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惩罚比给他们两刀还难受,一个个的扯着嗓子嚎叫起来,步伐却没半点犹豫。
裴寂让元戎盯着他们,自己则是扶着何知了上马,紧接着他也跨上去,在后面稳稳撑住他。
下身的晃悠让他觉得新奇又紧张,后背却贴着坚实可靠的胸膛。
他虽是小哥儿,可总得来说与男子无异,骑马飞扬这种事自然也是喜欢的,但他眼下离了裴寂做不成。
他们来的时辰本就不算早,又这般玩闹一会,很快就到晌午。
何知了体弱,仅仅是这一会就给他累够呛,裴寂赶紧扶着他坐下,拿起圆扇轻轻扇着。
“慢慢呼吸。”裴寂皱着眉,全然没想到他这样体弱,再联想到他前世拖着这样的身躯敲登闻鼓……攥着圆扇的骨节都开始发疼了。
春见来汇报时就见何知了虚弱坐着,他赶紧上前关心,“少爷累着了,我已经让厨房烧着热水,等您吃过饭就能沐浴歇息了。”
“那还不赶紧上饭菜?”裴寂轻啧一声,以此表示不满。
“是。”春见恭敬应声,退下去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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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依旧合两人胃口,吃过饭便去沐浴更衣了,何知了没让春见陪着,自己艰难进入沐桶中。
从前没骑过马,自然也不知晓骑马竟会磨腿。
彻底放松后,磨得有些灼痛的腿被热水一浸泡竟还生出点丝丝缕缕的舒适来,可见腿部的灼痛是要比热水还烫。
秀气的眉毛轻轻拧着,思索着是不是该让春见拿些药膏来,可这样就会被裴寂知道,若是对方嫌他麻烦,再不教他骑马……
吱呀——
外面的门被推开,何知了瞬间一激灵,慌忙扯过旁边的衣裳,也顾不得是自己刚脱下来的脏衣裳,慌慌张张的就往身上套。
“是我。”
听到里面晃漾的水声,裴寂赶紧出声,并刻意加重脚步。
本想故意逗逗他,却没想到惊着他了。
裴寂赶紧道歉,“抱歉,是我坏心眼,可有吓坏?”
何知了心脏依旧怦怦直跳,胸口剧烈起伏着,那双透亮的眼睛因为过度惊吓泛起红意,还隐隐有些水色。
他想起之前被何如满何如汐兄妹两个作弄了……
换下来的衣裳因为他的举动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发丝也如细蛇一般缠绕在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锁骨仿佛散发着诱人香气,引得裴寂恨不得立刻咬上一口。
裴寂拿起旁边的布巾包住他,再将湿濡的脏衣裳丢到旁边,他将人抱在怀里柔声安抚着,“好好,是我不好,我是想拿药给你的,没想到会吓到你。”
“啊?”何知了颤动着睫毛看向他。
“初次学骑马的人都会磨伤腿,特意准备了药膏,方才忘记拿给你了。”裴寂说着手就伸到他腿上,察觉到怀中人颤抖,他又收回手,“你帮你,还是你自己来?”
何知了默默拿过药膏,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裴寂扬起唇角,搀扶着他到贵妃榻上坐下,背过身让他自己擦药,还不忘和他闲聊着。
“方才为何那般害怕?这里除了我可无人敢随便闯进来。”裴寂言语间带着流氓和得意,像是在说只有他会这样不要脸。
何知了无声勾唇,怎么能说出这般厚脸皮的话来?
裴寂视线一直盯着窗柩,眼底充斥着阴森与寒气,嘴上却依旧笑着,“让我想想,是之前在何家时被欺负过?何如满还是何如汐?我们小知了一直被欺负,还真是可怜……”
何知了敏锐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对劲,擦好药,穿好衣服,有些不自在的走到他身边,轻轻拽拽他衣裳。
“怎么呢?”裴寂眉眼俱笑,“这药膏着实好闻,这两日你就勤擦着些,别伤着。”
“啊。”何知了轻轻点头。
裴寂直接将他打横抱回卧房里,玩也玩过,吃也吃过,也该午睡了。
何知了乖乖躺下,还没听裴寂说几句话,就在他低沉的声音中渐渐睡去。
“进去守着他。”裴寂走出卧房,看向一直守在门前的春见,待他进去又示意元戎走近,“去派人查查正君未出嫁前的所有事。”
元戎立刻沉声应声,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裴寂没有午睡的习惯,想到小哑巴至少要睡一个时辰,他干脆到擂台处和下属们切磋了。
下属们和他关系亲近,有一部分是在军营时就跟着他做事,还有一些是自幼就跟着他的。
世家总是做多手准备,裴家自然也如此,裴寂也知晓培养自己的人有多重要,所以不管前世今生在得知小哑巴只有春见时,他只有震惊。
“晋凌,通知其它庄子的暗桩,盯紧朝堂,另外让雾烟选两位合适的人,我有用。”裴寂淡声说着。
小白脸晋凌和元戎起先愣了愣,紧接着神色一变,震惊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元戎更是委婉开口提醒,“爷,您这可刚成婚,这么快就要纳妾不好吧?何况正君身体也不好,要嫡子也不急于一时吧?”
“越说越来劲?”裴寂睨他一眼,“雾烟手底下的哪个能娶回家?”
不在场的雾烟:“……”
你清高。
晋凌顿悟了,“爷是想为正君选两位侍女?那便很适合了,她的人素善用毒,杀人于无形,在内宅很方便。”
裴寂:“……”
裴寂无奈的看向白白净净却满脑子打打杀杀的晋凌:“我家正君温柔弱小,你满口打打杀杀再吓到他,注意言辞!”
“……是。”晋凌想了想,一口答应。
家里正君确实格外胆怯柔弱,他倒是不讨厌这性子,可若是在内宅后院,尤其是女子多的地方,真是要吃亏的。
雾烟养出来的那些人,倒是能甚好的护住他。
晋凌便立刻去办了。
而后几日,裴寂便带着何知了学习防身术和骑马,也能和裴寂那些下属安然相处,虽偶尔还是会被他们吓到,但知晓他们无坏心,便能安心许多。
在庄子闲玩几日,两人就回城中了。
虽说他们出城时格外低调,却架不住如今外人正盯着裴何两家,自然也能打听到跋扈的裴四少爷带着刚娶进门的新正君到庄子玩了。
世家嫁娶向来不看心意,只看利益。
他们都知晓裴家四少爷如何厌恶何家的哑巴,当初得知婚事竟还闹进勤政殿,现在却带着他去外面玩,若不是要杀掉他,必然是因为何家有利可图。
因此,这几日何家登门拜访之人络绎不绝。
“倒是让何家沾光了。”
裴寂得知此事只冷笑一声,眼底闪过的寒芒叫人不寒而栗。
“你会不知此行必然引起别人注意?”裴定淡淡瞥他一眼,“分明是故意将他带到众人视线中。”
裴寂无声笑笑,无辜道:“跟我有何关系?我要带自家正君外出,难不成还要做诸多打算吗?”
裴定毫不客气地拆穿他,“从前你最是烦他,若说无所图,谁会相信?哄哄那可怜的小傻子算了,别哄得自己都信了。”
这话倒是真误会了,裴寂自然是要辩解一二的,他难道就不能是真心所为吗?何况他本就是真心。
虽说确实有点算计,却也不是为他自己。
“不欲跟你掰扯这些。”裴定对他的解释充耳不闻,“随你如何做,别闹出事端就好,否则大姐必然又要把你叫进宫训斥。”
“知道。”裴寂轻哼一声。
这段时日总围着小哑巴转,确实没匀出心思捋捋前世的事,那样一盘大局,必然是早早就有征兆,他得尽早找出那些不同寻常,再想办法化解。
但由于他的重生,也不知会有多少事会因此而发生改变,还是要仔细慎重些。
从裴定的院子离开,裴寂就立刻回青院了,得知何知了在练字,他便没去打扰,回书房捋思绪了。
只是依旧是徒劳……
他前世就不曾踏足朝堂,自然也无法窥知朝堂是如何诡谲多变,即便让那些人盯着朝廷,顶多知晓些表面的事,可内的事,想来需要他亲身体验了。
父兄们都在朝为官,他自然也心往仕途,入朝为官裨荫家族。
本该仗着军功谋得一官半职,却都化作了泡影。
往日之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来日该如何谋划,但不论如何,此时是急不得了。
“元戎!”
“爷。”
裴寂眉梢轻蹙,“让雾烟安排的人怎么还没有送来?”
“她说得精挑细选,怕是要再等等,毕竟是为了正君的安危。”元戎仗着隔着段距离,裴寂或许看不清他的神色,便委婉说着。
实际上雾烟说的更要命。
裴寂轻啧一声,略有些不耐道:“若是今日晚饭前不能将人送来,你就跟她走。”
“……属下这就去催!”
元戎说完就急匆匆离开了,他可不想跟着雾烟那群疯子!
“四少爷,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