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不熟

    有车?


    有车很了不起吗。


    体委站在只有八卦新闻里才看得到的限量款跑车面前,陷入深深的沉默。


    有车,确实挺了不起的哈。


    司疆昂着头,车钥匙在手上一甩——其实完全可以用手机启动的,但是他不。


    他等车门自己上翻,露出里面的真皮座椅,才悠悠开口:“请进吧二位。”


    他名下的跑车三辆,一辆前不久撞了,送去维修后就放仓库里积灰。一辆被陈柏开走泡妞,这是最后一辆。


    想了想,似乎是成年礼时,爸妈送他的。


    体委虽然没有对车的特别喜好,但是能坐一坐豪车,谁不乐意呢?他嘿嘿地点头,就要坐上副驾驶座。


    “等下。”


    “你坐哪呢?”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屁股还没贴到估计比他人还贵的皮料上,体委被迫终止行动。


    他疑惑地看向两人。


    宗盐左手滑动着手机屏幕,站在车尾,冷酷开口:“这辆车不行。”


    “啊?!跑车不行?!”


    体委震惊了,难道宗盐学姐其实也是什么隐姓埋名的富n代吗?这辆车都看不上。


    司疆不高兴了:“我这车怎么就不行了,虽然款式老了点,但是效能很好的。”


    他刚刚还有点期待宗盐的反应,想着这是第一次,宗盐搭他的车呢。


    呵呵,果然,这个女人永远都不会按照他的心意来。


    宗盐看体委的表情,在他肝肠寸断的不舍中,坚定地摇头:“我们要买的东西有点多,跑车后备箱太小了。”


    她自然地对向黑了脸的司疆:“有大一点的车吗?没有我们就去搭公交车。”


    “要不我们挤挤?挤一挤,车里面还有点空间……”


    体委艰难地试图挽回。


    他期待地望向司疆。


    哥,我这辈子能不能享受到坐跑车的快感,就靠你了。


    却见平日里都喜欢装酷的司疆,表情怪异极了,双手抱胸,踢了自己的车一脚。


    “没用的东西。”


    体委:……要不给我?


    “有,当然有!”


    司疆咬牙切齿,掏出手机拨通陈柏的电话:“喂,你在哪?”


    “你那辆路虎停哪里了?”


    一路上,车上格外的安静。


    体委原本又想爬上副驾驶座,在司疆的死亡视线下,终于清醒过来,狼狈地退回后座。


    宗盐早已坐在后面,靠着窗,低头摆弄手机。


    他礼貌地保持了较远的距离。


    司疆上车,瞥了眼空空如也的副座,也不知道是鼻子不舒服,还是哪里不舒服,冷哼了一声。


    宗盐抬眸,透过后视镜,和他的视线对上,眨了眨眼。


    死木头。


    司疆插上车钥匙,无语地启动了车子。


    体委虽然肌肉量十足,但是脑子还不至于特别笨,他总感觉车里气氛怪怪的。


    宗盐学姐和司疆学长,是不是不熟啊?


    好像也是,每次上课的时候,他们都坐得很远,也很少见两人聊天。


    宗盐学姐对谁都淡淡的,司疆就更不用说了,除了打篮球的时候,都是一副谁都别靠近老子的作态。


    该不会,是同类相斥吧?


    体委难得开始思考这种问题。


    司疆学长对宗盐学姐的态度一直都怪怪的,刚刚上车前也是,突然变了口风自告奋勇开车也是。


    宗盐学姐对他的车也好似很熟悉。


    两人之前认识吧?


    好奇怪。


    他好像要长脑子了。


    终于,体委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司疆,你和宗盐姐以前认识吗?是什么关系啊。”


    司疆原本百无聊赖地盯着地上的货物发呆,听到这个问题,身体绷紧了。


    “你问这个干嘛?”


    他皱眉瞪体委。


    体委挠了挠头:“就是问问,感觉你们之间好像挺熟的。”


    “难道你们俩……”以前是朋友,后面吵架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司疆像炸毛的猫一样,马上掐断了他:“谁和她有那种关系了!”


    “我和她一点都不熟!”


    体委:“啊?”


    啥子关系?


    怎么感觉说的不是一回事,体委有些迷茫,刚要解释,就见司疆身后,一个身影抱着一箱矿泉水,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削瘦挺拔,孤僻得如同沟壑里倒映出来的月光。


    看他们俩的目光,也格外的沉静。


    宗盐不知何时已经和老板砍完价,把最后的商品搬了出来。


    完蛋,背后打听人家隐私,还被听到了。


    还是暗恋的女生。


    他瞬间尴尬又懊悔起来,脸颊都红了。


    司疆见他反应不对,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后背的毛一下立了起来。


    他梗着脖子,没有回头。


    宗盐抱着水,擦过他们俩,放到后备厢里,神情稳得像一尊雕像,好像没什么能影响到她。


    “把东西都装进来,该走了。”


    她拍了拍手,淡声道。


    “哦。好!”


    体委赶忙动了起来,发挥自己本该有的作用。


    司疆看着立在那里的宗盐,还在犹豫要不要过去,宗盐却看都没看他一下,直接进了车。


    他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沉默地把物资都运上了车。


    这一天,宗盐没有去他家。


    第二天也没有去。


    第三天同样拒绝。


    她的回答是:工作忙。


    司疆把手机往床上一摔,整个人也埋到被子里。


    忙个屁!


    就是报复!


    他倔强地盯着没有底纹的床单,好像能从中看出什么花来。


    司疆,你不能总是被她摆布。


    这么躺久了,脸都酸了,他顺势翻过身,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好困。


    但是他睡不着。


    “啊啊啊啊啊好烦!”


    “真该死啊!”


    不知道在骂谁。


    房间里特别安静,除了他的呼吸声,很难听到外面的声音。


    司疆其实回国后,就特别不喜欢这里的隔音效果。


    好似是把自己关进了一个密闭室,全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只有等他精疲力竭了,不再有任何反应,他才会被放出去。


    那些个废物医生,以为他正常了,其实他早已经疯了。


    就像此时,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一双冰凉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吹来海水潮湿而又咸腥的臭味。


    司疆心跳顿时加速,半边身体凝固,动也不敢动。


    它又来了……


    明明都开着灯,这么亮堂,为什么它还会出现?


    司疆下意识惊慌地去摸自己的胸口,空空荡荡的,他心一凉。


    他的护身符,被宗盐拿走了,还没还给他。


    那怎么办?没有了护身符,他怎么可能抵抗得了它?


    细细碎碎如同鬼魅诅咒般的声音逐渐变大,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廓,像金属撞击一样,直接导入他的耳中。


    “司疆……你今天,不太一样。”


    它不怀好意地凑到司疆眼前。


    满意地看到对方惊恐失焦的瞳孔,里面倒映出反常的恐惧。


    “哦?”


    它疑惑地偏了偏头,脖颈便断裂开来,流下黄绿的腐水。


    那张和司疆一模一样的脸,穿着一件灰色连帽卫衣,露出阴险的笑容:“司疆,你的宝贝呢?”


    司疆紧闭着嘴,双手不自觉地发抖。


    他不能让它知道护身符不在。


    那是他对它的最后一道防线。


    “司疆,我问你呢?”


    得不到答案,它愤怒了起来,一下子,五官扭曲变形,露出无数的蛆虫,在里面蠕动。


    “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一个被抛弃的垃圾,早该和我一起沉下去的。你为什么不说话?”


    司疆嘴唇颤抖,一动不动。


    只见它又忽然笑了:“你不理我,总不会不理她吧?”


    说着,在司疆惊惧的目光下,它的五官竟然慢慢淡化,变成一张无脸的平面,然后一瞬间就消失了。


    司疆瘫坐在床上,身上全是冷汗。


    他抓住手机,就要往门外跑。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让他生生停住脚步。


    “司疆。“


    那是一个很冷淡,很不柔和的声音。


    唤他的时候,常常带着很轻的命令语气。


    “司疆,你要去哪,不睡觉了?”


    司疆,不要回头,那是陷阱。


    他警告自己。


    可是身体却一节一节,无法自控地转过了身。


    好像他永远都无法违抗这个声音的指令。


    就像他深陷绝望的日日夜夜,唯有这个声音,能像铃声一样,像灯塔一样,让他不会彻底游离在混沌状态。


    有很多次,司疆还记得,他蹲在角落里,手臂上扎满了绷带,已经无处可下口,它已经把他逼到无处可逃,宗盐的声音突然就会从那个蜡块中传出,好像就站在他面前,叫他“司疆”。


    在那一刻,他能压过它的力量。


    偶尔,他坐在长椅上,盯着花坛里的碎石子发呆,心中产生去捡拾藏匿的念头时,一只生着厚茧的手会制止他,说:“司疆,不行。”


    “司疆,我给你东西呢?”


    他看到宗盐问他。


    你给我的东西,不是被你拿走了吗?


    司疆困惑极了,他张口就要回答:“不是在你——”


    等等。不对。


    宗盐怎么可能会忘。


    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面前的“宗盐”一下子变得凶狠,要朝他扑过来。


    “不!”


    司疆满头大汗地坐起身。


    周边是明亮的灯光。


    他刚刚原来睡着了。


    “呼……”


    被噩梦吓得一身冷汗,他虚脱地喘气,拿起手机看时间。


    竟然才晚上十一点多。


    今晚是别想再睡了,他也——想起刚刚的梦,他不想再待在这个房间了。


    干脆呼陈柏算了,反正很久都没有去酒吧了。


    至少在一堆人围在身边的时候,他也还算安全。


    宗盐今天确实有工作,而且最近的工作的确不轻松。


    整个部门都在赶重要工程的单子。


    一点儿也容不得错漏。


    作为一个实习生,她没有提出下班,和所有人一起熬到了最后。


    最后定稿终于过了老大的批准,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欢呼了起来。


    “走走走!为了庆祝,我们去吃夜宵!”


    “那谁请客啊?”


    无数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向坐在里面的老头。


    老头——其实也没那么老,身材保养的也不错,就是看起来有些沧桑,也不怎么打理自己,设计主管晏格挥了挥手:“走我的账。”


    “好耶!”


    一直都被认为是铁人的宗盐,这天也算是开了眼界。


    这群同事明明加班的时候已经一个个像被吸干了元气,下一秒就要倒地阵亡,可刚吃完烧烤,就一下子全活过来了,吵吵闹闹着,说要去k歌,要去蹦迪,要去一醉方休。


    宗盐第一次觉得自己精力不够充沛。


    她很想回去休息。


    但是还是被拉扯着一起去了酒吧,一个震耳欲聋的,她曾经很熟悉的场所。


    不过以前她是服务员,现在,她是客人。


    身边的女同事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去前边跳舞,有的目光逡巡,在扫描整个酒吧里的高质猎物,时不时笑着点评哪个酒保的身材长相。


    宗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其实,她觉得她们说的那些男人也就一般般。


    身材不错的,五官比不上司疆。五官俊俏的,气质远不如白袤干净。气质好的,往往长相又差了点。


    她有些索然无味。


    突然,身边的同事兴奋了起来,指向角落里一个卡座。


    “哎,看那个,那个顶尖了啊!凭我多年画人体的经验,比例完美。”


    “你什么时候画人体了?”


    “私下里的爱好,嘘,这不是重点。”


    宗盐兴致缺缺地跟着看过去。


    在不远处的卡座里,有几个男人靠在沙发上,侧对着她们的方向,桌子上摆了许多洋酒,好几个穿着性感的美女就贴在他们身边,言笑晏晏。


    宗盐:“……”


    中间那个,不就是司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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