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了？
怎么会。
太宰治沉吟几秒,收回手，松松插在裤兜，保持轻松闲散的姿势,微微笑道：“你信了？看来我演技还不错,可以考虑去当演员出道了。”
画风转变过快，宛如瞬间切换个人格。五条悟皱眉，“……演技？”
“是啊。”
太宰治抬头看向旁边铺天盖地的结界,“我还不会考虑用这种方法自杀。咒灵的样子你刚才也看到了，超级疼呢,我可不想死得这么凄惨。”
一点都不是理想的自杀方式好不好。
五条悟显然不会被他三言两语说动,苍蓝眼瞳冷静而直接地审视着他。
太宰治与他对视，笑容滴水不漏。
五条悟：“那你过来是为了……”
“实验,”太宰治不紧不慢地回答,“结果刚才也知道了。”
“…………”
利用咒灵和五条悟的眼睛,大概有了实验结果。要怎么对付结界，那是以后要考虑的事——没有多余等待五条悟想通的耐心,太宰治挥挥手，转身往车那边走过去，一手伸直一手弯曲伸了个懒腰。
“累了累了,忙了一整天我要回去休息了,我可不像某些家伙那么精力充沛。”
“而且要是最后变成跟男人一起殉情也超奇怪啊,我可没有那种兴趣。”
“……哈？！”
五条悟从那种冷峻的审视状态脱离出来，骂骂咧咧地跟上。
切，说得就跟他有似的。
[我去我去,虚惊一场]
[差点以为他俩真的要殉情了（bushi）]
[……就这？]
[啊啊啊所以横滨要怎么办]——
斗转星移，时间在夜晚静谧无声地流淌。
凌晨时分，濡湿的薄雾悄无声息弥漫开来,车轮带起阵风，路边黑色的草木剪影轻声摇曳。
去而复返的轿车穿过雾气，停在横滨结界外。
黑色皮鞋从车门落下，再一步步走向巨大的结界。即使在视野不佳的黑夜，结界里暗流的能量与锋芒仍隐约可见，叫嚣着诡谲与危险。
走向结界那人此刻的面无表情与平日的伪装不同，是一种茫然与苍白，褪去了所有情绪和伪装，只留下最原始的部分。
每走一步，地面都仿佛要裂开一个大洞，将他整个吞噬，坠落到不知名的何处。
同时他脸上又带着古怪而纯粹的兴奋，像是孩童终于要拿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玩具，激动得指尖微颤，结界的样子也在视野里模糊晃动。
啊啊，终于……
直到……
“露出那副表情干嘛？被我猜到了吧。”
太宰治猛地转头，看着原本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随着距离拉近，高挑修长的白毛高中生身影在雾气中逐渐清晰，像是从画中走出来。
太宰治没有说话，面色冷硬，眼里的情绪刹那间沉寂下去。
五条悟：……果然如此。
果然如此啊！
一开始他觉得好气又好笑，等真正走到太宰治面前时，这点脾气也没了，归为某种深意，低头直直盯着黑发少年，苍瞳在夜里泛起微光，寒凉如冰。
良久，他开口。
“总感觉……有点不爽啊。”
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眸光流动，他强硬地一把抓住太宰治垂在身侧的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牵手牵手牵手了！]
[我cp牵手了四舍五入就是他们结婚了]
[我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天呐刚才感觉这两人之间暗流涌动，头脑博弈了好多，我都不敢说话]
[五太牵手已经上热搜了，热度不亚于当初285摘眼罩，不枉我熬夜等更新到现在家人们]
那股力量完全不容拒绝，温凉的温度从对方掌心传递到他手背。确定抓住他后，五条悟转身就往结界走。
意识到对方想做什么，太宰治脸色微沉，“放开。”
“…………”
空气中的重力仿佛失衡。平时情绪鲜明活泼的白发少年此刻一言不发，状态有些反常和陌生——虽说太宰治自己的状态也没好到哪儿去。
手上传来的力道坚定不移，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
要说原因太宰治也能梳理出个一二三来，但他此时有些抗拒去深入思考。
“再不放手我就要给你下诅咒了，我真的要下诅咒了——你永远学不会反转术式。”
终于，五条悟在距结界咫尺之距停住脚步，停顿良久，像是终于想通了，或者决定不计较什么了，开口。
“……别把诅咒用在奇怪的地方啊你这绷带混蛋。”
他呵呵，“想甩开我？告诉你，没门。”
无形的压迫感逐渐消散。空气中的重力似乎恢复了。
五条悟：“现在不进去要等到什么时候，专程跑过来一趟不就是为了调查吗。反正你早晚都要背着我跑来试结界，那还不如趁现在。反正——”
他说出那最令人欲罢不能的四个字：“来都来了。”
“还有，进入横滨是我自己的意愿，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我本来也想找时间来会一会这玩意的。”
“但你也别想在这个时候甩开我，不可能的。”
五条悟不会把生死攸关的事当儿戏，但同时，他的生死观里又有种风轻云淡的洒脱。
“行了，别闹别扭了你这家伙，说好一起进去的。”
“…………”
[宰猫不语，只是一味瞪着悟咪]
半晌。
“谁闹别扭了，谁跟你说好了。”
“哦，是谁呢。”
“我没有跟男人殉情的兴趣。”
“好巧，我也没有。”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有事吗。”
“你不也大晚上没睡吗。”
“放手。”
“就不。”
伴随着吵闹声，最终，两只手交叠覆盖在一起，没入结界之中。
两人的身影也同时被光芒淹没。
[你俩给我锁死好吧]
[黑猫不想让白猫陪，黑猫好！白猫要陪着黑猫，白猫也好！]
[五个字概括今夜：《条悟亦未寝》]——
清晨六点。
天色将明未明。街角烘焙店第一批产品新鲜出炉，咖啡和面包的香味柔和交融在温润的空气中。
店门口的小桌上，各式各样的面包堆积成山，戴鸭舌帽的白发少年嗷呜嗷呜大口吃着。太宰治在旁边小口吃三明治喝黑咖啡。虽然画风截然不同，但在弹幕看来都非常可爱。
[啊啊啊调皮大白猫和优雅小黑猫（喷鼻血）（安详倒地）]
[笑死，刚烤出来的面包全被小悟买下来了]
[店主重新搓面团都快揉出火星子了]
[店主：我怎么知道刚开张就来了个大的]
变装的东西都在车上，发现能进入结界后，两人又重新变装了一下。
是的，他们平安无事地进入了结界，连头发都没少掉一根。弹幕没少把真人嘲笑一顿。
[很喜欢真人的一句——]
[很喜欢真人的一句——]
[啊？？？]
[真人：合着就欺负我是吧]
五条悟吃得脸颊鼓鼓，还在吞咽的间隙表达自己的困惑，“为什么我们能进来？”
太宰治：“高层报告有误，或者横滨结界有其它进出规则。”
五条悟：“什么规则？”
太宰治顿了顿，“不知道。”
这是实话。虽然有些模糊的头绪……但终归还是未知数。
五条悟：“你还在生气？哇呜，也太小气了吧。”
“…………”
“略略，小气鬼。”
五条悟吐了吐舌头，拆开下一个面包，刚咬一口，下一秒就跟看到黄瓜的猫一样蹦起来，“好辣！”
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面包上——他怒瞪其中夹心，仿佛要将面包瞪出个洞来。
谁家蒙布朗里放辣咖喱啊家人们……！
而且这种奇葩口味居然没有放标签说明？不然他也不会拿到。
五条悟转身往店里走去，准备再拿个甜点解辣，顺便跟店主理论一番。
两分钟后就他出来了。新一批面包还没做好，店主义正辞严地表示虽然口味独特但他绝对有放标签卡片说明的。
奇怪，那标签卡去哪儿了？
下一秒，眼里绝佳的少年就看到太宰治背影大衣口袋里摇摇欲坠的卡片：【激辣！全新口味蒙布朗……】
……很好，破案了。
敢情在这里等着呢，这个阴险的小绷带精。
五条悟顿觉手痒，走过去疯狂把太宰治头发揉成鸡窝头。
[你俩要不要这么小学鸡哈哈哈]
[来啊互相伤害啊（？）]
……
“喂，还有一个，你不吃了吗？”
临走之际，见太宰治身前还摆放着一口未动的清甜口味柠檬奶油蛋糕，而本人已经没了再食用的意思，五条悟不禁发问。
“不吃了。”
好小的食量啊绷带精，难怪那么瘦。
五条悟转转眼睛。
行吧，那他就不客气啦。
[还真信宰宰不吃啊？特意给小悟留的吧]
[总而言之，猫好]——
“嗯……”
在横滨街道走了一会儿，五条悟把鼻梁上的墨镜抬起、放下几次，发出有些困惑的长音。
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太宰治印证般开口：“这里面咒灵少了很多，普通人溢出的咒力也得到了抑制。”
作为霓虹人口数量第二的都市，横滨人数虽然远远不及东京，但也不至于“干净”到这种程度。
“是的，好像不戴墨镜也没什么问题，”五条悟道，“我还猜横滨会不会进来就是丧尸围城群魔乱舞的场景，就跟电影里一样，白期待了。”
显然，五条同学电影看多了。
五条悟抬头仰望苍穹，“是这个结界的原因吗？”
“绷带精，你说，这个结界到底是谁设置的，我攻击它试试怎么样？”
太宰治：“打不破的。”
种种迹象看，设置结界的人最有可能是羂索。毕竟是读者钦定原著大BOSS之一，又是与天元齐名的千年结界术师，他本人也确实在这里面出现过。拒绝真人进入也可以解释为真人失去利用价值了。
那为什么要让他和五条悟进入，这对羂索有什么好处，会是圈套吗？
当然，也很有可能是新人物……不知是敌是友，不能太早下定论。
五条悟双手抱在脑后：“之前困住我那个结界，就是你找到我那个，倒是跟这个挺像，待在里面的感觉也差不多。”
只是那个是弱化版，这个是ProMax版。
太宰治脚步一顿，“时间。”
“你是说……”
五条悟瞬间明白：“这个结界也有混淆时间的作用？只是作用对象是普通人的咒力。比如将一个小时内外溢的咒力拓展到了一周，这样看起来，咒力就少了很多，以此产生的咒灵也会减少。”
“只是我的猜测，”太宰治道，“结界具有单纯抑制咒力的作用也说不一定。”
看出了他的前进路线有指向性，五条悟开口：“绷带精，不共享一下情报吗？太不够意思了。”
太宰治叹了口气，开始说起来。
抛开咒术界因素，其实横滨市民的生活与外界无异。稍微可疑的地方，就是医疗和教育了。
“有民间传言，一些外界专家束手无策的重病患者，来到横滨这家医院后，奇迹般地康复了。”
“但如何进入这家医院，没有人知道，据说只能等医院自行联系。去的路上所有感知都会被屏蔽，所以也不知道医院到底在哪里。”
“那些极少数接受过治疗的人，对医院的事也只字不提，说是签了保密协议。但我认为……”
五条悟懂了：“‘束缚’是吗。”
利益面前任何协议都可能失效，只有束缚能真正控制。
很显然，这家医院存在的目的不是救人。
他们在挑选“患者”。
太宰治：“‘学校’也是如此，甚至比‘医院’更神秘。地址在哪里，哪些人在里面上学？是小学、中学还是大学？一概不知。”
五条悟：“那这些情报你怎么知道的？”
太宰治指了指某个方向，“贫民街。”
那里的孩子可比想象中更机敏，是个不错的情报来源地。
“有个大一点的孩子说，港未来21最近几年雾有点多。”
这点引起了他的注意。
【港未来21】是横滨一处滨海区域。
上次他就想去港未来21看看，结果碰到了大BOSS羂索。他已经被对方注意到了，再去港未来可能会打草惊蛇，于是暂时搁置了。
五条悟：“又是结界？”
太宰治：“有可能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往港未来21的方向走去。就在经过横滨赛马场时，原本也在讨论剧情的弹幕突然激动起来。
[门口！门口那个人！！！]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我没看错吧，爹咪？真没死？]
[爹你还真活着啊]
[越来越有意思了家人们]
太宰治状似无意地转眸望去。在暴动的弹幕中，他看到不远处穿着黑色紧身衣，嘴角带伤疤的男人身影。
伏黑甚尔。
第23章
伏黑甚尔,曾被称为禅院家的吊车尾，后来成为一流的术师杀手。日常爱好赛马赌博帕青哥，今天也打算来赛马场放松一下。
……原本是这样。
谁知赛马场内忽然混进了两只青蛙,准确来说,是穿着青蛙玩偶服、不识庐山真面目的人。
哨声一响，众马狂奔。就在这时，一只青蛙玩偶不要命地冲进赛道,看样子是想被赛马撞飞。意识到要出人命，场内的欢呼声很快变为尖叫。
就在青蛙与赛马即将亲密接触之际,另一只青蛙冲进去,带着人往旁边一闪，成功脱险。
几秒后,场内欢声四起——
“刺激！！！”
“即兴表演吗？有意思！”
“值回票价！”
“再来一次！”
举着警棍的安保人员冲进场内。
“喂——哪来的青蛙？”
“不要扰乱赛场秩序！”
“等等,站住！别跑！”
安保人员和青蛙你追我赶。别看蛙蛙身体虽然变肥,身手依然敏捷，绕赛马场跑了好几圈后,成功累趴一群保安。
看着这幕，伏黑甚尔单手托腮，嗤笑一声。
有够逊的。
如果说这时,伏黑甚尔还是个愉快的吃瓜群众,没一会儿,他就被迫成为了瓜本身——那两只青蛙成功摆脱工作人员，坐到了他两边。
座次图：青蛙——伏黑甚尔——青蛙。
坐就坐吧，这也没什么,关键这两只青蛙每局都赢，也不知道是自带了什么吸金币属性。
每局都赢就算了，还会爆大冷门。爆大冷门不说,还要高调宣布。
“又赢啦！”
左边的青蛙乐得起飞。
伏黑甚尔：“……啧。”
又输了。
他不爽地捏皱了赛马券。脚边已经有类似的一堆小纸团了。
刚才的青蛙转过头来，伏黑甚尔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玩偶脸上看出贱兮兮的表情的，“脸色不太好哦，大叔。”
右边的青蛙：“低调，这位大叔一直在输，这样多伤人。”
伏黑甚尔：你也挺伤人的。
左边的青蛙：“他输关我什么事。”
右边的青蛙：“他可能会迁怒你。”
左边的青蛙：“不会吧，不会真有人那么小气吧。你说是吧大叔？”
右边的青蛙：“也是呢，每局都输也未尝不是一种实力。”
伏黑甚尔：安保人员呢，干什么去了，怎么还没把这两个家伙抓走。
他才懒得陪这些家伙胡乱。
就在伏黑甚尔打算一走了之之际，右边的青蛙仿佛算好了时间点一样，恢复了正经，扬扬手里的赛马券。
“赢这个是有诀窍的，想知道吗？”
面对这种诈骗话术，伏黑甚尔第一反应是不屑。
转念一想，能每局都赢肯定有原因，要么就是有暗箱操作，他倒想看看这些家伙想干什么。
他以聊胜于无的态度开口：“行啊，你说。”
对方不知从哪儿掏出充气小青蛙：“买个崽我就告诉你。”
出现了，诈骗套路！
伏黑甚尔：“…………”
呵呵。
看着就不好惹的男人眼刀子仿佛能把可怜的小青蛙戳破。奇怪的是，对方没有像他表现出的那样不耐烦地立刻离开，过了几秒，继续态度闲散地问：“多少钱？”
这种小玩具，撑死了也就四五百円。
太宰治：“一万。”
伏黑甚尔：？
他不由自主提高了音量：“你说多少？”
太宰治：“十万。”
伏黑甚尔：“…………”
会陪这两个家伙闹，自己简直是个白痴。
[笑死，还能坐地起价的嘛宰宰]
[哒宰：再问翻倍！超级加倍！]
[下次是不是就是一百万了]
[真敲竹杠敲到爹头上了]
[猫卖崽养家，猫好！人不买小青蛙，人坏！]
几乎是眨眼间，伏黑甚尔的身影就消失在太宰治和五条悟之间。两人一怔，同时往后望去，男人的身影在安全出口闪过。
“好快……从刚才起我就发现了，他没有一丝咒力波动，天与咒缚？”
五条悟望着伏黑甚尔消失的方向沉吟。
太宰治：“你以前没见过他？”
那么，新系列里五条悟和伏黑甚尔没交过手，这点可以实锤了。
“没有。”
“这么特殊的人要是见过，我肯定会有印象，”五条悟答得很快，随后像在自我印证般喃喃，“对，是没见过……这样才对。”——
休息室内。
拒绝了五条悟“我们就穿着这套出去不行吗还能顺便卖崽”的提议，太宰治换回了正常装扮。
他准备跟踪伏黑甚尔看看。可能获取关键情报的人物，不能轻易放过。
五条悟：“还能找到他吗？事先说明，这个零咒力的天与咒缚就是个透明人，我的眼睛也没办法。”
嘴上说着“没办法”，五条悟仍然气定神闲。他就是这样性格的人，即使感到棘手，也不会愁眉不展。
还有个原因是——
太宰治：“当然能。”
是的，有个脑子好用的家伙在，他完全不用担心好吗。
五条悟：“怎么找？”
太宰治慢条斯理开口：“明明是对玩偶完全不感兴趣的人，还开口问了价格，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他家里有小孩？”
太宰治点点左手袖口，“他这里有一点干涸的奶渍。初步推断孩子年龄不大，在上幼儿园或者小学低年级。”
“看到他裤腿上沾的蒿草花粉了吗，这附近有蒿属植物的只有谷户坂，而那条路上正好有谷户幼儿园和小学。”
“他应该对赌马挺有兴趣。但还没到赛马场停止营业的时间，却果断地离开了。这个时间点小学还没下课。”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所以是幼儿园。他要去接小孩。”
太宰治：“最后一点……”
五条悟：“消毒水味。”
即使是赛马场这样空旷的场合，男人身上的消毒水味也挥之不去。只有长期浸润在医院里的人才会带有这种气味。
伏黑甚尔看着身强体壮，也不像是要长期住院的样子。连他都要住院，那一般人直接入土为安了。
那他究竟是什么原因需要待在医院？
emmm这叫什么——年幼的娃，病重的x，赌博的我，破碎的家？
太宰治在论坛把所有伏黑甚尔相关信息都搜寻了一遍，发现：至少在原著里，男人和医院并没有关系，也不会像普通家长那样关心孩子。
而新系列里的伏黑甚尔，既要长期待在医院，又要负责接娃。横滨的蹊跷之处，教育和医疗，他一下两个都占了。
五条悟摸着下巴，“原来如此。所以我们现在去幼儿园埋伏就可以了？”
太宰治眼神静静上瞥，“……这些，五条桑自己不也发现了吗。”
虽然很多事都不放在心上，但五条悟内心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大大咧咧。
五条悟微怔，表情里的情绪褪去，变成深意的无机质的打量。与太宰治对视片刻，忽而一笑。
两人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往谷户幼儿园驶去。
对于伏黑甚尔这个人物，弹幕也争论不休。
[甚尔接娃？我不信]
[是我理解错了吗，这么听起来甚尔好像成了一个好爸爸？]
[甚尔你在新系列里ooc了啊喂]
[横滨的风水养人，定能叫你性情大变（不是）]
[星浆体事件不也没发生吗，我还是倾向于出了什么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细思极恐……]
[别慌，我们宰可是手握剧本的男人！]
这时。
太宰治盯着车窗外的海胆头小男孩，薄唇轻启。
“找到了。”——
伏黑惠，目前不到五岁，就读于横滨某所幼儿园，是个沉默寡言的酷boy。今天他也是喂完教室背后笼子里的兔子才独自一人背着小书包离开。
然而走出幼儿园没多远，就被劫持了。
“别动。”
伏黑惠挣扎着往后望，劫持他的是一位缠着绷带的少年，半蹲在他身后，看上去弱不禁风，却很巧妙地制住了他的发力关节，让他动弹不得。
对方身边还站着一个戴墨镜的可疑的白发男子。
意识到敌我差距，伏黑惠放弃挣扎。
“你们是附近的高中生？要生活费是吗？”
他听同学讲过，附近有很多不务正业的高中生，经常找小孩要“生活费”。想不到也找到他头上了。
他强作镇定地说：“要多少，我可以给你们。”
没人回答。
难道是他想错了？
“我说错了，”小孩哥冷酷道，“你们其实——”
五条悟：“废话，当然错了啊。”
伏黑惠：“是人贩子？”
五条悟：“嗯嗯……哈？”
[论伏黑惠见到两人的第一印象]
[《可疑的白发男子》]
[《是人贩子》]
白发男子看上去很想吐槽，但绷带人率先开口，他也就闭麦了。
“……虽然我是个偏离正道的人，但也对伤害你这样的小孩没有兴趣，”绷带人的语气像春日初融的冰水，裹挟着雪霰和冰屑，带着未褪的寒意，“乖乖配合我，不会有事。”
顺着绷带人的视线往前望去，伏黑惠看到了不远处的人影。
……老爹！
“初次见面，禅院先生。”
太宰治微微一笑。
五条悟露出思索的表情，“禅院？”
哦~有意思。
他的视线扫过小男孩书包。布料中间的卡片框里歪歪扭扭写着“禅院惠”几个字。
伏黑甚尔——或者说禅院甚尔，此时还是一副懒懒散散的表情。但太宰治没有忽略对方身上一闪而过的危险气息，像是潜伏的黑豹，不知何时就会一跃而起，咬断猎物的咽喉。
“你们想干什么？先说好，想用这小子当人质的话，老子没钱。”
[倒反天罡！]
[这发言，不愧是你，爹咪]
[甚尔：这小子给你了，十亿拿来]
[切，有宰在，根本不需要好吗]
“别紧张，禅院先生，只是聊一聊而已，”太宰治的眼神仿佛摄人心魄的漩涡，声音也轻轻软软的，“请你讲一讲横滨医院的事。”
禅院甚尔：“要看医生早说啊，可以给你推荐几家。”
“如果这几家医院能给我安乐死的话，那我很乐意接受，”太宰治微笑道，“那就问得再具体一点吧——未来港21里的那家医院。”
“……”男人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太宰治的声音仿佛来自更高维度般深远。
“禅院先生，如果我是你，不会现在选择硬碰硬。”
禅院甚尔姿态看似放松，实则肌肉紧绷，已经在准备动手了。
这个时候，自爆身份是最有利的——
“曾经的术师杀手，如果要对付五条悟，一定会布下精密的局拖到对方精疲力竭再下手。这样，即使是他，也很难全身而退。”
禅院甚尔眼神一动。
五条悟……果然是他啊。
忽略五条悟不满的抗议，太宰治继续道：“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满血的五条悟，要如何应对呢。”
五条悟非常配合地捏了捏指骨。
太宰治：孰胜孰负其实难说。但只要有他在，他就能帮助五条悟将胜率提升到百分百。
“根据我的计算，现在的你想要击败五条悟，胜率为零。”
哈，这么相信我？
旁边的五条悟一听此言，表情变得更加自信满满，像斗志昂扬的玄凤鹦鹉。
那他不能辜负绷带精的期待不是。
禅院甚尔不以为意，“你的计算？老子还不至于听一个小屁孩的计算。”
“你还不知道我的情报吧。我的术式是什么……想赌一把吗。”
太宰治冰凉修长的手指划过禅院惠脆弱的脖颈。男孩身体一僵，虽然没有叫喊，但紧绷的身体还是暴露了小孩哥内心的紧张。
[老爸，救一救救一救]
[黑时宰这压迫感绝了]
[太喜欢黑时宰了，好帅]
“不得不提醒一句，你的赌运很差哦。”
太宰治最后说道。
禅院甚尔是个聪明人，思索片刻，很干脆地放弃了对抗。
是的，他也没料到会在这个节骨眼撞上那个五条悟，太突然了。
他举了举手表示投降，随后放下，“就算我答应告诉你，也……”
话音未落，他张开嘴吐出舌头示意。
禅院惠愣了愣，似乎是第一次见。太宰治倒是没表现出意外。
五条悟打量道：“这是……”
[咒言！是咒言，我放了狗卷的咒言！]
[想不到吧，我甚尔，其实是狗卷甚尔哒]
[所以新系列的惠不叫伏黑惠也不叫禅院惠，叫狗卷惠？]
[救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弹幕都在开玩笑说是咒言纹路，但太宰治很清楚不是。
禅院甚尔舌面上的印记由六个细长的菱形组成。菱形一头聚拢，另一头呈放射状向外排布，宛如散射出去的阳光。
五条悟说出观察后的结论：“确实有咒力波动……言语方面的束缚吗。”
要怎么办呢，小绷带精？
明明费了番工夫才进入横滨，找到关键人物，结果却发现对方口不能言。
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绷带精还是一切尽在掌控的模样。
太宰治站起身以便更好地与禅院甚尔交流，一只手按在禅院惠头顶，形成控制。
[不扎手吗宰]
[宰，小心手被海胆刺穿]
[你俩这rua海胆头的喜好也一样]
[世界名画：手捏海胆]
“所谓‘言语束缚’……”
气质阴暗的少年有条不紊地开口。
“其实也分好几种。一种是‘完全保密’，无论对谁都不能透露半个字；另一种是‘仅限内部知情人士交流’，也就是说——”
“只要我说中了你的秘密，你就可以把这部分秘密告诉我。”
“那么，就来试一试吧。”
究竟是哪一种束缚，禅院甚尔的秘密又是什么。
[前方高能]
[注意看，这个男人叫哒宰，他要开始翻剧本了]
随着太宰治话音落下，禅院甚尔双眸倏然睁大。
第24章
太宰治所言,关键词很简单：妻子。
“禅院先生不妨跟我们讲一讲，你那本该去世，却被港未来21医院从鬼门关拉回来,一直卧病在床的妻子的事吧。”
[什么？！！！]
[惠妈居然还活着？！]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惠妈！]
[如果是惠妈的话，突然感觉一切都能说通了]
[难怪父子俩都叫禅院，惠妈没死甚尔就不会去入赘,也就不会改姓伏黑了]
[被我猜中了嚯嚯嚯]
海胆头小孩抓紧书包带子，在太宰治的压制下艰难扭头：“……妻子？”
也就是说,是他的妈妈？
为什么……他从未听说过？
禅院甚尔原本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瞬间表情尽褪，又很快恢复如常,“你这个小鬼,乱猜的吧。”
连自家小鬼都不知道的事,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刚见面的小鬼知道。
[宰：是剧本，我看了剧本]
[乱猜？爹咪你太小看剧本组的智商了]
[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剧本组大佬]
太宰治不置可否,“不管怎样，禅院先生，规则已经认定我为知情人士了。可以告诉我你所知的关于未来港21医院的事了。”
禅院甚尔耸耸肩,耍赖：“我的束缚是不能告诉任何人。”
撒谎。
老油条的态度或许可以对付五条悟,但对太宰治没用。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哦,禅院先生。”
太宰治示意无法摆脱他控制的禅院惠。
是命令。
就算是没了老婆的甚尔，也会在关键时刻礼貌性觉醒一下父爱，更别提这个老婆还在的甚尔——孩子要是出事他没法跟对方解释。
[甚尔：完了]
[对甚尔神器：惠妈]
你真的会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有那么一瞬,禅院甚尔想问，又觉得似乎没必要。
如果是旁边的五条大少爷，他有好几种苟且耍赖的方法对付对方,但偏偏是这个绷带少年。他捉摸不透。
他能嗅到对方身上那种缠绕不休的黑暗和血腥气息。
这样的人，会做什么都说不准——
漫长而无声的博弈过后，禅院甚尔咂了一下嘴，“知道了。”
“但我能说的仅限于我们都‘知道’的部分，没有可不要怪到我头上。”
五条悟：“早答应不就好了，怪大叔。”
禅院甚尔开始讲述。
“未来港21医院，在内部被称为‘医疗委员会’。”
“四年前的冬至，我妻子生下这小鬼后，身体急速衰弱，找了很多大夫都没用，只能等死。”
禅院甚尔的眼神仿佛陷入一段久远的回忆。而禅院惠头一次听说这些事，面露震惊。
“这时，医疗委员会的人找到我，说他们有办法救我妻子——”
而相对的……
男人未尽的话太宰治也能猜出来：禅院甚尔不仅立下了束缚，也付出了代价or签订了某种协议。
如果是他的话就会这么做——鼎鼎有名的术师杀手，一定会想办法收归为已有。
因为太宰治不清楚协议具体内容，加之协议属于更深层机密，所以禅院甚尔也不能透露。
禅院甚尔：“然后，就跟你说的一样，他们确实把她救活了。”
五条悟冷笑一声，“照你这么说，这个医疗委员会反倒像是在做善事喽？别的医院都束手无策，就它能救活，你不觉得奇怪吗大叔？”
禅院甚尔神色变幻了几下，最后像是强压下情绪，只道：“我不在乎。”
太宰治定定地看着男人的眼睛：“他们在做实验。”
沉默片刻，禅院甚尔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禅院甚尔：“先说啊，他们具体做的是什么实验，老子也不知道。”
五条悟像是想到了什么，“总监部那群烂橘子也参与了？”
“没有，”太宰治直接回答了他，“但多少也听到了些风声，所以拼命想进入横滨结界呢。”
高层最无法容忍的就是脱离掌控的因素。
“差不多了吧？我能说的也就这些了。”
禅院甚尔压抑着不耐，双手往外摊开。
太宰治松开手。
禅院惠往自己父亲方向跑出几步，想问什么，回头，却发现那两个可疑的家伙早已消失无踪——
几条街区外。
用“苍”瞬移离开后，五条悟问：“现在怎么办？”
很明显那个大叔是突破口，但能打听到的情报也就这些了，剩下的对方要么不知道，要么说不了。
太宰治拿出手机，界面上显示地图和一个移动的小红点。是定位器。
五条悟：怎么说呢，见怪不怪了都。
“跟过去？”
定位器是太宰治刚才悄悄放到禅院惠身上的。五条悟原本以为小红点会往未来港21的方向行进，没想到最后只是停在了某处偏僻的区域。
太宰治解释：“从刚才禅院惠的反应来看，他不知道自己父亲在做什么。他们大部分时间也不是待在一起的。”
五条悟认同他的说法，有意无意地轻嗤一声，“禅院甚尔自己长时间待在医疗委员会，却把小孩养在外面啊。”
太宰治：“说明他自己对港未来21背后的势力也有所忌惮。”
[可恶，横滨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怎么说呢这待遇，横滨不愧是文野内定女主角（滑稽）]
[有没有一种可能，甚尔被操控了？]
“如果要跟着他去看看，”黑发少年苍白指尖从地图上红点和港未来21区界掠过，指出路线，“这条路最有可能。”
五条悟摩拳擦掌，“那我们就去这条路‘等’他吧。”
察觉到太宰治的视线，他问：“干嘛？”
“现在进入港未来21区，要做好无功而返的准备，”太宰治淡声强调，“我们只是去看看。”
原本他来横滨这一趟，就是想先探探路，看高专咒术师的身份能否进入横滨结界。能进来碰上禅院甚尔，也算超预期收获了。
至于更进一步地突破未来港21区，还需要更充分的准备。
目前敌明我暗，需要步步为营，不能太心急。
旁边的白毛DK虽然聪明强大，关键时刻也听话，但地位摆在那里，很容易被盯上，敌人制定作战计划第一个针对的就是他（这点可以反过来利用）。咒术界是个完全没救也不用救的烂篓子，还有个基本未知的横滨势力……
啊……好麻烦。
太宰治长长叹息，视线飘向旁边的河流，“果然还是好麻烦……还是去自杀吧。”
五条悟：“这种事情你还要当着我的面做？”
“啊啊，知道了，下次背着你做。”
“背着也不行。”——
未来港21区域被铁丝网包围，每隔一段距离会有一个上锁的入口，仅供内部人士出入。
进去后，禅院甚尔重新锁上了锁。
不一会儿，两个猫猫祟祟的人影蹿过来。五条悟冲着太宰治挤眉弄眼：快，绷带精，给我看看那个，就那个。
对上那双闪闪发光眼睛的太宰治：“…………”
不到一分钟的开锁绝技后，门开了。太宰治往里走出了好一段距离，回头一看，某人还在弯腰拿着铁丝和锁捣鼓，试图勘破开锁玄机。
嘴里还在嘀咕：“奇怪，刚刚绷带精明明就是这样做的啊……为什么打不开。”
对上他的视线，五条悟这才放下锁，走过来的途中还一步三回头，恨不得再回去钻研一番。
[小五看锁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宰猫：不是哥们，咋还不走啊]
[悟咪：等着哥们，俺马上就会开锁了]
原本在铁丝网附近就有雾气弥漫，越往里走雾越浓。估计再走几步，就要到不分彼此的程度了。
这个雾很异常，隐隐给人一种心底发毛的感觉，像是再往里走就会发生非常不好的事。
很显然五条悟也有这种感觉。明亮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地警惕四周。
“怎么办，绷带精，”他冷静地征询意见，“还继续吗？”
“……继续，”太宰治道，“待会儿要是发现不对，立刻离开。”
“啊啊，”五条悟应声，“目前问题是，再往前什么都看不到，还很可能被雾分散开……怎么办？”
[牵手啊你们！十指相扣那种]
[这种时候不就是牵手的大好时机吗]
[进结界的时候你们不都牵过了吗，扭捏啥]
[快！给！我！牵！]
太宰治不理会弹幕的激动，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开关，摁下。
零星的防雾灯亮起，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驱散了些许迷雾，前方不再伸手不见五指。
“哇哦。”
五条悟很配合地感慨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布置的？”
“上次跟贫民街的人打探消息时，顺便让他们来做的，”太宰治补充，“不过，普通人进入迷雾区，无论往哪个方向走，不出多久都会绕回起点。”
大概是为了防止普通人涉入禁区。
俗称：鬼打墙。
太宰治：“所以能布置防雾灯的范围其实并不大。”
五条悟：“这样啊。但能安排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
风轻云淡的安抚与鼓励。
太宰治看了他一眼。
[哒宰又读完剧本了]
[家人们谁懂啊，幼宰这种明明还很稚嫩但也能掌控一切的感觉]
太宰治扔出结界球。
去吧，就决定是你了——真人！
咒灵从晕乎乎的状态清醒出来，一发现自己身处何地，立刻全身抖如筛子，恐惧不似作假。
“请、请问您有何吩咐……”
太宰治：“前面探路。”
真人青白的脸色更白了。
五条悟：“还不动？祓除你哦。”
真人：“那还是祓除我吧。”
五条悟：“少废话。”
真人：“……嘤！”
咒灵挣扎无果，只能颤巍巍地走在前方，跟个惊弓之鸟似的。
太宰治敛眸。
这片雾里真的有什么吗，为什么真人宁愿被祓除也不想涉入其中？
正想着，旁边的白毛脑袋忽然凑过来：“我们没法直接问它这里的事，对吧？”
太宰治颔首，“有束缚。”
和甚尔的情况一样。
而且目前他知道的迷雾区情报太少，没法像甚尔那样卡Bug。
渐渐地走到连防雾灯也照不到的地方。未来港21属于滨海区域，却听不到任何风与浪声，四下安静得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那股不安感愈发强烈。两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好像有什么东西……是线？”五条悟眯起眼睛仔细分辨着，“你能看到吗，绷带精？”
“不行。”
“……算了，用这招吧。”
似乎是耐心耗尽的冲动使然，又似乎是权衡过后的最优选择，五条悟扬起手势，蓝色光球在指尖跃动，“看我把这片区域都炸掉。”
他忽然问：“你不说点什么吗？”
太宰治歪头，明知故问：“说什么？”
“比如这样太粗暴了。”
“我相信五条桑的判断哦。”
黑发少年话音如夜莺般欢快婉转。
毕竟有六眼的人是对方。
在一系列谨慎操作无果之后，粗暴一点，说不定反倒能有突破。
五条悟张了张嘴，好像原本想说的话被卡住，神色有些莫名。
“这个语气……真让人搞不懂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话啊。”
太宰治慢悠悠地补充：“而且，万一触发了什么机制，那就再好不过了，说不定我就可以迎来死亡了呢。”
“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吧。”
“提前感谢五条桑哦。”
“啊知道了，不会让你轻松去死的。”
“……？”
听着两位大佬的吵嘴，真人双手抱膝窝在一旁，安静如鸡。
不敢动不敢动。
说话同时，白色气流漩涡在五条悟指尖盘旋，与“苍”的蓝光交织在一起，迅速扩大——
“术式顺转，苍。”
第25章
就算只是五条悟的平A,这发的威力也足够把周围夷为平地。
……正常情况下。
但“苍”发射后威力却肉眼可见地极速减弱，冲透迷雾，只来得及看到孔洞大小的天空,转眼再次被迷雾遮住。
“吸收咒力的效果吗……”
太宰治低声分析道。
是术式？还是编写出来的结界程序……有意思。
“苍”冲破迷雾的短暂时间里,他看到了白色的建筑边缘。
楼？塔？
五条悟做出起手式，准备再来一发Max版本。真人突然大喊：“线！线动起来了！”
灰蒙蒙的迷雾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急速逼近。直觉在叫嚣着危险。
太宰治：“五条！”
五条悟当机立断脚下生风,抓起太宰就往回冲。
被留在原地的真人：？？？
“…………诶？！”
等等不是，哥们？？？
你们是不是忘了一只咒灵,一只像他这么大的全身缝合线的咒灵？
他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掉头就跑都不带犹豫的]
[五条：我将带宰冲锋]
[真人你自求多福吧（无慈悲）]
咒灵的惨叫声从后方传来,格外惨烈。
五条悟回头看了一眼跟不上他脚步的太宰治，“你跑太慢了。”
太宰治立刻就意识到对方想做什么：“不要像拎麻袋那样拎我。”
……你还挑上了？
没给对方那张气人的嘴更多说话的功夫,五条悟手上发力,把太宰治扛到了肩膀上。
虽然“听话”地没有拎麻袋,但变成了扛麻袋。
太宰治：……算了，有个人形坐骑（？）总比自己挥洒汗水好。
五条悟具有空间操纵能力,能用咒力进行承托，使得他无论是拎人还是扛人都十分轻松，在迷雾区上跳下窜,像只跑酷的大猫。
四周的景色急速后退。太宰治眼花缭乱的同时,小幅度挪动身子让自己舒服些。
不禁感叹：“果然,比起硬邦邦的男性，还是女士的怀抱更为舒适啊……”
五条悟：“…………”
算了，不跟这种麻烦精计较。
虽然把真人扔下了,但只要太宰治的结界术链接还在，他就还能控制真人。赶在链接断开前，他把真人收回。
“怎么样,”五条悟问，“死了没？”
显然，他们把咒灵扔在那儿，说是故意的也……就是故意的。从咒灵的反应和状态说不定能推断出点东西。
太宰治：“还剩半口气。”
五条悟：“真顽强。”
[真顽强工具人]
“身体有被四分五裂的痕迹，”太宰治道，“分裂处的形状有点像猛兽撕扯的咬痕。”
然后他就没管真人了，让它自行修复，下次有需要的时候还能再丢出来用。
“结合之前看到的丝线……是蛛丝吗，变异的蜘蛛咒灵？”五条悟边跑边道，“这家伙宁愿被祓除也不想进迷雾区，难道就是这个原因？什么怪物在咒灵眼里比咒术师还可怕。”
太宰治：“那种怪物逼近的感觉也有可能是假象，结界效果而已。至于撕扯痕迹，部分刀具也能达到这种效果。”
想要马上摸清横滨底细并不现实，这一趟只是来试试水。
结果如预想般，是深不可测的深渊。
太宰治被颠簸着，口齿不清地说：“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雾会吸收咒力，待的时间长了我们都有危险……呃。”
“那就下次做好准备再来嘛，船到桥头自然直。”
五条悟态度随意，内心摩拳擦掌。
“我真是对这个横滨越来越好奇了。”
既然“苍”无法驱散迷雾，那“赫”呢？或者更进一步，那个鲜少人知的超级大招“茈”呢？
下次一定要掌握这招，轰开迷雾！
五条悟目视前方：“马上就到出口了。”
“…………”
“接下来去哪儿？”
“…………”
“怎么不说话了绷带精？”
太宰治面色惨白，唇瓣翕动。
“你顶到我胃了……呕……”
“？！喂你别吐我身上啊！！”
现场一时极为混乱。
[遇见彩虹，吃定彩虹（？）]
[哈哈哈哈小悟二十万元的衬衫啊]
[衬——衫——君——]
[笑死，跑个路还能跑成这样，你俩也是没谁了]
……
虽然最后忍住了没有吐在五条悟身上，但太宰治也拒绝再赶路折腾。出了迷雾区，五条悟刚把他放下来，他就像骨头融化般往地上一瘫，死活不肯再挪动一步。
“不走了不走了——”
“走不动了，一步都走不动啦！”
大概是只废宰了.jpg
五条悟吐槽：“你什么时候走了。”
某人活像商场里父母不给买玩具就哭闹不止的小孩，“讨厌运动，讨厌汗水，讨厌粗鲁的家伙，讨厌自杀失败，讨厌不让我自杀的家伙！”
[虽然在抱怨但听起来好像撒娇]
[小五：你直接点我名好了]
[宰宰太可爱了我亲死]
[想起我家散步散到一半死活不肯走要抱的狗]
[宝宝快起来，地上凉]
什么，他才没有在撒娇。
太宰治：早就知道这帮人有滤镜，但未免也太厚了……而且他拒绝跟狗作对比。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你这家伙……”
明明干苦力的是他好吧。
他明明带的是后辈（？）怎么会有种带小孩的感觉。
所以说，当保姆真的超麻烦啊……！
正值通勤时点，大街上人来人往，三三两两从他们身边路过。下班的社畜、结束社团活动的学生、将棒冰一分为二的好朋友、还有刚从便利店出来的俩兄弟。
“对弟弟好一点啊。”
哥哥见状，随口说道。
太宰治：“谁是他弟弟了？”
五条悟：“谁是我弟弟了？”
被混合双怼的兄弟俩灰溜溜走了。
惹不起惹不起。
好在太宰治也没在地上躺多久。他相中了路边一辆废弃无主的自行车，车身零件完整看上去还能骑。
“只有一辆啊，”五条悟也走过来，“你坐吧，我走路。”
“我累了，不想蹬。”
太宰治幽幽道。
行、吧。
五条悟：“你坐后座，我来蹬。”
太宰治：“可是男生坐后座很奇怪。”
五条悟：？
五条悟：“那你坐前面？”
太宰治：“才不要呢，都说了我不想蹬。”
五条悟：“…………”
[那你到底想怎样]
[油盐不进啊哒宰]
历史反复上演——
五条悟：“你坐后座。”
太宰治：“可是男生坐后座……”
五条悟：“你坐前面。”
太宰治：“不要。”
……很好。
五条悟冷酷地下了定论：“你走路，我骑车。”
太宰治：？
[这不是和刚开始完全反过来了吗？！]
[笑死我了]
[倒反天罡啊小悟]
总之，极限拉扯过后，五条悟算是明白了：太宰治这个人，当他不想讲道理时，他就是能完全不讲道理的。撒泼打滚无恶不作，把人气得牙痒痒又拿他没办法。
简称：故意找茬。
所以这个时候就不用废话了。
他直接把人拎上后座，自己再长腿一跨翻身上车。在身高颜值的加持下，普通自行车被骑出了机车般的酷帅感。
“先说好，我骑车速度很快。你要是乱动摔下去，可能不会死但一定很疼。”
五条悟已经掌握了一定的对宰话术。
不得不说，有一定道理。
……但是不服。
太宰治鼓鼓脸颊，在后面冲他做了个鬼脸。
五条悟那句话显然有先见之明，全程太宰治都还算安分。五条悟随心所欲地行进，偶尔与咸湿的海风为伴，偶尔穿梭于花丛掩映下的洋房深巷中。
白发与黑发被风扬起。远处的蒲公英自由飞向天际。
惊险刺激的迷雾区经历后，这片刻时光格外惬意。
[啊~青春~]
[有种他们已经在谈了的感觉]
[我在场，我作证，我就是那辆自行车]
[我是被五条踩的脚蹬]
[那我就是他们屁股下的坐凳（你）]
[宰宰这就是你不对了，坐后座怎么能不抱前面的腰呢，快抱他腰！]
太宰治安静还有个原因：他在追番。
把最新一集过了一遍，没有特别有用的信息，也没有出现夏油杰，只有个禅院甚尔一闪而过的镜头。
——男人站在建筑的入口，听到嘈杂声时并不惊讶，回头朝迷雾看了一眼，眼神略微复杂。最后轻哼了一声，身影隐没在入口。
入口周围外观纯白，应该跟他看到的是同一处。
在一些作品中，医疗系统也被称为《白色巨塔》。没猜错的话，那座塔就是医疗委员会了。
另外就是……
他和五条悟骑单车这段还加了滤镜，插入了新的BGM，难怪弹幕奇奇怪怪的发言那么多……
太宰治腹诽之际，五条悟突然急刹车！
就算预想过这种情况，身体也反应不过来，于是他的脸就和对方后背来了个亲密接触。
太宰治：“…………”
啊，疼。
可恶，鼻子……
“我想到了，练习控制咒力的方法！”
罪魁祸首完全没注意他幽怨的眼神，催促：“快下车快下车。”
停车的地方是小巷内一家店铺门口。
本该是店名的牌匾上却空无一物，只画了一个简单的天秤符号。从店门和窗户望进去，能看到排排书架，能让人分辨出是中古音像店。
五条悟迫不及待分享自己的想法。
“夜蛾的咒骸训练法只能起到最基础作用。但想进一步提升，必须做到在不同场景和心境中也能精准控制咒力。”
“锵锵！所以我的方法就是——看电影！”
即使是生活精彩的咒术师，也很难在短时间内遇上各种情景并用以训练，但看电影就可以。
量大，管饱！
五条悟这一招，看似灵光乍现，实则深思熟虑。
虽然没有明说，但白发少年身上隐约散发出“能想出如此妙招是不是很厉害快夸我”的气息。
[夸他快夸他]
[小悟真棒！]
[猫猫骄傲挺胸表情包.jpg]
[小五还在想怎么帮宰宰控制咒力，真好]
[五条老师就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
这时，五条悟才注意到：“你鼻子怎么红了？”
太宰治静静地看着他：你觉得呢。
……啊哦。
五条悟摸摸鼻子。
回想起来刚才好像是有什么又软又硬（？）的东西在自己后背撞了一下……
见五条悟面露些许心虚，应该是想起来了。太宰治也不再多说，越过他往店里走去。
推门而入的风铃声响起时，平淡的一句话落下。
“不过，你想出的这个办法还不错。”
五条悟眼前一亮，追去，“是吧！”
“嗯。”
“是吧是吧！”
“嗨嗨。”
第26章
中古店内的书架台阶都是复古的棕色,尘埃在倾斜的光线里飞舞。空气里弥漫着旧物尘封的气息。
店主模样的老人坐在柜台后打盹，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摇摇欲坠，银白长发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
两人静悄悄地走进去。
五条悟本来就喜欢看电影,又想出了电影训练法,这会儿正在兴头上，一进店里就快乐地翻找碟片，像掉入粮仓的仓鼠,哐哐开炫。
相比之下，太宰治则对书籍更感兴趣。
……
“……太宰？”
等五条悟挑选好了满满一筐影片光碟,结账时却没有发现太宰治的身影。
“跑哪儿去了绷带精,这么久了还没选好吗。”
店主还在打盹。五条悟把光碟放到收银台上，开始叫醒业务。
“喂——”
“zzzZZZ……”
“莫西莫西。”
“zzzZZZ……”
“起来结账啦老人家。”
“zzzZZZ……”
叫醒失败,老店主睡得比刚才还香。
……怎么回事这老家伙。
要提高音量吗？把老人家吓出心脏病是不是不太好。
稍微苦恼着,老人“呜哇”一声,像是做梦吓了一跳，把自己惊醒了。
五条悟拍拍柜台,“结账啦老爷子。”
“……哦哦！”
这年头，在中古店租借碟片还要登记名字日期和电话。店主翻开破破烂烂的登记簿，抬了抬老花镜,埋头颤巍巍地书写着。
“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五条悟。”
“五条什么？”
“五条悟。”
“什么悟？”
“五条悟。”
“五什么悟？”
“…………”
“……你是故意的吗老东西。”
五条悟的笑容狰狞了一瞬,指骨捏得嘎嘣作响。
良好的素养让他没有真的对老人发脾气，两秒后，他松懈了双肩的力道,“算了老爷子，还是我自己来填吧。”
体谅老人家可能老年痴呆。
“哈哈，开个玩笑,别生气，别生气嘛小东西，”老人家笑眯眯的，和蔼地安抚，“我知道你叫六条悟了。”
五条悟：“…………”
身后传来轻巧的脚步声，五条悟扭头一看，太宰治头也不抬地朝这边走来，手里拿着红白封皮的书，书名：《完全自杀手册》。
……是绷带精的风格。
“你跑哪儿去了？”
“不小心在里面看书入迷了，”太宰治嘴角噙着笑，看上去心情很好，虽然这个心情好的原因有点不太对，“这本书可是超稀有呢，没想到在这里找到了。”
五条悟拧着眉毛撇着嘴，一言难尽的表情观察他片刻，“到时候也给我看看。”
“……嗯？五条桑也终于对自杀感兴趣了吗？”
“不，我只是想知道你会用什么方法自杀，方便提前阻止你。”
“…………”
[宰：TD]——
街边晚霞呈现出温暖的光泽，世界浸泡其间。中古店门口的盆栽被镀上金边，旁边停着一架破旧的自行车，木槿花无声飘落。
装满光碟和书籍的袋子暂且放在脚边，少年们并肩而立站在自动贩卖机前喝饮料，影子被夕阳拉长——整幅画面就像定格在时光里的老照片。
五条悟：“禅院大叔是医疗委员会的人吗？”
“如果他没有撒谎的话，不是，”太宰治道，“但他是‘迷雾区’内部的人，还被控制得死死的。”
被抓住内心的弱点，无可奈何却又心甘情愿。
如果是他的话，就会这么设计。
迷雾区的高层、羂索和未知的诅咒师们，都是老奸巨猾的操盘手。
只有一点想不通：为什么羂索一千年了都还没统治霓虹，只能暗地里搞事……总不能是情报有误吧。
换作是他，不眠不休四年左右就能统治霓虹，一千年说不定都发展到外太空了。
唉~真是失败呢。
五条悟舔舔唇，“那照他们内部的说法，学校就叫‘教育委员会’咯。”
“小学，中学？应该不会是普通的学校吧，”他专注分析，“孤儿院？难道又是一所咒术高专……？！”
太宰治抬起头，四目相对刹那，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有可能。
“……但我从来没听说过。”
五条悟蹙眉，单手捏在下颌，捏得自己脸颊肉嘟嘟的，“自从高专制度设立以来，一直只有东京和京都两所学校。”
很正常，毕竟生源稀少，学校开多了没有意义。
“嘛，也说不一定，毕竟横滨结界出现也是最近的事……我再去查查，”五条悟道，“照这个说法，还会不会有别的‘委员会’？”
“商贸委员会。”
太宰治突然回答。
五条悟：“……哦？”
太宰治：“要达到深入并控制一座城市的规格，资金是必不可少的。”
五条悟作为御三家的小少爷，吃穿用度已是金字塔顶尖。羂索掌控咒术高层，想要巨额财富更为便利，但也不能坐吃山空，需要有组织把资金周转运营起来。
于是顺理成章：“既然医疗、教育、商贸都有了，那肯定还会有总部，作为中枢神经的‘脑’进行指挥。”
“……你怎么那么熟练。”
五条悟咕哝了一句，追问：“还有没有，这个委员会该不会有好几个吧？”
还有……
太宰治正思考着——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稀里哗啦的声响从身后店里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转身进店，只见老店主扑倒在地，旁边书架倒塌，书籍散落一地。看样子是站起来时不小心摔倒了。
“哎哟喂，我的老腰……”
“你也太不小心了吧，老爷子，”五条悟嘴上损了几句，动作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快速又小心地将人扶起坐好，“还好我们没走远。”
“哎哟哎哟……”
五条悟：“有没有哪里摔到？”
都说普通老人不会咒术很脆皮啦，摔一下不得了。
“我没什么事……哎，就是背有点疼，小伙子帮我捶捶吧。”
太宰治一本一本捡起地上的书。被撞倒的这个书架是佛教相关书籍，分有禅宗、净土宗、日莲宗等不同宗派，涉及六道轮回、本地垂迹等理念。
“那些书要按宗派……哦哦放得很对，很聪明嘛年轻人，以前了解过？”
太宰治回应冷淡，“略有涉猎。”
老店主略显尴尬地张了张嘴，在太宰治这里得不到热情回应，于是把注意力又放回更好说话的五条悟身上。
“小伙子力气还挺大，再帮我揉揉肩吧。”
“今年几岁，在哪儿上学啊？”
“还有腿，腿也帮我捏捏。”
五条悟：“…………”
五条悟：“喂，差不多得了啊。”
老店主乐呵呵的，“老人家也不会让你们白忙活的。”
他转过身去，在抽屉里翻翻找找，掏出两张票券。
“再过不久三溪园的枫叶就要红了，这是祭典的招待券。”
“这个秋叶祭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只有获得了招待券的人可以。拿着招待券，就可以在里面畅玩，美食美酒无限畅享，还有温泉旅馆免费一夜住宿。”
镜片后的眼眸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年年看枫叶都有些腻乏了……正好，你们若是感兴趣，就交由你们去吧。”
旁边的白毛脑袋偏过来，“怎么样，绷带精？”
太宰治点点头。
五条悟也不扭捏，接过收好，“谢啦，老爷子。”
“不用客气。”
老店主摆摆手。
“也是那个负责人老婆子硬塞给我的，推都推脱不掉，看来我还是风韵犹存呢……别看我这样，当初追我的人可是——哎哎！别走啊你们两个……”——
车停在横滨结界附近隐蔽的地方，离这边不算太远，于是两人准备就这样骑自行车过去。以五条悟的体力小菜一碟，但是……
“警察来了。”
坐在后座的太宰治突然开口。
五条悟：“什么？”
至于为什么警察会找上门来——
很简单，在霓虹，自行车后座是不允许载人的。他们的行为已经违反了道路交通安全法。
警察骑着自行车在后面追赶。
“停下，前面那两个小伙子，等一下！”
手电筒光束也从后方照射过来。
“？！你们怎么连头盔都没戴！”
太宰治：。
五条悟：！
[哈哈哈笑死我了]
[五条猫猫炸毛了]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好孩子千万不要学哦]
“可恶……忘了还有这事。”
五条悟咬牙，铆足了劲快速捯饬双腿，两个自行车轮被骑成了风火轮，同时也感受了不一样的紧张刺激——毕竟他也不是真正意义上那种乖学生，也有逃课出去溜达的叛逆与疯劲。
黑夜里，双方你追我赶。光束随着警察的自行车头左右摇摆，不时晃到他们身上像是演唱会的聚光灯。警察的车铃声也响彻夜空。
叮铃叮铃叮铃——
牙白牙白牙白——
五条悟骑得更快了。
开玩笑，堂堂咒术师怎么能被警察追上，说不定还会被请去局子喝茶——丢死人了啦，一点都不帅气啦。
更重要的是，不管是被警察联系家长还是学校，他们进入横滨的事就暴露了，后面就没法进行秘密调查了。所以……
抱歉啦，警察叔叔。
五条悟默默心道。
眼睁睁看着前面违规二人组幻化成风的警察：“…………”
[警察履行职责，警察好]
[猫不被警察追到，给警察减轻负担，猫也好]
“绷带精，你是不是也不知道交规的事？”
“嗯？我知道呢。”
五条悟：“…………”
五条悟：“你这家伙——知道怎么不说？！”
“可是我好累呢，不想走路，”太宰治不慌不忙地，带着埋怨似的绵软语气开口，“而且如果说了，你就不会骑车了吗。”
——当然照样会骑，甚至还会感觉更刺激了呢。
五条悟：……好像是这个道理。
[小悟：我竟无言以对.jpg]
[开个玩笑，遵纪守法太宰治]——
下坡路，五条悟抻直双腿，任由自行车加速俯冲。额发被风扬起，露出光洁的前额，笑得露出白牙，清爽如夏夜海风与青柠汽水。
“欧耶！”
Safe~Safe~
毕竟他身高腿长，体力也超棒哒！
然而……
相比起五条悟的兴致高昂，太宰治整个人隐隐冒出黑气，都要被颠簸散架了。
鼻子疼，脸疼，尾椎骨也疼……
虽然不用付出体力劳动，但也是辛苦他了呢。
再一次，像条青花鱼被颠锅后，太宰治调整好坐姿，幽幽开口。
“为什么不开无下限？”
不管是前几次还是这次，他都没有感受到空气中“无限”带来的缓冲感。只要开了，他就不会“受伤”这么重。
横滨是神秘势力掌控区域。以防万一，只要在这里面活动都应该把无下限打开。这一点五条悟不会不懂。
五条悟的回答比他预想的晚了两秒。也就这两秒的呼吸与沉默间，太宰治想到了答案。
很正确、也很友善的答案，他早该想到的。
五条悟偏过头来，墨镜背后透出一点莹蓝，看上去有点不太自然，又似乎和平时的样子没什么区别，带点逞强似的理直气壮开口：“我开了的。”
是的，无下限早就开了，只是在不言不语间将他也纳入了其间。
这种承认自己在帮助或保护别人的事，有时反而更不好意思说出口。或许在五条悟看来，也没有那个必要——
最后……
违法驾驶没有被警察抓捕，但被别的东西抓捕了。
“太慢了！！！”
健壮的中青年男人站在走廊，吼声如雷。
是的，抓人的正是他们尊敬的班主任兼高专新任校长，夜蛾正道。
“你们今天消失了一天，跑哪里去了，电话也不接。”
好在夜蛾正道只是教训人，没有追根问底的意思，只当是这个年龄段的男生贪玩逃课。即使深究，也会被太宰治用言语蒙蔽过去。
只要不搞出大名堂，夜蛾正道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马上就要开会了，快去准备。老校长和总监部的人都在等你们。”
“知——道——啦——”
两人一前一后走来。走在前方的白发少年双手抱在脑后，拉长语调敷衍应和。黑发少年捧着《完全自杀手册》沉浸式阅读，对外界没有半点反应。
五条悟：“大晚上的，还开什么会啊。”
哎，他是真的不想看到那群老古董啊。
说着，他伸手抓住太宰治衣袖把往人旁边一带，精准避开柱子，避免了对方以头撞柱的惨案，然后松开手。动作熟练到让人心疼，能看出短时间内这样的行为已经重复无数次了。
太宰治头也不抬。
“国外居然还有喝镀金水自杀的方法吗，嗯嗯……嗯？什么，居然还要忍受内脏被溶解的剧痛，哇呜好可怕，还好没尝试——夜蛾老师知道吗，自杀的时候要注意哦！”
夜蛾正道：“……我没有那种爱好。”
[夜蛾：谢邀]
[人不领情，人坏]
夜蛾正道：“你这都看的什么书？收起来。”
太宰治不情不愿的，“哎……”
……算了，先说正事。
新任校长也顺着两人步伐转过身，同时说道：“有紧急会议，今天下午通知的。”
他拿出一张黑金烫边的邀请函。
暗红色火漆封蜡已被拆开，勉强能看出类似校徽的图腾。金粉描绘的字体遒劲有力，金光闪闪。边框饰以错综复杂的繁花，看久了仿佛有种将被吸进入其中的魔力。
古典与现代交融，整封函都宛若庄重典雅的艺术品。
五条悟不带感情地“哇哦”了一声。
就算是御三家也很难见到这么高端的函耶。
“看这个你们就知道了，马上要开的会也跟这个有关。”
一只骨节分明的苍白的手接过了函。
黑发少年不知何时阖上了书，从容不迫地将信函展开。另一颗毛绒绒的白毛脑袋也好奇地凑过来。
[注意注意]
[前方高能]
[信息量爆炸！！！]
【敬启者：
秋气渐肃，木槿花荣。
神奈川县立咒术高专谨以此函，向东京都立及京都府立咒术高专各位致以崇高敬意。
吾校新立，昔未有幸，与贵校未有片纸只字之往来，深感遗憾。今借良机，特奉此函，于半月后，东京都立咒术高专校园内，共襄姊妹校交流盛会。
以此，切磋技艺，互通有无，以增三校师生之情谊，共谋咒术之发展。吾等翘首相盼。
顺颂时祺，恭候佳音。
神奈川县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校长：加茂暗久】
……加茂？
太宰治往下看去，呼吸微微一轻。
【另附：我方参赛学生名单】
【——神代比沙子，夏油杰】
第27章
[卧槽卧槽卧槽不是吧！！！]
[神奈川县立咒术高专？！]
[杰居然在横滨？！]
[不要断在这里啊——]
[看不到更新感觉身上一千只怪刘海在爬啊啊]
……
夏油杰。
太宰治当然清楚。这个名字自从小山村事件后就不断被提起,对方的生平也被他推测出了个七八。
所以，新系列的夏油杰没有像原著那样来东京高专就读，而是去了神奈川高专？
那对方现在状态如何……用论坛的话来讲就是,黑化了吗？
羂索的术式是换脑一类。目前使用的是虎杖香织的身体,在原剧情里未来还会用夏油杰的。
缝合线无法抹去，大概是存在代价或束缚。不然就像明晃晃在额头上写着“我脑子有问题快来抓我”，错误太低级了。
所以要看夏油杰有没有黑化很简单,看有没有缝合线就好。
但也不简单——
有时，内里的改变与否,并非需要外形的改变来判断。
在神奈川高专就读的夏油杰经历注定与在东京高专时不同,想法也会受环境潜移默化影响改变。他会坚持正论还是已经偏离正轨，是更理性还是更偏激了呢。
看来需要见上一面。
正好,这次的交流会就是个机会——
……夜蛾老师的表情有点奇怪。
脑中思考同时,太宰治也在留意周围人举动,发觉夜蛾正道视线在信函的名字上多停留了时间，眼神也放空,似乎陷入某种回忆中。
“怎么了，夜蛾老师，”他诱导式发问,“这两个学生你认识吗？”
“前一位不认识。夏油杰的话……”
男人似乎在考虑该说不说,视线落到五条悟脸上。
五条悟：“看我干嘛？”
看着一脸“关我啥事”的白毛DK,夜蛾正道隐隐胃疼。
“这位夏油杰，原本可能是悟的同期——”
“悟这届开学前，我曾去岩手县找过他,但被告知已经被别的学校招募了。”
“对方态度很坚定，我劝说了几次无果，也就放弃了。听说京都校那边也没招到人,以为他去的就是普通高中，没想到……”
掉入了一个大坑啊（误）。
如果当初他态度再强硬一点，调查再周密一点，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个局面……至少夏油杰不会加入横滨。
太宰治能看出夜蛾正道硬汉脸下的懊恼。
毕竟在大部分咒术师眼里，横滨就是个诅咒师云集又脱离掌控的神秘禁地，让好好的咒术师苗子（夏油杰）去了那种地方，作为教师实在于心不忍，问心有愧。
……这位夏油杰说不定已经变成诅咒师了！
该死。
五条悟倒很淡定，“那‘神奈川县立咒术高专’是怎么回事，以前从来没听说还有第三所高专。”
太宰治冷不丁开口：“你们怀疑神奈川校是个诅咒师学校？”
夜蛾正道点头，“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这所神奈川校不鸣则己一鸣惊人，横空出世引发咒术界大地震。总监部又惊又气又急，连夜召开会议。
目前初步决定：接受挑战，按计划召开交流会。
存在一定危险，但这是好不容易出现的机会，必须把握住，打探出情报。要知道平时横滨根本进不去……！
既然邀请函来了，他们就应战！
（刚从横滨回来的两人：嘻嘻）
“虽然神奈川校画地为牢，但消息并不闭塞。既知道这次交流会在半个月后举行，又知道地点在东京……很可能有什么打探情报的途径，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太宰君，你刚来高专不久，各方面都还不熟悉，此次交流会先不参加。”
太宰治：“嗯。”
太好了，他一点都不想动弹。
夜蛾正道：“这次交流会形势说不定前所未有的复杂……”
太宰治：“我就可以趁乱自杀了。”
夜蛾正道：“…………”
一口气哽在喉咙。
硬了，拳头硬了。
[哈哈哈哈哈哈夜蛾要气死了]
[夜蛾：冷静、冷静……冷静不了一点点！！]
[习惯就好啦]
[这个时候的宰宰只有森才有办法对付吧]
[……哦呀哦呀，真是谬赞呢]
夜蛾正道：太宰治这小子，平时看着清清瘦瘦的还缠着绷带，有种破碎的气质，像是紧绷的弦，随时可能会断掉。说得更夸张一点，像个堪堪维持原样的瓷娃娃，导致他平时连重话都不怎么对太宰治说，更别提铁拳教育了。
结果没想到……气人程度和悟不相上下，还是不同类型的那种。
夜蛾正道心梗了好几秒才重新组织好语言：“不允许。”
“不对，这不是允不允许的问题，给我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
太宰治：左耳进，右耳出
不听不听，夜蛾念经。
这小鬼……
也罢。太宰治的自杀执念不是一朝一夕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还是得从长计议。眼下有更要紧的事……他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对了。
夜蛾正道：“此次交流会可能形势复杂。悟，你到时候在现场旁观待命，伺机行动。”
五条悟有点失望，倒也不怎么放在心上：“知道啦知道啦——”
“神奈川校指派了两名学生，公平起见，我们和京都校也会安排两人参赛。”
“参赛学生就暂定七海和灰原。具体事宜待会儿开会商议，”夜蛾正道看了眼手表，“还有十分钟，快点，抓紧时间。”
“嗨嗨，放了东西就来。”
五条悟背影提起手里两袋沉甸甸的光碟示意。
太宰治兴致缺缺，重新埋头看书。
“嗯……居然还有陷进铁桶里的‘对折自杀法’吗，有意思，可以在学校里试一下呢。”
夜蛾正道：“……不要在学校里干那种事！！”
“不在学校里就可以吗？”
“不在学校里也不行！！”
夜蛾正道：“还有，不要边走路边看书，太危险了——”
话还没说完，惨案就在他眼前发生——五条悟大喊一声“糟糕”，猛然定住脚步。沉浸在书中世界的太宰治浑然未觉，直直撞了上去。
“……唔。”
“——嗷。”
两人撞成一团，龇牙咧嘴发出哀嚎。
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俩要不要那么可爱]
[鼻子受伤x3]
夜蛾正道突然感觉泄气了：这真的是他最机灵最引以为傲的两个学生吗？怎么看起来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然而下一秒他的火气重新腾升，像一把火扔进了汽油——因为他听到了那两个小鬼的对话。
“五条桑，请你为突然停下的行为做出合理的解释。”
“忘记赌马了。”
“还没玩够？”
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得意道：“我发现了赛马可能存在某种规律，想试验一下。我有预感，今天一定能中大奖。”
[小悟の赌狗心态]
[实不相瞒我每次赌博前都会这样想]
五条悟：“谁知道会被警察追啊，一着急就忘了。”
夜蛾正道：？！
等等，他又听到了什么，赌马？！还有被警察追是怎么回事，这两个小鬼到底背着他偷偷干了什么？！
今夜，夜蛾正道的血压就像坐上了过山车，不断起起伏伏，在此时飙到了最高点。
他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某个视力绝佳的家伙立刻蹦跶起来。
“哇哇，夜蛾要发火了，绷带精快跑——我不想被铁拳制裁，快跑快跑。”
太宰治没说什么，依旧闲庭信步，但很明显的步伐迈大了，几秒后就跟着五条悟消失在走廊拐角。
两只猫猫火速退场消失.gif
“…………”
夜蛾正道扶额。
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觉得……怎么这些小崽子一个个都不省心呢——
“嘿咻。”
摆放着电视沙发的秘密基地里，五条悟把口袋往沙发上一放，整个人也顺势一坐，瘫成液态。
“结果今年还是轮不到我上场啊。”
被凭空出现的学校截胡啦——
姊妹校交流会主要针对二三年级。去年他一年级不符合条件，没想到现在都二年级了，还不让他上场，这合理嘛。
太宰治：“五条桑上场，战斗立刻就能结束了吧。”
跟同龄人相比，五条悟也是断崖似的强。
[就是，小五上场直接碾压]
[但这次对手有杰……]
[高专悟也比高专杰强啊]
[想开点，说不定是脑花杰：）]
[啊啊啊不要脑花，脑花哒咩，叉出去！]
[那个新角色也不知道实力如何]
——是这样没错！
有了太宰治这句话，五条悟很快就自己哄好了自己，那一小团不满烟消云散，“嘛，说的也是。”
太宰治眼神微动，“你很想参加？”
“倒也不是啦……”
本来他也只是想凑热闹啦，并不是非要和那群弱爆了的家伙比。
五条悟双手食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该怎么说呢……享受青春？”
不顾家里老家伙的意见来东京高专就读，撕开了既定的人生蓝本。而在遇见太宰治之后，好像才真正开始在新的空白画本上勾勒出线条，涂上色彩。
这个年纪不就是该跟朋友一起玩嘛——
[享受青春（x）]
[暴揍京都（√）]
太宰治：“五条君会上场，而且会在这次交流会发挥非常重要的作用。”
五条悟：“这么笃定？”
“就当是我的预言吧。”
黑发少年蹲在单人沙发上，身躯被过大的真皮沙发包围着，像只矜贵机警的黑猫。
鸢眸在昏暗的地下室光线下近乎纯黑，宛若透不进阳光的深海之渊，极偶尔的时候才会流露出一丝掌控全局的、冰冷自信的笑意。
“——我的预言一定会实现。”
交流会的话题到此为止。
太宰治打了个响指。遮蔽视听的帐悄无声息在这四方空间落下。
[哒宰放帐都不用念咒词了吗]
[小黑猫施法！]
[萌死我了宰（捂胸）（倒地）（安详）]
五条悟四下张望，蓝瞳中细碎的波光闪烁，“你的结界术果然很强。”
就算是基础的“帐”，其精密程度已超所有辅助监察，还能在一段时间内掩藏存在，也就是说，不会有人发现这里布下了帐。
更别提太宰还开辟了很多新的结界术用法，后续研究【领域展开】也会比常人更有优势。
……哇呜，作为前辈突然有紧迫感了呢。
在高专内部放“帐”原因也就那个了吧，横滨的事。
五条悟在沙发上盘起腿，单手撑起下巴。
“还真被我说中了——神奈川高专。所谓的‘教育委员会’就是它了吧？总感觉很巧合啊，我和你今天才潜入横滨，晚上邀请函就送来了。”
倒也正常——
本来就是敌人的地盘，外貌变装只能算是掩盖行踪。虽然他们都有好好清理残秽，但他用了“苍”，穿过结界时也会产生咒力波动，更别提他们还跟禅院甚尔正面硬刚了。
这么一想，被横滨幕后者发现就很正常了。
五条悟：“难道是在挑衅？”
太宰治：“……说不好呢。”
还有邀请函。上面的花纹，是由花瓣、藤蔓和菱形组成的，禅院甚尔的束缚也有类似图案。可能就是横滨势力的某种图腾。
五条悟：“还有一点，为什么横滨势力不向高专揭发我们的事？”
“思路大概有三条。”
太宰治道。
“禅院甚尔没有往上揭发，或者结界没有检测到我们，这点可能性不大。”
“第二，横滨势力不认为我们存在威胁。又或者……”
“这正是他们想要的。”
目前情报不够，再想下去也无用。五条悟直爽道：“没关系，到时候再说，半个月后不就知道啦！”
他半开玩笑道：“等神奈川校那个夏油杰和神代比沙子来了就问他们，要是不说就把他们打一顿。”
[夏油杰：？？？]
[杰：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笑死，见面打架预定]
[此时远在横滨的夏油杰打了个喷嚏]
“神奈川校啊……”
太宰治视线凝望虚空中未知的某处，似沉思又似放空，唇瓣轻轻张合。
然后笑了。
“一出现就要求参加交流会，相当自信啊，学生实力应该很强吧，还真是让人期待呢……横滨势力能把总监部逼到这种境地，手段也相当不错呢。这么难对付的敌人，一定也能把我逼到穷途末路，然后……”
“喂。”
五条悟发出不赞同的声音。
“…………”
太宰治没再说话。
就像大提琴的弦突然断裂，只剩未尽的余音在空气中震颤。
其实五条悟也不是想要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叫住对方。
咒术师看似感情充沛，但大多数骨子里无情无义。五条悟当然不属于这类，但内心深处的细腻也让他明白，面对太宰治时会有根线，在关系好到一定程度前，那根线是不能随便触碰的……或许吧。
良久。
“你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听到吧。”
太宰治恢复如常，发出两声干涩的笑，准备起身。
[感觉这时的宰精神状态还不太稳定呢]
[小悟你快抱抱他]
[抱什么，直接亲！亲到窒息，让他没法思考]
[亲得他没力气自杀]
[什么狼虎之言……多说点，我爱听]
“等一下，我还有问题问你——”
五条悟一眨不眨地盯着太宰治。苍天之瞳像是烈日下波光粼粼的海面，又像神明从天际投下淡漠的一瞥。那目光似打量，又似早已有了结论。
他说出口的话也令人毛骨悚然。
“你是不是认识夏油杰？”
第28章
如果说五条悟的神性是神明从袅袅烟云间偶尔垂下的一瞥,太宰治的聪颖则是不见底的深海，被密不透风地包围，照不进一丝窥探的光。
因此,他极为冷静地回答。
“不认识。”
夏油杰的情报是通过论坛和弹幕分析取得的,要说不认识也并非在撒谎欺瞒。
至于五条悟为什么突然会这么问……
他和夏油杰同样来自横滨，会引起好奇很正常。又或者，五条悟可能发现了什么,这句话想传达的是——“我已经察觉到了哦”。
……真是不容小觑的家伙。
“……哼哼，我想也是。”
五条悟周身那种模糊的压迫感散去,侧过身去在袋子里翻找光碟,声音也随着他的动作忽大忽小。
“不认识也正常，毕竟是一群喜欢跟人玩捉迷藏的家伙……也不知道他们的术式是什么,最好厉害一点,不要让我太失望……啊,有啦有啦。”
五条悟拿出影碟盒子，话题自然而然转移到了轻松的东西上面。
“这个我想看很久了,是个侦探故事，听说还有人外怪物，超有意思！”
他跳下沙发,哼着不知名的曲调,踩着毛绒绒的灰色拖鞋去DVD机放碟片,欢快得像只翘着蓬松大尾巴奔向罐头的大白猫。
而另一只——相比之下瘦小些的小黑猫，还保持着蹲在沙发上的警觉姿势。
然后开了口——
“犯人是女二号。”
……
哐当！
盒子掉落到地，一如某人心碎的声音。
五条悟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动作定格在原地，然后缓慢僵直地转过身来，表情悲愤,眼神控诉。
——天呐，你怎么可以剧透！！
那双苍瞳里情绪鲜明，像是泛起粼粼波光的湖面。看样子真的是有点受打击，太宰治没忍住唇瓣的力道松懈下来，眨了眨眼，眼神也不自觉变得柔和些许。
“开玩笑的，这部电影没有女二号。”
当然也不存在剧透啦~
算是小小地报复一下刚才的试探咯。
……啊，可恶。
经历了夜蛾同款情绪过山车，五条悟好气又好笑，身上的力道放松下来。还好还好，没有真的被剧透。
“你这家伙——”
平时看着阴沉沉的，也不怎么开玩笑，冷不丁开一下这种玩笑真的很要命呐……！
或者该说，这家伙性格里也是有调皮的一面吧？
[哈哈哈哈皮这一下很开心]
[宰宰好坏，这么坏的宝宝是要被亲死的]
[小悟：绷带精漂亮但实在狡猾]
蹲在DVD机前，五条悟“啊”了一声突然想到：“你是不是已经看过了？是的话我们就换一个。”
不然怎么会知道电影里没有女二号呢。
这时太宰治已经换了一个姿势，翘着二郎腿，手肘放在扶手上，斜撑着脑袋看向他，优雅如世家大族走出来的少爷。
嗯……是阖家欢乐的主角团胜利结局。犯人是谁来着，好像是那位博士吧。
太宰治随意地心想。
“没有，只是看过人物介绍。”
他回答。
五条悟：“好耶。”
[好耶]
[猫猫一起看电影，猫猫贴贴]
[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开会！！！]
[没关系，基本操作]
就在这时，五条悟也想起来了。
“……十分钟是不是已经过去了？”
“准确说是二十三分钟。”
太宰治淡定补充。
啊哦，迟到了。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意思——那不重要。
光线调暗，电影开始。
电子屏幕成为地下室唯一的光源。光线模糊变幻，给两人的身形轮廓发梢都氤氲上浅淡光晕。喧嚣又静谧的氛围中，不时有互呛的声音响起。
“绷带精把咒骸拿上，我看看试验效果……喂，别偷偷放我身后，我能看到！”
太宰治：“嘁。”
太宰治：“我又不是小白鼠。”
五条悟：“冰箱里有蟹肉罐头。”
太宰治：“…………”
嗯……好吧。
太宰治表示勉强接受：“喵。”
五条悟：？
五条悟：“老鼠不是这样叫的。”
太宰治不理他了。
又过了一会儿。
“哇，这个画面超血腥欸，突然想吃披萨了。”
“绷带精，你喝可口还是百事？”
“薯片要不要来一包。”
弹幕也在跟着瞎起哄——
[那必须百事啊]
[可口！任何人不懂可口的好我都会伤心的ok]
[小五给我也来一包]
[这么血腥还能吃得下东西？不愧是小悟]
[太宰先生的无动于衷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可怕啊]
[你们怎么还不坐一起，多见外啊]
……
与此同时，会议室。
一年级学生、夜蛾正道和一堆老头子面面相觑。夜蛾正道双手交叠抱在身前，怒气值不断叠加，最终爆发出响彻夜空的怒吼。
“太慢了！！！”
灰原雄：“啊哈哈……”
七海建人：“……唉。”——
因为横空出世的神奈川校，这半个月一二年级的教学活动都暂时搁浅，全身心投入备战交流会。
家入硝子在医疗室待机，准备好药品医疗器械等等，以应对可能出现的伤情。
“比起交流会可能会出现的伤情……我认为更应该注意太宰同学的自杀行为。”
医疗少女如是说。
这人是真的能把自己作死，字面意思上。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则针对交流会展开了特训，每天从早到晚在操场上挥洒汗水，再累趴在草地上气喘吁吁，形象全无。
至于太宰治和五条悟……
当然是白天在图书馆吹空调学习，晚上在秘密基地看电影交流，享受生活啦。
出门在外，舒服是自己给的（bushi）。
七海建人：咒术师就是狗屎.jpg——
图书馆内。
“看，这是我以前的研究记录——”
五条悟拉开背包拉链，哗啦一下把里面的书本典籍全部倒出来，占据大半桌面。
太宰治正蹲在凳子上看《完全自杀手册》，闻言望过去，视线在呈现细微波浪状的书本侧面停留片刻——只有经常翻阅使用才会变成这样，有的甚至已经明显泛旧。
五条悟在里面翻翻找找。
“好像是这本……啊不对不对。”
“这个？”
[像极了我假期结束找家庭作业的样子]
[像极了我家猫主子刨猫砂的样子]
“哦，这个……这一堆都是关于‘苍’的研究。”
五条悟拍了拍足有十厘米厚的一叠本子，啪啪作响，中气十足。
“这些是我总结提炼的内容。‘苍’的研究卷宗大部分还是放家里的。”
“世代传承的术式，优点是可以解读前人的经验，缺点就是情报容易泄露。‘苍’和‘赫’都被知道得差不多了……”
“所以我在前人的基础上，对‘苍’的输出功率进行了调整，开发了‘苍Max’版！”
[嗷！]
[嗷——嗷——嗷——]
[？我好像来到了什么原始森林]
五条悟吧啦吧啦的同时，弹幕也在被[嗷]刷屏。
《当五条悟谈论术式时，他们究竟在嗷什么》
太宰治秒懂：“苍”的发音是AO，可不就是“嗷”吗。
没发现这点还好，一发现思维就会忍不住跑偏，五条悟的其它话音仿佛都被过滤掉了，只剩下不停的“嗷~嗷~嗷~”。
从沉浸式术式讲解中脱出一秒的五条悟：……？
是错觉吗，刚刚绷带精好像笑了一下。
……哦，懂了，他有兴趣！他超爱！（不是）
于是五条悟更兴致高昂，把本子在桌面整整齐齐铺开，挨个说明，就像鸟类昂首挺胸给同伴展示自己打理好的漂亮羽毛。
“这个是之前关于如何省略掌印的研究。”
“省略掌印已经有思路了，剩下就是提升到完美。”
“‘嗷’的复数发动……嘛，还在练习中。”
“这个是……”
在学习反转术式之前，先表演了一场五条悟术式个人秀。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不夸夸也说不过去了。太宰治蹲在椅子上，用有些浮夸的咏叹调语气捧哏。
“哇哦~你好厉害哦。”
别人所见都是五条悟令人艳羡的天赋、家境、术式，殊不知这背后要承担多大压力，付出多少辛劳。
这一切怎么能用“天才”二字简单抹去。
或者他们其实有意识到……却自欺欺人蒙蔽视听，不愿意去深入了解五条悟。
所谓“天才”，不也是凡人的嫉妒吗。
[一时竟分不清太宰是真夸还是阴阳怪气（？）]
[肯定真夸，宰宰夸夸的时候都没看自杀手册了]
[这个时期的哒宰就是不太坦率嘛]
[芥川暗杀名单再+1]
[！@￥%……#]
[芥川、芥川你冷静嗷#￥&*——]
[这里有P图，指路论坛]
意识到太宰治有在听他分享，五条悟更开心了，白色的发梢都随着他的动作一翘一翘，好似蓬松的蒲公英，下一秒就要飘飘忽忽飞上天。
“还有这本，是关于短距离瞬移的——”
……！
太宰治精神一振。
众所周知（实际是太宰观察所知），五条悟的“嗷”——“苍”是吸引之力，短距离瞬移的原理其实就是用苍直接把这段距离压缩掉了。
太宰治深沉脸：“要是中途有障碍物的话……”
五条悟也深沉脸：“——会撞飞。”
太宰治压抑着激动的心情重复：“会！撞！飞！”
很好，和他想的一样。
悟教练，我想学这个！
五条悟：。
在太宰治开口前，五条悟先冷酷无情地拒绝了：“哒——咩。”
很好，绷带精这方面的想法他也能秒懂了。
用苍进行瞬移，一定要保障直线距离上没有障碍物才行，不然就会撞出类似小鸟撞飞机的效果……当然拥有无下限的他才是那个飞机啦，在家宅练习时也没少撞倒过古树假山。
没有术式防护的绷带精要是撞上，最严重的情况可能身体在意识到疼痛前就四分五裂了，极为惨烈……虽然这可能就是他追求的。
所以，学这个，绝对不行。
太宰治：“…………”
没意思。
“找到了，关于反转术式的研究。”
五条悟越过桌子，把摊开的本子呈到太宰治面前。
本子的主人蓝眸亮晶晶的，对术式的热情和对变强的执着使那双眸子熠熠生辉，像极了极地雪原上两团生生不息的蓝色焰火。
对方也确实是很认真地在请教。太宰治把红白皮书合上，暂且放到一边。
[连自杀手册都不看了，宰宰你是真爱啊]
[宰：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
[这不很正常吗？五太未来都是很好的老师啊]
[双导师组赛高！]
密密麻麻的高等公式落入鸢瞳中，十四岁的少年微怔。
莱布尼茨和牛顿？微积分？芝诺的乌龟？？
听说五条悟的术式时，他就想过跟高等数学有关……这点倒是跟他预想的一致。
是以前没怎么接触过的知识领域呢，不过不要紧。
太宰治从五条悟手里接过笔。
“给我一个小时。”
小小高数，拿捏。
[欢迎收看天才宰宰之一小时掌握高数]
[我要是有哒宰这样的脑子，还愁期末挂科吗]
[太宰先生帮我考高数吧球球了]
……
四十多分钟过去。
太宰治抬起头，发现五条悟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满脸写着“好了吗还没好吗什么时候才好发现问题了吗——”。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到底盯了他多久。
安静下来的样子也跟平时不太一样，眼神深处的东西甚至令人感到有些陌生，似是非人。
虽然迫不及待，但五条悟并没有出声打扰他，不知何时还换了个姿势，学着他蹲在凳子上，看上去……
太宰治不得不承认，弹幕有时描述得还是挺形象的，这样子看上去就像只蓝眼白毛大猫。
还是那种早上饿了想吃罐罐，但不忍心打扰熟睡的主人，于是就蹲在枕头边，企图用眼神把人盯醒的猫。
……虽然他自己也常常被猫塑啦，本人对此倒是无感。
五条悟：“好了？”
太宰治：“差不多吧。”
所谓高等数学，其实也不难嘛。
人生，易如反掌。
by.太宰治
不过，在进一步研究反转术式之前，还需要先弄清五条悟自身的术式。虽然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但还是听本人再讲解一下更清楚。
所以……
“再说明一下你的术式。”
太宰治本意是想让五条悟在纸上写出公式原理。谁知五条悟一听这话，就把手从桌面伸了过来——掌心朝上，偏白的肤色折射出柔和熹微的光。
“把手给我。”
太宰治：……？
第29章
“把手给我。”
这句话五条悟说的很自然。
太宰治还没做出反应,弹幕先炸开了锅。
[噢噢噢噢牵手！！！]
[五条猫猫向你发起了牵手邀请，请选择马上接受立刻接受]
[快！给！我！牵！（着急）]
太宰治清楚，五条悟被诟病的“没边界感”,其实只是偶尔耍耍嘴皮子,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他本人其实知礼守节，这种涵养是大家族培养熏陶出来的，懂礼而不古板,随性但不随便。
所以现在这个“牵手”，也只是为了说明术式,是五条悟认知中的最佳方式。
——没有别的涵义。
就在太宰治在脑中展开一场盛大的《关于五条悟的牵手问题》哲学思辨时,白发少年“啊”了一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另一只空闲的手掩饰般摸了摸后颈,就像猫感到尴尬时一定要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
唔……等等,也没什么吧，他们两个大男人欸！
而且如果只是为了说明术式的话,让他跟咒灵牵手也没问题！
不过绷带精可能不喜欢这样。
那换种方式？
[非静止画面]
[？？？我网卡了？]
[牵个手而已，感觉他们已经在脑内大战三百回合了]
[恕我直言，一般有问题才犹豫,没问题早就大大方方牵上了]
[前面字多我赞同]
[就是就是,五太分明有染]
就在五条悟打算收回手时,另一手伸了过来，悬停在他掌面上方几厘米的距离，投下重叠的影子。
明明隔着无限,那份掌心的温度却也仿佛透过空气传递了过来。
咫尺天涯，又在毫厘之间凝聚着整个宇宙。
抬眸，太宰治坐在对面,似乎在等他开口，一如既往沉默内敛的模样。
……也是，绷带精不会在意。
五条悟眨眨眼，开始讲解自己的术式——
“……所以就是这样，越靠近我就越慢。”
“但我可以触碰到你的。”
他往上抬手。
两只手正式重叠到一起。一上一下，反方向交织，指腹触碰到对方掌心与手腕交接处。五条悟的手比太宰治的要略大些，指尖还能微弱感受到对方平稳的脉搏，一下又一下。
“……喂，我讲完了，说点什么啊？”
太宰治收回手，“听说过普朗克时间吗？”
“当然咯。”
[草，一眼看成●朗普时间，吓我一跳]
[哈哈哈哈我也是]
无下限术式是收敛于本人的无穷级数的停止之力，原理即芝诺的乌龟。因为乌龟会不断拆分时间，不断出创造新的起点，所以芝诺永远追不上乌龟。
放在术式里，就是外来物永远碰不到五条悟。
但量子力学中存在着最小的时间单位——普朗克时间，5.39乘以10的负44次方秒。超过这个范围，时间将不能再拆分，芝诺就能追上乌龟，五条悟可以被触碰。
和家入硝子那种天生的反转术式不同，五条悟的术式回路基于自己的生得术式，需要先改变构造为能适应反转术式的回路。
如果五条悟想在术式方面进一步深造，说不定还要突破这个普朗克时间。
——这很难。
需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时间与努力。
此外，反转术式主要原理还是让咒力和咒力相乘，负负得正得到正能量……也要结合能量性质这方面来进行考量。
还要掌握人体结构器官分布等等……这些五条悟都烂熟于心了。
听了太宰治的分析，又看着对方写下的满是公式的草稿纸，沉思片刻，五条悟精神一震，提笔刷刷书写。
“绷带精，这里，这样会不会更简单？”
公式之间画了几个箭头，又写了新的公式。
“对吧？”
五条悟满眼期待地等着他的答复。
太宰治看完放下草稿纸。
“有可行性。”
稍微简单粗暴了些，是五条悟的风格，放在这里意外是条不错的思路。
“哼哼~”
闻言，五条悟周身气氛好像变得更欢乐了，不存在的尾巴翘得老高。
[小悟你这么乖是要被亲秃噜皮的！]
[不愧是你俩，两只聪明猫猫我亲死]
[有种学霸开交流会的既视感]
[这种共同进步的感觉真好w]——
“……啊？”
五条悟继续翻阅记录，发出困惑的音节。
“我以前研究过‘领域展开’了吗……居然记不清了……嘛，算了，正好。”
“绷带精，‘领域展开’的结界术也跟我说一下吧。”
对于这项要求太宰治并不意外。在横滨提出关于结界的构想时，他就猜到了会有这一天。
领域展开是咒术战的顶点，一般人的思路都是将其放在最后研习，虽然学会的人凤毛麟角——但五条悟能走的路其实比一般咒术师更广阔。
除却领域展开本身的复杂性，其消耗的咒力量极大，这也是一般咒术师无法承受的。但五条悟不同。精密的咒力操作能力让他即使展开领域，消耗的咒力量也少之又少，没有后顾之忧，即使不会反转术式也没关系。
所以反其道而行之，先学领域展开也未尝不可。
太宰治：“叫声老师可以考虑。”
五条悟：“我还没让你叫我前辈呢。”
太宰治稍稍有些迟疑，并非不愿意告知，只是他刚掌握五条悟的术式信息，怎样与结界术结合构建领域……还需要些时间揣摩。
五条悟一听，不仅不失望，反倒更有兴致了。
“好耶，那正好可以一起研究啦。”
太宰治微微一愣。
……好吧。
太宰治：“你想学有边界领域还是无边界？”
五条悟：“嗯？我直觉更倾向于有边界，从这开始学吧。”
“无边界也可以。”
“啊是吗，我想想……”
[哦哦哦小悟要提前掌握领域了吗，期待！]
[无边界的无量空处效果会是怎样……傻子光波？]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无边界版）——照谁谁傻]
[领域展开人间失格（无边界版）——照谁谁不做人]
[绝配！绝配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学的好丰富哦，反转术式、术式反转、领域展开……]
[我要是有五太的脑子一半好用就好了，算了，说多了都是泪]
……
两人之间的学霸气场太强，吸引了从图书馆路过的学弟们驻足。
灰原雄想上前打招呼，意识到不便打扰也就噤了声，凑近瞅了瞅，看到无数张草稿纸和上面密密麻麻的公式，他的眼球瞬间变成两团杂乱的黑线。
……啊咧？
啊咧啊咧啊咧……
灰原狗狗宇宙升华——
这是五条前辈和太宰同学发明的暗号吗，还是什么外星文字，加密通话？完全看不懂啊！
溜了溜了——
偶尔太宰治也会去翻翻政商、兵法之类的书，还被五条悟吐槽怎么跟家里那些老古董一样。
当学习累了或者心血来潮想要试验新招式时，五条悟就会把太宰治带到操场，行动力极强。
比如现在。
某白毛突然拍案而起。
“我知道了！”
“…………”
太宰治淡定地将书又翻过一页，完全不受影响。
“我知道术式反转该怎么操作了——走，绷带精，现在就去操场试一下！”
五条悟健步如飞，路过太宰治身边时扣住他手腕，一使劲——
因为蹲在凳子上所以直接就被拽飞了的太宰治：？
“放开我。”
“天天泡图书馆太阴沉了，快出去晒晒太阳，你都要长蘑菇了。”
五条悟威逼同时也不忘利诱：“一箱蟹肉罐头。”
太宰治：？
条件太奇怪反而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是一箱蟹肉罐头就可以收买的吗？”
“再加一箱绷带。”
“…………”
[宰宰居然不反抗了，居然屈服了哈哈]
[一箱蟹肉罐头不够，加上绷带就可以]
[毕竟绷带是主体（狗头）]
新招式五条悟还不太熟练，十有九空，大多是哑炮。
操场上另外两人：一个个毁天灭地的能量弹在旁边飞窜，虽然知道前辈会注意避开他们但还是会被吓到，好几次都下意识摆出防御姿势了，结果是哑炮！逗他们玩呢！
七海：不嘻嘻.jpg
灰原：“五条前辈好厉害。”
灰原：嘻嘻.jpg
好不容易放出硬币大小但能量极高的“赫”，五条悟左看右看想找人分享喜悦。太宰治坐在台阶上，在树影阴翳下安静看书。美少年与书籍，难得生出几分岁月静好之感。
前提看的不是《完全自杀手册》。
“…………”
某道视线存在感过于强烈，太宰治放下斜立的书，一双苍蓝眼睛在书背后缓缓出现——五条悟不知何时蹲在了他面前，双腿大喇喇地岔开，脚尖踮起，手腕搭在膝上。
[好像街溜子（喂）]
[李涛，小悟这姿势是否过于豪放]
[没事，太宰不会介意的（？）]
[白猫猫蹲在黑猫猫面前观察：你在干嘛呢]
五条悟：“这本书不是都看过好几遍了吗？”
太宰治：“佳作就是佳作，无论看多少遍都不会腻。”
五条悟撇撇嘴。
“刚才看到了吗？”他问。
太宰治：“看到了。”
五条悟：“又失败了。”
太宰治：“那真是太好了。”
五条悟：“骗你的，其实成功了。”
太宰治：“真是可惜，下次一定行的。”
五条悟：？
[哈哈哈哈哈哈宰宰]
[主打一个已读乱回]
五条悟也不再拐弯抹角，“我刚刚放了一个超完美的‘赫’！”
“恭喜你，好厉害哦，真是棒棒呢。”
“……捧哏也要有感情一点啊你这家伙。”
五条悟看不到的地方，太宰治自嘲般轻轻笑了笑。
……如果他说，不是捧哏呢。
“啊对了。”
五条悟突然说：“关于‘领域展开’，我好像摸到一点感觉了，要不要一起试试？”
……所以五条悟这边，领域展开的进度反而快于反转术式吗。
太宰治敛眸沉思片刻，“好。”
他道：“接下来一段时间先暂停反转术式的研究，把重心全部转移到领域上去。”
他顿了顿，补充：“越快掌握越好。”
五条悟歪了歪头。
不知道绷带精刚刚又想了些什么。
虽然很想说他两个方向同时进行也可以啦，但既然绷带精都这么说了……那就照做吧！
“知道啦。”
[好听话啊宝宝啊啊啊啊啊受不了了]
[这可是太宰先生的战术，谁敢不听]
[太宰先生又翻剧本了]
……
不远处。
灰原雄将手掌平举在眉前看了看，放下手跟同伴打气：“我们也要加油啊。”
连超厉害的五条悟前辈也在努力。
五条前辈虽然会带他们一起玩，但从来不跟他们探讨术式的事，反而常常会指出他和七海术式、体术等方面存在的问题，每次都一针见血。
这样的五条前辈，却和新来的太宰同学打成了一片——说明他们之间是存在共同语言的。
就像学霸之间会形成特殊气场，学渣是无法掺和进去的。
金发少年用毛巾擦了把脸，兴致缺缺。
“我个人认为，凡事当遵循适度原则。每个人都是有极限的，当到达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的那条线，就该及时止损。”
“哈哈哈别这么严肃嘛七海——”——
这边。
“嘿咻，”五条悟撑着膝盖站起来，“我请客，想喝什么？”
太宰治眼神倏然变亮，火速下单：“洗洁剂兑鸡尾酒，谢谢！”
“好，那就草莓牛奶。”
太宰治：？
他对着五条悟的背影拉长语调又强调了一遍：“洗、洁、剂、兑、鸡、尾、酒——”
白发的背影挥了挥手。
“知道了，巧克力牛奶。”
太宰治：“…………”
可恶。
[小悟学精了]
[哈哈哈混蛋太宰你也有今天！！！]
再回来时，五条悟不仅拿着草莓牛奶和巧克力牛奶，还拎着两瓶波子汽水。把牛奶给太宰治后，他又晃悠晃悠到两位学弟身边。
“没什么进展啊，练习这么久也真是辛苦你们了。”
……超直接。
“您也辛苦了！”
锅盖头男孩姿势标准地立正，毫不介意五条悟说的话，兴奋地收下了来自学长的赠礼，“我们会再加油的！”
金发男孩就没那么热情了，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和五条悟你来我往地说了几句，最后还是收下了饮料。
五条悟拍拍学弟们的肩背，清爽地笑起来。
“……真是个笨蛋。”
太宰治收回视线，轻声感慨。
水汽濡湿指尖，丝丝凉意从牛奶的纸盒包装浸润到指腹，在暑意未褪的金秋呈现出熨帖宜人的温度。
第30章
【[热][灌水]交流会将至,神奈川校神秘来者究竟是谁】
1L：#楼主#：高专杰vs脑花杰，快来投出你神圣的一票！
33L：我倾向于还是高专杰……性格想法有没有变就不知道了，不知道脑花有没有跟他提前接触过。
150L：我投脑花杰。别忘了iivv和zw最喜欢搞阴间操作。
178L：楼上你们都out啦,现在讨论的对象已经变成：武侦杰vs港.黑杰vs死鼠杰vs组合杰啦！
太宰治：。
什么百变夏油杰。
【[爆]李涛,横滨校背后究竟是何方神圣】
1L：#楼主#：根据宰宰的推理，横滨势力目前存在四方——医疗委员会、教育委员会、商贸委员会、总部。
目前已知教育委员会就是神奈川高专。会长（校长）加茂暗久应该是个新角色，其它几个委员会不知道什么情况。
12L：脑花也在横滨,但他应该是不会走教育路子的……会不会横滨里面的人有好有坏，掌握着不同的委员会啊？
13L：有可能！
99L：教育更像是文豪会做的事,会不会有别的文豪人物出现？
102L：盲猜一个二周目,赌局我放这儿了，大家快来下注——开盘啦开盘啦！！（冥冥数钱表情包）
110L：我押二周目,看宰和横滨的谜团感觉是这样。
155L：我押不是,原因就一个,对付咒那种反派还要开二周目……总感觉有点侮辱太宰先生智商。
168L：不，楼上你们换个思路想想,如果二周目是太宰先生主动开启的呢？比如太宰先生其实计算到了什么情况，但不具备硬性条件，毕竟两个世界观还是存在很大差异的,需要开二周目去达成条件啥的……ps.我乱说的。
266L：emmm我还是倾向于不是二周目。
272L：啊啊啊救命头好痒感觉要长脑花了——
273L：这可不兴长啊楼上。
619L：请太宰先生快快解谜,速速通关！迎娶五条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太宰治：办不到呢：）
比起这些,我更想迎娶美妙的死亡：）
【[计数君]太宰治自杀次数及迫害人数统计楼，截至最新话】
太宰治：。
这个帖子怎么还在，不看。
【[精][五太cp专用标]五太高清同框图,第三十弹】
什么东西就三十弹了……？
【[五太cp专用标]笑死，哪位大佬把图书馆小悟展示术式的本子全给P成五太CP本了，真是……干得漂亮！】
1L：#楼主#：[图][图][图]毫无违和感,甚至还有配字，真是，搞得人心黄黄。
14L：“小悟：你觉得这个姿势怎么样”……哈哈哈笑死我了。
33L：瞅瞅你们都干了些什么！我们宰宰和小悟可是在做正经学术交流！
55L：好喜欢青时宰和高专悟的相处，感觉太宰都变得活泼开朗了。
太宰治：……你管这叫活泼开朗？
67L：他俩这斗来斗去的，我怀疑太宰会写本五条《本周的不服输五条》
太宰治：哦，真敏锐呢。
88L：武侦宰和高专悟的相处我也好想看，感觉会是另一种风味，吸溜。还有教师悟也很香啊！！
90L：温柔腹黑大人vs青春男子高中生吗？
95L：得先让这个宰宰活到那个时候吧。
100L：有小悟在，没问题的→指路隔壁【五条猫猫救宰次数统计楼】
太宰治：……所以说，这种计数贴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不就是在变相地说明他自杀失败了多少次吗——
啪。
电灯倏地亮起，漆黑的地下室瞬间被光线照亮。太宰治收起手机。
完成任务回来的五条悟单手插兜走下台阶，打着哈欠，“你怎么还没睡，灯也不开。”
都快半夜十二点了。
高专这半个月都在全力以赴准备交流会，但需要的时候，五条悟还是会外出执行任务。
整个地下室安静得就像没有活人在。要不是能看到咒力，加上手机屏幕发出光亮，他都要以为这里没人了。
五条悟走到沙发侧后方，太宰治也抬头往后望过来。
从这个视角看去，太宰治在沙发上缩成一团，像是睡在沙发衣服堆里的小黑猫，快要与黑色衣物融为一体。蓬松发丝包裹下的脸颊轮廓圆润，下颌线又尖尖的。似乎被骤然亮起的光线晃到眼睛，眼尾和睫毛沾上星星点点生理性泪水，看上去甚至有几分无辜。
……但是，这家伙可不无辜，是个小恶魔，小自杀狂。
五条悟都能想象出头顶长着两个尖角、拿着钢叉，扑扇着蝠翼飞来飞去，桀桀坏笑的小恶魔太宰形象了。
“…………”
太宰治微微眯起眼睛，“总感觉你在想什么失礼的事。”
五条悟：“我不是我没有你乱说。”
[他想了，我作证，我截图了！]
[小五想的恶魔宰宰好可爱]
[这个造型能不能多出点谷子，我买爆]
心虚小悟转移话题：“所以你在干嘛？”
太宰治：“思考下次用什么方式自杀。”
这句话半真半假，显然五条悟也没全信，但也没再追问。
万籁俱寂的深夜，执行完任务回来，发现学校里还有人也像自己一样没睡，还能和对方随意聊天，这样的经历让他感到有些奇妙——即使知道对方可能并不是在等自己。
五条悟：“所以想好了吗？”
“卟卟！”
太宰治吐了一下舌头，做出鬼脸表示拒绝，“告诉你方便你阻止我自杀吗？才不要。”
五条悟：“嘁，我才懒得做那种事。”
[《我才懒得做那种事》]
[建议小悟看着这个帖子再说一次→【五条猫猫救宰次数统计楼】]
[高专宰99%的自杀都是被悟救的]
[有些白毛就是嘴硬心软]
[不管怎样，猫好]
五条悟：“你不困吗？”
“完全不呢，”太宰治伸出一根手指戳戳额角，发丝缠绕在指尖，敛眸沉思，“……我好像很习惯熬夜。”
就算去床上躺着，也会被纷扰的思维和情绪填充大脑，就像强行胡乱塞进玩偶里的一团团棉花，颅内快要爆炸——
就算强行让自己关机，也只会被一个个光怪陆离的梦扰得心神不宁。于是习惯了睁着眼睛到天明，眼眶干涩得像是烈日下的沙漠。
避开家入硝子搞到安眠药的方法多得是，但那东西也基本对他失效了。
夜晚的黑暗里仿佛潜伏着无数魑魅魍魉，蛊惑人心，顺着四肢躯干缠绕而上。那感觉并不是害怕，而是……
啊啊，到底时候才能真的带走我呢。
他想。
让我从这个腐化的世界清醒过来吧。
五条悟的声音打断了他。
“……嘛，不管怎么样。”
白发少年微偏着头，墨镜后流露的视线意味不明，虽有高高在上的打量意味，但并不令人生厌。这种打量是完全站在对方的角度在考虑，是在分析情报的同时，揣度说什么样的话最为合适。
接触到太宰治视线的同时，五条悟立刻收回了那样的目光。
“小朋友睡觉的时间早就过了。这样下去会长不高的，爱穿大人衣服的小鬼。”
“不，我会长高的。”
太宰治对此十分笃定。
弹幕都说了他会长到一米八以上，只有那个叫中也的家伙才真的长不高。
五条悟耸耸肩，表示不跟他计较，“好了我困了，走吧，睡觉。”
[好好好，走走走，一起睡]
[今晚我可以不睡但我cp必须睡！]
[我是床我自己来了]
[？那我是枕头]
[我是被子，嘿嘿]
太宰治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他今晚本来也不准备睡，反正都睡不着……原本就打算在地下室发呆度过。
“喂。”
五条悟催促。
太宰治凝视着虚空，没有看他，只分了点心思简洁明了地回答：“不睡。”
五条悟好几秒没有回答。
太宰治也没有再说话，没有解释。这样就够了，不用去解释失眠和思虑过重之类的原因，没有必要——
想着，眼前一花，一侧脸颊被手不轻不重地捏起。
啧，疼。
……可恶。
太宰治眼神终于聚焦到眼前的家伙身上。
五条悟站在沙发前俯身，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捏着他的脸，嘴里还在叭叭输出。
“你知道你这个样子特别像那种街上的柴犬吗，出去逛街死活不肯自己走，被牵引绳勒着脖子肉都堆到了一起——”
他总结：“一声不吭又死犟死犟的。”
[小悟の神奇比喻]
[一般都是猫猫宰，第一次听到狗狗宰，新奇]
[众所周知，小悟喜欢狗+小悟说宰宰像狗=小悟喜欢宰宰]
[过程有了，结果正确，满分！]
……这家伙。
持续不断的轻微痛感从脸颊传来，再加上被打了奇怪的比方，太宰治内心也升起了一点不爽的小火苗。他表面不显，只在牵扯力下露出略微狰狞的冰冷笑容。
然后也抬手掐住了五条悟的脸。
“你怕寂寞吗，要睡请自己去睡呢，五条鹦鹉前辈。”
吵吵闹闹的可不就是鹦鹉吗，还是头顶几撮白毛高高翘起的那种白色玄凤。
温热的触感源源不断从指腹传来——
因为无下限的保护，五条悟的面部肌肤细腻柔软。当然他自己也不输啦，而且绝不是因为偷懒不做任务没有被日晒雨淋到。
“……啊？”
白发少年拧眉，似乎在思考“我是怎么拿到这个绰号的”，然后威胁般扯了扯嘴角，笑说：“啊，那需要给你唱一首摇篮曲吗，柴犬后辈？”
“好啊，那就拜托你了。”
太宰治情绪一下升腾，嘴巴跟上了发条般疯狂输出。
“除了约翰内斯勃拉姆斯的摇篮曲，我还要听约翰帕赫贝尔改编的威尔士民谣。奥地利作曲家弗朗茨舒伯特的摇篮曲你知道吗，是他19岁的时候以克劳迪乌斯的诗谱写的哦。勃拉姆斯为他的朋友约翰冯希勒的新生女儿创作的《睡吧宝贝》也可以！还有乔治格什温和本杰明布里顿编写的也拜托了。”
[？？？？？？？？]
[达拉崩吧斑得贝迪波多比鲁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刻我的表情和五条悟一样懵逼]
五条悟：……？
等等等等，谁谁谁谁？？？
谁能告诉他，摇篮曲怎么还有那么多种，还有绷带精怎么连这都知道？
五条冷酷无情悟：“我只会一首，最常见的那个。”
太宰治：“……嘁。”
扫兴。
这个年龄的DK脸上都是满满的胶原蛋白，又带点婴儿肥，十分可爱。两人都被对方扯得龇牙咧嘴，口齿不清地互怼。
太宰治：“说好的唱所有摇篮曲呢，我失望了，失望得更睡不着了。”
五条悟：？
五条悟：“我明明说的就是唱一首。再说了，谁知道摇篮曲有那么多。”
他又问：“把那些唱了你就会睡？”
学唱歌什么的，对五条大人来说倒是小菜一碟啦。
太宰治：“我考虑考虑。”
黑猫矜持.jpg
[这种事还需要考虑？？？]
[哈哈不是小悟，你还真要唱啊]
[我们悟猫猫唱歌超来劲的，纯正美声！]
五条悟：“行了，学会了就给你唱。快去睡觉，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太宰治这次倒没再跟他唧唧歪歪了：“知道了，你先放手。”
五条悟：“你先放。”
太宰治：“不要。”
虽然很幼稚，但微妙地感觉谁先放手就跟输了一样……虽然很幼稚，但幼稚的肯定是对方，自己是被迫的。
互相掐脸的两人互不相让，画面清奇。
“你先放。”
“你先放。”
“你先。”
“你先。”
……
[五太互扯头花中]
[啧啧啧真是没眼看（同时疯狂截图）]
[你俩幼不幼稚]
[干脆谁都别放手，就这样睡吧]
[放开那只宰，让我捏！]
[无量空处警告]
[看到这里，我捏起了床上的宰宰和小悟坨坨w]——
“你捏疼我了。”
太宰治突然面无表情地说。
五条悟一愣，居然真的放开了手，“哦，抱歉。”
……也太好骗了吧，这家伙。
太宰治心道。
这么心软可是容易被人利用的呢。
不过，这也算是五条悟的优点吧。
他站起身，慢吞吞伸了个懒腰，像只刚走出纸箱拉伸身子施展筋骨的猫，准备回宿舍小憩。
有点奇妙的是，被五条悟这么一打闹，他竟多多少少有了些睡意。
嗯……只能说五条悟真是个耗人精力的家伙呢（？）
……
夜晚的校园万籁俱寂。古木参天，叶影婆娑。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古刹飞檐于银辉中若隐若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千年的时空里。
月光照在太宰治身上，勾勒出银白的线条，令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温润了些许，同时又更为冷清。
连从禅室飘来的檀香都仿佛带上了冷意。
白发少年双手交叠抱在脑后，“后天就是交流会了。”
“嗯。”
“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图书馆摸鱼（划去）学习二人组，顺理成章也会一起吃早饭——因为五条悟发现，太宰治可以睡过头或者直接不吃早餐，饮食超级不规律！
甚至他还要负责叫太宰治起床，不然这家伙可以在床上瘫到地老天荒。
真是让他操透了心啊小绷带精（？）
扶额苦笑.jpg
太宰治正想开口，五条悟强调：“说正常的。”
“…………”
太宰治鼓鼓脸颊，略有不服：“我什么时候说的不正常了。”
五条悟呵呵，“你管河豚内脏蓝环章鱼刺身凉拌雪卡鱼头叫正常？”
太宰治懒洋洋地轻哼一声。
明明就很正常嘛，不懂得伟大死亡之妙的家伙。
排除刻意搞怪，他确实没什么想要满足的口腹之欲。饮食是为了生存，但他早就厌倦了生。要不是饿死的过程太过煎熬，他说不定早给自己饿死了。
旁边，五条悟“啊”了一声，想起来：“听说明天会有蟹柳鸡蛋三明治套餐。”
……！
太宰治不存在的猫耳朵微微一动，“那就这个吧。”
五条悟：“那我也要这个好啦。”
嘿嘿。
[出现啦，学人精猫猫]
[小五真的是想方设法投喂啊]
太宰治：“按食堂供餐规律推测，今天提供的水果是香蕉。”
五条悟：？
五条悟：“所以香蕉怎么了吗？”
太宰治肩膀的力道松懈下来，神色恹恹，“剥香蕉皮也好麻烦，要是仅凭呼吸就能填饱肚子就好了……”
“香蕉已经是很方便的水果了，给我尊重香蕉一点啊。”
“干脆带皮一起啃吧。”
“已经懒到这种程度了吗，需要我给你剥吗？”
“真的吗，太好啦，你是大好人啊五条桑，那就拜托你了。”
五条悟忍无可忍地用手指戳了戳太宰治额头：“听不出来我在反讽吗——反讽！告诉你，休想。”
太宰治棒读：“五条前辈——”
五条悟指尖一顿，顿时感觉有口气堵在喉咙，不上不下。
“……只有这个时候才会叫前辈啊你这家伙。”
然而铁石心肠：“叫前辈也没用。”
太宰治：“嘁。”
哦对了还有件事要强调。
太宰治：“不要再偷偷往我的咖啡里放糖了。”
“诶~不放糖能好喝吗。”
“总比加了致死量方糖的好喝，”太宰治道，“再乱放糖就请你自己喝完。”
“嘁，知道啦知道啦。”
月华如洗，映得少年们的声音清澈，渐行渐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