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血雨腥风

    夜黑风高。


    宋绥宁和暄合今日并未佩长剑,只带了随身防御的短剑相抗,打起来并不占上风。


    这些黑衣人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剑招凌厉,招式间尽显章法。只是他们各自为战,招式虽狠却毫无配合,每每出剑都刻意避开其它人的攻势范围,似是怕人抢了自己的风头,毕竟活捉宋绥宁是很能立功的任务。


    宋绥宁瞬息间已洞悉众人心思,她忽地偏首,直取身侧黑衣人的咽喉,那人喉头刚滚,刀尖已透颈而过,连半声闷哼都未及发出,便绝望地栽倒在地。


    “啊!!”


    沈韵棠何曾见过这等血腥场面,眼见血光迸溅,喉间惊叫几欲破口而出,宋云川到底历练颇深,当即眼疾手快,一手揽住她纤腰往怀中一带,一手已严严实实掩住她的嘴,衣袍顺势覆上她双眸,将那骇人景象隔绝在外。


    宋绥宁夺剑在手,更是如虎添翼,她手腕微翻,剑光闪过,身旁一名黑衣人便捂着咽喉栽倒在地,随后脚尖轻挑,那染血长剑凌空飞向暄合。


    暄合抬手接剑的刹那,指尖微不可察地发颤,身形也略显凝滞,似心有踌躇。


    此时根本由不得思考,迎面便来剑光,宋绥宁身形如燕回旋,翻转片刻,剑尖颤动,那人眸光微凌,只是剑光未至,剑气已然逼至身前,他胸口即刻被削出一道深口,顿时衣衫尽碎,血色直流。


    宋绥宁借此靠近暄合,一剑把与她缠斗的黑衣人封喉,随着人轰然倒下,宋绥宁抬眸,只见暄合苍白的脸上溅满殷红,触目惊心。


    她疾步向前,拿出手帕替暄合擦去血,低声道:“暄合,你去呼救,我还能再拖些时候。”


    “不行,小姐,绝对不行。”暄合却有些崩溃,慌忙摇头,更用力地揪住了宋绥宁的衣衫,那眼神似乎是乞求,又缠着不舍,她声音带着决绝,“不行,小姐,必得是您先走……”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你能出得去吧。”许宣纪风轻云淡地提醒,“这里可是被里里外外加固了的,就凭你们,真以为能跑得掉,不如少费些气力。”


    宋绥宁没答他的腔,而是试图安慰暄合:“别怕,暄合。”


    暄合有些遭不住她这般说,顿时眼泪横流。


    “还不快上!看她们演什么苦情戏!”许宣纪怒骂。


    “是!”众人忙大声回话。


    许宣纪扶额苦笑。


    宋绥宁不得不站起来应战,她敏锐地察觉到暄合气息紊乱,当即错步上前,将人严严实实护在身后,虽经久战,她握剑的手依旧稳如磐石,每一剑刺出都挟着破空之声。


    黑影重重,剑光如雨,宋绥宁心知此刻若贸然突围,只怕未至门口便要陷入重围,更别提破门,她眸光微沉,剑势陡然凌厉,决意先斩几人开路,再谋脱身之策。


    好在她观察细致,很快瞧出了他们进击阵势破绽,由此条理清晰,专攻弱势,精准狠辣,长久之战下去,她却依旧气势如虹,丝毫不懈。


    暄合此时已调匀气息,反手握剑立于宋绥宁侧翼,二人联合起来,一攻一守间竟显出几分默契,双剑合璧之下,竟在重重包围中撕开一道缺口。


    许宣纪给自己找来椅子,撑着头看着,忽然笑出声:“宋大人,有这等卓越的女儿在这,您心慌我倒是真的可以理解。”


    暄合彻底挡在了宋绥宁身前,她不及宋绥宁的身手,身上已经添了血痕。


    宋绥宁却觉得有些不对,自己现在已经隐隐觉得体内有些翻涌,可今日分明才是初八!!若是毒发,便无半分胜算了,这毒更是猖狂,越是这般想着,越是发作得厉害,这次还比前几次厉害,她原先还可以装作无事,如今,却连装无事都有些够呛。


    “小姐,小姐,您快走……”暄合看着她,眼泪又流出来,她生生地将自己的身体牢牢护在宋绥宁身前,尽管刀剑无眼,那群人见她们支撑不住更是狂妄。


    宋绥宁已经有些站不住了,这毒意太汹涌了,比往日的加起来都要厉害,她四肢已经开始无力,痛意升腾蔓延,搅着自己的每一块血肉,就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众人见她如此,更是丝毫没了方才的顾忌,一个刺客上前,一刀劈向她们中间,宋绥宁不得不将暄合推出去,黑衣人即刻分成两拨,宋绥宁那边的人则是更甚,暄合已经看不到宋绥宁的身影了。


    宋绥宁根本扛不住这么多人围过来,她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去,那群人看出她的不适,看着宋绥宁漂亮的脸蛋起了歹心,一刀又一刀划破了她的衣衫。


    “可不能如此羞辱!”宋云川急眼,他似乎被唤起几分父爱,挣扎着起身要跑过去,却被人一刀拦住。


    许宣纪平日这种勾当干得多了,并不在意:“宋大人何必着急。”


    宋云川道:“我这里也有暗卫,你若是再多放肆,我倒也可以硬碰硬。”


    “咱们如今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许宣纪把玩着手里的刀,“别忘了,培养死军也有你的那份投资。”


    “你!”


    “别着急嘛,宋大人,不玩了就是了,”许宣纪笑得极其不自然,“毕竟是您的女儿,自然要给个体面不是,也算全了对您的敬意。”


    “来人,放火,宋小姐不幸死于火难,宋大人痛心疾首。”


    “是。”


    火势很快蔓延。


    “快走吧,大人,若不然葬礼可没人操办。”许宣纪看宋云川不动,好心提醒道。


    暄合也已经伤痕累累,她努力撑着身子爬了过去,血液拖着拉出一道血痕,终于抱到了宋绥宁。


    “砰。”


    “砰—-”


    “砰!!!”


    “什么声音?”许宣纪收起笑。


    下一秒,窗户轰然倒下。


    忽见一道黑影掠入,其后竟随着十余女子,皆着素衣,手持长剑,步伐轻盈。


    “小姐!”


    “绥宁!”施意绵简直两眼一黑。


    “小姐毒发了。”


    宋绥宁气力将尽,视线已有些涣散,毒素生生啃噬着她,恍惚看见面前人影晃动,疑是幻象,颤巍巍伸出手去,未及触及,却已被紧紧握住。


    她缓缓睁开眼,尚留着一丝清明,却真的看清了来人。


    “我带你走。”


    “施意绵!”许宣纪很快认出为首的人,咬牙切齿。


    “她怎么还活着!!”


    “还不快上!!绝不能让她们活着离开!!”


    “是!”


    全部黑衣人倾巢出动,许宣纪手底下的人竟然是出动了这样多,外面的窗口也是围满了人,花缘她们早已经深陷混战,许宣纪做了两手准备,今日就是不想她们能离开,施意绵先是到了宋绥宁的屋室,解决了那些人才寻得这地方,窗口也是被硬生生地撞开的。


    施意绵咬咬牙,反正都是打算站在宋绥宁这边了,无论如何,今日都要把她带出去。


    她迅速划了自己一道深口,将随身的水壶取出来,先灌了半瓶血。


    “不要。”宋绥宁变得痛苦,她强撑着坐起来,拽住施意绵的手腕。


    “绥宁,喝了,稍等我带你出去。”施意绵只好先作罢,将灌得的硬塞给她,便轻轻拉开她的手,投入混战。


    因为人数过多,施意绵不得不先作突围,她冷静分析,这些人她虽然都没见过,却是最懂他们的手段,这些人看着厉害,也必然会有漏网之鱼,毕竟连于月寻这等废物也能参与进来。


    施意绵不太擅长群战,她本就身体虚弱还未缓过来,这群人又是以力量为优势的,他们却是都知道自己的弱势的,而又被罚过五日的刑,他们自然也是先来与自己缠斗,毕竟,自己也是在那里一直被为难的。


    谁料他们却低估了施意绵的实力,虽说她身形不壮实,却是身形极为灵活,即使这般下来还未半点乏力,反而是他们讨不到什么好处,施意绵动作越发得眼花撩乱,他们越是漫不经心,于她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机会,是的,她最是擅长抓住机会,片刻间,已经有人被她抹了脖子。


    “你们和她打干什么?”于月寻早就见识到施意绵的狠毒,幸灾乐祸,此刻巴不得多死几个同伴,人越少,分到的赏银自然越多,手中长剑虚晃几招,身子却始终躲在战圈之外,这偷奸耍滑的做派,正是他一贯的作风。


    激战之时,有人已经悄然摸向了宋绥宁这边,一刀要刺过去,利刃破空而来的刹那,暄合瞳孔骤缩,竟不顾宋绥宁的阻拦,纵身扑上前去,她硬生生接下这一刀,却仍死死将宋绥宁护在怀中。


    暄合右肩被贯穿的同时,那人的额头也被飞镖刺进,他举刀的手还僵在半空,眼中惊骇尚未散去,便直挺挺向后栽去。


    “暄合?”宋绥宁却看到暄合在笑。


    施意绵又朝前面投去几个飞镖,护在了二人面前,宋绥宁已经可以撑着站起身来。


    “大家这边来,往这边!”


    见宋绥宁开口,她们即刻围了过来,蓄势待发。


    “花缘,照顾好暄合,其余人准备突围。”


    许宣纪也坐不住了,眼看着局势有所逆转,提剑朝前去:“绝不能见她们跑!!!”


    施意绵知道不能多作抵抗,否则消耗得只有她们的气力,她拍拍口袋,给了宋绥宁一个眼神。


    待许宣纪提剑靠近,施意绵便将迷目烟放了出去,风通过窗口的风把烟往里面吹过去,顿时烟雾迷蒙。


    许宣纪剑锋未至,施意绵袖中忽地弹出迷目烟,正落在二人之间,恰逢风从窗口穿过,那迷目烟嗤地爆开一团迷雾,转眼便弥漫开来。


    烟气顺着风势翻涌,霎时间笼罩半间厅堂,许宣纪急忙屏息后撤,却已吸入半口,顿觉双目刺痛,眼前景物都蒙了层纱似的,影影绰绰再看不真切。


    施意绵拉住宋绥宁则迅速轻功起步,带着众人从窗口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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