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三十一

    风涟很好奇, 这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性格最乐观的小柳也一脸苦相。

    她敲了敲栏杆,发出叩叩叩的响声。

    牛朦和小柳齐齐抬头往上看。

    风涟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小柳跑到楼梯上眼泪汪汪望着她, “阿莲姐!燕老师讲话太吓人, 我们都没有办法了!”

    风涟听她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

    “她说什么了?你们怎么说的?”

    小柳拿不定主意, 回头看牛朦, 抛去询问的眼神。

    牛朦点点头, 她把手机掏出来, 打开燕兆雪的主页, 点进最顶上那篇博文。

    只有一句话, 回复风涟发的内容。

    三个小时前, 风涟的账号@账号燕兆雪雪雪雪:“三个月了, 什么时候理理我?”

    十分钟前, 账号燕兆雪雪雪雪才回复:什么时候三个月了?明明才两个月!说好分手三个月, 一天都不能少!哼!”

    这段话的评论区, 她还发了生气小奶猫的表情。

    以前她和风涟聊天,很爱用这个表情装可爱。

    因为她是小咪,阿莲喜欢叫她小咪。

    除此之外,她们之间没有别的互动, 只有网友们在评论区激烈地讨论着。

    小柳痛心疾首说:“我们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 她竟然会这么回!”

    风涟也没有想到。

    这是平常燕兆雪和她无理取闹的撒娇语气。

    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听到过了。

    风涟很诧异:“这应该是她自己回复的。”

    小柳问:“居然是她本人说出这种话吗?”

    她们在这儿讨论半天了, 都以为是燕兆雪的公关团队在三个小时的权衡利弊以后, 深思熟虑为她做出的回复。

    这样的回复,确实让牛朦一行人犯了难,准备二三十个备选方案, 硬是没一个能用上。

    这种恶心腻歪的话,居然公然发布在网络上。

    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风涟说:“最初我们吵架时,是我先提出来,分开一阵。”

    “她问我,要分开多久。”

    当时风涟很生气,对她十分失望,脑子不经过思考,随便说了个数字。

    “我说,三个月。”

    这便是她回复的这段话中,绝交三个月的由来。

    小柳傻傻的问:“现在两个半月,还有十多天就到日子了,老板,你们会和好吗?”

    风涟说:“如果能够和好,我也不至于在网上逼她认下这个孩子了。”

    意思就是约定作废,三个月分手冷静期结束,她们依旧不会回到从前。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小柳问,“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风涟说:“我来吧。”

    她用自己的手机登上账号,选择回复内容,三两下编辑好文字,不多思考,手指轻点屏幕,新的回复发了出去。

    小柳急忙低头刷新自己的手机页面。

    同时访问人数太多,她卡在加载状态半天,终于显示出来风涟的新回复。

    风涟:我说我怀孕三个月了,你要还是不要?

    小柳读完,傻眼了,牛牛在楼下震惊万分说了句脏话。

    风涟走下楼梯,在沙发边坐下。

    牛朦问:“阿莲姐,您就这么简单地回复了?”

    风涟说:“这种事情,多思无益,我们的努力决定不了什么。,等她回复吧。”

    小柳说:“上一个回复我们等了三个多小时。”

    牛朦又在楼下骂了一句,“我靠,这什么破玩意。”

    风涟问:“怎么了牛牛?”

    牛朦说:“微博崩了,我微信好多消息,他们疯了?”

    她的手机叮叮当当响起来,她到厨房去接电话,留下风涟和小柳两个人在客厅。

    小柳一直在捣鼓那已经崩溃的微博。

    风涟放下手机,坐着怔怔出神。

    牛朦在厨房打电话,不时传来两三句不耐烦的腔调。

    “我们这边没什么打算,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之前和您汇报的时候您怎么不反对?”

    “现在这情况怎么收手?删了?您当网友瞎还是傻?发出来的东西能在看过的人脑子里删掉?”

    “您就别给我添乱了,好吗?”

    “真的怀孕了啊!您一直以为我在骗你?没怀孕敢通告?几个月以后网友问孩子呢,我们去街边捡一个?”

    “阿莲姐这会儿没空接电话,您别去打扰了。”

    吵了半天,牛朦终于挂断电话,从厨房走出来。

    风涟问:“哪个总?”

    牛朦说:“朱总,管真宽,您和他一个职级,他怎么老想着当您领导呢。”

    风涟问:“他说些什么?”

    牛朦说:“他看到我们发的那些东西,叫我们删了。”

    风涟说:“删不了。”

    这会儿微博还崩着,上不去呢。

    小柳忽然说:“我上来了!”

    牛朦跑到她身边看,“怎么样?燕兆雪回复了没?”

    小柳点进去,卡半天,终于加载出来页面。

    “回复了!”

    “回的什么?”

    小柳:“啊?”

    牛朦问:“‘啊?’什么‘啊?’她又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了?”

    小柳解释,“没有没有,她回复的就是‘啊?’这一个字。”

    牛朦:“”

    这算什么回复啊,把公众平台当成朋友圈了?

    风涟在这会儿也登上了账号,一言不发地打字回复。

    “不要我明天就预约手术。”

    这也是位把微博当做朋友圈发的能人。

    这次微博没有瘫痪,燕兆雪的回复来得很快。

    “别!”

    几乎在风涟看到这条回复的同时,燕兆雪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故意晾了一会儿,让燕兆雪在那边等半分钟,才不紧不慢接起电话。

    燕兆雪在电话那头和其他人吵架。

    “我做什么都惹到他,我要我自己的孩子,我就不孝了?这几天我已经很配合你们。”

    “我知道爷爷生气,他病了,我愿意做做样子哄他高兴。”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别扒拉我,别和我说你那一套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根本不懂,让开,我要出去。”

    林玲问她:“去哪儿?”

    燕兆雪没回答,过了一会儿,她换到安静的地方,换成另一种语气,小心地和风涟说话。

    “阿莲。”

    风涟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怀孕啦。”

    “嗯。”

    “是什么时候?”

    风涟说:“吵架前那两个星期,做得太多,分不清楚。”

    燕兆雪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风涟说:“一个多月以前。”

    燕兆雪沉默一刻,声音变低,“那么久了,你不想和我说”

    风涟:“现在和你说了。”

    燕兆雪的反应她其实还算满意。

    燕兆雪问:“阿莲,今晚我可以来找你吗?”

    风涟说:“我在老家。”

    燕兆雪急忙道:“我马上过来。”

    “嗯。”风涟说,“那就先挂了。”

    燕兆雪应了声好,风涟挂断电话。

    她放下手机,抬头对上两双震惊的眼睛。

    牛朦震撼不已:“就这么和好如初了?”

    小柳说:“根本没看出来吵架了呀!”

    风涟说:“等她到了再和她算账。”

    牛朦十分有眼力见,拉着小柳起身。

    “那,阿莲姐,我和小柳就回公司忙去了。”

    风涟点点头,“辛苦大家。”

    牛朦说:“您有什么事,记得叫我们啊,给我们打电话,我的手机可能占线,您打小柳的手机。”

    小柳连连点头,“打我的打我的。”

    “我知道了。”风涟安慰她们,“没事的。”

    牛朦和小柳始终无法放心离开,一人一边蹲在风涟脚边絮絮叨叨地嘱咐。

    ·

    说到后来,就连什么燕兆雪要打她的话,一定赶紧找地方躲起来,打电话报警,也一定要和她们打电话,她们马上就会赶过来。

    风涟感觉她们越说越夸张,“不至于,我们不会打架,快回去吧,别担心。”

    她好像总是在说别担心,却总是让人担心。

    牛朦和小柳依依不舍地走了。

    她们两人前脚刚走,燕兆雪后脚就来到她家门口,叩叩叩地敲门。

    燕兆雪其实有她家的钥匙。

    只是她觉得这时候应该敲门,需要得到允许才能进门。

    风涟就在客厅,听到敲门声,懒得动弹,在手机上给她发消息。

    “自己开门进来。”

    她隔着门,听到燕兆雪为她设置的专属提示音响起,叮叮咚咚的,吵死人。

    燕兆雪回了个小猫撒娇的表情,就是她不久前在微博上发的那个。

    门锁拧动,一股风随着开门灌进室内。

    风涟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薄毯,回头看过去,

    燕兆雪站在门口,半天不敢迈进屋。

    风涟问:“站在门口干什么?”

    燕兆雪慌慌张张往里走,从鞋柜里找到她很久以前来时,风涟专门为她准备的拖鞋。

    她走到沙发后,安静地站着。

    “过来。”风涟唤她。

    燕兆雪绕过沙发,走到她身边。

    “坐。”

    燕兆雪在她身边坐下,沙发坐垫轻微下陷,风涟内心复杂,垂着眼不想看她。

    “之前那些微博,是你发的?”

    燕兆雪解释道:“前面那些不是我。”

    后面那些话,就是她发的了。

    “阿莲呢?”

    风涟简单回答:“和你差不多。”

    风涟抬眼看她,又在她脸上看到很多伤,新旧伤痕交错,鲜红色与暗红色斑驳杂乱。

    她的小咪又挨揍了。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三十二

    “为什么要打你的脸?”

    风涟抬手, 轻轻碰了碰她右脸一大块破皮红肿的伤口。

    “都破相了。”

    燕兆雪直直地望着她,眼里满是委屈。

    这些天,她一直在忍耐。

    她在人前装得很好, 没有表现出难过, 没有抱怨过,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然而当她见到风涟, 面对风涟, 对方只是轻飘飘问了两句, 她的委屈难过, 还有身上那些疼, 犹如死灰复燃, 在她心里剧烈燃烧起来。

    她眼里含着泪水, 眼神乖顺而可怜, 像一只委屈的狗狗。

    “阿莲”

    风涟问:“身上也挨打了?”

    燕兆雪抽抽鼻子, 点点头, 小声应道:“嗯。”

    风涟说:“脱衣服, 给我看看。”

    燕兆雪不太好意思,还在客厅就脱衣服,她感觉很害羞。

    “没事,我爸去外地出差了, 家里就我们两个。”

    “脱吧。”她用指腹轻柔地摩挲着燕兆雪脸上的伤,“小咪, 只有这样, 我才能原谅你。”

    燕兆雪听话, 一件一件脱掉衣服,露出包扎着白纱布的后背。

    她的后背全是伤,有些被纱布裹住, 能够隐隐看出底下的血迹。

    还有一些伤口较浅,往外翻出的血肉已经干涸,只潦草处理了下,涂了点碘伏,周围残留着淡淡的黄痕。

    风涟问:“他用什么打的?”

    燕兆雪回答:“皮带,还有皮带的卡扣。”

    “你父母不管么?”

    风涟问起这个,燕兆雪忽然一颤,哗啦啦的哭了起来。

    “他们不爱我,他们不在乎我,阿莲,阿莲,我只有你了。”

    她哭得仿佛一个被抢走玩具的小孩,所有的委屈毫不掩饰地表现在嚎啕大哭声中。

    她的父母只会在她挨打之前为对方递上鞭子,在她被打时默不作声站在一边,在她挨打之后,伤口血淋淋暴露着,就来劝她。

    他们让她放低心气,顺着她的爷爷,想办法重新哄他开心。

    她这段时间挨的揍,大多和风涟有关。

    她并非没有能力,家里产业这两年她多多少少接手了一部分,和董事会的叔叔阿姨们相处得也好。

    他们看着她长大,了解她的性格,明白她的能力,知道她是一个好孩子。

    集团是她家的资产,不管她和她的爷爷闹成什么样子,将来这一切终究会落到她手里。

    她的未来一片光明,唯一的麻烦是她的爷爷还活着,看不惯她和风涟谈恋爱,吊着一口气也要逼她们分手。

    燕兆雪和风涟说:“他就要死了。”

    风涟问:“谁?”

    燕兆雪说:“我爷爷,这些天他一直在医院。”

    “阿莲,我没有不乖,我在陪他,我对你说那些话,我只是我只是”

    风涟冷冷地问:“只是什么?”

    燕兆雪见她反应如此冷淡,心里凉凉的,委屈又害怕,弱弱地说:“我只是骗他,他在旁边听,如果他听到我们关系不好,他会开心一点。”

    风涟问:“那我呢?”

    她问燕兆雪:“你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不告诉我这些事情?”

    燕兆雪很想解释,因为在那之后她被拉黑了,所有社交平台全部被风涟拉黑。

    她能试的联系方式全部试过,没有办法联系上风涟。

    她没有风涟身边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她一直在外面和风涟隐藏关系。

    她拿不到风涟的联系方式,之前那几天也一直没空,成天在医院忙得脚不沾地,除了照顾病人,剩下的时间还要处理公司的事情。

    她妈一直很想接手燕家的产业,林家也是大家族,她带着家族任务来,就是等着燕家顶梁柱倒台那天,尽可能抢走燕家这块大骨头。

    她还要提防着她那个可怕的妈妈。

    她猜不透林玲的想法,她觉得她不是真的爱她。

    至于她的父亲,毫无能力,毫无主见,年轻时依附父母,年纪大了依附着妻子,永远如同一个透明人,没有任何存在感。

    在他眼里,燕兆雪只是一个保障他后半生幸福的养老工具人。

    燕兆雪说:“他们把我搞得很累,阿莲,我不想活得这么累。”

    风涟说:“你生在这种家庭,没有别的选择。”

    这世上多少人羡慕她,生在如此富贵显赫的家族。

    他们不懂她的烦恼,只觉得她命好。

    风涟问:“那你打算怎么办?你打算怎么安排我的事,把我放在最后面,让我一直配合你,等着你吗?”

    她语重心长对燕兆雪说:“燕小咪,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燕兆雪这时候才敢把目光放到她的肚子上。

    风涟大方给她打量,问她:“你以前猜到了吗?”

    燕兆雪摇摇头,“我以为你生病了。”

    而且以前她们在床上玩耍,总是燕兆雪被欺负得多一点。

    她喜欢被风涟欺负,一直以为就算以后她们结婚了,要生孩子,也是自己来生。

    她总觉得风涟身体弱,像一朵需要呵护的小花,不想让她吃这些苦。

    她自己天天挨揍,被打得皮糙肉厚,不那么怕疼,身体素质也好。

    她真的从来没想过风涟怀孕这件事。

    她甚至还没做好拥有孩子的准备。

    她和阿莲的孩子会长得更像阿莲,还是她自己?

    燕兆雪想到这里,心情变得十分奇怪,心里好像有什么柔软的地方被触动,让她生出一些以前从未有过的期待。

    她小心地往风涟身边挪了挪,与她挨得更近,看起来很想摸摸她的肚子,却又不敢主动开口。

    风涟看她怂怂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她还不会动,医生说她太小了,得四个多月才会有动静。”

    燕兆雪感受着手掌下的柔软与温暖,眼睛一点一点睁大。

    “我好像感觉到了她的心跳。”

    风涟说:“也许是你自己的心跳,你太紧张了。”

    燕兆雪傻傻地说:“我也要当妈妈了。”

    这个身份放在燕兆雪身上,风涟感觉特别怪。

    风涟一直把燕兆雪当作小孩对待。

    她喜欢小咪的幼稚和可爱,小咪也总是把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展现给风涟看。

    她的小咪也要和她一起成为妈妈,拥有她们共同的孩子了。

    风涟直白地问:“你开心吗?”

    “当然。”燕兆雪说,“我当然很开心,但是阿莲,你累吗?我听说怀孕很累人,你还好吗?”

    风涟让她自己仔细看看。

    “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觉得还好吗?”

    燕兆雪被她说得鼻酸,“你瘦了,脸色也好差,之前见到你,你总是冷。”

    她说:“这个宝宝不乖。”

    风涟问她:“难道你就很乖吗?”

    燕兆雪经由她这么提醒,发现自己其实才是最不乖的那个。

    毕竟揣在肚子里的宝宝不会到处乱跑。

    而她不仅不听话,到处乱跑,还老做一些让阿莲生气的蠢事。

    她傻傻地算时间:“现在三个月,还剩七个月,七个月以后,她就是个人了欸。”

    风涟被她的傻气逗得想笑,“什么叫做是个人了?”

    燕兆雪仰起脑袋,蹭蹭她的脸,“阿莲——”

    “嗯?”

    “你要相信我,我会一直爱你。”

    风涟说:“不要在这时候说这种话。”

    燕兆雪问:“为什么?”

    她们以前都是在这种时候说。

    她猜今晚阿莲已经忍不住想要欺负她。

    风涟叹了口气,不想一开始就表达出自己的失望,胡乱想了个理由。

    “太肉麻了,会让我失去兴致。”

    燕兆雪乖乖闭嘴,“我不说话了。”

    风涟摸摸她的脸,“小咪,我都不敢碰你了。”

    燕兆雪问:“为什么?”

    风涟说:“一身的伤,怎么样欺负你才不会疼?”

    燕兆雪说:“做那种事情,阿莲给的疼痛是奖励。”

    “胡说八道什么。”风涟微微脸红,“我才懒得奖励你。”

    燕兆雪瞧见她耳尖泛红,心情很好地舔舔她的脸,“阿莲——”

    她撒娇地哼哼,“我抱你回房间,嗯?”

    这小咪,哼唧个什么。

    风涟不想回答她的撒娇,免得助长她的嚣张气焰。

    她把头靠在燕兆雪身上,燕兆雪很快领悟到她的想法,小心地将她抱在怀里。

    “阿莲——”

    感受着怀里的温暖与柔软,她的心脏砰砰直跳,感动得想哭。

    “我好想你。”

    她实在忍不住,低头亲亲风涟的脸,一大颗泪落在她的额头上。

    “好想好想你”

    她说要抱风涟上楼,只是抱着,还没起身,就莫名其妙哭得稀里哗啦。

    风涟居然还得哄她,纸在茶几上,她懒得起身去拿,就用裹在身上的毛毯给她擦眼泪。

    毛毯细软,带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茉莉花香,燕兆雪被她哄得越哭越凶。

    “阿莲,阿莲——”

    她痴痴地喊,哭得很大声,像只半夜不睡觉,扰民大声叫的坏狗狗。

    风涟耐着性子忍了一会儿。

    她哭得没完没了。

    风涟耐心耗尽,攀着她的肩膀,仰头吻住她的唇。

    她那烦人的哭声终于停下。

    风涟闭着眼吻她,听到她心口砰砰的心跳声,她对这个吻没有什么反应。

    这实在反常。

    往常她们做这些事,燕兆雪一直是最积极的那个。

    笨手笨脚,老是挨骂,仍旧充满热情。

    风涟好奇她的反常,中途停下亲吻,睁开眼睛看向她。

    她大大睁着眼,一副惊喜万分的神情。

    风涟想到很多年前,她们第一次接吻,由自己主动,十八岁的小咪嫩得像是水做的,软软靠在她的怀里,也是这样呆呆的反应。

    那时候她才二十岁,小咪十八,两个青涩纯粹的灵魂纠缠在一起,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七年。

    她亲亲燕兆雪的眉毛,在她脖颈间轻蹭。

    “小咪。”

    燕兆雪软软地“嗯”了一声。

    她问道:“为什么不能一直乖?”

    燕兆雪向她保证,“以后小咪一定乖听话了,一定乖了。”

    “好。”

    风涟轻而易举再次原谅她,再次相信她。

    “回房间吧,小咪,还有力气吗?”

    燕兆雪用行动向她证明,问问将她抱起。

    她没有拿上手机,风涟提醒她:“要不要带手机?万一你爷爷那边有什么情况呢?”

    燕兆雪说:“他有很多人陪,并不是每时每刻都需要我。”

    他一直把她留在自己病床边,只是不想让她去和风涟厮混。

    他实在太了解自己的孙女。

    燕兆雪一得空,果然就往风涟这边跑。

    风涟窝在她怀里,被她抱着上楼,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摇晃。

    “他生什么病了?”

    “肝癌。”燕兆雪说,“前两天被我气昏过去才发现的。”

    风涟好奇:“你干什么了?”

    燕兆雪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他看到了我参加的恋综。”

    风涟问:“和我一起参加的那个?”

    燕兆雪:“阿莲,我没有和别人一起参加过恋综。”

    风涟:“我知道。”

    燕兆雪打开她的房间门,把她轻轻放在床上。

    “他肝癌晚期,治不好了。”

    风涟没有表现出一丝惋惜,平静地问:“还有多久?”

    燕兆雪说:“医生说,配合治疗的话,也许还能撑一年。”

    风涟苦笑了下,离开燕兆雪的怀抱,躺在床上,她觉得冷,从旁边扯来被子,盖在身上。

    “还有一年。”她问燕兆雪,“剩下这一年,我们该怎么办?”

    “阿莲,我其实”她欲言又止,好像在犹豫什么。

    “其实什么?”

    燕兆雪在她身边躺下,关上灯,钻进她的被子里,挪挪蹭蹭到她怀里趴着,黏糊糊地贴着她。

    “假如我能够狠下心,很快就能接手家里的生意。”

    她年轻有力气,身体健康,三观端正,从小按照继承人标准培养,能力强,早就熟悉了集团业务。

    很多人期待着她接手公司,为发展滞后的家族产业重燃一把年轻的火焰。

    前段时间,她已经和绝大部分高层谈过,他们都在等她。

    她原本把计划执行日期定在下个月。

    如果她的爷爷没有病倒,下个月她将获得真正的自由,手中掌握高过一切的话语权,从此从家庭的束缚中脱身。

    燕兆雪说:“他现在病了,我再去做这些事情,我怕把他气死。”

    风涟恍然。

    难怪前段时间,燕兆雪一直和她说,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那时候风涟不相信她,以为她在糊弄自己,就像以前那样,一次一次让她等待从没得到过好的结果。

    风涟能够理解她的纠结,温柔地亲亲她,“小咪是乖孩子。”

    燕兆雪有些茫然地问:“阿莲,我应该怎么办?”

    有阿莲陪在身边,她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下意识向阿莲寻求意见,阿莲是她最相信的人。

    风涟说:“我其实很想让你把他气死。”

    “这样我们的孩子至少不会以私生子的身份出生。”

    燕兆雪听到她用略显轻快的语气说出如此沉重的一句话,顿时心疼不已。

    “阿莲。”她抱住风涟,“不会的,她不是私生子。”

    风涟问:“那你愿意和我结婚么?明天就去领证。”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三十三

    燕兆雪被她问得愣住。

    “明天吗?”

    风涟问:“不方便?”

    燕兆雪沉默, 半响后支支吾吾说:“阿莲,我我还不行,还要等一段时间, 我保证两个月之内, 我会努力的。”

    风涟有点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提出的问题。

    “我不该问你。”

    她同样失望,想不通燕兆雪的脑回路。

    “燕小咪, 你为什么不能胆子大一点, 就算为了自己, 任性一点又怎么样?”

    燕兆雪说:“结婚, 领证, 对公司有影响, 需要等我站稳脚跟, 阿莲, 很快了, 这次真的很快。”

    原来她考虑的是这个。

    风涟问:“你不怕家里人的阻拦吗?”

    燕兆雪说:“再过两个月, 他们拦不住我了。”

    “他们不爱我, 我也不爱他们,他们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

    燕兆雪在她怀里依恋地蹭蹭,“阿莲,我只爱你, 还有我们的宝宝。”

    她问风涟:“阿莲有想过她叫什么名字吗?”

    风涟抱着她,让她脑袋靠在自己胸口, 这样感觉很舒服, 她呼出的热气轻轻扑在心口, 会多一些安全感。

    风涟说:“才三个月,能不能生下来都不好说,先不着急取名。”

    燕兆雪问:“为什么会生不下来?”

    这是什么话?

    说得这么可怜, 这么让人心疼。

    风涟说:“生孩子很累啊,风险又大,你今晚要是没来认领她,我明天就去把她打了,免得影响我的生活。”

    这是她说的谎话,故意都燕兆雪,想要把她逗哭,然后再抱她,哄她,给她擦眼泪,顺理成章欺负她。

    就算燕兆雪不来认领,她依旧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她太善良,太温柔,没办法狠下心扼杀一个无辜脆弱的小生命。

    更何况这是她自己的孩子,生长在她的肚子里每天与她紧密联系着,和她分享快乐与悲伤。

    燕兆雪只听到了“累”和“风险很大”两个词。

    “有什么别的办法吗?”她紧张问风涟,“阿莲,她会伤害到你吗?”

    风涟说:“生孩子本来就伤身体,而且激素分泌紊乱,影响心情。”

    “你不陪着我,我会很难过,郁郁不乐的人死得早,你知道吗?”

    “那我们不要她了!”燕兆雪着急地抱住她,“不要这个,我们以后再要,以后我来生,我身体好,我不怕死。”

    她说得很害怕,很着急,傻傻地把风涟的玩笑话当了真,以为剩下这个孩子,她的阿莲就会死掉。

    风涟抱着她轻轻地笑起来,“小咪,都要当妈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笨,这么容易被骗?”

    燕兆雪问:“阿莲说的话,哪些是骗?”

    风涟说:“除了我不开心,其他都是骗。”

    燕兆雪难过地说:“阿莲不开心。”

    风涟说:“辛苦怀着孩子,孩子另一个妈妈却不在身边,我怎么开心得起来?”

    燕兆雪说:“我现在在了。”

    风涟说:“可是你明天就要走,下次什么时候来?”

    燕兆雪说:“明天白天走,晚上回来。”

    风涟确认地问:“真的?”

    “真的。”

    燕兆雪说:“以后每天晚上,我都会尽量陪在你身边。”

    风涟问:“你爷爷那边,怎么办呢?”

    燕兆雪大逆不道说:“他都快死了,先管好他自己吧。”

    “别这样说。”风涟阻止道,“不要这样说长辈。”

    特别是将死的长辈,出于人道主义关怀,风涟没有要求她每晚回来。

    “如果你爷爷需要你,你就去陪着他,他总归是在乎你的。”

    燕兆雪说:“他把我打成这样,把我当成陀螺抽。”

    风涟说:“有些家长他就是这样。”

    越是在乎,就越是不懂得温柔,不懂得尊重,想把自己认为最好的全部塞进孩子手里,却没考虑过孩子自己的想法。

    “最后一段日子,多陪陪他。”

    燕兆雪抱住她,孩子气地大声说:“不要!”

    “我这辈子,有一大半时间长在他身边,我已经陪他够多,我给了他想要的陪伴,他却不把我当做人来对待,我不是他养的猫儿狗儿,我是个人,哪能这么作践。”

    “他要死了还这样对我,阿莲,你不要这样,自私一点,多考虑自己。”

    风涟说:“我今晚做的这些,还不够自私吗?”

    她轻声说:“我做得那么坏,我也在逼你。”

    燕兆雪说:“没有呀,你只是告诉我这件事情,而且没有凶我,也没有打我。”

    风涟问:“你会怪我吗?”

    居然说到这么严重的地步,燕兆雪急忙道:“不会!当然不会!阿莲,我肯定不会怪你的,你愿意告诉我这个消息,还愿意留着这个孩子,阿莲,你是最好的阿莲。”

    她语气真挚,在黑暗中,风涟甚至能够想象出她脸上急切的表情。

    风涟因为她的话,低低地哭了出来,“真的吗?我真的不坏吗?我以为,我以为这样做,和你的父母,你的爷爷没什么区别。”

    风涟觉得自己也在逼她,想要她做出改变,想让她选择,要么放弃家人,要么放弃她。

    她的家人容不下风涟,可是风涟总要为自己做打算。

    特别是发现自己怀孕以后,她不仅要为自己谋划未来,还要为她的孩子考虑。

    她一直知道,自己和燕家的长辈们没什么区别,无法包容燕兆雪的软弱与胆怯,用尽办法强迫燕兆雪迈出那一步。

    她心里其实很愧疚,特别是燕兆雪带着一身的伤,重新出现在她的跟前,依旧是那样低柔深情地唤她阿莲,用委屈的眼神,十分可怜地望着她。

    风涟内心痛苦而又纠结。

    “阿莲——”燕兆雪安慰她,一寸一寸温柔地亲吻她的肌肤。

    “你和他们不一样,你那么温柔,愿意包容我的错误,从来不打你,你看,你不打我,他们会打我,他们还骂我,贬低我,侮辱我,这些你从来不会做。”

    真的不会做吗?

    骂她,贬低她。

    这些事风涟在床上经常做。

    风涟经常说她是没用的小咪,兴起时会用一些道具惩罚她,鞭打她。

    这些算是对她的羞辱吗?

    风涟很疑惑,很想知道答案,于是问了燕兆雪。

    燕兆雪听她问完陷入长久的沉默。

    风涟有点心慌,“小咪,为什么不说话了?”

    燕兆雪咽了咽唾沫,嗓音沙哑道:“阿莲,如果这些也算羞辱”

    “嗯?”风涟故意调皮,挑衅似的问她,“你想怎么样?”

    燕兆雪有点激动,又有点羞涩地说:“阿莲,今晚可以多羞辱我几次吗?”

    原来阿莲以为这些算是羞辱。

    她一直把这些当做奖励,是需要十分卖力干活,才能换到的奖励。

    “不行。”风涟说,“你身上那么多伤,今晚不做了。”

    “为什么?”燕兆雪很伤心,“你不爱我了吗?”

    她伤心地埋进风涟胸口里,“你果然还在生我的气。”

    风涟说:“铁打的小咪,刚被暴打,满身都是伤,还想着做那事。”

    燕兆雪被她说得脸红红的,已经有点迫不及待,热乎乎地拱进她怀里,蹭来蹭去,找到她的嘴唇,又啃又咬地亲她。

    “小咪就是钢铁做的。”

    风涟说:“身上的伤被汗水打湿,会感染,发炎,发烧,然后死掉。”

    风涟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温柔地问她:“小咪怕不怕?”

    燕兆雪说:“不怕,我去洗澡,吃消炎药。”

    风涟说:“这么多伤,怎么可以沾水?”

    “没事的没事的。”燕兆雪开始舔她的手指,“阿莲,我好想你,每天晚上都想你,没有你,我的日子好难过。”

    风涟问:“你想的是我这个人,还是我身上别的东西。”

    “当然是阿莲,整个阿莲,阿莲的所有东西,都很想,很想很想。”

    风涟被她哄得心情很好,“几天不见,小咪从哪里学来这些甜言蜜语?”

    燕兆雪说:“小咪说话一直乖。”

    “阿莲亲亲小咪。”

    风涟的手本来已经在往下伸,听到她这样讲话,停下动作问。

    “小咪竟然命令主人?”

    燕兆雪急忙道:“没有,小咪没有。”

    她讨好地亲亲风涟的脸,“小咪在求主人,求求主人疼小咪。”

    风涟特别喜欢燕兆雪这样可爱又卑微的姿态。

    她觉得自己也许有点心理变态,爱好如此奇葩。

    或许燕兆雪也有些心理变态,如此面不改色说这些话,没点厚脸皮确实做不到。

    风涟拍拍她的屁股,从她身边坐起身,半跪在床铺上,居高临下命令她。

    “小咪趴好。”

    燕兆雪听话,乖乖趴在枕头上。

    风涟从旁边取来道具,和她说:“主人今天不想动手,用这个惩罚小咪。”

    燕兆雪回头看她手里的东西,有点失望。

    “小咪想和阿莲贴贴。”

    风涟用东西打她,忽然贴近她用劲,“叫主人,不准叫阿莲。”

    这样的阿莲,好坏,燕兆雪完全无法抵抗,只在她手里坚持了几秒,就稀里哗啦向她认了错。

    “主人,小咪错了,小咪不乖,惩罚小咪,还要惩罚小咪。”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三十四

    燕兆雪趴在枕头上, 呜呜咽咽向风涟讨要安抚。

    “阿莲”

    “小咪哼唧什么?”

    燕兆雪求她:“摸摸,阿莲摸摸”

    她不想要冰冷的道具,她想要阿莲的摸摸。

    她脸上挂着晶莹的眼泪, 在窗外淡漠月光映照下若隐若现发着光。

    风涟低头, 吻去她眼角的泪。

    她呜呜地哭起来,像个吃不到糖耍赖的小孩, 哭着喊风涟:“阿莲, 阿莲。”

    “不要吵。”风涟捂住她的嘴, “小咪应该学会忍耐。”

    被这样清冷美丽的阿莲压着, 小咪完全做不到忍耐。

    她像咸鱼那样翻个身, 仰着脸望向坐在她腰间的风涟。

    风涟只穿着上衣, 是件纯白色的T恤。

    燕兆雪一眼看见她笼在衣服下微微突起的肚子。

    这很难让人忽视。

    她的哭泣忽然停下, 伸出手去摸摸。

    她脸上挂着泪, 露出好奇的表情, 显得她更像小猫, 小心翼翼地探出爪子, 顽皮又可爱。

    风涟没有躲闪,感受她的手掌贴在自己肚子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掌心滚烫, 让她心里浮现一些异样的感受。

    “小小的。”燕兆雪说,“她看着我们玩这些欸。”

    风涟心里那点温馨与柔情因她这句话烟消云散, 被她气得想笑, 一巴掌拍掉她的爪子。

    “那就别玩了, 别让你女儿笑话你,床上哭哭啼啼,像什么话。”

    “别呀阿莲。”

    燕兆雪坐起身, 黏黏糊糊贴着她,贴着她的小腹说:“小孩子忘性大,看到了也记不住。”

    风涟默不作声,将她推开,推来倒下,乖乖躺在枕头上。

    燕兆雪眼神纯良,瞧着傻傻的,很可爱的样子。

    风涟伸手往下探,轻轻摸摸她。

    她已经十分汹涌泛滥,为了不在阿莲面前太快认输,努力保持住状态,紧绷得很明显。

    “放松,小咪,不然等下受不住。”

    燕兆雪说:“小咪放松了的。”

    “胡说。”风涟把手抽出来,在她脸边擦擦,“表情也绷得紧紧的,小咪,怕什么?”

    燕兆雪说:“阿莲太厉害,不努力,会很快被打倒。”

    “不怕。”风涟哄她,替她褪去衣服,“小咪要学会坚强,被打倒了,就重新站起来。”

    燕兆雪很可怜地“嗯”了一声。

    风涟把手放回在她身上,轻柔地摸摸她。

    风涟的手指每从她身上划过,她便嗯呜一声,像在撒娇,却带着些哭腔。

    “阿莲”

    “小咪,不要着急。”

    风涟在她身边躺下,侧躺着温柔地抱住她,呼吸扑打在她颈后。

    “主人会好好对待小咪。”

    燕兆雪浑身一颤,难受地往下蹭,想要更加靠近她,用以填补内心的渴望。

    风涟很坏,故意再次远离她。

    燕兆雪再往下蹭,她接着挪开。

    燕兆雪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刁难、玩弄自己,哭唧唧地喊:“阿莲”

    风涟带着几分笑意,“嗯?”

    燕兆雪抽抽鼻子,翻转身,将脑袋埋进她的胸口,委屈地不说话。

    风涟亲亲她的脸,问她:“我们小咪为什么这么可爱呀?小咪是不是故意装可爱?”

    燕兆雪蹭蹭她的手,她却还是不动,似乎完全领会不到这方面的含义。

    “阿莲欺负人。”

    她赌气地趴在风涟胸口,像一只被逗急了的小猫,自己团成一团,毛茸茸地生闷气。

    风涟说:“小咪这段时间对我这么冷淡,我只是对小咪几分钟冷淡,小咪就受不了了吗?”

    说起这个,燕兆雪没什么反驳的底气,有些气弱地说:“小咪也不想”

    “不管小咪想不想,做了就是做了。”

    燕兆雪可怜地“嗯”了一声,似乎是要乖乖接受惩罚的意思。

    风涟在她耳边轻哼,“小咪不要以为装可怜,就能得到原谅。”

    燕兆雪在她心口蹭蹭,没有反驳她的话,向她讨好地撒娇。

    “阿莲”

    风涟不再逗她,将手放回原处,认真地动作起来。

    随着她的手指动作,燕兆雪在她怀里难耐地一阵阵颤抖。

    又是一阵乱七八糟的呜咽,燕兆雪软软趴在她手里,完全没了力气。

    风涟呼吸也有点乱,低头看见燕兆雪目光呆滞,好像已经被欺负傻了。

    “睡觉吧小咪。”她牵来被子为燕兆雪盖上,隔着被子轻拍。

    燕兆雪扭扭身子,哼唧两声,听起来好像还想玩,却已经没什么力气。

    风涟说:“再玩真累死了。”

    燕兆雪今天确实很累,从早忙到晚,快二十四小时没合过眼。

    风涟不是对她冷淡,而是心疼她太累。

    燕兆雪困困地问:“阿莲,还生我的气吗?”

    风涟问:“今晚先不生气,等你睡醒了再和你算账。”

    燕兆雪可怜地“呜”了一声。

    风涟摸摸她的额头,抹去一层凉凉的薄汗。

    “不准卖萌,快睡。”

    燕兆雪很快就睡了过去。

    风涟自从怀孕变得嗜睡,也没有什么睡眠障碍,一天恨不得睡八百个小时。

    她很快跟着睡着,她的小咪趴在她怀里,让她感觉很安心。

    她终于没再做噩梦,没再夜里多次醒来,睡了一个踏实的好觉。

    第二天早上,燕兆雪早早起床,又要去医院干活,履行身为孙女的职责。

    她恋恋不舍看向睡在床上的风涟。

    风涟睡着时模样很乖,没有了平常的沉稳气质,白净精致的脸,一对长而浓密的睫毛,以及微微透着淡粉的鼻子,让她看起来比醒时多出几分娇憨可爱。

    燕兆雪目光往下挪,看向她的肚子。

    她依旧睡着,手搭在肚子上,潜意识护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她应该十分疼爱这个孩子。

    燕兆雪想起昨晚。

    她被挑逗得脸红难耐,燕兆雪主动提出帮她,她却捂着肚子,说不能做,医生说需要休养。

    在那种时候,双方意乱情迷,什么荒唐事都做得出来。

    她居然还能保持冷静,想起医生说的话,克制住自己,不做出格的事情。

    燕兆雪觉得她昨天在网上说要打掉孩子,应该也只是用来威胁自己的气话。

    她的阿莲,总是这么温柔,这么心软,刀子嘴豆腐心,心地善良,却得不到他人的回报。

    想到这里,燕兆雪俯身,心疼地亲了亲她的脸。

    风涟迷迷糊糊感觉到她就要离开,强撑着睁开眼睛,拉住她的手。

    “小咪”她的目光朦胧,“你要走了吗?”

    燕兆雪满心柔软,轻声哄道,“阿莲,晚上我一定会回来,不要担心我。”

    风涟困困地“嗯”了一声,努力撑着眼皮看她 ,看清楚她脸上认真的表情后,重新闭上眼睛。

    她声音软软的,不放心地嘱咐:“小咪小心不要被打死了”

    燕兆雪:“”

    “小咪长了两条腿,不是摆设,挨打会跑。”

    燕兆雪临走前,认真仔细给她掖好被子。

    她困倦地撒娇,“小咪,要抱”

    燕兆雪差点被她的撒娇可爱到晕倒,忍住激动俯下身,轻轻地抱抱她。

    抱完直起身,燕兆雪低头再看,风涟已经重新睡着,闭着眼睛呼吸平缓。

    她恋恋不舍地离开,轻轻关上房门。

    风涟醒来,又是中午。

    她醒来发现床边没有人,摸了摸身边空出的位置,冷冰冰的,人已经离开很久。

    她想起早上撒娇的事,有点脸红地撇开眼。

    太可恶了,燕小咪,竟然诱引她说出那样羞人的话。

    风涟不讲道理地把错怪罪在燕兆雪头上。

    她起床收拾洗漱,下楼去找东西吃。

    她发现小柳今天居然没来做饭。

    是公司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想到这里,风涟到客厅去找手机。

    昨晚她和燕兆雪都没有把手机带上房间,因此睡了一个无人打扰的好觉。

    她找到手机时,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她坐在沙发边给手机充电。

    过了一会儿,手机开机,一连串消息叮叮咚咚跳出来。

    几十条短信提醒她错过了哪些电话。

    她打开微信,卡在登录界面,新增信息加载了好几分钟,卡得手机差点死机。

    她简单看了下微信,大多在问她昨晚什么情况,真的怀孕了吗,和燕兆雪关系到底是好还是坏。

    风涟觉得没趣,一条消息没回,接着去看未接来电。

    小柳给她打了三个电话,不同时段,今天早上两个,今天中午,不久前又是一个。

    其他电话她觉得无关紧要,有十多个都是她爸打来的。

    她不想拨回去,猜测她爸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到时候说些有的没的,掰扯半天,白白影响心情。

    没有燕兆雪的电话。

    她应该在忙。

    风涟有些失落,虽说没有电话代表无事发生,一切顺利。

    可她就是想听听燕小咪的声音,想和她说说话,聊聊天。

    燕兆雪没有电话过来,风涟也不可能主动。

    她忽略内心的纠结想法,挑着些重要的电话记录下来。

    等下问问牛牛,哪些电话她已经处理了,哪些电话需要她帮忙拨回去。

    她最后只给小柳回了电话。

    小柳过了一会儿才接起来,听着要哭了似的,急急喊她。

    “老板!”

    风涟疑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柳断断续续,思绪乱乱的和她说:“老板,今天早上,我到您家去拿东西,您说缺点厚衣服,牛牛姐没给我安排今天早上的工作,我早上没事,就来给您拿衣服了。”

    “嗯,怎么了?”风涟耐心听她絮叨。

    小柳说:“您家里进贼了!”

    风涟疑惑:“嗯?”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三十五

    小柳的话题跳得也太快了点, 刚还在说拿衣服的事情,忽然一下就说到了进贼。

    风涟问:“怎么回事?”

    小柳说:“就是我到您家门口,门被弄坏了, 里面乱糟糟的, 东西被翻得到处都是,电视, 花瓶, 锅碗瓢盆, 还有一些装饰, 好多东西都被砸坏了。”

    风涟短暂沉默, 随后问:“报警了吗?”

    “嗯!”小柳回答, “报警了, 警察正在这里, 牛牛姐说她下午来。”

    风涟说:“我也过来吧。”

    “不要!”小柳慌张道, “这群人肯定冲您来的, 而且您还怀着宝宝呢, 不要操心危险的事情,不然牛牛姐会骂我的。”

    风涟说:“警察都来了怎么会危险?”

    小柳说:“万一他们胆大包天呢?”

    风涟无奈道:“小花,我总得来瞧瞧,心里有个数, 才好制定对策。”

    她觉得身边的人对自己都有点过度紧张。

    小柳说:“我现在来接您。”

    “不用。”风涟拒绝道,“跑来跑去多麻烦。”

    小柳说:“不麻烦, 这是我的工作嘛。”

    风涟说:“警察应该不会让你这个报案人到处乱跑。”

    小柳说:“那我——。”

    风涟打断她:“小花, 再说我生气了。”

    小柳怂怂闭上嘴。

    风涟说:“等我半小时, 马上过来。”

    小柳小声说:“老板,路上注意安全。”

    风涟说:“我知道了。”

    小柳十分担心她,完全忘记风涟开车技术比她好十倍不止。

    以前很多时候遇到比较难开的路段, 小柳不敢开,哭唧唧喊老板,风涟就和她调换座位,一步一步教她该怎么跨过障碍。

    小柳觉得她家老板有时候简直温柔得过分。

    挂断电话,风涟随便找了点东西吃,稍微填饱肚子,带上钥匙,出门开车。

    她有一段时间没开车了,以前没怀孕的时候偶尔一个人开车出门兜兜风。

    自从发现怀孕,她整天累得很,完全没那个游山玩水的心情。

    同时小柳把她当眼珠子盯着,什么事都抢着做,恨不得吃饭都先给她嚼碎了再喂进嘴里,根本不给她开车的机会。

    风涟坐在驾驶座上,调整安全带,小心地避开肚子,稍微放低座椅靠背,一切准备就绪。

    怀孕好像不太适合开车,她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这一路她开得四平八稳,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之前小柳对她紧张兮兮,搞得她也跟着有点紧张,一路开到楼底下无事发生。

    小柳在她的车位边等待已久,见到她一脸紧张跑过来。

    “老板!”

    她趴在车门边往里望,车窗玻璃质量太好,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风涟摇下车窗,递给她牛奶和面包。

    “哇。”小柳接到手里,星星眼望着她。

    “老板怎么知道我没有吃饭?”

    “猜的。”风涟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在取证,等下准备去调监控看看。”小柳说,“有个人很好的警察姐姐和我说,看痕迹和手法应该是比较专业的团队做的。”

    风涟听着有点乐,“这种事还有专业团队?”

    她解开安全带下车,和小柳说:“走吧,先上楼,边走边说。”

    小柳小跟班一样跟在她身边,忧心忡忡说:“老板,警察姐姐说我们这种情况,应该是招惹到什么人物了。”

    风涟问:“她还和你说这些?”

    小柳说:“警察姐姐说我可爱,给我说了以后,叮嘱我不要告诉别人。”

    风涟:“所以你转头就告诉我。”

    小柳说:“老板又不是别人。”

    她还挺理直气壮,完全没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风涟开玩笑说:“小花大漏勺,以后我有什么秘密,肯定不告诉小花。”

    “不要呀,老板。”小柳还是小孩,傻傻的,把她的玩笑话当真,“老板的秘密,我保证不说,我都守口如瓶。”

    “我开玩笑的。”风涟笑着说,“别当真。”

    小柳松了一口气。

    谈笑间,她们坐电梯上楼,来到家门口。

    一个穿警服的年轻警察守在门口,看到风涟,眼神都直了。

    他问小柳:“这是?”

    “这是我家老板,就是户主。”

    警察说:“你家老板怎么是大明星啊。”

    里面的警察听到动静到外面来,把年轻警察扯到一边,礼貌地向风涟询问情况。

    “风女士您好,您昨晚没在家,事情发生的时候,家里没人,对吧?”

    “前两天刚搬出来。”风涟点点头,“我中午才知道这事。”

    “这样啊,您看看这些。”

    年长警察递给她一份清单,是被损坏的东西,具体丢失了哪些物品,还需要她自己清点。

    风涟站在门口看屋子里一片狼藉,心累地说:“生气就生气,为什么要糟蹋东西。”

    小柳在旁边听到她的自言自语,好奇地问:“老板,您在说谁?”

    风涟说:“燕兆雪她妈,或者她爷爷。”

    她初步猜测是她妈派来的人,毕竟她爷爷人在医院,又是正派出身,应该还有些道德底线。

    小柳说:“他们怎么会这样!”

    风涟冷静地分析:“应该是昨晚燕兆雪离开以后,他们到处找,找到我这里来,还是没找着,羞愤交加,就把我家砸了。”

    小柳觉得好有道理,向风涟竖起大拇指,“老板您好聪明!”

    一旁警察说:“确实,但是没有直接证据,我们这边打算先去调取监控。”

    风涟说:“肯定查不到他们头上。”

    小柳还年轻,相信正义一定等荡清邪恶。

    “不找找看,怎么会知道找不找得到呢?”

    风涟无奈陪她去看监控。

    路上小柳很紧张,胡思乱想问风涟:“会不会我们过去找,结果昨天晚上的监控刚好因为某些原因没有了!”

    风涟一本正经点头,“有可能。”

    小柳惊慌:“那该怎么办!”

    走在前面的物业和保安一齐回头说:“不可能,我们的监控室收到多重保护,而且有完善的保护措施,云端储存数据,绝不可能出事。”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监控室,物业用钥匙打开门,里面完好无损,设备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他把监控调出来,大家围坐在一起,十几双眼睛一起盯着瞧。

    风涟坐在旁边玩手机,身为当事人却一副漠不关心样子。

    小柳把这理解成对自己的信任,认真向风涟保证。

    “老板,我一定好好看,一下子把坏人揪出来!”

    她对这事好像很来劲,有种义愤填膺在玩的感觉,像小孩子过家家,玩警察抓小偷游戏。

    风涟无奈地配合她,“那就麻烦你了。”

    小柳煞有介事,重重点头,“嗯!”

    她端端正正趴在监控屏幕前,眼睛瞪得像铜铃,一眨不眨盯着监控画面中来来往往的人。

    从天黑,到凌晨,他们用五倍速看,在众人看得快要睡着之际,小柳忽然喊。

    “来了!”

    她手指着屏幕,急忙伸出另一只指着屏幕上几个小黑点。

    “他们手上拿着东西!长条条,棍子形状,东张西望,相当可疑!”

    不仅如此,画面中一众人七八个,全穿着黑色连兜帽,帽子拉到头顶盖住侧脸,再戴一顶黑色帽子,微微低着头往前走,完全看不出他们的脸。

    小柳说:“他们居然带了武器!”

    她扭头,看向风涟。

    风涟因为她的叫喊,正在看监控上的画面。

    “老板,他们说不定是来欺负您的!”

    风涟一眼看见那群黑衣人中唯一的女人,脖子上挂着一串翠绿色玉石项链。

    林玲很爱戴玉石珠宝,镶嵌在大块大块的黄金里,堆出一身珠光宝气。

    “也许吧。”风涟说,“怕我动摇了她的计划。”

    小柳问:“哪个的计划?”

    屋子里所有人全都用好奇地眼神望着她。

    风涟:“”

    “接着看吧,我瞎说的。”

    物业把监控调成一倍速,年轻的警察去拷贝数据,剩下的人围聚在监控屏幕前继续看。

    画面中,一行黑衣人说说笑笑,玩闹着来到风涟家楼下。

    楼栋一共三道门禁,大门,电梯,出电梯,每一步都需要耍一次卡。

    而且只有大门的门禁卡是通用的,其他两道门禁都需要对应楼层专门的卡来刷。

    物业说:“不应该啊,正常到这里,他们应该就进不去了。”

    监控继续播放,走在队伍末尾的黑衣女人从衣兜里摸出一个什么东西,攥紧在手心里,手握成拳头碰了碰门禁。

    大门“嘀”的一声,缓缓打开。

    小柳疑惑:“她哪里来的卡?”

    警察说:“不是卡,应该是电子类□□。”

    □□。

    小柳看向物业,“你们家安保这么差,什么门都能用□□打开?”

    物业直喊冤:“不可能啊,我们今年才换的安保系统,全市小区安保就数我们最好!”

    小柳指责他:“都怪你都怪你!”

    风涟拉住她的手:“不要闹,小花,说正事。”

    小柳老实坐回板凳上,接着看监控。

    监控中那群黑衣人坐电梯上十一楼,又是那个女人刷的卡。

    他们来到风涟家门口,为首一人低头看了看门锁,从旁边身形壮硕的同伴肩上拿来背包,取出一大堆专业电子设备,包括一台看起来能有八六斤的厚重电脑。

    随后十来分钟,一群人安静等在门口,等男人在电脑上敲敲打打,时不时调试接在门口电子锁上的各种数据线。

    他忙活半天,忽然电脑屏幕变黑,大门在同时被打开,乌泱泱一群人涌进屋内。

    唯一的女人抬起头,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冷冰冰的眼睛,挑衅而放肆地望向监控。

    风涟认得这双眼睛,燕兆雪也有这样一双眼,眼角轻微上斜,习惯性厌烦地耷拉着眼,显得有些凶恶,令人不敢接近。

    燕兆雪昨晚一直和她待在一起,她能够确认,监控画面中这个女人,就是林玲。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三十六

    风涟一言不发和其他人看完监控, 警察们取走关键数据,和她简单说了下案情调查结果,让她之后有空到警局跟进。

    小柳说:“我和牛牛姐忙这个就好, 老板您歇着。”

    风涟说:“调查不出来的。”

    况且答案她已经很清楚。

    但就算已经知道答案, 她也拿林玲没什么办法。

    得知这一切后,风涟没太多情绪, 仿佛早在预料之中。

    她只是有点奇怪, 在她看来, 林玲分明很在乎燕兆雪这个女儿。

    她肚子里的孩子, 明明也是燕兆雪的孩子。

    林玲为什么这么怕她, 在知道她怀孕以后竟然当晚就找着机会来报复她。

    如果她没有搬走, 昨晚将会发生什么, 她不敢想象。

    回去路上, 小柳一阵后怕, 一路上神经质地东张西望, 看谁都像图谋不轨的坏人。

    风涟安慰她, “今天应该不会有事,警察刚走,他们没这么大胆子。”

    小柳说:“老板,好吓人!他们怎么这么坏!”

    风涟垂眸看了眼肚子, “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多得是。”

    燕兆雪昨晚和她说过燕家的情况, 稳定的继承人对一个庞大兴盛的家族来说十分重要。

    以前燕兆雪和风涟的恋爱遭到绝大部分人反对, 是因为她们两个女人, 很难有自己的孩子。

    两个女人生孩子的概率很低,和最稀有的熊猫血一样少见,差不多一万对同性恋人中才能有一个孩子。

    但是风涟怀孕了, 在承认恋情的同时,爆出自己已经怀孕三个月的消息。

    这对于觊觎燕家家产的林玲,以及她背后的林家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

    风涟对此有些心理准备,只不过没想到他们的动作会这么快。

    小柳问:“老板,今晚您歇在哪儿?要不要到我家住?”

    “不用。”风涟说,“晚上燕兆雪会回来陪着我,不会有危险。”

    燕兆雪毕竟是林玲的亲女儿,她不相信林玲能够狠下心当着燕兆雪的面对她做什么。

    而且这是她和燕兆雪两个人的事,和小柳,和其他人没关系。

    她不想连累小柳,让小柳和她一起承担危险。

    小柳不赞同地说:“老板,就您和燕老师两个人,太危险了。”

    风涟没说话,正拧着眉沉思,其实根本没听清小柳说了些什么。

    小柳以为她不愿意,急得快要哭了似的说:“老板,您别这样,不要这时候任性,您还有宝宝,还有燕老师,一切都变好了,不要放弃呀。”

    风涟被她叽里咕噜吵得回过神来,微松眉头,疑惑地看向她。

    “嗯?”她问小柳,“你刚才说什么?”

    她询问的语气十分温柔,却让小柳伤心

    好丢人,刚才叽里呱啦说那一大堆,好像狗血电视剧看太多,脑子都看得不好了。

    小柳耳尖红红,略带心虚道:“没什么,老板,您需要一些保护。”

    “嗯。”风涟说,“让公司从安保部派些人来吧。”

    这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小柳羞红脸连连应下,风涟关心地问她:“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说着她伸手摸小柳额头。

    “有点烫。”

    小柳感受到她冰凉手掌的忽然靠近,整个人变得晕乎乎,话都说不清楚,眼前好像有星星飘来飘去。

    “今天我来开车吧,你坐旁边小柳。”

    小柳听到她这么说马上就清醒了。

    “这怎么可以,开车是我的职责!”

    她还挺有职业道德,为了开车不再装病,把风涟拉到后座坐下,给她系好安全带。

    “老板,您就放心吧,这一路我一定开得稳稳当当。”

    风涟“嗯”了一声,坐在后座看她捣鼓着就要启动车子。

    风涟忽然喊她:“小花。”

    “嗯?”小柳回头看向她,“咋啦老板?”

    风涟一脸平静说:“今天不开车了,坐地铁回去。”

    “为啥。”小柳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这个点地铁上人还蛮多的欸。”

    她第一时间关心的居然是地铁人多,而不是风涟这样一个堪称顶流的公众人物出现在地铁上会引起怎样的骚动。

    而且忽然说要做地铁,以前她们从来不坐地铁,这是第一次,一定有特殊的原因。

    小柳乖乖听话,下车和风涟一块走了一段路,才回味过来不对劲。

    “不对呀。”她傻傻的停住脚步。

    风涟回头看她,“怎么了?”

    小柳问:“老板,我们为什么要坐地铁呀。”

    风涟这时候已经做好全副武装,全身遮得严严实实,帽子压到最低,遮住额头和眼睛,口罩拉到最高,盖住下颌和鼻子。

    这样的打扮,只突出她修长瘦削的身材,显得她如松般挺拔,别有一般冷冽的美感。

    她说话语气也淡淡的,冷淡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温和。

    “地铁最安全。”风涟说,“如果车上人多的话,小花,注意保护好我。”

    小柳愣愣地望着她,“会有危险吗?”

    风涟说:“地铁要过安检,怎么会有危险,我的意思是别让我被人挤坏了。”

    小柳这才慢半拍想起来,自家老板怀了宝宝,地铁上那么挤,对老板来说很危险。

    “嗯!”小柳一脸认真,好像下一秒就要上战场,“我一定保护好您!”

    “好。”风涟往前走了两边,又停下来说,“车子放在这边,有空直接叫拖车拖去修车店。”

    “最近这段时间尽量少开车。”

    小柳问:“为什么呀?”

    风涟说:“最近咱们发生车祸的概率会特别高。”

    她以前就有过这方面的经历,这不是第一次,她也不再年轻冒失。

    况且有了孩子,做什么都得小心。

    小柳被她吓得一愣一愣的,“真的吗?”

    “嗯。”风涟带着些歉意和她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小柳急忙说,“这又不是您的错,是那些坏人干的坏事,都怪他们!您是受害者,是最大的受害者,不要道歉,老板,我们一定会把您保护好!”

    她言辞恳切,让风涟心情放松一些,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好。”

    风涟递给她一个口罩,“你也把口罩带上,免得等下被人认出来。”

    “对对,戴口罩,戴口罩。”

    小柳差点忘了这事,明明前段时间还被牛朦骂过。

    她们从附近地铁口进站,排队安检。

    风涟是孕妇,小柳很细心拦住她,不让她过普通的安检仪器。

    小柳和安检人员说了一声,一个阿姨便将风涟领到另一边,从专门的入口进去。

    阿姨在她身上搜了搜,放她通过。

    风涟在电梯上和小柳说:“我都忘了安检仪器有辐射,小花真棒 ”

    “哼哼。”小柳骄傲,“有我在,老板和宝宝一定安全!”

    回去的路开车需要四十分钟,换成地铁就要一个多小时。

    她们需要换乘两次,前半段路线人不太多,小柳还给风涟抢到一个座位,拉着风涟坐下,在她跟前站着,替她挡住其他人。

    换乘后的后半段,途径热门景点路线,又正是下午,人特别多,挤来挤去。

    风涟有点担心,单手挡在小腹前,小柳走在她前面,替她开路。

    “上车就好了,老板,您小心点,注意脚下。”

    风涟走路已经十分小心,奈何身边人太多,换乘时人挤着人,陌生人之间肩膀都快挨在一起。

    小柳从前面退下来,走在她左边,她右边挨着墙,没有行人。

    她们慢慢地走,不着急抢时间,这样本来很安全,不应该发生意外。

    走过一个狭长的通道,忽然一双手搭在风涟腰上,狠狠用力将她往前推。

    风涟惊呼一声,控制不住地身体前倾,眼瞧着就要摔倒,一只手下意识护住肚子,另一只手慌张扶墙。

    小柳急忙拉住她,两只胳膊都搭在她身上,用肩膀抵住她的锁骨,拼尽全力,勉强帮助她稳住身体。

    周围路人被她们这边的动静惊动,纷纷看过来。

    有个小姑娘看到风涟被推的全过程,和妈妈说:“妈妈,刚才有个阿姨使劲推那个姐姐,阿姨好调皮呀。”

    小柳紧张地问风涟:“老板,您没事吧?”

    风涟还有点惊魂未定,脸色苍白,戴着口罩看不太出来,只能从她的眼神中瞧出几分惊慌。

    “没事。”她轻轻摇头,“还好你扶住我了,没摔倒。”

    小柳仔仔细细检查她浑身上下,没有伤。

    她凑到风涟耳边小声问:“宝宝没事吧?您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风涟心理素质强大,这种程度的惊吓对她没什么影响。

    她说:“没感觉,应该没事。”

    小柳很生气:“到底谁这么坏呀,为什么要推您呀?是小孩么?怎么这么不乖。”

    “不是。”风涟感觉得很清楚,那是一双有力的手,掌心湿汗,给人感觉很不好。

    “是成年人。”

    小柳怒道:“成年人还这么坏!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这么骂完,忽然反应过来。

    她怔怔地看向风涟,眼中透着恐惧,还有心疼。

    “老板,真的有人想害您呀。”

    “当然是真的。”风涟淡淡道,“如果不相信的话,过两天可以把车拉到修车店。”

    “为什么呀?”小柳傻傻的,想不明白这两件事的关联。

    风涟说:“店长会告诉你,车子被人动过手脚。”

    “他们想让我死,意外的车祸再好不过。”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三十七

    有那么一瞬间, 小柳感觉她们像是在拍电影。

    风涟说:“拍电影没这么麻烦。”

    小柳忽然想起来,自家老板就是个拍电影的。

    她们挤上地铁,地铁上人倒多不多, 不挤, 但是满座。

    小柳心疼地看了风涟两眼 ,厚着脸皮到处找人要座位。

    她倒是会来事, 礼貌诚恳, 主动说:“您好, 我朋友身体不太舒服, 我扫您二百块, 您能给让个座么?”

    她问的第一个女孩干脆利落站起来, 把座位让给她。

    小柳拉着风涟坐下, 又颠颠地跑去找让座的女孩要二维码。

    “没事, 让个座而已, 我下站下了。”

    小柳连连道谢, 回到风涟身边, 关切地问:“老板,您没事吧?”

    风涟坐在最边上的爱心专座上,头靠着栏杆,瞧着没什么精神。

    “没事。”她轻声说, “有点累。”

    今天折腾这么些事,把她累得够呛。

    剩下的路途风平浪静, 平安无事。

    小柳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东张西望寻找可疑人物, 找着找着,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家。

    牛朦在公司忙得没空过来,听小柳说需要安保, 马上给她派来十多个壮汉,把公司安保部最近闲着没什么事的保镖全派来。

    保镖们坐班车,到得比她俩还早,一大圈木桩子一样站在她家门口。

    小柳远远看见,拉着风涟就想跑。

    风涟问:“小花干什么?”

    小柳说:“老板,您家门口全是坏人!”

    保镖中有几个熟面孔,风涟比她先认出来。

    “再仔细看看呢?”

    小柳眯起眼睛认真看,惊喜道:“张哥,还有马叔!”

    “是我们的人!”

    她欢欣雀跃跑过去,训练有素的保镖们也上前来,守在风涟左右。

    风涟数了数,一共十二个。

    “这都凑成十二生肖了。”

    小柳说:“多点好呀,多点好呀,人多安全的嘞。”

    风涟不置可否,人一多,做什么事都乱糟糟,反而容易留下可趁之机。

    回到家,风涟累极,和小柳说了声便上楼睡觉。

    小柳还有不少事情要忙,昨晚公布怀孕,如今网上热闹得很,牛朦一直在控制舆论走向,她有空了也得帮忙才行。

    而且警察阿姨说下午应该会和她联系,了解一些相关信息。

    她忙了会儿工作,警察阿姨打来电话,她又配合着做完调查。

    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六点,她慌慌张张在网上买了菜等着送来。

    菜在下单后半小时送到家门口,比平常晚了一点。

    小柳没太在意,接过外卖员递来的袋子,走到厨房开始做饭。

    她做饭走到一半,发现袋子里多了几样菜,还有一大包密封好的卤料,不是她买的。

    她打电话问商家,“喂,您好,您给我送来的菜里,多了一袋番茄,一袋土豆,一把香菜,还有一大袋瞧着像是卤料的东西。”

    商家说:“啊,那就是卤料,送到您那儿去了吗?”

    “嗯。”小柳说,“拿到手的时候我没太注意,就给拎家里了,外卖员也走了。”

    “没事啊,您先放着吧,明天我叫人来拿。”

    小柳应下,挂断电话,也没把这事太放心上。

    做好饭,她上楼去喊风涟,敲敲门,里面没应声。

    她小心推开门,蹑手蹑脚走进去,趴在床边小声喊:“老板,老板,吃饭啦。”

    风涟被她叫醒,皱着眉深吸一口气,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你吃吧。”她闭着眼睛说,“我再睡会儿。”

    “好吧”

    小柳离开房间后,风涟短暂清醒了一会儿。

    她以前是那种被吵醒了就很难再睡着的体质。

    现在怀孕了倒是无所谓,天天困得要死,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她中间清醒的短暂几分钟,看了下手机,刚好晚上九点。

    牛朦给她发来一长串信息,和她汇报今天整体情况,附带一个不小的文件。

    她接着刚醒来的迷糊劲随便看了看,觉得差不多,给牛朦回了个“好”。

    回完消息,她放下手机接着睡,一天睡十六七个小时,依旧睡得很香。

    睡到半夜,意识朦胧之间,她迷迷糊糊感觉周围空气变得好热。

    最近在降温,一周内降了十来度,她刚换上新被子,难道温度就回升了吗

    她困倦地想着,真倒霉,晚上小咪回来,叫小咪重新换被子。

    忽然,她听到耳边有人在喊她,语气焦急。

    “阿莲,阿莲,快醒醒。”

    那人上手推她的肩膀,她依稀分辨出是她爸的声音。

    “干什么”风涟把他的手推开,“说了不要随便进我房间,快走开。”

    风筠急得快要哭了,“着火了,阿莲,快起来,别睡了。”

    风涟一听立马清醒,猛地睁开眼,房间内依旧完好无损,火势尚未蔓延。

    她下床往外走,风筠跟在她身后,随她走到门口,金属材质门把手被火烤得滚烫。

    风涟用衣服隔着手拧开把手。

    门还能打开,不知是好还是坏,一楼已经被熊熊烈火吞噬,翻腾着可怖的火焰。

    风筠怔怔道:“我来的时候还没这么大火”

    风涟看楼下这样子应该是出不去了,转身回到房间,关上房门,用水把门板打湿,再用打湿的床单堵住门缝,防止有害烟雾过早渗透进房间。

    她取来湿毛巾,递给风筠,虽然现在用不太上,但听说火焰蔓延很快,先预备着总没错。

    她记忆里相关的火灾知识还是小学初中时学的,这么多年没用上,早都忘得差不多。

    做完这些后,她到阳台看了一眼。

    阳台还没有被火焰占领,二楼的高度不高,跳下去不会摔死。

    风筠说:“阿莲,我们从这里跳下去。”

    风涟问:“报警了吗?”

    “报了。”风筠神情慌张,在阳台转来转去一刻停不下来,“几分钟前我回来,远远看见就报警了。”

    风涟格外冷静,从始至终冷静得不像话,还有闲心问他:“你一开始在外面?为什么还要进来?”

    “我找你啊。”风筠说,“你肯定在里面啊,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

    风涟沉默,有些不忍心和他说:“你可以在外面给我打电话,我听到声音会醒。”

    风筠愣了一下,明显没有想到这个办法。

    “但是,但是你经常不接电话,听不到电话铃声,万一,万一这次也没听到呢?”

    风涟说:“我们可能死在这里。”

    她问风筠:“其他人呢?”

    风筠一脸懵:“什么其他人?”

    “今天家里来了很多保镖。”

    整整十二个呢。

    “我不知道,没有看到。”风筠从阳台往下望,估摸了下高度,楼下有个草丛。

    他伸手拉住风涟的手,语气急切道:“我们跳下去吧,阿莲,趁现在阳台还没有烧起来。”

    阳台楼下已经被火焰吞噬,从下往上烧到他们所在的位置只是时间问题。

    风涟撇开他的手,决然道:“我不跳。”

    “为什么?”

    风筠不明白,直到瞥见她的肚子,“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肚子里这玩意?”

    风涟皱眉,“她不是玩意。”

    火势凶猛,两人竟然在阳台上吵了起来。

    风筠扯着她的胳膊,拉着她就要一起往下跳。

    风涟拼命反抗,宁愿被烧死也不愿意独自求生。

    风筠破口大骂,说她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风涟冷冷地问他:“到这时候说这种话有什么意义?”

    “你要走就走,别管我。”

    风筠情绪激动:“你就这么爱它!宁愿和它一起死,也不愿意和我一起活下去!”

    他气得发抖,“你和你妈一样,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他气得要死,手撑着栏杆上,往外一翻,跳到楼下,“咚”的一声巨响。

    风涟心里一阵无语,怕他真摔死了,凑到栏杆边往下看。

    风筠倒在地上,捂着腿哎哟哎哟的呻吟,表情十分痛苦。

    他缓了会儿,从地上爬起来,对楼上喊,“阿莲,我去叫人来帮忙!”

    风涟摆摆手,让他赶紧走,吵得心烦。

    风筠一瘸一拐从楼下离开,风涟内心依旧平静,即便火已经烧到门口。

    她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点也不害怕死亡,甚至有点小小的期待。

    风筠还没回来,阳台已经被楼下攀上的火舌吞没,她用水将窗帘淋湿,不知道能撑多久。

    她回到室内,坐在地板上安静地等待,木质地板微微发热,像冬天的地暖,还不是很烫,让人感觉温暖。

    她抱着膝盖,原本只是折腾累了,想歇一歇。

    歇着歇着,她懒得再挣扎,生死有命,她只是火场中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如果活不下去,那就去死。

    一切都在往糟糕的方向发展,救火的人还没到,火势在平静的夜晚里按部就班往外蔓延,吞噬一切能够燃烧的材料。

    目前唯一的好消息是浓烟尚未钻入室内。

    但她能够感觉到房间里可供呼吸的氧气越来越少,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她渐渐有些意识模糊,靠着墙壁想要闭上眼睛。

    这时候闭眼是不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迷迷糊糊听见消防警笛呜哇呜哇靠近,窗外传来喧嚣声,风筠声音尤其吵闹,又哭又喊,说他苦命的女儿还在里面。

    风涟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在梦里无奈地想,她爸可真够夸张的。

    自己从小衣食无忧,虽说生来亲缘淡薄,也没什么朋友,从小过得孤独又寂寞,但也不至于这么大声和外人说自己女儿苦命吧。

    她把脑袋埋在臂弯里,渐渐闭上眼睛,意识弥留之际,门口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将她惊醒。

    “阿莲!”

    风涟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燕兆雪的声音。

    她努力睁开眼睛,望向门口,嚣张肆虐的火光将一切映照得仿佛地狱的光景。

    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火中,摇曳的火光将她的脸照得飘摇不定,也照出她脸上焦急心痛的神情。

    “阿莲!”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三十八

    风涟耷拉着眼, 瞧着火光中燕兆雪忽明忽暗的脸,心里美滋滋想。

    她家小咪真好看。

    她脑子不太清醒,燕兆雪浑身是水跑到她身边, 她好奇伸手, 摸了摸燕兆雪脸上的泪。

    “小咪在哭吗?”

    燕兆雪咬紧牙,将她抱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 风涟眼前模糊不清, 只有红光充斥视野。

    燕兆雪抱着她冲到楼下, 一楼烧得很厉害, 中间有一条被开辟出用来逃生的路。

    风涟累得很, 缺氧太久, 脑子混混沌的, 靠在燕兆雪怀里打盹。

    她感觉很热, 热得难以忍受, 她很想骂燕兆雪, 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身体滚烫。

    忍耐一段时间后,忽然的清凉从天而降,室外下起了大雨, 天空雷鸣不断,初秋的暴雨说来就来, 毫无征兆。

    这场及时的大雨将嚣张的火势压下, 也为火中两人带来生还希望。

    风涟被雨淋湿, 又被抱到救护车上,人还呆呆的,医生在她身上忙活一阵,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躺在担架上,戴了个吸氧的面罩,护士正在往她手背上扎针。

    她猛地坐起身,使劲抽回手。

    护士力气大得很,抓住她的手腕,没让她把手收回去。

    “别动呀。”护士说,“小心扎错地方。”

    风涟说:“我怀孕了,别用药。”

    “知道你怀孕了,另外一辆车有个小姑娘一直嚷嚷。”

    护士说:“这不是药,生理盐水,你脱水有点严重。”

    风涟慢慢放松身体,重新躺回担架上。

    她把手搭在肚子上,隆起的幅度依旧。

    她不放心地询问护士:“我的孩子没事吧?”

    “初步看来没什么事,等之后到医院检查了再下结论。”

    护士奇怪道:“不过你怎么醒来就和那小姑娘问一样的问题。”

    “哪个小姑娘?”

    护士说:“就是挺瘦,挺小,眼睛很大,说起话来特别闹腾一小姑娘,说是你助理。”

    风涟问:“她怎么样?”

    护士说:“被人打昏丢在草丛里,头上一个巨大的包,可能有点脑震荡,别的还好。”

    风涟:“好。”

    她想起迷迷糊糊看到的燕兆雪,不确定那是现实还是梦,试探地问护士。

    “另外一个小姑娘呢?”

    护士给她扎好针,把她的手放回担架上,盖好被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答。

    “另外没小姑娘了,哪来那么多小姑娘。”

    风涟问:“火场里,谁把我救出来的?”

    护士说:“你老婆啊,把你抱出来还凶我们呢。”

    “什么?”

    护士意识到自己用错称呼,改口道:“燕兆雪。”

    她老实交代:“我是你们cp粉。”

    什么cp粉,风涟听到这词有点头疼。

    “我俩没到你说的那一步。”

    护士低头,看向她的肚子,再看向她。

    这一系列举动的意思大概是:‘孩子都有了,叫声老婆又怎么样?’

    风涟:“她怎么样?”

    护士似乎等她问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闻言眼睛一亮,十分激动和她说。

    “小咪为了救你,受好严重的伤!”

    风涟:“你还是个老粉。”

    “那是那是。”她很骄傲,“我从小咪每晚开直播看你电影偷偷哭开始磕你俩,那会儿发生了什么?你们吵架啦?”

    风涟闲来无事,也为了放空头脑,免得胡思乱想,躺在担架上和她聊天。

    “那会儿?分手了。”

    “怎么会!你们关系那么好,那期恋综,一见面眼神都拉丝了!”

    风涟疑惑问:“有吗?我觉得我们表现得很正常啊。”

    “有,有!”护士说,“那期快把我甜昏了,你们什么时候再拍一个综艺呀?”

    她激动地搓手手,“到时候把你们的崽崽也带上,你俩长这么好看,崽崽肯定特别好看,特别可爱。”

    “崽崽?”风涟爱怜地摸摸肚子,“好可爱的称呼。”

    护士一边给她做心率血压之类的检查,一边和她说:“我其实早就知道你怀孕了。”

    风涟问:“什么时候?”

    “就恋综那会儿,你的状态很明显,第一天晚上发烧,还不肯吃药,差不多就猜到了。”

    “而且你那时候孕相挺明显的。”

    风涟问:“孕相是什么?”

    “就是看着很像孕妇,疲倦,温柔,透着母性的光辉。”

    这都什么和什么。

    风涟觉得自己那时候瞧着疲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她和燕兆雪每晚的剧烈运动。

    她叹了口气,心累地问:“她伤得有多严重?”

    护士等她问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

    她一问起,立马回答:“后背大面积烧伤,肋骨断了两根,等下马上就得手术。”

    风涟沉默许久,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护士做完所有的检查,依旧没等到她的反应,悻悻到一边凳子上坐下。

    剩下的时间,风涟一言不发,看神情似乎满心担忧,忧郁地垂着目光。

    救护车一路疾行,到达医院,护工将她的担架床抬下救护车,她远远瞧见医院门口一群人围在一人旁边。

    那人趴在病床上,乌黑的长发拢到一边,悬在床边,后背血肉模糊,医生正在给她做简单的处理。

    围在周围的人衣装端正,大多穿西装,打领结,还有些穿着休闲,气质却十分威严,一看便知身份不简单。

    这些都是燕兆雪从小相熟的叔叔阿姨们。

    她的爷爷在这家医院住院治疗,他身边时时刻刻围绕着政/要领导,知名企业家,以及各个领域名头响当当的人物。

    这些人听说燕兆雪受伤,短暂从她爷爷身边离开,来到她身边,对她嘘寒问暖,表达详尽的关心与疼爱。

    风涟情况不算紧急,耐心地等在门口,隔着一段距离,静静看他们表演。

    没一会儿,燕兆雪被医生推进手术室,乌泱泱一大圈人如鸟兽散去。

    轮到风涟进急诊室,医生替她做了些检查,忙活一个多小时,拿着一叠报告单告诉她没什么问题,甚至连惊吓之类的迹象都没有。

    医生和她开玩笑,说她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风涟勉强笑笑。

    医生好奇问她:“当时心里在想什么?”

    风涟说:“活着很好,死了也不赖。”

    她这半辈子过得不算舒心,但也十分精彩。

    她从籍籍无名的小演员一路打拼到如今的地位,其中种种经历,已经让她感到疲惫,感到满足。

    这时候去死,好像没什么不好。

    医生说:“现在的年轻人,年纪轻轻就没了拼劲。”

    风涟随口回:“事情结果不在我,努力有什么意义。

    医生说:“倒也在理。”

    做完检查,风涟还得留院观察一阵,她情况比较特殊,一个多月前做过保胎手术,需要顾忌的东西很多。

    医生建议她住半个月院,平常可以用一些补充营养的药液,加上有什么情况也方便马上处理。

    风涟没有马上做出决定,先回病房休息。

    回病房的路上,推她进急诊室的护工去忙别的病人,她一个人慢吞吞前往楼上住院部。

    她累得很,说不出哪里累,花这么多时间检查一大堆东西,一点毛病都没有。

    而燕兆雪为了救她,受到严重烧伤,这么久过去,依旧在手术室里接受治疗。

    这让她心里感觉很难受。

    如果她也受伤严重,起码内心不至于这么愧疚。

    世上大概没有这么好的事,能够让她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肚子里的孩子不受到任何影响。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自己应该足够幸运,从大火中死里逃生,竟然没有受到任何伤,不用手术,也不需要用药。

    因为她的小咪来得及时,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了坍塌的燃烧物。

    关于当时的事情风涟记得不太清楚,依稀想起燕兆雪抱着她被砸中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顾着调整身体姿态,避免她受到任何伤害。

    她忍着剧烈疼痛,在火中咬牙前进,漫长的挣扎后,她终于抱着风涟走进大雨中。

    她不想怀里的风涟被雨淋湿,一路小跑到救护车边,医生以为风涟情况更糟糕,急着去为风涟做紧急处理。

    燕兆雪浑身是伤,一屁股坐在救护车车轮边再也站不起来。

    她后背血肉模糊,被雨水冲刷着,露出粉白色的烂肉。

    偶然路过的消防员看见她的伤,慌张喊医生来看。

    医生一看吓得直冒汗,赶紧把她压到担架上,立马开始给她监测生命体征。

    医生说她那时的情况,很有可能突然没缓过劲,腿一蹬就死了

    燕兆雪觉得不可能有这么严重。

    她的意识始终清醒,救护车上无数次向医生询问风涟的情况。

    医生被她缠得没办法,打电话问同事。

    同事一次又一次告诉她,病人没事,因为缺氧还在昏迷中,随时可能醒来。

    风涟醒来时,医生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燕兆雪。

    那时燕兆雪却在忙着接那些关心她的叔叔阿姨们的电话,张总李总王总,每一个都是总,每一个都是各个公司的大股东。

    或者是大公司大企业背后的操盘人,甚至不愿意做生意脏了自己的手。

    燕兆雪还年轻,有着无限的前程,她身份尊殊,将来能够做到很高的位置,这些官呀总呀,争先恐后在她身上押注。

    她的演员身份,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小孩不懂事,叛逆期,玩一玩而已。

    他们和她的父母长辈相似,比起她这个人,更看重她背后的身份。

    燕兆雪拖着伤,在急诊室门口不厌其烦地应付着他们那些没有任何作用的关心。

    她圆滑应对所有人抛来的话头,即便她已经很累,身上很疼,满心担忧,心里想着风涟,只想知道她的阿莲到底有没有受伤。

    她回想起火场那段记忆。

    她记得自己当时已经尽量小心,极力避免风涟受到伤害。

    她又想起更早一些,自己不顾所有人阻拦,冲进大火中,跑上二楼,推开风涟房间门看到的场景。

    她想,自己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忘记那时看到的画面。

    身形清瘦的女人独自坐在房间地板上,无助地等待火焰将自己吞噬。

    她几乎心碎,崩溃大声喊阿莲,阿莲。

    她的阿莲听见她的声音,抬眼迷茫地望向她,眼中神采暗淡,似乎已是死人身躯。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三十九

    获救醒来, 从始至终,风涟一直保持着非比常人的冷静。

    她坐在病床上,摸着心口, 低声自言自语:“你到底有没有心?”

    燕兆雪就在她跟前被送进急诊室, 当时她竟然内心平静,无波无澜, 与平常心境没有任何区别。

    她无法理解自己为何表现得如此冷酷。

    是因为这场大火因燕家而起, 这本来就是燕兆雪的错, 她在心底怪罪于对方, 因此生不出任何担心?

    她想不明白, 闭着眼躺在床上, 思绪纷纷。

    她身体很累, 心里也很累, 却始终无法入睡。

    她闭上眼, 脑海里全是曾经关于燕兆雪的点点回忆, 如同干涸后缓缓复苏的泉水, 一点一点冒出来。

    小咪,小咪,她的小咪,现在情况怎么样?

    或许手术成功, 或许手术失败,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毁容, 残废, 或者死掉。

    她的小咪, 会死掉吗?

    想到这里,风涟心里一阵惊慌。

    她从床上坐起身,稍微回过神, 发现自己呼吸凌乱,心脏砰砰直跳。

    她在床上歇了歇,期间下定决心。

    她现在就要去找小咪,不管小咪在哪里,她现在就要找到她。

    风涟从床上下来,身上还穿着蓝白色条纹的病号服。

    她没带衣服,从旁边取来已经被烧得东一个洞西一个坑的毛衣外套,脏兮兮披在身上,开门缓缓往外走。

    护士台有护士值班,她的脸和身份很好用,轻而易举问到燕兆雪的病房。

    就在她楼上,同一个房间号,只是楼层不一样。

    原来她们离得这么近。

    夜里医院走廊很冷,她紧了紧身上的薄毛衣,一点一点挪到电梯,上楼,走出电梯。

    燕兆雪在走廊尽头倒数第三个病房。

    风涟离得很远就看到那间病房门口围着一群又一群人。

    林玲坐在病房门口四人联排的金属长椅上,只有她一个人坐着,其他人全站着,剩下三个空位没人坐。

    她远远与风涟对视,眼中神色晦涩,令人难以猜测。

    她辛苦养大的女儿,就是被这么一个女人给骗走了。

    甚至因为对方身受重伤,不生不死躺在病床上。

    林玲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步一步向风涟走来。

    风涟不打算退让,倔强站在原地。

    林玲在离她三四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

    “闹成现在这样,你满意了吧?”林玲恶人先告状。

    风涟强撑着身体,站得笔直,冷冷笑道:“您放火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到自己女儿可能受伤?”

    风涟问她:“您究竟爱她吗?或者说您本来就希望一把火把她烧死?”

    林玲被她说得脸色惨白,语气急切反驳。

    “我是她妈,我能害她?是她自己不听话,我和她说过,让她和她爷爷待在一起。”

    风涟说:“你是她妈,不是她的主人,她也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她是个人,不是个物件。”

    “你们打她,她会疼,也会难过,她二十五岁了,马上就要做妈妈了,不可能一辈子当你们的乖乖女儿,乖乖孙女。”

    林玲盯着她的肚子看,恨得咬牙切齿。

    “你以为你能把她生下来?”

    风涟说:“她一定会出生,两年后这个时候,她已经学会说话,能喊您”

    风涟微微歪头,诚恳询问:“她该喊您什么?姥姥?还是奶奶?”

    林玲被她气得冷哼一声,转身负气离开。

    与林玲争锋相对一番,风涟的心情并没有好转。

    她顶着周围无数陌生人毫不客气的打量目光,推开房门,走进燕兆雪的病房。

    房间里加上她一共三个人,燕兆雪躺在病床上,旁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风涟见过他两次,他就是燕兆雪那个极其没有存在感的父亲,燕翔。

    他坐在燕兆雪旁边,却并没有太多对燕兆雪的担心。

    他心里想着别的事,也许是最近认识的年轻女孩,也许是前段时间某场意犹未尽的牌局。

    今晚他想喝酒,女儿受伤做手术,有这么一个值得喝酒的借口,他打算等会儿就出去找酒喝,喝一整晚,再睡一整天。

    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又聪明又优秀,还叛逆,替他吸引了家里绝大部分火力。

    这几年,因为燕兆雪,他的日子好过很多。

    他见风涟推门进来,识相起身,甚至没注意藏住语气中的迫不及待。

    “你来看她?我让你,过来吧。”

    风涟应了一声,他随便说了些应付的话,匆匆忙忙离开病房。

    风涟走到燕兆雪病床边,垂眸看向床上安静睡着的人。

    燕兆雪脸色苍白,脖子以下缠着厚厚的纱布,能够清晰看到底下涂着的厚厚药膏。

    她身上接着许许多多监测生命体征的线,电子医疗器械有规律地发出嘀嘀嘀的轻响。

    房间里太过安静,风涟甚至能够听到那些仪器发出的滋滋电流声,仿佛飞蝇在她耳边嗡鸣。

    燕兆雪安静的躺在床上,借助于麻醉的效力,她今晚能够睡个好觉。

    明天醒来,又是充满烦恼的一天。

    风涟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冷冰冰的,加上她冷白的脸,显得她比平常脆弱许多,像一只弱小的猫咪。

    “小咪。”风涟轻轻喊她,“我该拿你怎么办?”

    没用的小咪,直到这时候,还在让她苦恼。

    风涟在她病床边坐下,坐了一会儿,腰疼。

    房间里还有一张陪护的床,比房间中心的病床小一些,床垫也没有那么软,基本上就是硬木板床。

    风涟在陪护的小床上躺下,裹着被子,先前的难以入眠一扫而空,闭上眼睛没多久,终于陷入了梦乡。

    在燕兆雪身边,她总是能够安心入睡。

    这一夜,她睡得很好,没有做梦,也没有中途醒来。

    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她被病房里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吵醒。

    听起来像是用小刀削苹果的声音。

    她记得小咪压根不爱吃苹果,甚至很讨厌苹果的味道,咬在嘴里难以下咽。

    谁在为她削苹果,简直就是在虐待病人。

    风涟睁开眼,病房窗帘不遮光,没开灯屋子里依旧亮堂堂。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燕兆雪的病床边,燕兆雪已经醒来,靠坐在床上,等着对方手里的苹果。

    两人没有交谈,大概因为风涟之前还在睡觉。

    燕兆雪的目光总是忍不住往风涟睡的那张陪护床上瞟,很快发现风涟醒来。

    她露出惊喜的表情,但因为身边的老人,忍住欣喜没有表现出来。

    她爷爷给她削好苹果,递给她。

    “给。”

    燕兆雪接到手里,咔嚓咔嚓地吭。

    风涟看着她小兔子一样小口小口啃苹果,时不时抬抬头眼神乖巧地望过来,觉得她可爱,脸上不自觉浮出笑容。

    燕劲松很快察觉,回头望去,与风涟对上目光。

    风涟和他见过几面,那会儿他对风涟态度相当恶劣。

    那时的经历给风涟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直到现在她看到燕兆雪那个严厉的爷爷,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风涟努力保持镇定,和他问好:“您好。”

    燕劲松点点头,目光落在她腹部,直截了当问:“三个月了?”

    “嗯。”风涟点点头,“十四周,三个半月。”

    “检查过了?”他如同上层领导盘查那般问,“没什么问题吧?”

    “嗯。”风涟耐心回答,“胎心胎芽都有,一切正常。”

    燕劲松张嘴,还想问些什么,燕兆雪将他打断。

    “爷爷,我饿了 。”

    燕劲松转过身,看向她手里还剩一半的苹果,意思大概是:‘这不正吃着吗?’

    燕兆雪说:“好干,我想喝水。”

    燕劲松不是傻子,明白她的意思,却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燕兆雪催促他,“您回去休息吧,我没什么大碍。”

    “没什么大碍?”燕劲松语气强硬,不怒自威,“那就从今天下午开始接着工作,今天三个会,两点开始,我让秘书把文件发你。”

    燕兆雪:“好。”

    燕劲松站起身,把椅子搬回原位,随后离开病房。

    他人一走,燕兆雪整个人气质都变了,眼睛亮亮望着风涟,满脸写着高兴。

    “阿莲。”她边喊边挣扎着要下床。

    “别动。”风涟赶紧起床,来到她身边坐下。

    “你现在能动吗?一点不老实。”

    燕兆雪脖子往下缠着纱布,右手臂上也是,医生明确和她说过,以后会留下很深的疤痕。

    风涟心疼地摸摸她手臂上的厚厚纱布。

    燕兆雪难过地说:“阿莲,以后留疤很难看,你会不会嫌弃我?”

    风涟反问她:“你把我想得这么坏?”

    燕兆雪委屈巴巴哼唧,“我害怕嘛。”

    “放心吧。”风涟说,“没有疤也嫌弃你。”

    “真的吗?”

    她听错了风涟的回答,以为风涟说的是不嫌弃,傻傻开心半天,慢慢反应过来,一点一点耷拉下脑袋,委屈又难过。

    “怎么会这样”

    风涟被她逗笑,摸摸她的脸蛋,“笨蛋小咪。”

    燕兆雪被她一摸,脸立马变得通红,又乖又傻地望着她,好像昨晚那场大火把她的脑子烤熟,让她变成了傻子。

    风涟问:“为什么我感觉你爷爷对我的态度好了很多?”

    这次居然没骂她,也没对她横眉冷眼,甚至主动问她孩子几个月了,情况怎么样。

    今天他表现得就像一个不太懂得与小辈相处,但总归还算和蔼可亲的普通老人。

    燕兆雪说:“也许他已经想明白了。”

    他得了重病,生命没剩几个月,不论他现在怎么反对,等他死后,燕兆雪和风涟该在一起依旧会在一起,死人无法干涉她们的生活。

    他现在再坚持反对,只会闹得家庭不和睦,白白给自己这最后几个月生命添堵。

    燕兆雪叹气:“他要是能早点想通就好了。”

    风涟纠正她:“他不是想通,只是无可奈何,没办法阻止。”

    燕兆雪扁扁嘴,不太开心。

    风涟问:“怎么了?”

    燕兆雪说:‘我知道这事是谁干的。’

    风涟说:“知道了又能怎么办?你要把她杀了吗?”

    燕兆雪陷入沉默,低头沉思。

    风涟轻轻叹气,碰碰她搭在床边的手。

    “小咪,这次受伤的是你,我不怪你。”

    燕兆雪问:“阿莲没有受伤吧?”

    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医生很多遍,医生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回答她,没事,检查过了,一点毛病没有。

    她却还是不放心,要亲耳从风涟口中听到答案。

    风涟逗她说:“我的心受伤了。”

    燕兆雪一下愣住,很难过、很心疼地望着她:“真的吗?阿莲,你的心受伤了吗?”

    风涟绷着脸,一本正经点点头。

    第40章 第四十章 四十

    燕兆雪把风涟的玩笑话当了真, 因此变得十分难过,小心地伸手碰碰风涟的手,小声地喊她。

    “阿莲。”

    风涟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笨蛋小咪, 好容易被骗。"

    燕兆雪微微脸红,又羞又恼喊她。

    “阿莲。”

    好坏。

    风涟抬手温柔地摸摸她的脸, “小咪, 身上疼不疼?”

    燕兆雪等她这句关心等了很久, 终于等到, 眼里氤氲泪水, 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好疼, 好疼好疼。”

    风涟问:“医生不给你用止疼的药吗?”

    燕兆雪委屈地说:“用了, 还是好疼, 动一下浑身都疼。”

    风涟不会安慰人, 只会说:“可怜的小咪。”

    燕兆雪主动向她讨要安慰:“阿莲, 再摸摸, 摸摸就不疼了。”

    风涟抬手摸摸她的脑袋,然后停下动作,问她:“还疼吗?”

    当然还疼,这不废话, 如果只是摸摸就能抚平疼痛,这世上还拿医生来干嘛。

    燕兆雪却说:“好多了, 阿莲真厉害。”

    风涟捏捏她的脸, “坏小咪, 把我当小孩哄呢?”

    燕兆雪冲她傻乎乎地笑。

    风涟说:“希望我们的崽崽不会和你一样傻。”

    “崽崽?”燕兆雪惊喜问,“这是她的小名吗?”

    风涟问:“你觉得怎么样?”

    燕兆雪开心道:“好可爱。”

    “和阿莲一样可爱。”

    风涟说:‘我才不可爱。’

    燕兆雪说:“阿莲最可爱。”

    她仗着自己身上有伤,尽在胡说八道, 把平常不敢说的那些大胆的话,趁着今天这个机会一口气说个尽兴。

    风涟陪着她玩了一会儿,她刚做完手术,残留着些麻醉的效力,没过多久,感觉很困,眼皮耷拉着,还想和风涟待在一起,强撑着眼皮,上眼皮和下眼皮疯狂打架。

    风涟无奈对她说:“困了就休息,小咪,都快困成老太婆了。”

    燕兆雪一激灵睁开眼,嘴硬不肯承认:“小咪没有困。”

    风涟轻柔扶着她躺下,给她盖上被子,哄小宝宝一样哄她。

    “睡吧睡吧,小咪睡觉。”

    她就连哄人也带着一股子命令口气,让人又开心,又害羞。

    燕兆雪把脸埋在被子里,躺下浑身很疼,骨头疼,后背的烧伤也疼。

    她脸蛋红扑扑,害羞地问:“小咪睡醒,还能看到阿莲吗?”

    “当然。”

    风涟温柔地摸摸她的脸,用微凉的手心拂过她的眼睛,带着她合上眼皮。

    “你叫我,我就会过来。”

    小咪心脏扑通扑通地跳,闭着眼睛感受到风涟离开时带起一股淡淡香味的微风,依旧是温和淡雅的茉莉花香味。

    两年前,一个顶级香水品牌为她量身调制了这款香水,命名为“风的涟漪”,并请她来做代言人。

    她认为这款香水太温柔,和她本人并不相似。

    只与她有过几面之缘的调香师却笃定地说,这就是她,这就是对风涟最好的诠释。

    她还说,这是她最满意的作品,她很感谢风涟,给了她这么一个机会。

    从那以后,风涟只用这款香水,而直到今日,她依旧认为自己比不上香水之中蕴含的浅淡柔情。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温柔的人。

    风涟从燕兆雪的病房出来,房间门口一大堆等着进去探望的陌生人,人手一大捧花,带来许多珍贵的礼品。

    他们见她出来,纷纷上前与她打招呼。

    这些人风涟一个都不认识,他们也不认识风涟,却表现得好似多年老友,没有一点陌生人之间应该有的分寸。

    风涟最讨厌这种场合,三言两语敷衍一通,随后脚底抹油开溜。

    回到楼下,牛朦和小柳坐在她的病房里,等她推门进来,齐齐望向她,眼神幽怨,写满谴责。

    风涟:“”

    “都在呢?”

    小柳额头上真有一个大包,超大一个,高高肿起,简单用带有粘性的绷带贴了贴,勉勉强强遮住破皮的部分。

    她像年画上的老寿星,脑门肿的老高,脑袋形状像寿桃,一卷风似的飞到风涟跟前,紧张地询问。

    “老板,您有没有事?您到哪里去了?我和牛牛姐早上来找您,您都不在!”

    风涟说:“我在楼上陪燕兆雪。”

    牛朦问:“燕老师怎么样了?”

    风涟说:“大面积烧伤,肋骨骨折,至少住院治疗两个月。”

    “那可遭老罪了。”牛朦说。

    小柳老鼻子不高兴哼一声,牛朦好奇问:“你这小东西,哼唧什么呢?”

    小柳说:“昨天那把火,肯定是她家那个坏大娘放的!”

    “亏我还在心里原谅了她,太坏了!差点把老板害死!”

    风涟说:“昨晚是她救了我。”

    小柳思路清晰道:“可是火也因她而起,没有她,就没有这把火呢。”

    “行了。”牛朦揉揉她额头上的大包,“不就是把你锤了一顿吗?”

    “公司派来那群保安一个晚上全被药翻,这会儿还在医院排队洗胃呢,人都没闹,就你反应比阿莲姐还大。”

    “火又不是燕老师放的,你还整上株连九族了?什么破小孩,这么小气霸道?”

    小柳扭着身子躲开她的手,溜到风涟身后。

    “我是在心疼老板!”

    她也是借病嚣张,居然敢和牛牛大领导大小声。

    风涟伸手牵住躲在自己身后的小柳,把她拉到前面来。

    小柳被她拉着手,傻傻的,有点脸红,很乖地站在原地不动。

    风涟微微俯下身,仔细看她额头上的伤。

    “疼吗?医生怎么说?”

    小柳说:“看着吓人,也不疼,医生看了好久,做了好多检查,结果只是轻微脑震荡。”

    牛牛听她口气好像有点遗憾,“你还挺失望?”

    “是呀。”小柳说,“再严重一点,说不定就能算工伤,拿奖金了呢。”

    牛朦说:“那叫赔偿,不叫奖金。”

    小柳哼哼道:“我受伤,我乐意这么喊,反正给我的主要是钱,都叫奖金。”

    风涟说:“轻微脑震荡也有奖金,我给你发。”

    “哇!”小柳眼睛发亮,“真哒?”

    “嗯,真的,应该需要过一下财务,下个月一起打你工资卡上。”

    小柳扑上来想抱她,想起来她怀着宝宝,不能这么闹腾,急急停住动作,扭头看向牛朦。

    牛朦:“干嘛?”

    她警惕地往后退两步,但是已经来不及。

    小柳猛地扑到她身上,两手两脚搭在她身上,整个人挂着悬空,超级开心说:“牛牛姐,我有奖金啦!”

    牛朦怕她摔了,赶紧伸手抱住她,她瘦瘦小小一个,抱着不怎么费劲。

    牛朦口是心非骂她:“好好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

    她身上有点很淡的香味,像是沐浴露或者洗发水的气味,凑近了闻,是一股青草一般的香气。

    小柳脑袋搭在她的胳膊上,晃晃手脚,很惬意的样子。

    牛朦感受着身上温暖柔软的触感,感觉这小孩真是可爱,像个傻乎乎的小动物。

    她语气轻松问:“拿到奖金,不请我吃顿饭?”

    “要请要请。”小柳说,“您对我那么好,肯定要请。”

    “阿莲姐呢?”

    小柳说:“也请也请。”

    牛朦继续问:“燕老师呢?”

    小柳说:“当然当然。”

    她说完回过味来,急忙改口,“不然不然。”

    “什么不然不然?”牛朦没听懂她的意思。

    小柳还趴在她身上不肯下来,这么被抱着,她感觉很舒服,声音不自觉变得软软的,有点不服气。

    “燕老师欺负老板,我和老板在一条战线上,穿一条裤子,如果老板不让我请,我就不请。”

    风涟想了想说:“我和她应该已经和好了。”

    怎么还是应该?

    恋情当事人都如此不确定,网络上不了解事情的网友们却笃定她俩是天生一对,天作之合。

    牛朦把小柳丢到一边,坐到风涟身边,和她汇报近日工作情况。

    这两天她和燕兆雪两人把网络世界搅的天翻地覆。

    神通广大的网友们两天之内把她俩七年之内能够搜罗到的恋爱痕迹全部扒了出来。

    她们从大学开始谈恋爱,风涟处于年长者位置,在生活和工作上对燕兆雪十分照顾。

    燕兆雪也很会撒娇,平常不管怎么嚣张跋扈,无理取闹,一到风涟跟前,立马变乖。

    网友们扒出来不少模糊朦胧的古早照片,燕兆雪总是用仰慕温顺的眼神,默默注视着风涟,仿佛听话的乖小狗。

    风涟接过牛朦递来的那些照片,看了两眼,想找些话来反驳反驳。

    比如‘她不是这样,只是角度问题’‘正常的眼神而已,那些媒体就是喜欢夸大其词’。

    但她看了半天,只觉得那些照片把她的小咪拍得很乖很好看,她确实能够从小咪眼中看出明晃晃的爱慕与依赖。

    她无法做出反驳,因为这在她们之间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时至今日,燕兆雪依旧爱用这样的眼神,乖乖地望着她。

    即使如今的燕兆雪已经二十五岁,距离她们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七年。
图片
新书推荐: 平平无奇npc(女尊) 万人嫌与虫母融合之后 娑婆外传:盂兰古卷 大佬的小哑巴爱人 大夫,别摸我腹肌 万人迷光环对反派失效了 堂堂耽美文女炮灰 世子妃今天和离了吗 漂亮鲛人被捡后躺平任宠 春水夜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