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风波。

    能被邀请进凤梧宫赏花的自然都是有身份的皇亲国戚、权臣世家,对着皇后行常礼就好,无需下跪这般繁琐。


    皇后面容雍容,许是有些年岁的缘故,看向中人视线格外温和慈祥,如端着净瓶的菩萨一般。


    她嗓音轻柔的示意众人起身,“累得你们进宫来赏花,不过本宫这里花开得不错,你们若是有喜欢的,也可带几盆回去。”


    “多谢皇后娘娘。”


    花不花的倒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花的出处,却是从中宫皇后这里求得。


    随着皇后的话,夫人小姐们纷纷散开,相识的便再次聚到一起闲聊,自然也有些始终围着皇后。


    何知了对皇后是有惧意的,旁人或许不知,但他知晓这位看似如慈母的皇后,到底有多心狠手辣。


    先前在凤梧宫碎的只是杯盏茶具,可在他心里,碎的是他自己。


    莫须有的事那样扣在他身上,他就是再傻都知道皇后是在针对裴家,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就要拿他开刀罢了。


    他跟在秦玉容身后,生怕不小心就又要被什么人抓到错处,到时候恐怕要连累婆母跟着他遭殃。


    秦玉容带着他转一圈,一圈下来,他也已经将这里的人都认全,也把她们按照裴寂之前告诉自己的那样给她们排好亲疏远近,方便之后相处。


    “婶母,我们想去那边歇歇,让阿知哥哥跟我们一起吧?”宋诗语声音娇俏,虽是抱着宋母的手臂,却在对着秦玉容撒娇。


    她说完这话还不忘看一眼燕惊春,两人来之前就被耳提面命过,在赏花宴一定要和裴寂哥的正君好好玩,就算不为别的,单凭几家关系来看,都该好好相处的。


    何知了瞬间紧张起来,来之前就知晓会和这两家的姑娘少爷接触,但此时真提出来,他还是会觉得害怕。


    并非是他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却也怕她们会私下无人时欺负他。


    秦玉容安抚性的对他点点头,“阿知也该与同龄的相处,多听听,多看看。”


    【啊嗯。】


    得到首肯,宋诗语和燕惊春立刻走到他两侧,抱住他两臂,迅速将他带离夫人堆。


    宋诗语性格与她名字截然相反,十分欢脱俏皮,两人带着他躲开人群到角落的石桌上,欢欢喜喜的带着他吃茶赏花。


    凤梧宫内,属牡丹花品种多而艳,有黄有绿,有肉红深红银红等,放眼望去,硕大的花朵迎风招展,晃动着身躯像是在告诉所有人她有多得宠。


    “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燕惊春轻声念着诗句,“这千娇百媚的牡丹,当真帮她主人挣足了脸面。”


    何知了透亮的眼睛瞬间瞪大。


    宋诗语也忍不住低声笑起来,“亏得你敢说这般话,若叫别人听去,要怪你不尊不敬了。”


    “什么话?”燕惊春表情格外无辜,“我们不是在夸牡丹摇曳生姿么?谁敢用莫须有之事这般挑拨离间?”


    三人对视一眼,纷纷笑起来。


    恰时,一群男女衣着光鲜,簇拥着中间的人朝他们走来。


    又是七皇子。


    若说因着之前何知了寻死觅活才闹得京城人人都知晓他非裴寂不嫁,那七皇子安槿对裴寂的心悦便更是人尽皆知。


    可就这般人尽皆知,安槿求安帝多年,都不曾得偿所愿,却叫何知了捷足先登,若说不心怀怨恨,怕是没人可信。


    他们颇有阵仗,一看便知来者不善。


    宋诗语和燕惊春起身挡在何知了面前,就算七皇子要闹事,也得先过他们这关。


    “七皇子。”


    “宋姑娘,燕少爷。”安槿挑眉,语气有些故作疑惑,“两位何时成了何知了的随从?本皇子一来你们便立刻护起他,实在忠心。”


    何知了皱了皱眉,赶紧行礼,是做低伏小的姿态,他不想别人因为他而受到无妄之灾。


    何况对方是皇子,不管如何,还是恭敬些好。


    宋诗语扶了他一把,面对安槿,她可没有什么害怕的,不过就是个不受宠的男君,来日皇权都不会许他沾染分毫,也就只敢带着这些男君贵女,做这些欺负人的事罢了。


    先前她就不愿来这赏花宴,哥哥却偏要她来,果然是有她用武之地。


    “我宋家与燕家只忠于陛下,七皇子是何居心,竟然说出这番挑拨离间之言?”宋诗语哼笑一声,直接与安槿对上。


    “宋诗语!你敢这般说本皇子!我一定要父皇好好惩罚你!最好是给你指一门恶心的婚事!看你还如何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安槿气急败坏的说着。


    宋诗语对此全然不放在心上,“若真如此,臣女但凭陛下做主。”


    宋家位高,陛下绝对不会随便赐婚,可若真有赐婚那日,她受宋家供养,也该为家族铺出一条路来。


    安槿自知说不过宋诗语,只好调转话头看向何知了,他鄙夷道:“听着她为你保驾护航,你是否很得意?也是,你就是个哑巴,口不能言,自然也只能由别人出面护着,没用的东西便是如此,只会给别人添恶心!”


    何知了脸色瞬间苍白,呼吸也急促起来,紧紧咬着下唇里的嫩肉,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哽咽起来。


    他知晓自己不好,难听的话更是听了许多,可无人能对恶意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


    “七皇子。”燕惊春嗓音轻淡,“皇子出身皇家,合该与陛下一条心,爱子爱民,可今日皇子为一己私欲口出恶言,若是传出去,不仅会损坏皇子声誉,更会让陛下心生不满。”


    这番话直接戳中七皇子的软肋。


    他本就不算得父皇欢心,这两年也是刻意装乖才好些。


    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怕真是又要受责骂,母妃也定然会怪罪他……


    “何知了,今日我便放过你。”七皇子冷哼一声便欲带着身后的人群离开,可人群再次出现一个人,拦住了他的脚步。


    “我瞧各位都在这里聚着,便不请自来了,七皇子莫要怪罪。”许歆苒声音轻轻柔柔,柔和秀美的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笑。


    许歆苒是七皇子都要给三分薄面之人。


    毕竟是皇后的外甥女。


    安槿上下打量她一眼,扯了扯唇角,“皇后娘娘办的赏花宴,许姑娘应邀而来,自然能来。”


    “姨母宫里的牡丹开的极好,需得静静欣赏才能发现其中别致的美,我们若是惊扰这些花朵便不好了。”许歆苒柔声说着,“再者,若一直将嫁娶之事挂在唇边,也实在太羞人了些。”


    七皇子脸色骤变,连宋诗语神情都有些微妙。


    果然不是好相与的。


    何知了将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这位许姑娘当真是为狠角色,一番话就能将两波人都得罪干净,却还要给给她秀外慧中的美名。


    “许姑娘,这里到底是皇宫,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该尊称一声皇后娘娘才是,否则传出去,岂非让百姓觉得我们皇家无尊卑规矩?”


    方才还在口出恶言之人说这般话,实在令人发笑。


    但他终究是皇子。


    许歆苒神色自若,微微一笑,“七皇子提醒的是,没得叫人听见,以为我在故意炫耀这层关系,实在是我想岔了。”


    他们呛起声来,倒是叫何知了几人抽身离开了。


    三人找到空位坐下,反倒是都松了口气。


    宋诗语喝了口凉茶,轻啧一声,“今儿你倒是也瞧见了,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好相处的,你可得警惕些,莫要中了她们的圈套!”


    何知了有些慌张的点头,掌心已然是冰凉一片,他也没想到人一多就会变得这般混乱。


    宋诗语边说边吃,桌上的点心很快就进了他们的肚子,身侧的婢女立刻懂事的去长桌拿,万不能叫她们姑娘饿着。


    “你再多吃些,瞧你这般瘦,吃饱才有力气和这些人斗智斗勇!”宋诗语将仅剩的糕点推到他面前。


    何知了赶紧去接,可他的手刚碰到碟子,一股力量就将他扑倒。


    千钧一发之际,芫花与细辛连抱带拽的将他身形稳住,可那盘点心却摔在地上了。


    碟子破碎的声音与宫女哭求的声音同时响起,瞬间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而何知了彻底吓傻了。


    虽说与他无关,可碟子到底是因他而碎,上次无心被鞭笞掉半条命,再犯此错的他,又会遭受什么惩罚……


    “皇后娘娘饶命!正君饶命!”宫女还在哭喊着。


    何知了浑身都在颤抖,眼底的恐慌与惧意都漫了出来,谁来饶过他?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果然是小家子。”


    “竟这般爱出丑,当真是丢脸!”


    “裴家怎会让这般人辱没门楣!”


    那些带刺的视线好像在说他是如何让人丢脸的。


    “裴云舟求见皇后娘娘!”


    掷地有声的声音传进凤梧宫,皇后顿时头疼起来,这般守规矩通传,都不得不请他进外庭。


    裴寂大步流星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惊慌无措的小哑巴,何知了求救般看向他,鼻子都酸涩起来了。


    救他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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