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眉卿一行人答应了观鹤行提出来的要求,就得尽快回飞阳宗。
毕竟期限只有一个月,可飞阳宗足有上万的弟子,要是中间出现任何意外,那就足够让他们焦头烂额了。
值得庆幸的是,观鹤行并没有要求次日他们就得随他离开解恨州。
他反而给出两日的时间,让林暮渊几人处理事情。
所幸林家的大部分事情已经处理完毕,就连莫鸢,林暮渊也已经安排好了。
剩下的最后一件,便是赤雷鞭认主。
放置赤雷鞭的地方在琳琅院背后,由几个幻境加阵法叠加而成,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凶险异常。
最后一日的傍晚,因为五诏云的一句:挺好奇赤雷鞭本体什么样。
四人便在阵法前,一字排开站在了林暮渊身后。
随着金剑令飞至半空发出光芒,他们面前的空气泛起一圈圈涟漪,几束白光扯开空气,露出了另外一片天地。
五诏云抬起头,发出一声感叹:“你们林家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入目是一尊白玉质地的神像。
神像五官惟妙惟肖,繁复衣袍翻飞,就连披在神像最外层的纱制披肩也好似真的一般。
与解恨州其他神像不同的是,眼前这尊神像不再是抱着剑歪头笑,反而是颔首抬肩,手中的长剑出鞘半寸,白玉的剑却恍惚有了寒光。
它脚下是雕刻着群山的宽大底座,神华由下往上为其渡上了淡淡的金光,将神像衬托得威严端庄。
雕刻出的群山万壑间,不时流窜着紫黑色的光亮。
自神像出现的那一刻,四周的空气中就隐隐笼罩着一层来自千万年以前的威压,古朴而让人觉得窒息。
平时散漫惯了的五诏云此刻也收起来了笑容,目含尊敬地仰望着身前的神像。
“这应该是八州最后一尊真身神像了吧?”花竟夷手微抬,翠绿的藤蔓便平铺在了几人脚边,为他们卸去了一部分威压。
宿眉卿一边听着耳边的说话声,一边看着眼前的神像。
少年如雨中远山色的眉微蹙。
真身神像神尊历劫成功后,由神像本人亲自点入神力留在世间。
若是造化够大,说不定还能见到神尊分身降临。
面前的神像眼眸低垂,不知是不是宿眉卿站的位置够好,他刚好能和神像对视。
神华光芒虽盛,却并不刺眼。
少年似乎能死物的眼睛里,看到神像背后的人懒懒抬起眼皮,然后对着自己勾起一丝几不可微的笑。
宿眉卿心神一震,他收回目光,扭头看着闻扶光他们:“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说话的几人同时看过来。
“没有吧……”五诏云听了宿眉卿的话,真的很认真想了想,“刚刚的威压似乎有点加强了?”
花竟夷面无表情:“我的藤蔓不需要重新长吗?憋死你得了。”
五诏云遗憾摊手:“瞎说被发现了。”
闻扶光:“……”他疲惫的扶额。
花竟夷翻了个白眼,继而认真看着宿眉卿:“你觉得哪里不对?”
宿眉卿:“我觉得神像在对我笑。”
众人:“……”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林暮渊,他看着宿眉卿,一脸匪夷所思:“就凭你之前在飞阳宗说的话,你站在这里没被劈就已经很幸运了,你觉得神像还会笑吗?”
那自然不可能了。
宿眉卿没第一时间挨劈,就已经很幸运了。
最要紧的事情还没做,眼下并不算说笑的好地方。
林暮渊记着赤雷鞭的事,转头叮嘱道:“此处有真身神像,说话是能被法则察觉到的,你们切记谨言慎行……你一定不能骂人,知道不?”
最后一句,是特别对着宿眉卿说的。
宿眉卿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知道了。
在林暮渊靠近神像时,其余几人都默契的朝远处退去,一直退到威压薄弱的地方时,他们才停了下来。
五诏云看着渺小的林暮渊,抄手站着叹道:“不怪解恨州是最崇敬耀阳神尊的地方,八州唯一一尊真身就在林家手里,也算是神尊对他们的回应了吧?”
花竟夷找了块石头,他意念一动,地面便生出了许多藤蔓。
藤蔓彼此缠绕,盖住了石头表面。
青年这才满意的坐上去,他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
五诏云看着并不惊讶的花竟夷,他脑子一动:“所以你把你的朝露阁建在了林家府邸附近……你该不会早就知道林家有这么个东西了吧?!”
花家的丹药闻名八州,几乎每一个说得上名字的城池内都有花家朝露阁的踪影。
但卖丹药的地方都是由家族管财务那支弟子负责,花竟夷很少亲自干预选址。
五诏云记得,解恨州的朝露阁,是花竟夷为数不多插手亲自选的地方。
而凡是花竟夷插手的地方,必定有至宝。
前面几百年都是这样的!
按照他对那厮的了解,花竟夷指定没安好心。
青年微笑:“这不是处出感情了吗。”
花竟夷头一次这么后悔交朋友。
他看了看远处闪闪发光的神像,又看了看你自己不远的宿眉卿和闻扶光。
果然,朋友这种东西要不得,影响他拔剑的速度。
五诏云看着花竟夷,他惊悚道:“这俩个人可杀不得。”
花竟夷:“……”他没说话,而是无语翻了个白眼。
来到神像下的林暮渊回头看了看,在确保他们不会被波及后,少年这才垂眸看向了底座。
只有林家历代家主才知道,眼前这个白玉的底座不贴近看,是发现不了其中玄机的。
林暮渊眼前的哪里是白玉,分明是化为实景的群山云雾。
少年心一沉,他抬起手,用灵气割破自己的手指。
随着血珠落进云雾里,此方空间的天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围观的宿眉卿四人脸上的严肃如出一辙,他们目不转睛望着神像下的身影。
林暮渊眼神一冷,他看准机会,手指勾住飞出来的闪电,而后手一握。
微凉的鞭柄出现在了他手里,随着少年大开大合的一个挥手——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响声,一条由闪电做的鞭子便被林暮渊甩了出来!
赤雷鞭出现的一刹那,天地为之变色,四周的灵气也变得狂躁起来。
激飞的石子树叶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好在围观的几人反应不慢,直接闪身躲了过去。
还不等他们站稳,紧随而来的便是劈下来的雷劫。
五诏云瞳孔一缩,他大喊一声:“我也没对神尊不敬啊,劈错了吧?!”
“不好意思啊!”在五诏云狼狈逃窜时,林暮渊的声音在雷声下隐隐约约传来。
他有点不好意思:“我好像要渡劫了,麻烦你们先回避一下——”
五诏云闻言,脚底一滑,差点被雷劈个正着。
“渡劫?!”五诏云震惊,“他不是才渡了金丹劫吗!这又渡的哪门子劫?!”
“蠢货。”花竟夷忍无可忍,他朝后退至边缘地带,而后道,“还能是什么劫,他晋升元婴!不想挨劈就赶紧给我滚出来。”
五诏云闻言也不来不及震惊了,他连滚带爬往雷劫外的地方飞去。
宿眉卿在树枝上借力,落在了地上。
少年眉头一皱:“他金丹期才没几天,怎么这么快就元婴了?”
就算他不是修炼的料子,也记得随着修为提升,境界晋升十分困难。
偌大修真界,多的是几百年都没突破元婴的人。
怎么林暮渊突然就从一个筑基都要几百年的人,变成了一个半月就从金丹跃至元婴的天才了?
“赤雷鞭认主,神像内的神力帮了他一把。”闻扶光瞥了眼远处,他伸手便想拉宿眉卿,“先出去。”
“好。”宿眉卿没有挨雷劈的癖好,他当即便要跟着闻扶光离开这个地方。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恐怖的威压悄无声息来到闻扶光和宿眉卿头顶,古朴厚重的法则恍若有千万斤,压在两人肩上,不让其挪动分毫。
紧接着,一道宽约数丈的雷劫便在宿眉卿眼前,对着闻扶光狠狠劈了下去!
雷劫落下时,灵气也变得锋利起来,刮在皮肤上时如同小刀割肉似的疼。
宿眉卿瞳孔微缩,他看着闻扶光,想也不想,眨眼甩出了卷在手上的命线。
金光爆发出来的那一刻,雷劫也终于劈了下来!
只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隆巨响,闻扶光与宿眉卿一前一后被金光和雷劫的余劲震飞。
才出去不久的花竟夷二人被这个动静吓了一跳。他们转身时,残余的威压扑面而来。
威压不过瞬息就散去,可即便如此,也让两人直接窒息,被压得半跪在了地上。
五诏云没压住体内躁动的灵气,直接面色一白,哇一声吐了一大口血。
花竟夷虽然及时用藤蔓林木挡了一下,可情况也不算多好。
威压过后,青年面色苍白,他在地上跪了许久,萦绕在心头的危机感才慢慢散去。
经历生死的感觉不过一瞬间,却也足够花竟夷心惊胆战。
花竟夷拧眉,他喃喃道:“刚刚那一道劫雷,不像是给人渡劫的。”
像是冲着把人劈得魂飞魄散去的。
第82章 骨头碎了
这边花竟夷与五诏云惊魂未定,那边的宿眉卿与闻扶光也好不到哪里去。
位于雷劫中心,哪怕最后有命线护着闻扶光,他受到的伤害也是实打实的。
金色光芒散尽,鲜血顺着手臂落在了地面,很快就积攒出了一小片血洼。
不等闻扶光歇口气,带着劫雷余息的灵气一刻不停,朝着青年碾压了过去。
灵气气势恢宏,所过之处地崩木裂。
闻扶光来不及抬头,他捏住快要崩断的命线往里一收,顺着感觉朝一边躲去。
锐利的灵气就这么贴着青年的翻飞的衣角,把平整完好的地面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土坑。
闻扶光尚且站稳,一道阴沉的气息便如附骨之蛆黏在了他身上。
原本消散的灵气立即聚拢,扭头袭来!
“闻扶光!快退!!”花竟夷感受到了不对劲,他快速伸手,无数绿意拔地而起。
对着那股灵气攀附,企图阻止这道攻击。
可树枝藤蔓才触碰到那股灵气,远超花竟夷承受能力的威压顺势而上——
若是被这威压缠上,藤蔓的主人一定会变成废人。
花竟夷当机立断收回自己的灵气,这才躲过一劫。
可闻扶光就没那么幸运了。
攻击已到眼前,现在跑是肯定来不及了。
花竟夷骂了一句:“这什么破地方!”
话音刚落,一道惊雷直挺挺朝着花竟夷劈了下去。
在雷声响起的一瞬间,一道璀璨的白光从另一个方向爆发出来。
古老的气息在半空铺开,直接绞散了拿到象征惩罚的劫雷。
花竟夷与五诏云同时扭头看去。
只见闻扶光周身不知何时环绕着一副雪白的画卷。
画卷通篇无字,只有透着光的山海纹理。出现的刹那间,便拥有了与雷劫能够匹敌的力量。
它把冲着闻扶光而来的灵气挡在最外围,天地间出现了一条条若隐若现的光片,那是由晦涩难懂的字纹组成的。
五诏云眸子半眯:“这就是天道的法则么?”
他们看着两道威压分庭抗礼,扭结的灵气被画卷染成雪白色。
罡风惊天,绞散半边天的黑云。
而后,猛地朝外一扩——
花竟夷和五诏云变了脸色,同时朝两边一躲。
罡风边缘锐利如刀刃,劈开百年林木的同时,直接把地面碾碎。
花竟夷站稳后看着那地面,又看着逐渐晃动起的四周,心生不妙:“这样下去,维持这个地方的幻境和阵法可撑不住。”
到那时,真身神像的事可就瞒不住了。
花竟夷也顾不得后果,他双手掐诀,一朵颜色艳丽的无名花朵,就这么开在了闻扶光肩头的衣服上。
闻扶光察觉到肩头有其他的灵气波动,他偏了偏头,看到自己衣服上开出花时,表情出现一瞬的空白:“?”
“能听见吧?”花竟夷的声音在风中听不真切,“这片空间不是真实的,你控制一下,待会塌了不好解决。”
“好。”
闻扶光应声,他手上鲜血未尽,却直接抓住了画卷的一头。
画卷看似有头有尾,可只有入手才会发现,它是无限长的,就像是广阔无垠的世界。
沾血的手指碾碎白色的山脉,无数光点化为飞禽走兽,一同朝着黑云覆盖的范围涌去。
在雷劫劈下来的那一刻,宿眉卿在把命线交给闻扶光时,就被灵气的余劲震飞到了另一边。
劫雷的嗡鸣犹在耳边响着,震得宿眉卿眼前黑了许久。
他在地上摩挲着撑起,如绸缎般的乌发散乱的落在衣衫间,少年捂着心口咳了半天也没吐出一口血。
雷劫紧接着就劈了下来,发饰与衣衫间的法阵接二连三的亮起。
法阵的光芒在接触到雷劫一瞬间,剑鸣凤啼,直接把雷劫硬生生扛了下来。
花竟夷与五诏云抬头,看着飞入空中的飞鹤衔云印记。
五诏云:“这就是徜徉宗的宗纹吧?”
花竟夷点了点头:“大概率是了。”
凤鸣的声音穿透识海,宿眉卿的眼睛也总算能看清东西了。
与此同时,一道劫雷也劈了下来。
宿眉卿不过轻轻动了一下手指,钻心的疼痛便瞬间席卷脑海。
他咬了咬牙,忍疼起身,手一撑快速躲了劈下来的雷。
第二道劫雷紧随而至,似乎铁了心一定要劈在宿眉卿身上。
好在宿眉卿身上灵器不少,加之身手不弱,即便有伤势影响,也还是没被要命的劫雷劈中,只是躲得额外辛苦。
飞鸟蔽空,走兽开道。
闻扶光的身影不过瞬息就到了宿眉卿眼前。
他伸手想要把宿眉卿拉出来,一道凛冽异常的剑意从远处飞来。
眨眼间便将从画卷飞出的力量斩碎。
熟悉的恐怖威压眼看又要缠上两人,闻扶光咬牙,直接抓住了宿眉卿的手,想要带着人离开。
远处看戏的花竟夷发现了什么,他眸色一下就变了。
“不好。”
青年抬手,一根藤蔓卷住了闻扶光的脚。
花竟夷凌空朝后一扯,闻扶光直接被甩出了几里地,砸在了一棵树上。
而原先他站的地方,直接扎下了万千剑影。
撕扯的两股力量到了最后。
眼瞧着空间即将崩塌,一道神华洒向了地面,激活了潜藏在地底的阵法。
阵法覆盖在整个幻境内,玄妙莫测,直接把雷劫连带着宿眉卿,关在了神像周围十里之内。
神华耀世,画卷光芒闪了闪,最终从闻扶光手里消失了。
青年也终于撑不住,直接半跪在树下。
五诏云不知何时到了闻扶光跟前,他一边去扶闻扶光一边道:“你不要命了,那么多剑光扎下来,能把你和眉卿捅成刺猬。”
闻扶光面色苍白,他阻止了五诏云的动作:“先别扶我,骨头碎了。”
“什么时候的事,碎哪了?”五诏云一惊,赶紧撒开手。
青年十分冷静,好似不停吐血的另有其人:“劈的第一下就碎了,碎了一半。”
五诏云倒吸一口冷气,对闻扶光肃然起敬。
就这还能站起来救人,也是个心狠的。
“没事,不过是碎个骨头而已,除了疼点也没啥大事。”五诏云安慰道,“我这有丹药,吃下去等它自己恢复一会就行了。”
“骨头只是其中一个。”闻扶光面不改色,“我经脉也碎了。”
五诏云拿药的手一顿:“……?”
他呆在了原地。
远处,花竟夷正操纵着雷劫区域的林木给宿眉卿挡雷劫。
奈何数量众多,他也有些力不从心。
青年扭头,看着不远处一站一跪的人,皱眉:“叫你扶个人,怎么还没扶?”
“这不好扶啊……”五诏云先是呢喃,而后提高声音,“闻兄骨头碎了……”
花竟夷拧眉:“不就是碎个骨头,这不是常态么?”
五诏云:“经脉也碎了……”
“什么?”花竟夷眼眸一怔,手中的灵气一瞬间弱了下去,“那他还能用灵气吗?”
闻扶光平静的声音传来:“能,就是修为好像再往下跌……”
花竟夷急切的心情在听到闻扶光的声音后,也诡异的平静下来:“跌多少了?”
闻扶光:“如果不加以控制,我可能得跌到炼气吧。”
花竟夷:“?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急?”
要不是闻扶光就在他面前,他都要以为这个人是在讲冷笑话。
青年看了看闻扶光,又看了看宿眉卿。
心中愈发焦躁。
闻扶光和宿眉卿是一起被劈的,他都这个状态,更不用说宿眉卿了。
在花竟夷飞速思考对策时,五诏云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花竟夷,这我不会控制啊!你快想个办法,不然闻兄就废了!”
他能有什么办法?!花竟夷差点破口大骂,却因为远处的神像又硬生生忍了回去。
宿眉卿抬剑卸掉劫雷的余威。
几人的对话断断续续从他肩上的花蕊传来,少年旋身避开攻击。
他抬眼瞧了瞧天,干脆利落道:“竟夷,你去帮帮扶光,我没事。”
没事个大头鬼啊!
花竟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闻扶光的修为比你高了不知多少。他都这样了,你能没事?骨头碎成这样你还能蹦跶,你也是长本事了。”
一声笑从花里传了出来,宿眉卿淡然的声音响起:“我身上的宝物数不胜数,区区雷劫,不在话下。我没那么多骨头可以碎,你去帮忙,这边我能撑住的。”
“况且。”宿眉卿接着道,“不是有传音么,我要是撑不住会叫你的。”
宿眉卿的话和动作确实不像是硬撑的样子,花竟夷迟疑观望了一会,最终咬咬牙收回灵气,转身去看闻扶光。
繁茂的枝叶恢复了原样,宿眉卿也从树荫下走了出来。
他扭头看向那顶天立地白玉神像。
神像唇畔的笑似乎在宿眉卿眼里动了起来,他神情一冷。
雷劫在头顶酝酿。
宿眉卿收回视线,挑了个顺眼的地方避开。
元婴期的雷劫并不算多恐怖,若是宿眉卿修为再高那么一点点,他也不至于躲得这么狼狈。
可惜宿眉卿只是一个炼气,即便体内拥有天脉,也不是无时无刻都能像对付林微度时那般。
少年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就已经足够逆天了。
第83章 耀阳有病
耳边雷声不断,花竟夷额头冒出汗,他手下动作不停,总算是把闻扶光的修为稳住了。
“今日出门就该算算的。”五诏云见情况勉强稳住了,这才松口气,“这也太倒霉了。”
“多亏你手里那几道法则。”花竟夷庆幸道,“经脉虽然碎了,但还能勉强救回来。这要是旁人,眼下早就成废人一个了。”
闻扶光咳了一声,对花竟夷的话不可置否。
“行了,这几日你歇了用灵气的心思吧,骨头长好之前,能不动就不动。”花竟夷眉头一松。
“多谢。”闻扶光低低道了谢,而后扭头看向了远处升起的阵法。
花竟夷与五诏云也同样看了过去。
远处乌云压顶,雷劫的厚重气息即便有阵法挡着,也仍旧隐隐传过来些许。
五诏云感受着空气中的灵气,他眉一压:“这次的雷劫才是正常的,刚刚劈你们的恐怕不是小林的劫雷。”
闻扶光靠在树干旁:“自然不是,天道的雷劫我认得。”
“你的意思是……?”花竟夷意有所指看了看某物。
“这不可能吧?”五诏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闻兄和眉卿两人并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神尊没道理无缘无故针对他们啊?
况且,留在此方世界的不过是神尊的一条法则而已。如若真的是耀阳本尊,这几千年离经叛道之人不在少数,他神像前的信徒更是无数,他为何不肯回应一点呢?”
人一旦飞升,便不能轻易插手尘世,这是写进每一本古籍史书上的,就连象征天道意志的神启石碑,也刻着这样的话。
五诏云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望着远处的雷劫,突然眉头一皱。
青年扯了一下身边人的衣服:“花竟夷,那劈下来的雷劫颜色是不是有点不对?”
“雷劫还能颜色不对?”花竟夷不信邪,顺着五诏云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漫天紫红闪电下,一道偏白的劫雷快速朝下落去。
花竟夷:“!”
他想到了什么,扭头:“扶光,劈你和眉卿的雷劫,或许是两个东西!”
闻扶光自然也看见了,他扶着树缓缓站了起来:“很好。”
花竟夷转过身,几不可微蹙了一下眉:“你要做什么?”
青年没说话,而是轻轻抬手。
天方笔就这么落在了他手里。
闻扶光眼神微凛,毛笔脱手飞出:“天方,测。”
翠绿的灵气扭成几股,围绕而动,又在顶端染成了雪白,犹如松柏被淋上了不化的霜雪。
花竟夷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支笔在空中滑动。
紧接着,一组组灿金色的字纹组成金链,在闻扶光面前一字排开。
闻扶光抿紧无血色的唇,眼底又开始流动着稀碎如星子的光。
他伸手,拨动起面前的字符,一滴滴殷红的血恍若断线的珠子,不断落在地面上。
花竟夷看着,都觉得触目惊心。
青年眼底闪动着数以万计的线,他沾血的手指一勾,精准选出了异动的地方。
闻扶光挥散金链,一组带着光花的字符从他面前蹿了出来。
五诏云一惊:“它要跑了?”
“跑不了。”闻扶光眼底光芒变淡,他双手一扣。
一道空灵的脆响。
五诏云看着跑出去的字符乖乖回到了闻扶光手心,化为一团光。
四道法阵飞出。
白玉毛笔化为一颗雪白无点数的骰子,悬浮在光团中心。
闻扶光拂手朝下轻轻一按——
环绕在他周身的灵气轰然塌向了地面,变成清晨带着水汽的风,滚着生机盎然的绿奔向四海八方。
花竟夷和五诏云齐齐回头,看向了那片乌云密布的天。
宿眉卿抬头,他手中捏着几张尚未催燃的符咒,黝黑如墨的眼眸倒映着半空的场景。
原本劈下来的雷劫浑身颤抖的停在了空中,它尾端似乎被一只无形手抓住,不断把它往云层里拖去。
五诏云瞠目结舌:“这这这这这……这就抓住了?!”
闻扶光唇齿间被浓重的血腥气淹没,他闭了闭眼,缓过神后双手朝内一收:“回。”
简短一个字,远处的雪白雷劫不甘心的闪了闪光,直接消失在了云层间。
取而代之的,则是落向神像方位的一道紫红色的闪电。
花竟夷回神,看向已经坐在地上调息的闻扶光。
青年闭着眼,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好似一个无生命的白瓷人偶。
穿在闻扶光身上的深碧色衣衫纹理流转。
花竟夷中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翱翔在天空的鸟,在山林里跳跃的鹿,肆意生长的草木。
可等他想要细看时,这一切又消失不见,在他面前的,只不过是一片昂贵精致,带着繁密绣纹的衣料而已。
闻扶光眼睫一颤,他睁眼看着花竟夷:“眉卿如何?”
“我没事。”宿眉卿的声音从花竟夷掌心的花朵里传出来,“最有可能劈到我的雷劫,被你拖回去了。”
宿眉卿说着看了看四周,他挑了一块还算完整的地面站着,一边近距离观摩雷劫,一边和肩上的花说着话:“只需要等小林渡劫结束,我就能出去了。”
五诏云的心总算往下放了一点点:“那就行那就行,不过你还是小心一点,指不定雷劫又发疯。”
宿眉卿避开一小截飞过来的闪电,嗯了一声。
在外面的三人围坐在树荫下,花竟夷把花放在中间,以便宿眉卿能完整听到他们的话。
闻扶光默默吃了好几颗丹药。
外界的灵气要想修复他体内的经脉,无异于杯水车薪。
青年直接拿着元金混着丹药的药力,开始一点点接着碎掉的经脉。
修复经脉本来可以靠着灵草丹药慢慢修复,速度虽然慢,但至少不会痛。
这样生接的,五诏云还是第一次见。
他看得都嫌痛,闻扶光却眼都不带眨。
“不愧是天道眷顾的家族。”五诏云找了个话题分散闻扶光的注意力,“连渡劫的雷劫都能原地拖回去。”
“那不是渡劫的雷劫。”第一波元金耗尽,闻扶光又拿了不少出来,他眼皮微掀,“雷劫不是我能轻易控制的,刚刚那个是天罚。”
宿眉卿听到谈话,他一脸错愕:“我做错了什么?”
五诏云也道:“他做错了什么被这么劈?你又做错了什么,被那谁谁往死里劈?”
闻扶光额角渗出一层汗,他悄悄呼出一口气,快速回应:“不是你的错。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被劈。”
“我知道。”宿眉卿已经到了神像附近。
五诏云:“什么?”
宿眉卿:“耀阳他有病呗。”
紫红色的雷劫啪一下就朝宿眉卿落了下来,却被少年面不改色一剑挡了回去。
雷劫劈在神像上,白玉做的手臂连带着那把剑,出现了明显的裂纹。
五诏云听着花里传来的动静,他一阵心惊肉跳:“你冷静啊,这可是真身神像。这要是惊醒了,你死不死我们不知道,我们肯定是活不下来了。”
宿眉卿收回剑,看着神像的笑容,脸上也勾起笑:“我知道,我有分寸。”
这句话让五诏云和花竟夷眉心齐齐一跳,你的分寸是指把雷劫扔给神像吗?
花竟夷想了想:“飞阳宗藏书阁有许多古书记载了神尊的事,我们先去看看这个。”
两人很默契没有提查天罚的事。
三人等了快一炷香的时间,远处的雷劫动静才慢慢减弱。
在最后一道雷劫劈下后,天上的乌云开始慢慢散去。
夕阳最后一点光就这么洒了下来。
神像另一边,林暮渊浑身是伤,他狼狈的从冒着烟的坑底爬了出来。
少年颤颤巍巍扶着神像底座站起来,他手里的赤雷鞭,已经变成一枚紫红色的戒指套在了左手食指上。
林暮渊猝不及防和宿眉卿对视,他吓了一大跳:“你怎么在这?!”
他记得雷劫开始前,这几个人不还在几里开外的边界吗?!
林暮渊震惊时被四周的光芒晃了一下眼睛,他定睛一看,瞪大眼睛:“四方阵怎么打开了?我渡劫的期间都发生了什么了?”
林暮渊正说着话,头顶突然被砸了一下。
他低头,当看见脚边的白色石头时神情一顿。
林暮渊当着宿眉卿的面,僵硬的抬起脖子,看向了神像。
然后,林暮渊五官扭曲了。
林暮渊噌一下看向宿眉卿:“它身上为什么出现裂纹了?!”
宿眉卿神情平静:“之前就那么喜欢劈扶光和我,我以为它很硬呢,谁知也不过如此。”
林暮渊一怔:“你说什么?”
宿眉卿现在心情还算勉强好,他把经过给林暮渊说完,最后似笑非笑看了眼旁边的神像:“事情就是这样,耀阳指定有点毛病。”
当少年说完话时,天空蓦地一暗,似有雷声隐隐作响,可最后也没劈下来。
宿眉卿见此轻嗤:“你看,这不就不劈了。小气鬼。”
林暮渊打了个喷嚏,他摸了摸鼻子,心中原本的气也消了一半。
少年身上还带着渡劫之后的伤,得抓紧时间调理。
“那确实挺小气的,你和扶光没事就好。”他安抚道,“我们先出去吧,事出意外,林家不会计较的。”
宿眉卿瞧了眼天空,他没动,而是眯了眯眼。
林暮渊一脸奇怪:“怎么了?”
宿眉卿摸了摸下巴:“他怎么突然大气起来了?”
林暮渊更奇怪了:“谁?”
“小林。”宿眉卿出声,“你认识知道山有吗?”
林暮渊觉得莫名其妙:“我肯定不认识啊,你认识吗?”
宿眉卿双手合十,心中道了句抱歉:“你不觉得山有也有毛病吗?”
“你说得对。”林暮渊敷衍点点头,“山有确实有病,我看还病的不轻……”
啪一道雷直挺挺落在了林暮渊头顶。
林暮渊:“?”他不可置信看着宿眉卿。
宿眉卿抬头望天,转身就跑:“突然想起扶光他们还在等我,我们快走吧。”
林暮渊:“……”
荒谬!
第84章 都吃?
等林暮渊出来时,才发现不对。
“骨头和经脉都碎了?”林暮渊听完全程,他一脸震惊。
“是啊……”五诏云叹口气,“修为都差点没稳住,得亏来这里是我提出来的,否则你就背黑锅了。”
林暮渊唇角一抽:“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不过……”林暮渊看着闻扶光,“这不就意味着我们几个里,就我和花竟夷是修为最高的了?”
五诏云嗯了一声:“对啊。”
他说着拍了拍林暮渊的肩膀,调侃道:“没想到昔日只能旁观的小林,如今也成了元婴高手了,你可要罩着我们呐。”
五诏云的话让林暮渊嘴角忍不住上扬,他脸上带着细微的骄傲,对着他们抬起下巴:“自然。”
少年的眼神扫过闻扶光,他想,天道之子也不过如此。
也会受伤,也不能在雷劫下完好无损。
宿眉卿神色平静,眼底却酝酿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半蹲在青年身边时,闻扶光刚好睁开眼和他对视。
宿眉卿歪头打量着眼前的人:“明明伤得这样重还逞强说没事,疼不疼?”
闻扶光安静地看着宿眉卿说话,他眼睛在与少年对视时,总是亮亮的,好似看到了自己喜欢的宝物般。
青年刚想说不疼,可话在嘴里滚了一圈,最后说出口的却是一个字:“疼。”
花竟夷和五诏云听到后,见鬼似地看着闻扶光。
闻扶光眉头皱了皱,他看着宿眉卿:“经脉碎了疼,接起来更疼。”
一双手捧住了闻扶光的脸,紧接着便是宿眉卿放大的脸。
闻扶光呼吸在此时止住了。
宿眉卿只是凑近看了看,随后松开手,然后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灵气翻着储物袋里的东西。
闻扶光连带着一边的三人又开始恢复呼吸。
五诏云小声道:“我差点以为要发生什么……”
花竟夷:“我也是……”
林暮渊:“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他俩凑一堆有点不顺眼……”
花竟夷和五诏云盯他。
林暮渊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花竟夷和五诏云又扭回了头,看着宿眉卿翻东西。
“你在找什么呢?”花竟夷见宿眉卿翻了半天,忍不住泛起疑惑,“若是实在找不到丹药也没关系,我叫朝露阁取过来就好了。”
“找到了找到了。”宿眉卿赶紧回应,他抬头看了看四周,最后对花竟夷他们说道,“你们往后稍稍。”
“取个丹药为什么我们还要后退啊?”林暮渊不解,“我们也不可以看是什么丹药吗?”
宿眉卿站起来,他淡淡道:“那倒不是。”
少年手一扬,无数光芒从他身上飞出。
紧接着,闻扶光身前那片空地上,整整齐齐摆满了装丹药的各色玉瓶。
林暮渊:“我去?”
五诏云:“卧槽?”
花竟夷:“!”
闻扶光:“。”
四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地面上的东西。
唯一一片完好的空地上,被丹药占满,粗看过去足有几十之数。且灵气浓郁纯粹,品质都是如出一辙的好。
花竟夷一言难尽:“你这,你,你都不挑一下,就这么一股脑把丹药全拿出来摆着了?”
五诏云蹲在玉瓶旁边,羡慕到流口水:“高级天元丹,太初丹,碧涛丹,昭天丹吸溜……七转琉璃回天丹!……竟夷,你们家的炼丹师炼这些,没个几年都出不来。”
花竟夷就是知道,所以才觉得宿眉卿格外大意。
林暮渊站在一边,看着这一片,神情复杂。
“这些是我挑过的了。”宿眉卿双手叉腰,“不然就这点地方,哪里堆得下。”
花竟夷扶额,他算了算时间:“再这么说下去时间就不够了,待会还得和观鹤行回飞阳宗。”
确实。
宿眉卿扭头,一脸期待望着闻扶光:“你抓紧时间,把丹药吃了吧。”
闻扶光听完宿眉卿的话,目光迟疑地落在旁边,然后试探问:“都吃……?”
宿眉卿小鸡啄米般点头:“是呀是呀,这些丹药都是我从一堆瓶子里挨个挑出来的,对你的伤有极好的疗愈作用。”
少年拿起一个青玉瓶子:“你不是说疼吗,这个是止疼的。”
宿眉卿蹲在地上挑挑拣拣:“这个对经脉好,这个有点甜你可以吃着玩,这个挺好看的……”
闻扶光:“……”
花竟夷眼皮跳了跳:“你还挑上了……”
他说着看向闻扶光:“你不会真打算全吃了吧?”
闻扶光:“……”
……
雪白带着飞阳宗标志的灵舟在夜空中飞着,月光如霜,印在甲板上。
解恨州的城池在底下缩成一个个小点。
空中风大,宿眉卿有点冷,他披了件红色披风,正尝试伸手去够星星。
可惜,眼前的星辰看似触手可及,实则遥不可及。
少年试了几次,觉得没意思,缩回了手。
闻扶光则坐在桌前,专心研究着茶的十二种泡法。
花竟夷不太放心,他等灵舟飞稳之后,颇为担忧问闻扶光:“那么多丹药你都吃了,感觉如何?”
闻扶光喝了一口茶:“微饱,略噎。”
花竟夷无语至极,反而笑了一下。
“灵舟一入瀚海州,大约五日后便会到宗门,这期间有事可以找我,无事就自便。”观鹤行路过时,瞧了眼林暮渊,而后颇为满意道,“这么快就已经元婴了,看来你们对一个月后的弟子大会还是上心的,继续保持。”
青年说完,自顾自回了房间。
观鹤行操纵的灵舟很大,除却宽阔的甲板,还有一栋四五层高的阁楼,每层房间约莫有十几个。
房间内虽不说多奢华,可也并不寒酸。
宿眉卿在林家经过一个多月的洗礼,现下对床的要求往下降了一点点。
没有突如其来的意外,这五日是宿眉卿睡得最长的五日。
所以当灵舟停在飞阳宗时,宿眉卿看着底下那些弟子长老都觉得和蔼可亲,格外顺眼。
兴许是一个月后有弟子大会,此刻围观的弟子少了许多。
他们看着灵舟上走下来的人,撇了撇嘴。
“怎么又是他们……”
宿眉卿五人跟在观鹤行身后下了台阶。
当花竟夷看到台阶尽头等着的人时,神情一凛。
观鹤行脸上的笑意微收:“风恨长老怎么在这里?”
带着长老等候多时的风恨朝观鹤行一拱手:“少宗主一路辛苦,我奉宗主之命,来请这位弟子去勉学殿。”
风恨口中的弟子,便是唯一一个没有测试天赋的宿眉卿。
观鹤行没有让开:“他的天赋不是摆在这的么,哪还需要测试?”
青年的话让小心围观的其他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些笑出声的人在接触到观鹤行冷冰冰的眼神后,全都打了个冷战。
“人有时也会一叶障目。”风恨含笑,“况且入飞阳宗后都是要测天赋的,哪怕那人是少宗主带来的也不可以。”
观鹤行眸子一眯。
“不就是测天赋么。”在气氛变得僵硬前,宿眉卿出声了,他走到观鹤行旁边,“我还挺好奇我天赋的,测测也无妨。”
风恨看着观鹤行。
青年侧目看了宿眉卿许久,最后松口:“行,你跟风恨他们去吧。”
眼看着宿眉卿就要跟着风恨离开,站在观鹤行身后的五诏云突然大声道:“等等!”
五诏云的声音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
风恨不解看着他。
观鹤行皱了皱眉:“你要做什么?”
五诏云一手扯一个,四人连拖带拽齐刷刷到了风恨面前。
青年笃定道:“我们也要去!”
观鹤行眉头一下拧紧,他顾不得其他,直接传音给了花竟夷:“你们找死么?”
花竟夷挑了挑眉,面不改色拒绝了和观鹤行私下交流。
自己好不容易升起一丝善心被如此对待,观鹤行都气笑了。
他干脆双手一抄,站在一边看戏。
风恨看着面前的人,脸上划过怒意:“胡闹,勉学殿岂是你们想去就去的?”
老者气势不怒自威,在场的人连呼吸都放弱了。
闻扶光似乎察觉不到四周压抑的空气,他与风恨对视:“宗主之前让我们考虑的事情,我们已经考虑好了,结果自然得当面与他说。”
风恨看着这帮人大有一副你不让我们去,我们就不让他去的架势,头突然有一点疼。
老者不想浪费时间,他干脆松口:“去去去去,都去,跟上。”
于是,五个人整整齐齐一起去了勉学殿。
宿眉卿要测天赋的消息不胫而走,不消片刻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外门。
南知命在食肆听到消息时差点被汤呛到,他咳了好几声:“他?他一个炼气期还需要测天赋?!就那点微不足道的灵气,放进测灵石里,连阵法都喂不饱吧?”
“就是啊。”旁边的弟子觉得好笑,“大师兄当时还不打算让风恨长老带人走,还是他自己主动站出来的,真是浪费大师兄的一片好心。”
张泽雨被宿眉卿祸害得不轻,他闻言撺掇着周围的人:“你们就不想看看内门长老和宗主的反应么?”
众人颇为意动:“可我还想抓紧时间修炼……”
毕竟他们还想在弟子会上取得名次,跟着大师兄进秘境。
重点是跟着大师兄!
那可是最年轻的出窍期!
“哎呀。”张泽雨恨铁不成钢,“就耽误这么一会,这点时间也练不了什么,可这出好戏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你说的也对……”那弟子迟疑过后,终究是好奇心占了上风,“我们去看看。”
张泽雨顿时喜笑颜开:“那好,我们多叫些人,一起去才热闹嘛。”
在座的人都知道张泽雨和宿眉卿的恩怨,也明白他这个提议有很大的私心。
但众人却觉得就该如此,闻扶光他们走后门也就罢了,那是观鹤行慧眼识珠。
可宿眉卿又是什么东西,也跟着来,这要是传出去,大师兄就得被人耻笑了。
众弟子憋着一口气,干脆一传十十传百,托着一帮子人浩浩荡荡往勉学殿的方向而去。
第85章 你测天赋,你得把灵力往里送啊
宿眉卿是第一次进勉学殿,他跟在风恨身后,目光在殿内环视一周,最后落在正中央的雕花柱上。
大殿四周均匀分布着许多白玉座,从大门进来的几人还要稍微抬头,才能看清楚坐在上面的人。
玉座前几排坐满了长老,观犹静则端坐在正中央的位置上,面无表情俯视着进来的一行人。
殿内很安静,气氛也严肃冰冷。
观犹静看着花竟夷几人,如寒潭似的眼底有了变化:“你们为何而来?”
“您之前让他们考虑的事,他们今日来告知结果。”落座的风恨朝观犹静的方向侧身,而后拱手一礼道。
观犹静挑眉,看向底下的年轻人。
五诏云朗声问:“你之前不是问我们进不进内门吗,我们一致觉得这是我们莫大的荣幸,不知现在回复还算不算数?”
观犹静:“自然算。”
“那行。”五诏云脸上挂起笑容,“我们很愿意入飞阳宗内门。”
五诏云话音一落,在座之人神情各异,他们齐齐看向观犹静,等着男人表态。
观犹静抬了抬手:“先测天赋吧。”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了少年身上。
有些长老看着宿眉卿的修为,忍不住皱了皱眉,似乎对观犹静执意要测天赋的行为感到不解。
一个多月,此人竟然才到炼气九层,就算是刻意隐藏实力,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勉学殿外,一帮弟子推推挤挤靠近了门口。
“赶上了吗赶上了吗?”身后的弟子压着声音问前排的人。
“别挤别挤……”和张泽雨一起的青年好不容易找了个好位置,他借着光瞧了眼殿内,神情一滞。
“顺子顺子,你占着好位置怎么不说话啊!”身后有人催促,“你倒是说话啊,里面什么情况?”
“这么久没动静,该不会测完了吧?”
被唤作顺子的弟子回头嘘了一声:“你们别说了,宗主也在勉学殿内。”
众人:“!”他们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一个个全都安静了下来。
“宿眉卿什么来头,测个天赋宗主也来了?”有人不解。
“哪有什么来头。”张泽雨不以为意,“就算有,就凭他这点修为,不就是丢人丢到正主面前?待会要是测灵石没反应,他就等着宗主亲手把他扔出飞阳宗吧。”
殿内,拿着卷轴的长老走到雕花柱前。
他瞧了眼门外,看着宿眉卿似笑非笑道:“看来宗内,有不少人都对你天赋感兴趣。”
宿眉卿读懂了长老的意思,他唇角一扬:“那我争取不让你们失望。”
长老表情一顿,然后面色如常伸手:“你把手放在上面注入灵气即可。”
宿眉卿点头:“好。”
花竟夷四人靠在门边站着,自然也知道门外有不少人在看着里面。
五诏云有些不爽,他侧身拍灰,快速吐槽道:“不是说飞阳宗规矩多么,现在难道不是上课时间?这帮长老就由着他们围观?”
“多简单。”花竟夷偏头,“他们根本就不是好心测天赋,故意的。眉卿要是测不出来天赋,他之后在飞阳宗的日子,可想而知。”
五诏云冷笑:“这就开始给观鹤行处理污点了?打得一手好算盘。”
末了,五诏云一顿:“我都不知道该期盼测灵石有反应好,还是没反应好。”
宿眉卿体内有天脉的事一定不可以暴露,否则观犹静这帮人一定当场把少年活剥了。
“先看吧。”花竟夷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看宿眉卿测天赋,比他自己测都紧张。
自闻扶光也进门后,闻人扇的眼神就总是忍不住落在青年身上。
他见闻扶光目不转睛看着宿眉卿,忍不住皱了皱眉,把心中的猜测一遍又一遍推翻。
肯定不是那位了。若是他,怎么会对一个不知来历,修为低下的人如此关注。
难道是喜欢么?这个东西出现在那人身上就显得非常可笑。
闻人扇稍稍安心,他扭头看着殿中央的两人。
宿眉卿抬起手,放在了雕花柱上。
不论是勉学殿内的人,还是勉学殿外的人,都有些紧张。
“怎么样怎么样,他放上去了没?”
“别挤。”顺子挥了挥手,“才放上去,马上出结果。”
张泽雨绷着脸,看着里面的场景。
风恨几位长老搭在把手上的手缓缓捏紧,身体全都微微前倾。
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风恨等了好一会,最后疑惑问负责测试的长老:“还没开始么?”
那长老咳了声,他无奈看着宿眉卿:“你不能光手放着,你要往里面注入灵气啊。”
他用卷起的卷轴敲了敲宿眉卿的手臂:“重新来。”
林暮渊抹了把脸:“完了,看来是什么也测不出来。”
五诏云嘶了一声:“看来这一个月会很充实。”
不仅要修炼,还要把那帮外门弟子收拾一下。
远处的顺子一愣:“没反应,宿眉卿把手拿下来了,看上去准备测第二次?”
“一点反应都没有?”有弟子一脸匪夷所思,“测灵石坏了?”
张泽雨冷笑一声:“这个推测你自己信吗?”
这可是在飞阳宗,就是灵根坏了,测灵石也坏不了。
“我说的不错吧。”青年面色和缓,又恢复到了往常不可一世的模样,“还测什么第二遍。你们信不信,就算是第二遍也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可能吧……”有人迟疑,“一点反应也没有,那岂不是就是个只能等死的废物么?”
“他本该如此。”张泽雨心中的憋屈有了宣泄口,“之前他不过是仗着那些灵器作威作福罢了,那些东西要是给我,莫说对付我一个金丹期了,就是和大师兄打,也不见得能落于下风。”
“你们且看着吧。”张泽雨毫不掩饰眼底的恶意,“等他出来,我一定要他生不如死。”
在他们谈论间,殿内的宿眉卿又把手放了上去。
一段时间过去,测天赋的雕花柱还是毫无动静。
观犹静的眉头总算是皱了起来,这意味着他的耐心即将见底。
男人的眼神开始危险起来。
殿内的气压逐渐变得沉重。
立在宿眉卿身边的长老一张脸都快皱一起了,他道:“你倒是把灵气送进去呀,我们的测灵石品质极高,即便你才炼气也会有反应的……”
宿眉卿好似感受不到殿内威压,他一脸无辜:“长老,我两次都把灵气送进去了啊。”
长老没绷住,他失声:“你说什么?!”
把灵气送进去还没反应?老者一口气不上不下哽在心口,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宿眉卿了。
这得是多差劲的人啊。
外面围观的弟子再也忍不住,压抑着笑了起来。
张泽雨眉眼间全是骄傲:“我就说了,他也就是仗着花竟夷他们护着罢了。我倒要看看,现在他们怎么护着他!”
五诏云倒觉得也好,他刚想上前:“算了算了,看来师弟天赋确实差了点,我们先回去吧。”
观犹静眼睛眯起:“再试最后一次。”
五诏云上前的动作停住,他撇了撇嘴,又站了回去:“怎么这么坚持呢。”
长老在心里叹口气:“你尽全力一试吧。”
“还来?”宿眉卿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我的灵气就剩那么一点点了,再测就没有了。”
你就这么点修为,你还委屈上了。
观犹静都觉得自己气有点不顺,他不冷不热道:“你测完我给你放假一天去休息。”
宿眉卿立刻精神,他快乐伸出手按了上去:“成交。”
观犹静:“……”他气极反笑。
“真坚持啊。”弟子感叹一声,他从树上跳下来,“没意思,我先去修炼了。”
测试虽然还在继续,可结果却已经注定了。
跟着过来的弟子们勾着自己好友的肩膀,一边说着笑一边往山下走。
宿眉卿垂眸看着雕花柱下的阵法。
飞阳宗的弟子测试时,灵气要先在阵法下走一圈,最后才会反应到雕花柱上。
按理来说是很快的,宿眉卿想着自己灵气,他在注入所有灵气前,喃喃自语:“希望这里足够结实。”
一边的长老:“?”
测天赋关这里结实什么事?
少年阖眼沉心,将游走在自己经脉里最后一点灵气一股脑全部塞进了手底下的东西里。
这次雕花柱不再是毫无反应,而是从底下依次往上开始逐渐亮起。
在场的人见此嘴角一抽:果然是灵气不够的原因么?
观犹静手指点着把手,静静看着雕花柱亮起。
闻人扇在旁边失望道:“就这点光亮,看来并不是他……”
短短的一句话功夫,场上异变突生。
勉学殿四周连同地面铺满了阵法,此刻无数光亮如同跳动的脉搏,一波一波涌向了正中央。
雕花柱上的阵法纹路依次激活亮开,繁复透亮的光圈从上至下扩大。
可这还不算完,光亮还有不断扩大的趋势。
坐在玉座上的众长老不淡定了,他们噌一下齐齐站了起来,震惊望着眼前的场景,声音激动:“这,这……”
璀璨的白光裹着金色,顷刻间爆发出来,笼罩了整个勉学殿!
光芒太过刺眼,花竟夷几人忍不住抬手遮了遮。
殿外,原本开始离开的弟子都被这光芒吸引了回去。
他们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看着这一幕。
纵使距离这么远,光芒也让他们无法直视。
“泽雨,你不是说他没天赋吗?”顺子立刻看向身边的人。
可他却发现张泽雨面色十分难看,甚至有几分可怖的扭曲。
顺子吓了一跳,忍不住往旁边退了一步。
“不可能……”光芒刺眼,可张泽雨却不愿意错开自己的目光,“这怎么可能?”
这样强悍的天赋,少说也是最纯粹的单灵根,这么可能才炼气?
宿眉卿一定是作弊了!
观犹静也站了起来,他的脸色在看到还在不停扩大的光芒后,总算出现了变化。
咔嚓——
奢华的大殿内出现一声脆响,紧接着,裂纹快速爬满了所有墙壁。
不过瞬息,完好的白玉地板四分五裂。
“出去。”闻扶光伸手把宿眉卿捞进怀里,“这里要塌了。”
还处在呆滞中的几人快速反应过来立刻马不停蹄跑出了门。
在几人出门的一瞬间,整个勉学殿先是满室阵法碎成渣,而后就是坚不可摧的墙壁地板和柱子。
只听得轰一声巨响,飞阳宗屹立千年不倒的勉学殿,因为测一个炼气期弟子的天赋,垮得只剩一堆碎石木屑。
第86章 终于来了
众人:“……”
“该说不说不愧是你么?”五诏云看着废墟,他扇了扇灰尘,“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宿眉卿手指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脸侧:“看来不太结实。”
五诏云笑了一声,他余光瞥见愣在原地的飞阳宗众人,顿时挑了挑眉。
他双手一环,笑不达眼底:“好多人啊,真热闹。”
尚未离开的众弟子在五诏云的眼神下,缩了缩脖子。
“快走。”顺子回过神,他拖着还在呆愣中的张泽雨,快速离开。
宿眉卿看了眼作鸟兽散的众人,反手抓住了闻扶光的手。
他回身和闻扶光面对面站着,两人就这么拉着双手。
宿眉卿问:“刚刚多谢你,你的伤还疼吗?”
闻扶光轻轻摇头:“不必言谢,我并不疼。”
宿眉卿还是有点不放心,他翻手间,把一个瓶子塞进了闻扶光手里。
“这个东西不多,待会你悄悄把它吃了。”闻扶光耳边突然拂过一道温热的气息,紧接着鼻间就是一股独特的熏香味。
很淡,说不出是什么具体的味道。
不等他做出反应,这股气息便离开了,只留下一段话飘散在他耳边。
闻扶光捏了捏手里的东西,不用猜就知道是从徜徉宗带出来的丹药。
青年看着宿眉卿略显紧张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点可爱和好笑。
闻扶光平静的面容下是如春风化开的愉悦。
他手指一动,把东西收了起来。
倒塌的勉学殿方向传来响声,众人回头,看着观犹静连带着一群长老从底下出来。
他们落在翘起的断木上,身姿飘逸。
宿眉卿看向观犹静,他眉眼间带着笑:“我的测试算完成了吧?”
看到宿眉卿,观犹静的神情微沉,可还是点了点头:“算。”
“好,那我明天就不上课了。”宿眉卿顿时开心起来,“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观犹静深吸一口气:“去。”
男人目送几人离开,他看着脚底下的废墟,脸一臭。
“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长老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这个时候不是关心天赋,而是关心明天给不给他放假。”
风恨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人,他无比赞同长老的说的话。
如今的山顶出了他们,再没其他人。
观犹静索性当场问了:“你们刚刚可有看清楚他的灵根?”
众人回想片刻,齐齐摇头。
“塌得太快,来不及看清楚。”
风恨想了想:“虽然有金色,可显现的顺序却不同,而且只有最后一点,看着不像是金灵根。”
反而是那一大片白,才更应该是宿眉卿的灵根颜色。
可世间没有任何灵根是这个颜色。
风恨不理解,这到底是测了什么东西出来?!
观犹静道了句可惜,他扫了眼四周,心气不顺:“明日叫人修勉学殿吧。”
众长老拱手称是。
闻人扇不需要行什么礼,他从出来后就一直在出神,全程没有参与过讨论。
男人脑海里不断闪过刚刚的场景,心底不断冒出异常的熟悉感。
观犹静发觉不对,他问闻人扇:“刚刚就不见你说话,是有什么发现吗?”
闻人扇抬起头,他斟酌开口:“刚刚的异象我总觉得有几分熟悉。之前我还在族中时,隐约得到过一则启示。”
他说着垂眸,看着佩戴在腰间的骰子:“目前还不确定,待我闭关几日,问过天道后得到确切消息再回禀吧。”
观犹静应允,他的眼神在闻人扇离开后陡然锐利起来。
孤单单藏在茂密树林间的小院,在一个多月后,再次迎来了它的主人。
五诏云把院门打开时,扬起了一片灰尘,呛得他咳了好几声。
宿眉卿早有准备燃了一张避尘符,这才让自己新换上不到一天的衣裳幸免于难。
花竟夷一个招手,花草疯长。
不过几个呼吸,院内焕然一新。
“嚯。”五诏云率先走进院子,他拍了拍手,“还是木灵根方便得多啊。”
五人并没有各自回房修炼,而是干脆坐在院子里闲聊。
灵舟回来的时间不是特别早,再经过勉学殿那一遭,转眼间就到了傍晚。
几人还没怎么休息好,院子的门就响了。
门开了,是一根藤蔓打开的。
过来的人对此见怪不怪。
来者是位略显老态的男人,观其周身气度就知是个长老。
待人进门,宿眉卿才发觉来的人不止他一个。
少年看着长老身后跟着的杂役弟子,疑惑道:“这是?”
“宗主有令,考虑几位天赋异禀,特破格进入内门。”男人说着抬手,身后的弟子就挨个上前,“这是内门弟子服及出入令牌,住处已经安排好了,你们收拾一下,快快随我过去吧。”
一位弟子捧着东西来到了宿眉卿面前。
宿眉卿惊讶指自己:“包括我?”
长老微笑:“自然。”
“你测个天赋都把勉学殿折腾塌了。”五诏云收了东西,带着玩笑的语气,“内门不给你留位置,这多少说不过去吧?”
宿眉卿:“我以为,他没把我逐出飞阳宗就算大度了。”
众人听了没忍住笑了一声。
宿眉卿他们本来也没打算真的在这里待下去,是故需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甚至可以算作没有。
五人收拾的时间加起来都没不到一刻钟。
五诏云一拉门,走到院子中间:“行了,走吧。”
长老本以为自己还要等一会,未曾想这么快就已经收拾完毕。
男人愣了一下:“就这样?”
他可是带了好几个杂役弟子准备搬东西呢。
闻扶光掀了掀眼皮:“我们都住这种院子了,能有什么东西?”
过来的杂役弟子深以为然点头。
这个院子虽不至于漏雨漏风,可四面的墙皮已经掉得差不多了,院中杂草丛生,还带着一棵枯死的老树。
外面的环境尚且如此,更不用说里面的了。
这几人眼看非富即贵,没闹起来都算大度了。
长老也想到了这一层,他尴尬一笑:“既然收拾完了,那便随我过去吧。”
“不急,我有个问题。”闻扶光礼貌一笑,“贵宗内门占有六成以上的资源,我们过去不会也是这样一个院子吧?”
“这,这怎么会。”长老额角滑过一滴汗,“肯定不会的。”
闻扶光收起笑:“好。”
长老挥退了杂役弟子,带着几人走上了去内门的道路。
“我从宗主那听说,你明日不去上课?”行走间,长老出言询问。
宿眉卿看着四周的景色,点头:“是。”
男人得到了确切答案,他提醒道:“那你最好和花少主他们结个伴,先去内门上课的附近看看。飞阳宗的内外门,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宿眉卿闻言五官都快皱一起了,他一手搭在闻扶光肩上,一边爬着山叹了好大一口气:“都这样了,我还是逃不了上课。”
长老却摇了摇头:“我不是劝你好好上课的。”
林暮渊不解:“那是为什么?”
长老没回答,他停下了脚步,站在平整的山顶上朝远处望去。
林暮渊和其余人也跟着长老的动作,抬头看着面前的风景。
飞阳宗在瀚海州几条大灵脉点上,独占了方圆数百里将近千里的山群。
此刻,群鸟穿过酡红的云层,夕阳余晖洒落在群山间。
最外边的的数十座群山是飞阳宗外门的全部地域。
山与山之间或设栈桥,或训了飞行灵兽给无法长期御剑的弟子骑行。
宿眉卿回头,看着身后的群山。
内门在中心位置,山峰的数量虽减少了快一半多,可景色更胜一筹。
身后群峰鬼斧神工,山间沟壑云雾缭绕,数丈高的瀑布似乎从天上倾泻而下,带着厚重的响声回荡在山峦间。
其景波澜壮阔,看着令人心旷神怡。
很快,宿眉卿就知道长老为什么劝他出门了。
外门山间尚且还有栈桥灵兽,而内门的山除了奇岩怪柏,九千银河,便什么也没有了。
可偏偏那些学宫殿楼书阁均匀分布在各峰间。
过去的方式不用想也知道是用什么。
宿眉卿:“……”
他不可置信看着领路长老:“出门就要御剑?”
领路长老和善一笑:“是的。不过内门也有弟子为了炼体,每日坚持走去各峰。你明日需要做的,就是去找他们走出来的路,以便以后能从住的地方下来。”
宿眉卿:“……现在退出飞阳宗还来得及吗。”
五诏云则感叹:“真不是人啊。”
长老一边解开结界,一边笑着道:“这哪里是重点呢。”
宿眉卿心生不妙:“那什么是重点?”
“内门没有外门规矩那么多,平日见面,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长老带着宿眉卿他们走了最后一截路,然后缓缓停在了石阶尽头,“所以,你现在应该担心,怎么从这里完整地到达山顶的别院。”
话音落,宿眉卿也爬上了最后一点台阶。
几人从长老身后朝前看,面色一变。
在他们对面不远处,正立着几位十分面生的青年。
为首者看见他们,阴冷的面容绽放出极大的一抹笑。
“终于来了。”
“等你们好久了。”
第87章 你以为我们在保护他?
话音落地的瞬间,数十道剑气破地而起!
花竟夷,五诏云和林暮渊同时朝后一跃抽出武器一挡!
另一道剑气在少年面前对上法诀。
在二者破碎的刹那,闻扶光已经拉住了宿眉卿。
两人往旁边一闪,躲过了极速飞来的攻击。
已经到了内门,领路长老不欲参与争执。他早在两方人交手时,就默不作声离去。
攻击的余劲没入山林,四周毫无变化。
剑气被轻易解决,青年脸上放肆的笑微敛。
他阴冷看了眼一边的花竟夷,最后目光落在了闻扶光与宿眉卿之间。
花竟夷目光也冷了下来:“既然拦路要比试,总该报上名讳吧,不然我还以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偷袭呢?”
“我不报你又该如何?”青年闻言气不顺,他刺了回去。
花竟夷勾唇,满渚剑上灵气明明灭灭:“不报打死。”
青年与花竟夷实力相当,此话无异于是挑衅。
“口出狂言!”青年眼一眯,提着剑便要和花竟夷打起来。
他方才迈出一步,就被身边的人拉住了。
“得罪他不值得。”那人拱手,“在下叶鸿光,这位是凌光熙凌师兄。”
叶鸿光的话有道理,凌光熙颔首收势,倨傲的目光落在了闻扶光和宿眉卿之间。
“还真是炼气期,起先我得到消息还不信。”青年嗤笑一声,他嘲讽道,“怎么,你都敢入内门了,还要躲在男人身后?”
“和他们废什么话?!”站在一边的人等不及了,他执剑飞出,“内门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我倒要看看炼气期能不能从我剑下走过一招!”
一人动起来,其他人也不甘示弱,他们争先恐后围上去,形成了多打少的架势。
“你尽量别出手。”闻扶光叮嘱完宿眉卿,方才召出天方银枪蹋地掠出。
宿眉卿来不及回答,他左右看了看,发觉花竟夷他们很默契把那些人挡在了最外边。
看样子是铁了心不让他过早插手了。
宿眉卿搓了搓手,只好暂时负责看戏。
飞阳宗内门的弟子修为,差不多都在金丹后期半步元婴内,一部分人突破了元婴,更少的人则在元婴后期,而能和观鹤行修为并齐的,只有一到两人,且年纪都比观鹤行大很多。
而现在来的人当中,以叶鸿飞和凌光熙为首的几人,全是整齐的元婴期。
凌光熙更是达到了元婴中期的修为。
电光火石间,草木疯长,冰花临空,金刃开阵。
一杆银枪撞击在霜白剑身之上,冒出刺眼绚丽的火花。
五诏云一手一把金嵌丝弯刀,刀面覆上一层薄霜。
青年出手滴水不漏,一招一式都恰到好处。
纵使才金丹初期的修为,也和对上的弟子平分秋色。
那人眼底闪过惊讶:“你倒是有几分本事。”
“是吗?”五诏云眼底带笑,“我的本事可不止这一点呢。”
话音落,漫天冰花绽放,花瓣朝着众人激射而去!
青年目露凶光,直接滑入人群。
林暮渊才晋升元婴,如今打一个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看着五诏云的动作,手底下的招式一错,险些被对方砍到:“他一个金丹,就这么往人堆里扎?”
“别管他,他死不了。”花竟夷一剑挥退叶鸿飞,左手一招——
草木鲜花铺地,灵活变成困住人的牢笼,挡住了凌光熙的步伐。
花竟夷乜了眼林暮渊:“你顾好自己,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再保一个。”
林暮渊回头,赶紧避开到了脸上的剑光。
花竟夷三人虽然挡在前面,可修为拉不出来差距,无法再分出多余的精力照看其他的。
跟着凌光熙过来的个个都是人精,他们对视一眼,便不管不顾冲破花竟夷和五诏云的联手封锁,直接从两侧到了闻扶光和宿眉卿的位置。
一道银白光弧在半空划过,稳稳将十数道剑气拦截在外。
“有点意思。”率先发出攻击的人挑眉,他看着闻扶光微白的脸色,勾起一丝冷笑,“有伤还敢逞强。”
“你若是强行阻拦,我可不能保证你还能不能修炼。”那人说着,轻蔑瞧了眼宿眉卿,“为了个空有一身美貌的废物伤及根本,这可不划算。”
闻扶光眼神冷冷的:“真该在天方上涂点毒药,就你会说话么,闭嘴。”
“你!”闻扶光的话实在诛心,说话的人脸一瞬间气得通红,他咬着牙气笑道,“好,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扭身抽剑,一道剑诀亮起,身旁便出现几把剑影。
其余人也是同样的招式。
一息间,闻扶光和宿眉卿被数十把灵剑包围了。
“师兄,你还不明白么?”一人冷笑,他充满恶意揣测,“他不过是宿眉卿的走狗罢了,待会他受伤,宿眉卿是跑得最快的。这种人我见多了,他就是贱得慌……”
沉闷刺耳的铮鸣声响起,一根金线从闻扶光脸侧飞出,眨眼间就贯穿了说话之人的肩膀!
众人来不及看清楚眼前的东西,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兜头猛灌。
杀意乍现,内门弟子瞬间挥剑开路,如潮水般朝后涌去几步。
等杀意从感知里退去,他们才有时间去看到底了发生了什么。
灿金色的金线在十几双眼睛里倒映着光。
无数命线从闻扶光两侧蹿出,扎在了各处。
而刚刚他们感受到的那股杀意,正缓缓从这金线上传出。
闻扶光眼眸一震,他扭头,便见绯红色身影慢慢走进他的余光之中。
鲜血顺着贯穿肩膀的金线缓缓流出,说话的弟子被按在树干上,眼睁睁看着宿眉卿走过来。
在离他只有十几步距离时,宿眉卿停了下来:“你刚刚说谁贱呢?”
少年说着看了眼退至远处的弟子,唇角一勾:“师兄还不明白么,若是你受伤,就属他们跑得最快,这种人我见多了。”
原话被奉还的感觉并不好受,而他堂堂一个半步元婴的修士,被炼气九层的人刺穿肩膀,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他在内门就毫无立足之地了。
青年面色铁青,他捏住沾着血的命线,想要把它生生抽出来。
“愣着做什么,人都出来。”
远处,被暗讽的弟子目露凶光。
十几把长剑抬起,以迅雷之势朝宿眉卿刺去。
银枪如龙而射,气势磅礴。
淡青色的灵气附着在枪尖,在和利剑交锋是轰然炸开。
宿眉卿见此朝后一跃,命线便内收旋转。
得到自由的青年翻身时灵剑入手,如海般的灵气尽数倾注,扭动着四周的空间往宿眉卿的方向飞过。
被压缩的灵气刮在脸上如刀刃,宿眉卿手指一勾,命线回头扯住飞远的银枪。
闻扶光双手快速变换,银枪锵一声与灵剑对上。
命线在空中飞舞,宿眉卿脚尖点在其中,不过眨眼间就落在了一名弟子脸上。
“你竟然还敢近身?”那人先是一惊,而后一脸狠辣抬剑,“不知量力!”
少年面色不变,他抓住面前人握剑的手,电光火石间捏准了手底下的穴位。
在他捏下去的一瞬间,那人只觉得体内运行的灵气一滞。
只这一下,攻势逆反。
宿眉卿手一拉腿一抬,长剑脱手刹那来者倒飞而出,把远处坚硬无比的树干直接砸出了个人形。
骨头碎的声音是那么清晰,听得在场所有人心中不禁一寒。
众人一时怔愣,宿眉卿就已经抓住了机会。
命线如闪电般蹿出,一捆一勾。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内门弟子,直接被宿眉卿和闻扶光摁进地里。
凌光熙才挑开一根金线,更多的金线就扑了上来。
青年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大力狠狠踹飞出去,撞在了一块山石上。
“凌光熙。”叶鸿飞皱眉,他刚准备帮忙,满渚剑悄然而至。
听得长剑落地声,再见便是鲜血满地。
花竟夷握着带血的满渚剑,没有感情的垂眸:“你输了。”
满渚剑就在他面前,叶鸿飞就算再不心甘,也得认。
凌光熙从碎石堆里爬出来,比起来时的意气风发,现在的他们显得异常狼狈。
青年恶狠狠看了眼宿眉卿。
心底却被疑惑围绕着,明明是他们占尽上风,怎么一瞬间优势就转换了呢?
“你以为我们不让眉卿出手是保护他?”五诏云抹掉脸上的血,他一边给自己的伤口扎蝴蝶结,一边嬉皮笑脸道,“我们是为了保护你们啊蠢货。”
凌光熙气得又吐了一口血:“你们!”
他瞪着宿眉卿:“你一定是用了其他见不得人的手段!你胜之不武!”
“你们这点雕虫小技,还轮不到我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宿眉卿收起命线,他看着凌光熙,“此次我只当做你们内门的欢迎仪式了。”
少年说着垂眸一笑:“凌师兄,管好你的走狗。下次要是再让我听到不好听的,我一定让你们试试骨头一根一根被敲碎的滋味。”
花竟夷与五诏云几人震惊看向宿眉卿。
“好了。”宿眉卿把脚边的弟子踢到凌光熙身边,“带着你的东西,滚吧。”
第88章 我问祂姻缘
眼前的闹剧来得快去得也快,凌光熙自知强撑下去也是自己吃亏。
青年当即就引燃一张传送符,消失在了原地。
晚风习习,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宿眉卿低头看了看衣服,松了口气:“还好没沾上血。”
林暮渊无语:“这种时候你还关心这个。”
宿眉卿理直气壮:“我的衣服可比他们珍贵多了。”
花竟夷:“站在这说话不安全,先去新院子。”
所有人都同意花竟夷的话,他们朝长老说过的地点走去。
入内门是观犹静亲自吩咐下来的,底下的人就算再怎么不乐意,也不会在这个事情上犯糊涂。
等宿眉卿他们真正到达时,才知领路长老所言不虚。
这次每人都有一个独立的大院子,院中陈设摆饰无一不是外门所稀罕之物。
几人根据自己的令牌,在短暂的交谈后,就分别进了院子。
内门灵气本就浓郁,而从院子到房间,更是一层一层设好了锁灵阵。
即便是宿眉卿这样灵气低微的人,也能毫无负担经常使用符咒灵宝。
宿眉卿才一进门,四周的灵气自发朝他涌来。
随着一缕细入发丝的灵气没入少年体内,房间内的灵气才恢复原样。
而宿眉卿的修为,也稍微往上蹿了肉眼不可及的一小段。
一声叹息在房内响起,宿眉卿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语气无奈的自言自语:“你这样,我得何年何月才能筑基呢?”
无人回答,少年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只觉得一阵平静。
短暂的郁闷后,宿眉卿从储物袋里唤出一串符纸。
明黄的底朱红的字,在灵火下显得十分分明。
符纸燃过就变成一个个小纸人,开始为宿眉卿铺床泡茶整理屋子。
是夜,四周一片安静。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出了院子。
闻扶光的房间还亮着温暖的光。
青年身着浅青微白的宽袍,墨发披散,浑身带着淡淡的水汽。
闻扶光略锐利的眉眼,在橘黄的光芒下如寒雪化开,尽显柔和。
他默不作声看着手指间的丹药。
那枚丹药通体泛青,带着金红色的丹纹。
小小一枚丹药,却隐隐朝外散发着压人的气息。
若是有花竟夷或者宗门世家的人在场,便会准确认出这枚丹药的品级。
宿眉卿偷偷给闻扶光的青玉瓶内,装着枚仙级丹药。
闻扶光看了一会,最后把它原封不动放回玉瓶中,珍视异常地放到了随身携带的储物袋里。
恰巧,才关上的窗户被轻轻敲响。
闻扶光没有迟疑走过去,把窗户支了起来。
“打扰了。”花竟夷从窗户翻了进来,他进屋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
青年掩下心中异样的情绪,转身坐在了桌边。
两人就这么静静对视了片刻。
“我无意打扰你休息。”花竟夷道,“我来这里就是想确定一件事。”
闻扶光慢慢走过去:“什么事?”
花竟夷看着闻扶光的眼睛:“你之前说还在确定的那个异常,是不是宿眉卿?”
闻扶光面色毫无变化。
花竟夷却得到了答案:“看来是了。”
他反倒松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闻扶光不解:“?为何?”
“祸害遗千年。”花竟夷心情颇好,“我就不用担心一个月后的弟子大会了。”
闻扶光:“……”
迎着青年无语的眼神,花竟夷问出了他心中所想的问题:“那么,若是他成长起来,会对八州有威胁吗?”
花竟夷问出这个问题时,语气不自觉带上杀意。
他并不关心其他人的死活,但是若是危及花家和长英州,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解决掉这个威胁。
闻扶光没有生气,他一脸认真道:“眉卿一直是眉卿,他不会对八州造成任何威胁。”
“你这话好奇怪。”花竟夷皱眉,“眉卿他不是他自己,他还能是谁……?”
突然,花竟夷灵光一闪。
他眼中寒芒毕现:“你的意思是说他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他为什么会这样?”
“还能是为什么。”
在闻扶光将要启唇回答时,有人抢先回答了花竟夷的话。
那声音于二人而言实在熟悉。
花竟夷一顿,忍住翻白眼的欲望:“滚进来。”
“好歹是个少主,怎么这么不文明呢。”五诏云收起手里的扇子,干脆利落翻窗而入。
闻扶光见此一言难尽:“旁边就是门。”
五诏云混不在意:“那咋了,开门也是需要力气的好不好。”
自五诏云出现的那一刻,房间内严肃的气氛消失得一干二净。
花竟夷看着此人坐在一边,咕嘟咕嘟喝了好几杯茶:“你来多久了?”
五诏云:“啊,你摸进来的时候我就在了。”
所以这个人站外边听完了全程。
花竟夷:“那你为什么刚刚不进来?”
五诏云无所谓:“进来也是需要力气的好不好,况且你进来了我的目的也达到了,凑凑热闹得了。”
闻扶光:“那我去把门打开?”
五诏云不解:“为何,难道还有人来?”
闻扶光颔首。
花竟夷阻止了闻扶光的动作:“林暮渊来不了,我在他枕头边开了一大簇天香葵,就算劫雷来了也劈不醒他。”
五诏云放松的神情一敛:“你也觉得他不对劲?”
花竟夷挑了挑眉,岔开话题:“先把你刚刚的话说完,眉卿为什么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坐,不要客气。”五诏云先招呼闻扶光坐下,然后回答,“简单啊,闻兄的意思很明显,有人在伺机夺舍,一旦成功,八州包括青要白玉京,都可能出现问题。”
五诏云:“八州的威胁从来不是眉卿,而是那个没有露面的人。”
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花竟夷皱眉:“所以,耀阳神尊这么针对他,是因为这个原因?”
是了,八州是神尊管辖的范围,就算再小,他也不会容许别人将其毁灭。
青年说完,又觉得不对。
如果真是如此,那为什么会连着闻扶光也被针对,甚至他更惨。
闻扶光不是别人,他身后直接联系的就是象征公正的天道。
耀阳与天道同为神,应该统一战线才对啊。
花竟夷蹙眉:“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他抬起头,看向闻扶光:“你到底是为什么来八州?”
闻扶光垂眸:“闻家本家的每个人,生来就会有一颗空白的骰子。”
他摊开手,三粒不大不小的白玉骰子悬浮在他掌心,“有这颗骰子,他们一生有且只有一次机会,面对面问天道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可以是任何东西,古往今来,天赋秘术,天道都会详细给出解答。”
闻扶光的话让花竟夷与五诏云很是震惊。
五诏云:“这简直是世间最顶级的灵宝了。”
光是见到天道,就已经很逆天了。而天道还能无条件详细解答,这就是问鼎大道的捷径啊!
五诏云恨不得原地自杀,然后投胎闻家。
“可你为什么有三个?”花竟夷发现不对。
闻扶光垂眸看着手里的东西:“因为我是整个家族近千年来,天赋最高最接近神躯的继承人,也是天道下济众生的证明。”
两人神情一凛。
五诏云震声:“那你岂不是能见三次天道?!”
不止,经常能听到祂说话。
“我来八州的原因很简单。”闻扶光腹诽一句,切回正题,“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在族中问祂,我的姻缘在何方。等再睁眼时,就已经在八州的一座青山下了。”
“祂把我扔出来了。”
花竟夷:“……”
五诏云:“……”
拿天道问姻缘也就罢了,还是族里面天赋最出众的,祂不扔你扔谁?
闻扶光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手指揉搓着骰子:“我很喜欢眉卿。”
“……”
花竟夷神情复杂:“你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喜欢宿眉卿么?”
“……当然不是。”闻扶光快速反驳,他抿唇,耳廓悄悄红了一片,“他长得很好看。”
五诏云始终没想通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他更加不解:“可是你俩是一点也没进展啊?”
闻扶光不赞成:“胡说,我俩进展飞速。他都决定带我去见家人了。”
“他还着重提了三次。”闻扶光强调道。
花竟夷:“你是指,在林家说的那句带你去徜徉宗后花园看看么?有没有可能,这是他开的玩笑?”
闻扶光笃定:“绝无可能!”
“……”
“……”
花竟夷放弃挣扎,他叹口气:“所以,你对你喜欢的人会被夺舍这件事,有其他想法没有?”
说到此事,闻扶光略有波动的神色收敛,他脸上的表情又冷下来:“此事早有预谋,寻常人夺舍断不会如此大费周折。此人如此作为,无非就是被限制了。”
花竟夷:“不仅被限制了,还有可能无法夺舍其他人。”
宿眉卿体内虽然有天脉,可修为增长困难。
能走到夺舍这一步的无一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哪一个不是冲着报复复仇去的。
八州又不是没有天才,何况宿眉卿身后还是徜徉宗,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盯上他。
花竟夷越想,心中不安的感觉就越大。
暗处之人能知道宿眉卿行踪,肯定也知道他出自何处。
有耀阳神尊和天道的劫雷阻止他修炼,即便这样也丝毫不畏惧……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非得与两位神尊为敌呢?
第89章 般配
闻扶光的声音低低响起:“是白玉京的人要夺舍。”
五诏云接话:“但是有徜徉宗在,他没办法动手。”
花竟夷:“来八州是因为,这里离白玉京最远,还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五诏云心生不妙:“我怎么觉得我们再说下去会被雷劈呢?”
花竟夷沉默,万千思绪在他脑海里来回翻滚,他起身:“明日就去藏书阁,我先走了。”
青年翻窗离开。
五诏云朝闻扶光晃了下折扇,追着花竟夷的踪影而去。
树影婆娑,花竟夷看着气喘吁吁追上来的人,皱了皱眉:“瞧你现在这样,你打算困自己到什么时候?你到底答应你们家什么了?”
“他们哪里能威胁我?”五诏云直起腰,手里的折扇摇了摇,“是我自己想一个人出来走走,有人跟着不自由。”
花竟夷嗤笑:“还自由,你是怕成活靶子吧。”
“你明白就好。”五诏云摊手,“我要是不困自己,那帮人找到我是轻而易举,我从小和他们斗到大,挺累的。”
花竟夷静静看了会五诏云,又将头扭了回去:“你觉得那个人会是谁?”
“我哪里知道。”五诏云嘴上说着,手里的扇子却指了指天空,“明日去查查不就明白了?”
“困死了,我先去休息了。”
眼看五诏云的身影渐远,花竟夷冷冷道:“你睡什么睡,滚去修炼。”
翌日清晨,朝霞映红了半边天,不难猜出今日会是一个大晴天。
换上弟子服的宿眉卿走出院门,就看到站在路边的其他几人。
活动手腕的五诏云余光瞥见宿眉卿,他眉眼带笑,打了个招呼:“早啊。”
“早。”宿眉卿走过去,他对上闻扶光的目光,“扶光早上好。”
闻扶光眼底带笑:“早上好。”
花竟夷和五诏云动作整齐一顿。
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不可置信。
不是吧,真的有进展?
林暮渊听完觉得牙痒,他没好气道:“为什么还要单独问他一声?”
宿眉卿想了一下:“心里想问,我就问了,怎么了?”
林暮渊:“没什么……”
宿眉卿:“我以为你也想我单独问你一声呢。”
林暮渊:“大可不必。”
宿眉卿目光在四周看了看,他眉头微微一皱,又很快舒展开:“你们刚刚聚在一堆做什么呢?”
五诏云回答:“你起得晚,刚刚有几位师兄给我们准备欢迎仪式呢。”
宿眉卿立即懂了:“辛苦了。”
“我看他们那架势,我们至少半个月不得安宁。”林暮渊只觉得苦恼,“每天就打架去了。”
还是和不同的人打架,这青天白日的倒还好,要是晚上他们玩阴的,那才是防不胜防。
几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简单。”花竟夷给出答案,“直接用阵法把院子封起来即可。”
他们中间,精通各种阵法的人,只有闻扶光。
青年并没有拒绝,他抬起双眼,看着众人:“光是设阵法不行,阻止不了他们靠近的。”
说不定还会蹲外面,伺机而动。
花竟夷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
闻扶光斩钉截铁:“阵法照常设置,设好后再设个简单的迷雾阵,然后叠几个剑影阵吧。”
林暮渊好奇问:“具体是叠几个?”
闻扶光认真道:“一个剑影阵最多有五道剑影,我先给它叠几百个,给他们压压惊。”
众人:“……”
“多好,骗进来杀。”宿眉卿感慨完后,认真给闻扶光提出建议,“再叠几张冰霜符和炎符吧,我这里还有几张万箭符,你设阵法前,我先把这些埋进地里。”
林暮渊心生不妙:“你这个是几张?”
宿眉卿啪一声把符纸掏出来:“不多,就这些。”
四人看着叠起来足有小腿高的数沓符纸,先是倒吸一口冷气,而后齐齐朝着宿眉卿和闻扶光两人竖起拇指:“般配。”
“既然都说了,那先把阵法设了吧。”花竟夷回过神,“这样放心一点。”
没人反对,几人把符纸分了,开始在院子附近埋起来。
埋好后,闻扶光也把阵法设好了。
林暮渊刚想用灵石把阵法激活,闻扶光就立即出言阻止。
闻扶光:“别用灵石,效果不好。他们修为不低,费点劲就能强行破除阵法。”
“可是阵法都是用灵石激活的。”林暮渊闻言缩回手:“那我们现在用什么?”
闻扶光手里出现十几枚金色的菱形石头,他手腕一翻,手里的东西猛地飞出去。
石头带着金色微光,平稳落进院子中间。
随着几道光华一闪而过,众人明白是阵法激活了。
林暮渊有点心疼:“元金就拿来维持这个地方的阵法,有点太大材小用了。”
闻扶光:“既然用了阵法,就一定要发挥出它最好的效果,否则皆是徒然。”
灵石激活的阵法固然足够,可元金的灵气却是最契合阵法的,能将其效用完美的发挥出来。
有时候阵法多维持一会,就能多留出反应的时间,这点在对战中尤为明显。
林暮渊了然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
宿眉卿一边听着对话,一边探头看着在角落捣鼓的五诏云。
他好奇道:“诏云,你在做什么呢?”
五诏云指尖覆满冰霜,冰花顺着他的手在墙壁上扯出一道直线。
随着五诏云手指离开墙壁,那冰花立刻消失在了眼前。
“没什么。”他走过去,“我刚刚在埋符纸就想到,他们这样的天之骄子被这么折腾一回,肯定会特别生气。”
五诏云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到时候真的拼个鱼死网破就不好了。”
花竟夷眉头一皱,意识到不对。
而宿眉卿却不清楚,他当真思考起来了:“你说的也对……”
“你不用担心。”五诏云眨了眨眼,“我设了幻境,让他们在里面打够了再出来。”
宿眉卿张了张嘴:“可是……”
五诏云微笑:“幻境互通的。”
宿眉卿:“……”
几人看五诏云的眼神肃然起敬:“歹毒。”
几人大清早一番折腾,等到藏书阁时,已经快巳末了。
飞阳宗对内门弟子的要求较为宽松,特别是在大型比试要开始前几个月,内门的弟子就可以不去桃李满天了,而是自己安排修行时间。
或是闭关,或是找人对招,亦或是在藏书阁找一些古籍看。
因为弟子大会的关系,藏书阁里的人不算少。
设在阁内的书桌都三三两两坐了人。
他们在看到宿眉卿几人进来时,目光都变了变。
其他人还好,那些人唯独看宿眉卿不顺眼。
不善的目光此消彼长,五诏云吊儿郎当道:“哎哟花花,虽然我知道我们是名人,可没想到这么受欢迎啊。”
花竟夷:“……”
五诏云扇了扇扇子,笑眯眯道:“来个藏书阁,师兄们连书都不看了,就盯着我们瞧,想来我们比那些秘籍更吸引人些。”
原本紧盯不放的目光一下子全都移开了。
有人没好气:“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花竟夷冷静道:“别和他们争,先找一下书吧。”
他们今天的任务是翻耀阳的事迹,藏书阁那么大,即便有目录,若想不惊动旁人自己找,也要费上好些时间。
除了闻扶光和宿眉卿一起,其余人皆是各走各的。
一炷香后,五人围坐在一张书桌前,开始研究起来了耀阳神尊飞升前的事。
如果忽略掉四周时不时投来的目光,整个藏书阁还是很和谐的。
自从宿眉卿进了门,凌光熙脸色就没好过,他恨恨看着对面的人,忍不住磨了磨牙。
可有叶鸿飞被重创在前,他也受了不轻的伤,是以凌光熙没有轻举妄动。
在此时,门前一暗,又有几个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男人有着小麦般的肤色,五官似宽刀斧阔削就,雪白带着流云旭日的弟子服穿在他身上,似乎都带着一股肃杀威严之气。
融句进来后察觉到不对,他狭长的眼睛扫视四周,在看到几张新面孔后冷笑一声。
“昨日便说进了个炼气期,我还不信。”他朗声嘲讽,“结果却是真的,大师兄糊涂也就罢了,未曾想宗主也这般,实在是叫人疑惑。”
宿眉卿翻书的手一顿,他连头都不抬,只是挑了挑眉。
融句见人不说话,只当是不敢招惹自己。
男人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右侧某处,轻哼一声走了过去。
“哎。”融句敲了敲桌子,他不耐道,“你昨日不是去给他们一个教训了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凌光熙就知道这人一定会来找自己,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还能怎么回事,就这么回事。”
融句眼底一沉,他打量了一会凌光熙,见人气势不如之前,面色还不太好。
男人挑眉:“你这是吃亏了?”
凌光熙烦躁翻了一页纸。
“那几个人中就两个元婴后期,其他几个远不如其他人。”融句毫不留情嘲笑凌光熙,“你和叶鸿飞平时不是挺傲的么,怎么连炼气期都伤不到?”
“那又怎么样。”凌光熙双手一环,倚着椅背似笑非笑看着融句,“你既然这么厉害,那你去试试呗,看看能不能伤得了宿眉卿。”
“拿炼气和我比?”融句心中不爽,“狗眼看人低。”
凌光熙冷笑一声,放手又把书翻了一页。
“我去就我去,你以为谁像你这样无能。”男人本就不爽的心情此时添上十分,他转身就走。
“藏书阁内斗殴可是会受罚。”凌光熙在背后懒懒提醒,“此时人多,要是被人扔出去,你这辈子就别想抬头了。”
“还斗殴。”融句觉得好笑,他大步流星朝宿眉卿所在的位置走去,“老子一根手指就能把他们按趴下,跪在地上喊我爷爷。”
翻书的凌光熙一勾唇。
愚蠢。
第90章 自求多福
散在藏书阁各处的弟子看见融句的动作,都放下手里的书,好整以暇地看戏。
宿眉卿在徜徉宗时就经常待在藏书阁,是以此刻他翻阅的速度不比其他人慢,甚至还要快上许多。
在少年专心查阅时,一片阴影突然投在了书页上。
下一刻,一股力量猝不及防袭来,把宿眉卿手里的书夺了去。
宿眉卿眼底的光闪了闪,他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而坐在旁边的花竟夷等人也抬起了头,看向来者。
融句大喇喇站在宿眉卿面前,他看了眼书的名字:“八州平史……?”
男人说完,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知道就凭自己这点子修为学不了什么秘籍,打算拿这些来装装样子?”融句嘲讽勾了勾唇,“有这功夫,你还不如研究研究别的出路,比如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滚出内门。”
宿眉卿脾气很好地说:“我只提醒你一次,抢别人手里的东西,是非常无礼的行为,你最好先给我道歉。”
“呵——”融句听了不以为意,他反而笑得更猖狂了,“我就抢你的怎么了?藏书阁这么多人不抢,我就抢你的,你不该反思反思自己的问题吗?”
“还道歉。”融句上上下下打量着宿眉卿,“老子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摁在地上磕头。”
男人说完,周身气势突然朝外一放,朝着宿眉卿碾压而去。
而宿眉卿也不躲不闪,就这么任由大自己几个境界的威压尽数袭来。
四周空气凝滞,书页也如千斤重。
融句脸上尽是得意的神情,他目光倨傲,准备去欣赏旁边几人的脸色。
想必是面如土色,神情畏惧。
男人就这么看向花竟夷,却发现几人看他的眼神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预想中的畏惧没有,震惊也没有,他们看人的目光,就和看疯子似的。
融句心中一堵,他恼怒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五诏云扯了扯嘴角,他目光又落在了书上,抽空指了指融句身边:“自求多福吧。”
闻扶光神色自若:“手疼叫我,我很乐意效劳。”
融句:“?”他们在说什么?
远处的凌光熙却看得分明。
几缕金线飞快窜出,缠在了融句手腕上。
男人似有所感,他扭过头。
融句来不及反应,手腕就被一股异常巨大的力量朝地面一扯!
宿眉卿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四周的威压不曾散去,可于他而言恍若无物。
少年抓住男人的手,朝地上狠狠一掼。
却听桌木裂响,些许木屑飞溅而出。周遭离得近的人眼前一花,再见融句时,那人已然躺在了大门外。
凌光熙本来还对融句抱有几分渺茫的期望,可看到这个场面,又觉得理应如此。
现在好了,比他更丢人的人出现了。
四周安静得可怕。
啪。
一位弟子捧在手里的书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这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旁人也就罢了,融句可是元婴后期的修为啊!
就这么被扔出去了?对方甚至连灵气都没用,诓人的吧!
众人脑海中齐齐闪过这么一句话,他们看宿眉卿的眼神逐渐变了。
门外,融句躺在地上,他看着突然映入眼帘的蓝天,迟迟没有回过神。
修为越高,身体的防御也就越高。刚刚的动静虽然大,可融句实际上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可融句却觉得自己浑身都在疼,疼得发抖。
“宿!眉!卿!”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目眦欲裂。
融句早已把藏书阁不可斗殴的规矩抛诸脑后,他此刻满心满眼全是让他丢脸的宿眉卿。
艳红的灵气在男人手中聚集,一把长剑出现在了他手里。
融句左手捏诀,长剑破空,剑气似长虹贯日,直追宿眉卿而去!
少年侧身一躲,他扫了眼身后的藏书,手中命线勾住窗棂。
衣袍翻飞间,宿眉卿已经站在了大门外。
看样子是不准备息事宁人。
炼气期和元婴期的对战,这场面千年也不曾见上一回。
原本还在藏书阁看书的众人当下放弃了钻研,直接跑出藏书阁看起了热闹。
大门瞬间就被堵了个严实,出不去的弟子们只能自己想办法找能看到外面的位置。
众人看着眼前缭乱的剑招,目瞪口呆。
有人瞪大双眼:“不是,他真打啊?”
“这不是重点吧?”他身边的人眼睛看得疼,只能暂时选择放弃,“重点是宿眉卿为什么能跟上融师兄的招式吧?”
周遭的人闻言神情一顿。
宿眉卿和融句简单过了几十招。
少年手中透光的细剑朝下一滑,不过瞬间就止住了融句的剑势,火红的灵气就这么被生生截断在剑尖上。
融句的神情一变,他心中发狠,手上添了十成的灵气。
燥热的力量扑面而来,宿眉卿眼神一凛,他以剑点地,快速离开原地。
火红的灵力擦着少年衣角落在地面,平整的石板刹那四分五裂,看着让人心惊胆战。
藏书阁外,清越的剑鸣声一声高过一声,期间还伴随着时不时响起的惊呼。
坐在桌前的凌光熙估算着时间,慢慢起身走到了窗边。
“凌师兄。”
站在窗边兴致勃勃观看的弟子们见到凌光熙,自觉让出了点位置:“来这边。”
凌光熙笑了笑,走了过去:“多谢。”
青年看着大门外的场景,眼神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那弟子打过招呼后又扭头接着看,嘴上还不停歇:“之前我还觉得宗主这个决定实在莫名其妙,可如今看来,宗主果然是慧眼独具。”
“对了。”那人说着想到什么,他问凌光熙,“凌师兄是最先和他们交手的吧,宿眉卿的情况怎么没听师兄提起过?”
窗边的人光顾着看热闹,问问题时也没回头看,所以自然而然没看到凌光熙僵硬的神色。
凌光熙一边看着融句和宿眉卿,一边道:“当时情况复杂,我没来得及注意他。”
远处,宿眉卿避过融句一剑,身姿如一片落花轻飘飘落在地面,众人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凌光熙听着耳边的声音,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看了宿眉卿一会,无声笑了。
宿眉卿虽然有和元婴期抗衡的实力,可明眼人也能发现,少年并不是游刃有余。他已经把全部注意力也放在了融句身上。
这也意味着,宿眉卿很难注意到四周是什么情况。
这对于凌光熙而言,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元婴期的剑招好躲,那元婴期趁乱射出的暗器呢?
凌光熙眼底寒光乍现,他神情冷淡,垂下的手微抬。
一枚铁钉模样的暗器从窗外飞出,细微的破空声在剑鸣的掩盖下无人在意。
暗器表面附着一层青灰色的光,显然是有毒的。
若是被击中,即便不死也要吃足了苦头。
快了……就差一点。
眼看着暗器离宿眉卿越来越近,凌光熙喜悦的神色逐渐明显起来。
他尽力维持神情不变,可急促的呼吸却出卖了他。
一道白光闪过,凌光熙喜悦的神情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原本飞出去的暗器,就这么被一支笔挡在了半空中。
细微的波动引起了宿眉卿和融句的注意。
融句见此,骂了一声:“蠢货。”
用个暗器都能被发现。
看戏的花竟夷眼底一沉,他刚要出手把用暗器的人揪出来,站在旁边的闻扶光动了。
青年身形猝然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凌光熙身前。
凌光熙猝不及防和一双泛冷的眸子对上,他心中一寒:“你要做什么?!”
青年抬手就准备召出灵剑,可动作却被直接打断。
闻扶光收回毛笔,眼底凶光毕露:“你找死。”
他抓住凌光熙的手,有样学样,直接把人一拖一拽从窗户扔了出去。
与此同时,融句错了剑招,被宿眉卿逮着机会一剑刺穿肩膀。
少年抽剑时一脚蹬在男人胸膛,将其踹得贴着地面飞出数里。
融句和凌光熙一脸狼狈倒在了地面上。
花竟夷三人走了出来,他垂眸看了眼地上的暗器,嘲讽道:“看来凌师兄也不见得多光明磊落啊。”
凌光熙的面色登时变得铁青,他也懒得装下去,转头看着藏书阁里的人:“你们就容许这帮人踩在你们头顶?”
那自然不可能。
无数抽剑声层层响起。
原本好整以暇当个看客的弟子们早已经忍了许久,他们纷纷拔出武器,朝着宿眉卿几人围了过去。
不需要再进行交谈,有人率先出招,其余人也紧随其后!
宿眉卿与闻扶光并肩而立,他抽剑而出时顺便扔给闻扶光一沓符纸:“你有伤在身,不必和他们硬碰硬,我手里的符纸多的是,不够再要!”
花竟夷看着围着自己的人,眉眼间尽是烦躁:“好久没遇到这么烦人的情况了。”
五诏云捏了捏手里的弯刀,咧嘴一笑:“你们打我一个金丹,这不太礼貌吧?”
岂料对面几人听完目露凶光,举剑而出:“打得就是你!”
宿眉卿他们不敢惹,五诏云一个金丹他们还不敢惹吗?
一场规模不小的混战就这么在藏书阁前打了起来。
灵气剑光纷飞,各色剑诀灵器层出不穷。
骇人的剑气穿破灵器的屏障袭面而来,却被一把长剑奋力一挡——
剑气轨迹一歪,朝着不远处的藏书阁猛地飞去。
外围的弟子们面色一瞬间变得无比苍白。
“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