,又怎么可能给他零花钱充饭卡。

    家里也没有吃的,他回家也只能饿肚子。

    偶尔陈康盛赌赢了钱,心情高兴就会给他几块钱,他只能靠那几块钱熬过很长的一段时间,甚至连一个馒头都要分三顿饭来吃。

    有几次王婶看不过眼给他送吃的,被陈康盛发现以后,大骂了王婶一顿,说她多管闲事,后来王婶只能偷偷送给他吃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多年。

    连他自己都觉得他活不到成年。

    或许哪一天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枯萎腐烂,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活着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直到某一天,他在早餐店遇到了易深。

    他把买馒头的那五毛钱弄丢了,站在店门口不知所措时,是路过的易深帮他付的钱。

    其实他们是同一个班的学生,只是陈屿一直独来独往,也从来不跟班里的同学打交道,所以两人也没什么接触的机会,那天是他们第一次说话。

    易深:“我记得你是叫陈屿对吧?”

    陈屿点点头,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易深一路上跟他说了好几句话,他都表现得很冷淡,每一句话都像是从嘴里蹦出来的,十分僵硬。

    其实他内心慌乱极了,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回应易深的这份热情。

    在踏进课室门口之前,陈屿拽了拽他的衣角,易深回头看着他,笑容灿烂:“怎么了?”

    陈屿表现得有些窘迫,尴尬地看着他:“我暂时还不了欠你的钱。”

    陈康盛已经很久没有给过他生活费了。

    易深愣了愣,随后笑道:“不还也没关系的。”

    从那天起,他们的关系渐渐熟络了起来。

    虽然陈屿依旧表现得很冷淡,但易深丝毫不介意,总喜欢黏在他身边。

    在陈屿一次低血糖晕倒之后,易深看向他的目光欲言又止。

    后来,易深的口袋里总会带着几颗糖,陈屿也有幸吃到了各种各样的糖果。

    从那以后易深每天都会分享他的早餐,有时候是饺子,有时候是鸡蛋,有时候是玉米,有时候是各种好吃的包子。

    那时候的易深还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把一顿饺子分开两顿吃,他以为陈屿是胃口小,就像那个五毛钱的馒头一样。

    易深甚至还问过他,为什么吃得这么少。

    陈屿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是默认了易深认为他胃口小这件事。

    直到有一天下暴雨,易深没办法回家,只能在学校饭堂吃午饭。

    也是那天易深才发现,原来他不是什么胃口小,是因为他没有可以吃的食物。

    从那天开始,易深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带他回家吃饭。

    第一次去易深家里吃的那顿晚饭,陈屿吃得很饱,他还记得那天吃的是鱼和虾,所以他将那天记了很久很久,让易深一直误以为他很喜欢吃海鲜。

    其实易深不知道的是,在那天之前,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吃过一顿晚饭了。

    靠着易深这份善意,陈屿又活了一年,他还以为他会熬不过17岁那年的冬天。

    思绪渐渐回笼,陈屿看着安静吃饭的易深,忽而笑了笑:“好吃吗?”

    易深:“还行。”

    陈屿知道他吃不惯学校里的饭菜,他刚开始来榆城的时候也吃不惯,榆城人做菜很舍得放油,虽然很香,但是饮食清淡的人来说,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明天下课早,等我回来给你煮饭吧。”

    易深:“不用这么麻烦,像今天这样从饭堂里打包回来就好。”

    陈屿:“饭堂做的菜油是多了点,你吃不惯也正常,我记得你以前就不爱吃饭堂的菜。”

    易深那时候是走读,他家离学校很近,走几分钟就回家了,所以每天中午都会回家里吃饭。

    那时候陈屿经常听同学们抱怨,饭堂做的菜每天不是西红柿蛋花汤就是紫菜蛋花汤,不是冬瓜炒肉丸就是梅菜蒸肉饼。

    那时候的连城穷,条件也不好,饭堂的菜只能保证干净卫生,味道自然是不怎么样的。

    易深:“没关系,你吃什么我吃什么,我不挑食。”

    陈屿被这句话逗乐,忍不住笑道:“我怎么记得你最挑食了。”

    易深挑了挑眉:“有吗?”

    陈屿:“嗯?难道不是吗?”

    为了维护他那没有意义又不值钱的自尊心,易深总是以“不好吃”的理由将食物硬塞给他,还说:“你要是不喜欢吃你就扔了吧,太难吃了,怎么会有这么难吃的东西。”

    事实是易深是专门给他买的,挑的是最贵最好的。

    陈屿一直都知道。

    易深也知道他知道。

    两人心照不宣。

    那时候的他真的被易深养得很好。

    早餐能吃到各种糕点,午餐和晚饭都很丰盛。

    认识易深以后,他再也没饿过肚子。

    这样想来,陈屿觉得他17岁时的脸皮比28岁的易深还要厚。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默默接受了易深给予他的一切。

    易深:“什么时候发现我骗你的?”

    陈屿失笑:“第一天就发现了。”

    易深平时都是在家里吃了早餐才上学的,可那天却带了各种面包糕点回来学校,明明已经吃过早餐了,还要装作赶时间来不及吃早餐的样子,有些只是吃了一口就说“不好吃”然后一股脑地塞到了他手上。

    当时的易深不知道他的演技是有多拙劣,说谎的时候眼神会闪躲,脸红得不像话。

    陈屿那句拒绝的话,在那样的情况下根本说不出口。

    他那样死气沉沉的人生,忽然照进了一束阳光,驱散了他心中的阴霾和寒意。

    他想紧紧握住这份温暖。

    因为那是他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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