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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她竟然敢叫这名字

    灯红酒绿,五彩绚烂的光线在房里打转。


    酒吧里驻场乐队嘶吼着疼痛的青春,斥责命运的不公,唱得面红耳赤,青筋似乎快要爆裂。


    他唱到高潮处,十分动情,甚至下跪,滑向台前,张开手臂,宛若长出一对自由的翅膀,能带他逃离不公平的世界。


    “啊!!!”


    观众们尖叫捧场。


    而在角落的卡座里,被围在中间的司疆翻了个白眼,把杯中的酒倒入旁边的女生口中。


    “呜——咳咳咳。”


    陪酒女呛了出来。


    司疆撑着下巴:“吐出来的话,这桌上的酒就你请哦。”


    陪酒女痛苦的神情一顿,掐着脖子,喉咙滚动,把口中苦涩的酒液灌入身体中。


    “这才乖,听话的孩子值得奖励,再来十瓶龙舌兰!”


    随即,他便满意地看到女伴脸上露出了欣喜讨好的表情。


    “司少,您真好。”


    “哈哈。”


    司疆抬眉,看向左边:“陈柏,这家酒吧我快玩腻了,下次选个新的。”


    陈柏无语:“老司,是你自己说喜欢听这个乐队的歌,我们才常来这的,怎么,口味终于换了?”


    “我就搞不清了,他们这种乱喊乱叫的有什么好听的。”


    司疆把女伴揽入怀中,抬起对方的下巴:“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女伴愣住:“什么?”年轻客人英俊神气的脸越靠越近,她不由得脸红起来。


    这可是司少,圈里人都知道他阔气。


    如果自己能搭上他,那,可以少努力几年啊!


    陈柏轻笑一声,示意一直坐在自己旁边倒酒的女人也靠过来点,问她:“你觉得呢?司少什么意思?”


    女人谄媚道:“司少想必是欣赏他们对音乐的热爱,和对梦想的追求吧。”


    不等司疆回复,陈柏一口酒喷了出来,大笑出声:“哈哈哈哈热爱,梦想,噗哈哈哈,他可没有这些玩意儿。”


    司疆嫌弃地坐远了些:“你别喷我身上了,我这衣服刚到的。”


    “你还少一件衣服?”


    “我喜欢这件。”


    “能喜欢几天?”


    “我喜欢的时候它就不能被玷污!”


    陈柏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对不起,司少的衣服,我差点就玷污了您。”


    司疆看他那样,真想一脚踢过去,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你不觉得,这些穷人认真的样子,很搞笑吗?”


    他晃着杯中金黄的液体,躺到沙发上。


    “一边抱怨社会不公,一边又只能臣服,一边又做着一夜暴富的梦,面对我们总是讨好谄媚,眼中的嫉妒实际都快溢出来了,可还是得摆笑脸。”


    “真是一场出色的演出,不是吗?”


    口中的狂傲和不屑让周边的打工人已经快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他却一点儿也不在意。


    这些人,奋斗十年,可能还赚不够司疆一晚上能花的钱。


    他在意他们干嘛呢?


    不过,司疆还是拍了拍女伴的脸:“今晚,跟我回家吧。”


    胸大腰细的美女,还是不要浪费了。


    陈柏无奈地摇头,早就习惯了发小这种样子,内心一点儿波动都没有。


    毕竟,司疆说的就是现实,不是吗?


    “陈,陈少。”


    陪他的女伴端着酒,送到他嘴边,眼中水光潋滟,欲拒还迎。


    陈柏扬眉,饮了一口,又伸手掐住她的下巴,渡了过去。


    唇舌交缠,春色无边。


    夜色渐深,司疆等人陆陆续续走出酒吧。


    代驾已经站在车旁,拉开车门,等待他们上车。


    司疆抱着今日的战利品坐上后座,代驾便发动车子,跑车慢慢驶离繁华的街道。


    酒喝的有点多,他把窗户按了下去,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他们是要去自己在学校外边租的房子,所以一路也越来越安静。


    突然,他好像看到了什么,眼睛一瞪,说:“停车!”


    代驾为难:“老板,这里不能停车。”


    “要你停就停,又不会扣你的分。”


    司疆兴致高昂地把头伸出去,看向那个角落。


    没错,他没有看错,是那个讨厌的女人。


    穿着他这辈子都难以想象的寒酸衣服—好像高中的时候就看到她穿了,像女鬼似的,满脸阴沉地蹲在街边。


    他眯起眼睛打量,这家伙在做什么?


    “车倒回去点。”


    代驾无奈照做。


    那个女人,好像在投喂一只流浪狗?远远瞧着,这狗似乎还是个残疾。


    “嗤。”


    无趣。


    “走吧。”


    不过是两个同类互相取暖罢了。


    “司少,您刚刚在车上看的是谁啊?”


    激情过后,女伴缩在他怀里,娇声问道。


    许是才发泄完,司疆心情还不错,扯着她的长发,懒散开口。


    “一个不讨喜的同学。”


    “哦?司少您竟然还有这样的同学。”


    “怎样?”


    “就是看起来,挺和您不是一个世界的。”


    女人讨好地笑。


    司疆十分认同,点头:“是的,我也这么觉得。”


    这个家伙,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简直就是一种玷污。


    高一入学,他们例行上台自我介绍。


    司疆单手插兜,走到台上,拿起粉笔,在黑板上潇洒一挥,写下自己大名:“我叫司疆,司徒的司,开疆拓土的疆。”


    他觉得虽然自己爸妈人不怎么样,但是至少给自己取的这名,还挺霸气。


    出于颜值和打扮,台下的学生们都惊艳地看着他。


    成功收获一波关注,他满意地回到座位上。


    看来,高中生活,还是值得他期待一下。


    又过了好几个人,司疆无聊地听着,跟着大伙鼓掌,实际上一个字都不曾进入他的耳朵。


    他还在想,出发前,收到的短信。


    “高中不要和以前一样胡来,我们没有时间和学校沟通。”


    “第一次月考,别给家里丢脸,不能低于年级前五十,不然零花钱减半。”


    司疆心中冷笑,前五十?做梦呢。


    暑假补的课,他早忘光了,是游戏不好玩吗?


    手中甩的笔,一下子没注意,掉到了地上。司疆正准备弯腰去捡,正巧一人从后面走来,停在他的笔前。


    大概会帮他捡吧,司疆想,顺理成章地收回手。


    正准备开口道谢,没成想,这人直接跨过了那只孤零零躺在地上的笔,不在意地扫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向讲台。


    司疆脸上的笑意僵住,首次被无视的自作多情像一瓶毒液,浇得他胸口灼热,脖子到耳根一下就红了起来。


    妈的。


    妈的。


    这家伙……什么意思?!


    他愤怒地抬头,看向已经站在讲台上的人。


    那个人正背对着他,在黑板上写名字,清瘦到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粉笔,手臂上长着大大小小的疤痕,手指扣住白色的粉笔,“宗…”


    宗?这什么鬼姓氏。


    铁画银钩,每一笔画都格外的用力,白色的粉末洋洋洒洒地落下,汇入窗外投进的光流中,是学生时代才有的独特记忆。


    “盐。”


    “宗盐?”


    他听到旁边的同学窃窃私语起来,这个名字太奇怪了,怎么会有人给孩子取“盐”这种名。


    女生转了过来,苍白的肤色,乌黑到深邃的眼睛下面长着一块面积不小的胎记,她似乎一点都不准备博取新同学的喜爱,冷淡地开口:“大家好,我叫宗盐,多多指教。”


    然后就走了下去,路过司疆的桌子时,司疆不知为何突然挺直了背,看向她。


    可宗盐只是漠然地走了过去,似乎压根就没有注意过这个看着她的帅气同学。


    “我算是知道她为什么叫盐了。”


    司疆心中有一股火焰正在腾腾升起,这辈子,他还从未被人这么无视过。


    凭什么?这家伙明明又丑又穷酸,还格外不讨喜,凭什么敢无视自己?


    “啊?为什么?”


    “丑女无盐啊!”


    “哈哈哈,咳,你这么说不太好吧。”


    “历史上那个娶了钟无艳的王叫什么去了?”


    “我知道!齐宣王,名辟疆。”


    一瞬间,讨论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直到有人小声问了一句:“疆?哪个疆字?”


    “……开疆拓土的疆。”


    “砰!”


    司疆的课桌被他踹翻在地,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他狠狠地盯着那个说话的男生,像是被冒犯的帝王,恨不得把这个敢拿自己和那个,那个恶心的家伙,联系在一起的人挫骨扬灰!


    老师咳嗽几声,尴尬地开口:“司同学,你在做什么?快把自己桌子扶起来,这是在上课。”


    他不敢训斥。开学前,司疆这个烫手山芋的资料早就摆在了自己桌前。


    校长都不敢得罪。


    “然后呢?”


    女伴催促司疆继续讲。


    可司疆已经有些困了,便不耐烦地敷衍了几句。


    “后来?后来便再也没人敢在我面前提她的名字了。”


    “她?她也付出了该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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