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同睡。

    说风就是雨。


    裴寂当即就让元戎把他的衣物和其它物件都搬进青院里,连带着日常配饰,竟是搬了好几个箱子,闹得怪热闹的。


    何知了身体不便,只能趴在床榻上看着裴寂指挥他们进进出出,青院是偏院,本就小,住他一个在这里就有些不宽敞了,再加上裴寂,院子就显得更加挤得慌了。


    他并不是很想裴寂住在这里,总觉得好像酝酿着什么阴谋,像是随时都要把他推出去、丢下。


    “在想什么?”裴寂坐到他床前。


    屋内早已燃起烛火,昏黄的烛光映照在两个人脸上,倒像是蒙着一层丝缕的光,看起来格外温和。


    何知了后知后觉,春天早就来了。


    “啊。”他轻轻打着手势,视线落在屋内的箱子上,东西这么多,睡在这里会挤的。


    裴寂眯了眯眼,笑起来,“你也觉得咱们一起住和很睦对吧?看你开心的都不会说话了!”


    何知了:“……”


    我是哑巴,我当然不能说话呀!


    裴寂越看他越觉得开心,恨不得此时此刻就直接躺到他身边,满心满眼都是何知了。


    屋内的箱子里都是他的衣衫,很快就全都挤进何知了的衣柜里,将他单薄的几件衣裳都挤到了衣柜边边,看起来格外可怜。


    裴寂却觉得这样最好,往后小哑巴挑选衣裳时,视线都得先从他的衣裳上划过。


    何知了却隐隐有些不安,好好的宽敞主院不住,为何要在他这里挤着,若是被母亲知道,怕是要不高兴的。


    他偷偷抬眸觑了裴寂一眼,却是正好和他对上视线,慌张低下头……也不知他为何突然转变,万万别是想着捉弄他、欺负他……


    否则,他真的要难过了。


    “四爷,正君,小厨房饭菜做好了。”春见看到热闹的场景也愣了愣,赶紧说正事。


    “那好,将饭菜端进来,我要亲自照顾正君用膳,你们都退下。”裴寂冷着嗓子将下人都赶出去,谁也别想在这里打扰他和夫郎二人相处。


    尤其是那个春见!


    春见犹豫片刻,被接触到裴寂眼神示意的元戎给拽走了。


    爷的意思,谁敢不听从?


    “啊……”何知了明显紧张起来,费劲支着上半身,想试图和裴寂解释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敢说。


    他也很讨厌只能发出这种意义不明声音的自己。


    也怕裴寂会更讨厌他。


    裴寂始终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眼皮轻轻滚动,手指也搅弄在一起,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他直接伸手捞在何知了腋下,略一用力就将他整个举起来了。


    “啊!”何知了惊慌的下意识抓紧他肩膀,动都不敢动,像是被突然揪住脖颈的狸奴。


    “抱住我。”裴寂轻笑出声。


    身体比脑袋更先做出反应,何知了也顾不得其它,赶紧搂住裴寂的脖子,紧接着就察觉到自己臀下被人托起来了……


    何知了:“……!!!”


    裴寂感受到他浑身僵硬,脑袋轻轻碰碰他,眉眼柔和起来,“别害怕,不会摔到你。”


    将他小心放到有软垫的椅子上,裴寂见他够不到,又连人带椅往前搬了搬。


    “手可有力气?”裴寂轻声询问。


    何知了轻轻点头。


    “那就好,你不方便动,若是有想吃的就告诉我,我给你夹。”裴寂叮嘱着,直接夹了最远的菜一筷子。


    甜口菜他不爱吃,却上了桌,爱吃的是谁自然无需多说。


    何知了便赶紧伸出右手拇指,弯曲两下。


    裴寂觉得他的手指弯曲的可爱,不由得笑起来,“这是谢我呢?”


    何知了乖乖点头,原来是能明白他的意思的呀!


    “这是我应该做的。”裴寂坏心眼的没将那盘菜放到他面前,便次次都能被对方的拇指感谢。


    很有趣,非常、非常。


    一顿饭吃饭,外面天色彻底黑沉下来。


    虽说已经春日里暖和起来,但入夜还是有些微凉。


    裴寂看着吃过饭就只能趴着的何知了陷入沉思,“要沐浴吗?”


    何知了猛地抬头看他,眼底带着些期待,平时都是春见帮他,今晚一直和裴寂一起,对方不提,他便更不敢提要求了。


    “背部的伤不能沾水,我帮你擦洗。”裴寂说完还假模假样的问了问他的意思。


    何知了自然是摇头的,甚至都想打手势告诉他把春见叫来了!


    裴寂见他着急,心头微微有些不满,面上却依旧笑道:“你也觉得很不错?我觉得也是!擦洗过后就能睡觉了!”


    “啊!”何知了急得都动嘴说话了,奈何发不出正常的声音,只能被裴寂抗进浴房中。


    裴寂存着坏心思,连自己的大浴桶都搬来了,里面早就放好热水,但热水放的并不满,甚至只有半桶的样子。


    何知了:“?”


    裴寂捏了捏他削瘦的脸,低声笑起来,“知你不自在,我叫春见进来帮你擦洗,仔细些,后背莫要沾到水。”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他当然知晓小哑巴现在对他还有些芥蒂,并没有全然信任他,若是他此时就突破对方的底线,那才是真的禽兽不如。


    重来一回,他有足够多的耐心和小哑巴相处,就算对方连个眼神都不给,就算要等三五日才能听他啊一声,他也甘之如饴。


    红意爬上耳朵,直到擦洗完都依旧缀在耳垂上。


    裴寂早就在其它浴房清洗过,穿着单薄的里衣坐在床榻上看着兵书,端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直到何知了进屋,正人君子瞬间消失不见。


    “谁家小夫郎这般俏丽?”他放下兵书,吹了个流氓哨。


    何知了瞬间不知该迈哪只脚,他便是连做梦都不敢做裴寂等他同塌而眠的梦……


    春见本想扶着他继续走,待看到裴寂起身后便立刻不动声色地行礼退了出去,他深知自家少爷的心思,只要少爷欢喜就好。


    裴寂笑着接过他,扶他坐下,低头看他,视线凝在他脸上,片刻都舍不得离开。


    “啊?”何知了轻轻疑问,即便不抬头都能察觉到对方炽热的眼神,不知道他又要打什么主意。


    微垂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像是随时振翅的蝴蝶,只待哪日愿意了,便会带动翅膀落到其它事物上。


    他的脸无疑是漂亮的、惊艳的。


    却总是将自己藏进灰扑扑的衣衫里,臊眉耷眼的低着头,不叫任何人看到。


    裴寂笑笑:“没事,你去里面趴着睡,我在外面。”


    何知了赶紧摇头,妻妾该在外面睡,方便照顾郎君起身,他不能不守规矩。


    “你也说没事?那就再好不过了!”裴寂再次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扶着他趴下。


    偏院本就小,房屋小,床榻自然也小。


    何知了一趴下就将床榻占了大半,他有些惊慌,连忙撑起上半身就往墙边蹭,直到肩膀紧贴住墙壁,才瑟缩着不再动弹。


    裴寂顺势侧身躺下,对他空出来的位置欣然接受,他微笑,“空这么多,想让谁挤在咱俩中间?春见?”


    “啊!”


    当然不是!


    何知了微微皱眉,惶恐的看着他。


    “既然不是,还不赶紧趴过来?”裴寂语气含笑,修长带有薄茧的指腹轻轻拍拍中间的空隙。


    暗示意味十足。


    何知了又缓缓蹭回原位,手肘都有些疼了。


    裴寂满意扬唇,“现下可以睡了。”


    何知了便赶紧将头埋进臂弯里,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


    裴寂盯着他看,小哑巴大概是真的很不自在,连呼吸声都尽量克制,吞咽唾液时都格外缓慢……


    屋内烛火燃过一半,裴寂还在盯着他看。


    他不理解,世上怎会有这般可爱之人?


    连鼾声和皱眉都可爱的让人想笑。


    ……皱眉?


    裴寂立刻坐起身,趴着睡很累,很容易压住胸口,可若是躺下,伤口会更难受。


    他帮小哑巴调整好姿势,又用圆扇轻轻扇着后背,一夜匆匆过去。


    裴寂感觉浑身的骨头都朽了,略一动都能听见响,饶是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坐着睡着了,但看小哑巴睡颜恬静,便是值得的。


    他悄悄起身,竟是差点跪在地上!


    昨日跪了三个时辰的后遗症一夜过去便显露出来了。


    “元戎?”


    “奴才在。”


    裴寂蹑手蹑脚出去,走了几步后酸痛感倒是适应了,他轻咳一声,“母亲那边可有说什么?”


    “夫人一早就派人来传话,让您起身后过去一趟,说是有话要说。”元戎说。


    “知道了,回住院洗漱。”


    “是。”


    裴寂收拾妥帖便赶去了东厢房。


    秦玉容正吃着茶,见他进来,抬手指了指旁边的蒲团,裴寂便立刻识趣的跪上去。


    “娘和你说几句话。”她轻声说着,“昨日之事就此翻篇,可我还是那句话,纵然你不喜,也该担起你的责任来,你父亲说了,裴家往上再数三代,都没有你这般不识趣的!你若是再欺负他,我拼了命都得求陛下开恩,赐一纸和离书给你们!”


    裴寂虽不知她为何这般郑重其事,但还是认真应答了,“昨日种种是我不对,从今往后我必定好生待他。”


    不为什么狗屁责任。


    小哑巴从来都不是他的责任。


    而是他的正头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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