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宴月站在大岩石后方, 和一双湛蓝色的眸子对视了片刻，雪豹便迈动脚步走向了赵宴月的方向。
它身上的毛发从发根到发尾呈现出由白转银的渐变色，在阳光下晕染出一层光晕, 走来时神圣中又带着些许压迫感。
赵宴月站在原地没动, 而雪豹走到了她的眼前便停了下来。
它粗壮的尾巴一卷将背上的人放了下来，颇具分量的粉爪子搭在许寒江的身上, 大嘴一张，露出两根长长的尖锐犬齿：“喵嗷——”
叫声与实物不符。
赵宴月没听懂，但她深沉地点了点头道：“行, 知道了。”
“喵嗷。”
雪豹眼睛一亮，给她送去了一个欣赏的目光, 然后进了许寒江的精神海消失不见。
伤员在此时发出了动静，赵宴月循声看去，发现靠在岩石上的许寒江用双手抱住了头, 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他此时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眉头紧皱着, 唇上被咬出了血，鲜红的液体顺着下巴流到了白皙的脖颈上。
“好疼……”
赵宴月见状走了过去, 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一股温热的触感直达指腹：“松嘴。”
男生眉头紧皱着偏过了头, 不但没松口还咬得更重了, 下唇都快要被他咬烂, 血珠子一颗又一颗地冒了出来。
“不听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赵宴月毫不留情地伸手捏住了许寒江的脸，手指一合拢将他的脸颊肉挤成了金鱼嘴，成功阻止了他自残的行为。
许寒江迷蒙地睁着眼，将头往后仰了仰, 把自己被捏出红印的脸从她手里解救了出来，然后呼吸急促地往侧边一躺倒在了地上。
他明显很痛苦，翻来覆去地动着，将自己蹭得脏兮兮的之后又坐起身，像是失了智似的将脑袋往岩石上撞去，那用力的架势看着就像是要撞柱自尽。
赵宴月一惊，眼疾手快地将手指插进他的衬衫后领，将人扯了回来，让许寒江的头停在了距离石头只差几厘米的距离。
“年轻人，别这么想不开。”
许寒江已经听不见任何话了，他抱着自己的头又失力地倒在了地上，身子蜷缩起来，声音沙哑得说不出话：“让我死……”
“早知道有今天你还敢对上虫族，当时怎么不出秘境？”赵宴月问道。
地上的人睁着眼睛仰视着她，眼神却没有聚焦，明显意识不清醒地答道：“要摘星光果，我刚在天上看到星光树了……”
“不能先出秘境再回来摘？”
“不行……”
他说这么几句话仿佛已经耗费了全部的力气，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儿后，才声音低不可闻地说道：“每次进秘境的位置都不一样，我不认路。”
听到理由的赵宴月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许寒江脑子多少有点问题：“不是我说，真想建议将妹控纳入重大精神疾病。”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眼疼得眼睫毛都湿了的人，踢了踢他的裤腿道：“亏我还以为是你心地善良给我打掩护呢，白感动了。”
赵宴月说完便将人扔在原地，抬腿走向了山顶的边缘处。
她转着圈地望向山脚下的树林，目光在里面仔细巡视，果然在火山群和树林的交界处看见了一颗毫不起眼的星光树。
一颗星光树上结的果子并不少，每一个果子的价格又不低，薅光能赚不少星币。
赵宴月眼睛一亮，打开光脑给孟檬发了个定位。
赵宴月：[位置]
赵宴月：星光树，速来。
孟檬：我找半天都没找到，你竟然找到了！
孟檬：来了！离我不远。
孟檬：不过你不是说你不找星光果吗？
赵宴月：那你别管，速速摘干净然后和我五五分，树杈子都别留下。
孟檬：1
孟檬：爱你爱你爱你！干完这一票我就有星币买有完整进化链的灵兽蛋了。
赵宴月发完信息，这才重新走到了许寒江的旁边。
她蹲下来看了一会儿他痛苦到整个人都要碎了的表情，这才顺下了许寒江将她往天上扔的气。
“许寒江同学，看在你好说歹说都帮了我的份上……”
赵宴月摩拳擦掌地搓了搓手：“赵庸医要出手了，星光果就当是你的挂号费，治不好我也不负责，毕竟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是庸医。”
她精准地戳了戳许寒江脸上还没散去的手指印子，问道：“你同意吗？不同意你就站起来走两步。”
许寒江头疼欲裂，就好像有密密麻麻的针扎在了神经上，别说站起来走两步，他的意识都已经疼到模糊了，只隐隐约约听到似乎有人在问什么同不同意。
同意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下意识地胡乱点头，出于求生本能地散发出求助信号。
得到了患者的同意手术确认，虽然并没有入行但已经十分有职业操守的赵宴月满意点头，准备开始在小白鼠身上施展医术。
实不相瞒，关于净化精神海她已经好奇很久了，可惜精神海长在人身上，不像晶源到处都可以买到，只能望洋兴叹。
现在这不是巧了吗。
赵宴月探出细微的一缕精神力试探性地刺进许寒江的脑袋，只见他的精神海里黑乎乎一片，已经看不出是个什么光景。
浓郁的污染和空间里的精神力融合在一起，自主地对闭眼趴在地上的雪豹进行着能量的补充和修复。
精神力无影无形，但是黑色的污染却是如丝线般将灵兽缠绕着又被吸收，看着就像是在修炼什么邪门功法。
雪豹大肆消耗着精神力给自己回复能量，混着污染的精神力看起来对它没有任何影响，并不会像许寒江一样，被这些黑色雾气折磨得要死要活。
但是精神海污染程度超过80%之后灵兽就会变成污染灵兽，即便以后精神海的污染程度降下去了也是不可逆的。
当然原则上来说只要净化晶源够多，污染灵兽确实和正常灵兽没有任何区别，但许寒江指定要破费了。
赵宴月观察了片刻，指挥着那一小缕精神力小心翼翼地往他的精神海里探去，结果还没接近精神海就被某种屏障弹了回来。
精神海屏障一被触发，许寒江的精神力便狂躁地向赵宴月的这一小缕先锋精神力攻来，带着一种要把侵略者统统撕碎的架势。
按照赵宴月目前对精神海的理解，攻破这一层屏障应该就能进入许寒江的精神海。
她感应了一下袭来的精神力，发现这一股精神力并没有因为许寒江精神海里的精神力被雪豹消耗了大半而变得弱小半分。
就好像精神海里的精神力和屏障被触发后的精神力是互不打扰的个体，即便精神海已经空了，也没办法趁此机会轻而易举地穿破屏障。
果然是实践出真知，赵宴月又丰富了一下自己的理论知识，然后估摸着将自己大部分的精神力都调动了起来。
她的精神力一被放出来便开始张牙舞爪，就好像被关了五百年终于刑满释放获得自由的劳改犯，看着比许寒江这个狂躁症患者的精神力还要狂躁。
或许是许寒江现在是无意识的昏迷状态，精神力进入他的脑袋里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赵宴月的精神力一进去便看见了敌人气势汹汹地朝它的一小缕分身袭来，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暴动的气息，狂躁得好像要甩它的分身两巴掌。
刚刚抵达战场的精神力顿时怒不可遏，从它诞生到现在，它就没有被赵宴月以外的人甩过巴掌。
它将自己的分身融为一体，然后二话不说如流星般朝许寒江的精神力冲击而去，带着十足的勇猛和挑衅，全身上下明明白白地写着“我今天就是要私闯民宅”——或者说“开门！入室抢劫”几个大字。
两股精神力轰然相撞，赵宴月的精神力抽空幻化出一只手狠狠地甩了对方一巴掌，然后身体像火焰般跳动了起来，仿佛在叫嚣着好爽。
许寒江的精神力显然根本不明白被甩巴掌的意思，那力道没有相撞时的千分之一，但是它隐约能感受到对方的耀武扬威。
它本就被污染折磨得想要毁天灭地，这下更是躁动难安，两股精神力像是见到了生死仇敌似的打了起来，迟迟难分上下。
只不过赵宴月的精神力趁着打架的功夫，还能时不时抽空幻化出好几只手出来甩人好几巴掌。
一点不疼，但是让人莫名恼火。
赵宴月第一次治病，也不知道这个流程到底对不对。
她担心拖太久把人治坏了，砸了她本就没有的招牌，于是干脆将体内剩下的精神力全部调动了起来，精神海里变得空空如也。
有了新的一股精神力的加入，许寒江的精神力终于败北，它恹恹地蜷缩回了屏障内，透着一股大受打击后活人微死的态度。
赵宴月指挥着精神力靠近了屏障，很有礼貌地卷起一缕精神力敲了敲门。
屏障好像很无语，它破罐子破摔地开出一个拱门形状的巨大空间，足够赵宴月精神力庞大的身躯整个地直直进去。
“这倒不用了。”
让她进她还不进呢。
赵宴月观察着充满了许寒江精神海的黑色雾气，精打细算地比划了一番，然后从精神力上分出一小缕穿了进去。
这一小缕精神力一进入精神海，便如同微风一般拂过黑成墨水的天空，所过之处，精神力和空间里的污染双双湮灭。
雪豹若有所觉地睁开眼，环顾一圈后没发现什么，又懒散地躺了回去吸收起了精神力。
空气里的黑色雾气只隐约稀薄了一分，许寒江的精神海依旧黑得看不清里面具体长什么样。
赵宴月看了眼许寒江的状态，发现他的眉心已经舒展，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她将精神力重新收了回去，没再对他的精神海多加干涉。
第32章
孟檬找到赵宴月的时候, 发现她已经在星光树下等着了，树根底下还靠着一个人和一只身形硕大的银霜雪豹。
《灵兽百科全书》里说过银霜雪豹是金属属性的灵兽，并不是天市星的常见灵兽品种, 孟檬好奇地多看了好几眼。
“这是谁？”
她走上前有些警惕地指着地上的人小声问道：“是来和你抢星光果然后被你打晕了的人吗？”
赵宴月刚想反驳, 思考了一会儿发现孟檬要这么理解也行。
不过准确来说是她抢了许寒江的星光果。
“别紧张，他算是我雇佣的猎人。”
孟檬闻言松了一口气, 然后疑惑道：“什么猎人水平这么菜，自己还先晕过去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赵宴月将这个话题囫囵带过，然后试图指挥许寒江的雪豹上树摘果子。
她之前也是将在精神海里修顿好了的雪豹叫出来, 让它把许寒江背下山的。
银霜雪豹这次根本不听她指挥，懒洋洋地趴下了。
赵宴月见状立刻凑上前给它捏了捏背, 诱惑道：“你主人进秘境不就是为了摘星光果的吗，你帮我摘我分你一半。”
这话对雪豹似乎丝毫没有吸引力，星光果它又不吃。
“那你还想不想出秘境了？你主人现在意识不清醒, 没有我看你怎么办。”
雪豹张着嘴吧打了个哈欠, 不仅没站起身，甚至扭过头连眼睛都闭上了, 摆出了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姿态。
赵宴月：“……”
难怪说灵兽都是祖宗，确实挺烦人的。
“你在干嘛？快来接一下。”
孟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赵宴月抬头一看, 发现她已经坐在了树杈子上, 手里还拿着麻袋和修枝剪, 准备得相当充分。
星光树虽然不高不低, 但也有四五米，赵宴月不会爬树，她下意识以为孟檬也不会，结果她身手竟然很灵敏。
赵宴月立马放弃了说服雪豹, 她踮起脚接过了很有分量的麻袋，两人一个摘一个接，效率很快地薅光了星光树。
孟檬手里握着最后一个星光果，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顺便也将果子扯了下来。
星光树也在眼前凭空消失。
赵宴月呱唧呱唧地鼓掌：“你别说，跳下来的姿势还挺帅。”
孟檬羞涩一笑：“常规操作啦。”
一棵树上的星光果少说也有两三百斤，两人喘着粗气拖着麻袋出了秘境，雪豹背着许寒江走在一边，脚步悠闲。
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去窗口结账的时候，工作人员看见星光果便问道：“请问要将星光果出售给联邦吗？”
孟檬立马点头，她本来就是为了赚星币才来摘的星光果，一个没留地全都卖了出去。
赵宴月倒是给自己留了一大袋，打算尝尝星光果的咸淡，结果得到了孟檬“奢侈”的评价。
她随手往孟檬的嘴里塞了一个果子，手动将她闭了麦。
因为卖了星光果，结算完寒冰莲的星币后还倒赚了不少，赵宴月对这一趟进秘境的成果相当满意。
许寒江在这个时候终于揉着脑袋坐了起来，银霜雪豹见状回头看了他一眼，招呼都不打地进了精神海。
座驾凭空消失，许寒江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很娴熟地稳了稳重心站直了，没有猝不及防之下摔个屁股墩。
他环顾四周，看见了不远处夜色下的悬浮公交站，脸上的表情顿时如遭雷劈：“诶？已经出秘境了吗？”
他惊鸿一瞥看见的星光树还在秘境里呢！
已经将星光树薅秃了的幕后黑手站着说话不腰疼地安慰道：“反正微火秘境要开七天，你再进去找找就是了，你当时都晕过去了，我只好把你带出来了。”
许寒江的记忆渐渐回笼，他“嘶”了一声看向赵宴月，这才发现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孩，此时正好奇地盯着他看。
“我的精神海……”
“嗯？你的精神海怎么了？”赵宴月问道。
许寒江感受着自己和平时好像没什么两样的精神海，脑袋里的思绪都混乱了。
他也没有过多纠结星光果的事，只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记得当时头很痛，可能污染超过了80%，狂躁症发作了。”
“那回去得好好查查，说不定只是单纯头疼呢。”
“啊？真的吗？”
赵宴月一摊手，匪夷所思道：“安慰你一下而已，真的假的你问我？”
“……你讲话好冷漠，既然安慰了就安慰到底啊。”
作为从小到大的梦想都是成为净化师的人，孟檬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她接话道：“这种程度的污染已经很严重了，不过狂躁症患者的话，联邦组织净化的时候会优先吧。”
“优不优先对我来说没用的，其他净化师都没办法净化我的精神海，只有我妹妹可以。”
孟檬听到这话，脑子里灵光一闪，问出了和赵宴月的同款问题：“等等，你妹妹不会就是许清雪殿下吧？”
许寒江下意识营业道：“你也是她粉丝？签名要不要，我兜里有。”
这次回话的人很捧场，孟檬眼睛亮晶晶地点了点头：“要的要的，谢谢！”
能卖不少星币呢，不要白不要。
双方都心满意足，看向对方的眼神里充满了欣赏，彼此的关系一下子拉进了不少。
孟檬将带着亲笔签名的明信片塞进兜里，真情实感地安慰道：“总有一天你的精神海会被净化的，你看……”
她头脑风暴了一会儿，立马想到了有理有据的安慰话术：“褚青殿下不是E级净化师吗，但是他可以净化A级晶源，说不定以后也有净化师可以净化你呢！”
许寒江当然知道这就是没什么意义的安慰，也没有把她的话当真，但也很真情实感地道了谢。
净化晶源和净化精神海完全就是两码事，E级净化师虽然精神力不是很充裕，但是只要熟能生巧，净化E级往上的晶源也能成功。
只不过灵兽主食以E级晶源为主，大部分人不会耗费时间和精力，去练习净化更高等级的晶源。
更别说晶源等级越高越难净化成功，光是这个熟能生巧的过程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高级晶源——而且高级晶源也基本没人会拿去给灵兽当饭吃，作为灵兽突破材料来讲，晶源又不需要多此一举地净化。
净化精神海则是完全地卡死了净化师的精神海等级，精神力不够强根本就攻破不了屏障，根本没法做到硬件不够软件来凑。
如果这次他精神海的污染程度已经超过了80%，精神力一旦狂躁起来，那就代表着连他妹妹都会对他的精神海无能为力。
一想到这，许寒江立马抑郁了。
他精神海情况特殊，很少和虫族进行交锋，说到底还是对高等虫族的污染能力缺乏了解，以为B级虫族对他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之前将他活活疼晕过去的病症真的如赵宴月所说，只是普通的头疼。
理智上许寒江觉得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关于狂躁症他其实没少去了解，也知道自己之前的头疼完全就是狂躁症的表现。
但是他自己的精神海他自己最了解，现在里面的情况和之前基本没差别，这无疑又隐隐约约地给了他一点希望。
他现在就像是拿着了医院诊断通知书的绝症病人，迟迟不敢知道诊断结果又怀揣着一丝希望，又像是已经被宣判死刑的犯人，只是徒劳地等待最后的行刑通知。
孟檬拍了拍许寒江的肩膀道：“支棱起来！在许清雪殿下净化你之前，谁都想不到A级净化师能净化S级精神海对不对，万一以后B级净化师也能净化S级精神海呢，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她的话确实给了许寒江一丝安慰，他点了点头道：“我会期待那一天的。”
许寒江本来打算回到紫微星后就去做个污染值检测，到时候污染值到底过没过80%自有结论。
结果他还没忐忑多久，当晚就发现他的灵兽不吃晶源了。
银霜雪豹将晶源推开，高冷地“喵嗷喵嗷”了几声。
许寒江心脏一跳，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泼了脚。
几天时间过去，随着微火秘境的关闭，原本躁动的绿野城也回复了往日的宁静。
自从上次上架了整整15000颗无品级净化晶源后，买到晶源的人一多，裘花花的店就彻底在爱心互助论坛上火了起来。
10颗无品级晶源里的能量加起来才比得上一颗E级晶源，即便每人限购50颗其实也就相当于5颗E级晶源，对买家们来说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就算等级最低的污染灵兽也是进化态的灵兽，根本不像幼生态灵兽一样，五颗E级晶源就能管饱两三天。
5颗E级晶源对它们来说顶多能维系一下生命体征，但好歹也比一颗都没有好。
论坛里每天都有无数人在裘花花的店铺下面打卡，主要诉求就两个，一个是加大限购数量，一个是速速上新的购买链接。
赵宴月倒也不是不清楚论坛里的情况，只不过她白天还要上课，空不出太多时间去净化晶源。
即便施展八爪鱼净化大法，要净化数以万计的晶源也需要时间。
不过紫微星附属编号星Z-21上最近刚结束战事，斩获了一批为数不少的高级晶源，许多拍卖行都已经开始组织拍卖事项。
小五的净化材料只差最后两颗B级晶源，为了尽快攒够拍下B级晶源需要的星币，赵宴月经营起裘花花小店积极了许多。
——主要表现在原本两三周都不一定上新的店铺已经连着两周准时上架购买链接了。
原本15000颗晶源的库存增加至20000颗，但是由于每人限购数量也增加到了100颗，所以买到的买家不多反少。
抢到的人欢天喜地，没抢到的买家怨声载道。
“花花酱，库存可以再多一点吗[拜托拜托jpg.]”
“可不可以突然上架10w晶源吓我一大跳。”
“没抢到……崩溃了……”
“只有我想知道店主到底绑架了几位不可说吗？”
“其实我也想问好久了……虽然大家都嫌少，但是这个净化晶源的产出速度真的快得有点恐怖了，不像是只绑架了一位的样子。”
“哇！店主实力恐怖如斯。”
“裘花花你就偷偷告诉我吧，大家都是老顾客了，我们论坛的人你还不放心吗。”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有没有可能店主本人就是云中宫殿的净化师殿下。”
“你先别大胆，店主自己都说了，她的净化晶源不是从正规渠道获得的，怎么可能来自云中宫殿。”
“对啊，先不说云中宫殿的净化师会不会净化无品级晶源的事，这也太多此一举了，直接供给给联邦又不是不给星币，另外开个店还要自己发货打包，猜的很好，下次别猜了。”
“那也比这个世界上真有野生净化师还恰好被店主绑了好几个合理吧。”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就是因为人人都想成为净化师，所以净化天赋检测仪式其实不是强制性的检测，说不定真有流落在外的野生净化师，还恰好被店主绑了。”
“细思极恐，这么说起来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很多野生净化师……”
“快住脑吧，不参加净化天赋检测仪式的人比不参加高考的还少，无限趋近于零。”
“想当年我参加净化天赋检测仪式的时候，我全家人比我去参加高考还重视。”
“那不然呢，要是检测出了净化天赋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一飞冲天，你以为跟你开玩笑呢。”
在又上架了两次净化晶源后，加上之前攒的星币和卖星光果的星币，赵宴月吱吱宝里的星币终于在拍卖会来临当天突破了七位数。
拍卖会当天赵宴月也没去现场，反而老老实实坐在教室里听课。
买个B级晶源而已，线上也能拍。
周老师在讲台上讲着课，赵宴月将光脑投射出来的虚拟屏调成了小屏模式，撑着脸一边听课一边等她要的B级晶源。
祝平安悄咪咪凑过去看了一眼，在看清她的屏幕后好奇问道：“你想拍什么？”
幼火犬的进化材料众所周知，不管是赤练草还是D级晶源都很大众，没一样需要去拍卖会上拍。
“拍B级晶源。”
祝平安惊讶道：“B级晶源，你这么早就开始为终极态的净化材料做准备了吗？”
赵宴月不置可否：“反正是小五要用的进化材料。”
展品一个接一个地被拍下，很快就到了B级晶源。
B级晶源的存量不少，也不如A级晶源稀有，价格都在合理范围内，赵宴月花了一百万星币出头的价格拍下了两颗晶源。
她付完款又填好收货地址后正想退出，结果却听到拍卖官介绍的下一个展品是A级晶源。
按照小五的进化趋势来看，终极态应该会用到A级晶源。
赵宴月想了想干脆看了下去，A级晶源一出现，不管是线下的气氛还是线上的弹幕都变得火热了起来。
线上和线下都在不断加价，轻而易举地冲破了百万大关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赵宴月亲自参拍B级晶源的时候还有功夫听课，现在事不关己了，她的心思反而被拍卖会吸引了。
她倒要看看这A级晶源的成交价到底是多少。
随着价格越来越高，退出竞争的人也越来越多，唯有线下坐在前排的一男一女不断举牌加价，姿态风轻云淡又势在必得。
两人就像杠上了似的，即便已经比寻常A级晶源的成交价高出了许多，也丝毫没有停手的架势。
看着他们那一副“星币对我来说只是一串数字”的BKing架势，赵宴月啧了一声刚想开口说点什么，随后马上想起了自己只剩三位数星币的吱吱宝。
挑剔的话还没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算了，先不喷了，等她成为联邦首富再来喷。
祝平安见她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光脑里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又悄咪咪地将脑袋凑过去和她一起看。
赵宴月顺口给她解说道：“一颗A级晶源喊到440w了，物低所值。”
“那可不是这么算的。”祝平安抬眸观察了一下周老师，见他没看这边才小声道：“A级晶源可不是随时都能有的，就算不用只要碰上了也可以囤着，免得要用的时候拍不到，能叫到这个价说明他们都有急用。”
“以虫族三天一小潮五天一大潮的进攻频率来看，就算一时拍不到也不需要等多久吧。”
祝平安扭过头无语道：“你非要说这种地狱笑话吗？”
“我是在阐述事实。”
“总之这两人都是发表过灵兽进化链的机甲工程师，有钱得很，喊到多少星币都不奇怪。”
赵宴月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冷不丁问道：“你说我去当机甲工程师怎么样？”
祝平安被口水呛到，一下子咳得脸都红了。
周老师的目光望了过来，赵宴月很有经验地火速关掉了光脑屏幕，睁大眼睛无辜地和老师对视。
虽然底下两个人都正襟危坐，但周老师看一眼就知道她们又趁他没注意在搞些悄悄摸摸的小动作。
“好了同学们，还有一周的时间就到了高考的日子，明天会有斯伦和兰柏林的老师来学校进行宣传，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这句话一说，班里的同学要么看向了赵宴月和祝平安，要么看向了宋幼安。
能考上斯伦和兰柏林的就这三个人，说是来宣传，其实谁不知道就是两所学校来抢学生来了。
赵宴月不明所以：“这两所学校还要宣传？”
她都能知道的学校已经足够证明名气很大了。
祝平安思考了一下，直起身子神色认真道：“你别说，还真要。”
“展开说明一下。”赵宴月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立马被激起了兴趣。
“你不是刚还说想去当机甲工程师吗？来搞宣传的就是生物机甲工程专业的老师。”
祝平安想到赵宴月契约灵兽的是幼火犬，不出意外确实不会考入机甲尖兵系，当即给她介绍起了她感兴趣的生物机甲工程。
“就算是斯伦和兰柏林，生物机甲工程专业的生源也很令人头秃的，整个专业的学生加起来能坐满一个大教室就算成功。”
“我听说几十年前，好像是178届还是187届，斯伦的生物机甲工程专业整个专业只有100个学生不到，当时直接震撼天市星全星网。”
祝平安说到这都有些怜爱了，她摇着头叹了一口气道：“所以理论上以斯伦和兰柏林的名气确实不需要搞宣传，但是他们学校的生物机甲工程专业除外。”
“多的不说，稍微看一眼这个专业的学生数量，你就知道这个专业有多坑了。”
赵宴月不觉得坑，她一想到自己的《进化图鉴》差点笑出声，她天生就是搞生物机甲工程的好苗子啊。
“你放心，重铸机甲工程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祝平安：“？”
她劝退这么大半天，她到底听了什么。
祝平安无法理解道：“重铸机甲工程荣光……不是，机甲工程这个专业有过荣光吗？”
赵宴月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开的挂里无法自拔了，她戏瘾很重地发出深沉的一声叹息：“天不生我赵宴月，机甲工程万古如长夜。”
祝平安：“……”
她同桌疯了吧。
继用S级精神海契约了幼火犬之后，她不考机甲尖兵系还可以理解，结果还不去考战斗系，说自己要去学生物机甲工程。
真想往她脸上撒一把糯米驱驱邪。
祝平安刚想把她摇醒，脑子里却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可能。
她同桌，不会是被星网上“绿野之耻”的称号逼抑郁了吧，所以才会想着研究出一条灵兽进化链打脸全世界？
祝平安一想到这立马目光隐含担忧地看了赵宴月一眼，被注视着的少女笑眯眯地转过头：“干嘛盯着我看？难道你也很为我着迷？”
……挺好的。
比起她会抑郁，不如相信全世界都会被她搞抑郁。
一想到她对生物机甲工程这个坑人专业这么有兴致，祝平安觉得自己现在就挺抑郁的。
所以到底有没有人能来管管她啊。
下课后，周老师前脚刚走出教室，教室里就响起热烈的讨论声。
高考即将到来的另一层意思其实也意味着净化天赋检测仪式即将到来。
比起对自己什么水平已经心里有数的高考，明显还是充满了未知和巨大机遇的检测仪式更激动人心。
“诶，我听说今年的检测队伍早就到了，总有种会发生什么大事的预感。”
“我也觉得奇怪呢，以往顶多提前两天过来，今年倒是到的格外早。”
“不会我们绿野城今年出了两个S级精神海之后，还要再出一位殿下吧。”
“说不定也是我们绿野一中的学生呢。”
“有可能，说不定就是我。”
“滚滚滚，那我还说是我呢。”
“有小道消息说，今年绿野城检测队伍带队的人是圣芙尔净化学院的副院长！”
“真的假的？搞得好像我们城里真有净化师似的，这么隆重。”
同学们的讨论声将赵宴月从“如何成为生物机甲工程荣光”的宏伟蓝图里拉了出来。
听着这些不是“我听说”就是“小道消息”的消息，赵宴月半信半疑，但心里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复盘了一下近期的经历，觉得唯一有漏洞的地方可能就在许寒江身上。
他的精神海她并没有净化多少，污染程度应该还维持在75%-79%左右，但是他的契约灵兽确实成为了污染灵兽。
赵宴月想到这点开光脑，从联系人中找到了许寒江。
赵宴月：你上次头疼的事去医院查了吗，是不是污染加重了？
许寒江：没去查，因为我已经可以确定我患上狂躁症了。
许寒江：但是往好的方面想，我的狂躁症半个月都一直没有发作，还挺幸运的诶。
赵宴月：那真是太幸运了，说不定一直都不会发作诶。
许寒江：真的吗？
赵宴月：真的。
许寒江：谢谢安慰，我真要信了。
许寒江：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如果以后发作了的话，到时候我可以生气吗？
赵宴月：那假的。
许寒江：哇，外面天气三十多度，没有你的冷言冷语这日子真过不下去了。
确定了许寒江这边没出问题后，赵宴月便放下了心，觉得自己多虑了。
以许寒江的性格来看，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发现自己精神海的污染值其实根本没有超过80%。
就算发现了也无所谓，反正他还有个全世界都知道的、能净化他精神海的妹妹，这么着也赖不到她身上。
爱心互助论坛那边有撒因黑了发货地址，稳稳的，很安心。
第33章
绿野城的谢市长招待上面派来的联邦净检组已经招待三天了。
今年来绿野城的净检组来头格外大, 他不得不亲自招待，同时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明珠区是个常驻人口八千万的大区，辖区范围内有三十几个城市, 绿野城夹在里面平平无奇, 但是净检组的领导们偏偏来了绿野城。
如果只是净检组也就罢了，问题是联邦还派了一个调查小组随行, 谢市长这心里是更没底了。
一个两个都往绿野城跑，绿野城到底有什么啊。
“明珠区今年两个构建出了S级精神海的小朋友都在你们城里吧？绿野城还是风水养人啊。”须发皆白的老爷子语气和善，浑身的气势却很有压迫感。
能在圣芙尔净化学院做领导的, 随便哪一位的人生履历都很惊人，更别说眼前这位还是副院长。
只不过提到这个话题, 谢市长不由地挺直了腰杆，然后他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邓老谬赞了, 都是他们自己有天赋。”
谢市长没有过多附和, 害怕顺着这个话题再多说一句，这两个学生契约非机甲战宠的事就要摆到台面上来了。
他不说, 却有其他人笑道：“那两个学生我也听说了，都很有自己的想法。”
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市长在心里郁闷了一会儿：“年轻人是比较随性。”
“有个性是好事。”邓老没有对此发表自己的看法。
S级和净化天赋根本沾不上边, 他作为圣芙尔净化学院的领导人, 显然也不是对这两个学生真的感兴趣。
邓老将手里的茶杯放下,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随口提道：“既然两个S级都能出现在绿野城, 说不定我们净检组也能在绿野城有所收获，小谢你觉得呢？”
小谢不觉得。
能出两个S级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没少带动城里经济增长，要真再来一位净化师殿下, 绿野城干脆直接上天好了。
心里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更别说他自己心里也有隐隐的期盼。
“那就承您吉言了。”
净检组的工作人员在此时走过来，在老人家身边弯腰提醒道：“邓老，调查组的人回来了。”
听到这话，老人家稍稍从椅子上坐直了些，不再是一副闲适的姿态：“有什么发现没有？”
“好像是带了个人回来，现在在办公室问话呢。”
邓老闻言，有些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可能是有线索了，我也去看看。”
谢市长在听到调查组抓了个人的时候眼皮一跳，也起身跟了上去。
警务中心被调查小组征用了的办公室内，裘青枫面不改色地喝了口茶水，心里暗骂赵宴月那个死崽子不靠谱。
“裘站长，麻烦你再仔细回忆一下，在四月初到五月末这段时间，垃圾回收站里的无品级晶源有被人大批收购吗？”
“每天来垃圾站购买晶源的人有买的多的也有买得少的，当然也有喜欢大批大批囤货的。”
裘青枫说到这放下茶杯，面露为难道：“说到底垃圾站不是正规买卖晶源的地方，大家都是私下交易，我这也拉不出账单来给你看。”
严组长点了点头：“你放心，今天请你过来问话也不是要追究经营许可的问题，关于这些大批囤货的买家，裘站长还有印象吗？”
裘青枫回忆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有几个买家和垃圾站离得远，经常来我这都是大批收购，这些熟客我都有印象。”
论坛上卖净化晶源的店铺是近期才出现的，是垃圾站熟客的概率反而比较小。
思及此，严组长又问道：“那这段时间有没有生面孔大批收购晶源？”
“有肯定有，但毕竟是生面孔，可能也就见过一面两面的，我也记不住人。”
“好，了解了。”严组长说到这话题一转：“裘站长五年前参与天市星附属编号星T-09的战役时精神海污染值超过了80%，虽然之后已经进行了净化，但你的契约灵兽应该也受到了影响，你也因此退役，你的契约灵兽如今还好吗？”
挺好的，这段时间吃胖了不少。
裘青枫眸光微黯，她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快要压抑不住的不满，声音也冷了下去：“不是很好，毕竟联邦提供的净化晶源很难抢，希望联邦可以多加关注我们这个群体，适当增加净化晶源供给。”
“能理解你的诉求，我会向上面反馈的。”严组长安抚了一下她的情绪，然后抬眸看向了裘青枫，像是闲聊一般问道：“那么买不到净化晶源的时候，你会找人私下交易吗，比如在爱心互助论坛？”
“爱心互助论坛？”面前的女人似乎对这个名字有点陌生，她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在契约灵兽刚变成污染灵兽的那会儿，我应该使用过这个论坛，只不过这上面基本买不到净化晶源，之后就没怎么关注了。”
“能麻烦展示一下你在这个论坛的账号信息吗？”
裘青枫摇了摇头：“已经很长时间没用了，我早就忘了账号密码。”
严组长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失望，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好的，关于你还记得的几位熟客的信息，麻烦告知一下，我这边做个大致排查。”
裘青枫将几个老顾客的信息报了上去蒙混过关，面露担忧：“是有什么问题吗？”
严组长看了她一眼，然后站起身道：“没事，今天感谢你的配合。”
刚将裘青枫送到门边，就见几个人围在邓老身边正往这边走。
邓老的目光在裘青枫离开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笑着看向严组长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没打扰你们，问出什么了吗？”
严组长微微皱眉，本就刚正的脸上神色更加严肃了几分：“什么都没问出来，不知道是滴水不漏还是确实不知情。”
他说到这稍稍叹了口气：“发货地址只能定位到包括绿野城在内的四个城市，这四个城市发往其他星球的快递共用同一个快递中转站，能提供无品级晶源的垃圾站又很多，范围还是太大了，线索不太好找。”
“其他三个城市的调查小组反馈怎么样？”
“毫无进展。”
严组长看向裘青枫离开的方向，眸光沉沉道：“可能是第六感吧，我觉得这位垃圾站站长在隐瞒什么。”
“啊？这还需要第六感吗？”调查组里一个年轻的女调查员插话道：“论坛里卖晶源的ID就叫裘花花，那位站长也姓裘，哪有这么巧的事。”
严组长瞪了她一眼：“不要太想当然，凡事都要讲证据。”
女调查员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不是你先提的第六感吗。”
“我说的第六感来自问话的经验，你是完全靠联想瞎猜，这能一样吗？”
收到裘青枫信息的时候，赵宴月正转着笔一心两用。
她一边听着老师复习考点，一边开小差研究灵兽进化的流程，双线并行哪个都不落下。
经过她这段时间勤勤恳恳的工作，小五的进化材料已经全部集齐，等她放学回家将原材料调配成进化药剂，就能召唤出全世界仅此一只的踏焰天狼。
什么大众灵兽，迟早让这些外星人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小众。
还没高兴多久，赵宴月就看到了裘青枫发来的信息。
裘青枫：联邦派了调查组下来，在查无品级晶源的事。
裘青枫：你的净化晶源肯定是暴露了，反正调查组的人已经到绿野城了，你好自为之。
裘青枫：出了事千万别把我供出来。
乐极生悲了。
看完信息的赵宴月瞳孔地震，她把徜徉在星网里的撒因叫了出来。
“撒因！”
【到】
“你完蛋了！”
【请问具体是哪方面的完蛋？】
“是比较具体的完蛋，净化晶源被联邦的人找上门了。”
撒因思考了一会儿，机械音平淡。
【合理】
赵宴月有时候真恨撒因是高维生物，不然她迟早要将巴掌扇到它脸上。
撒因察觉气氛不对，连忙解释。
【三垣星系科技水平受限，跨星球快递需要经过多个中转站，被定位到完全合理】
“那你早不说？”
撒因的机械音小了下来。
【我保证你的发货地址无人可破解】
工作失误了。
它根本没想到这回事。
都怪三垣星系太落后了。
竟然还有中转站这种高科技，赵宴月想到。
她还以为丢进寄件口就能直接传送到家呢。
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发货后第一个接收快递的中转站负责的范围有多大？”
【以绿野城为中心，和绿野城接壤的三个城市都在接收范围内】
还好，事情没有她想象的严重。
刚看到裘青枫的消息时，赵宴月还以为联邦的人已经精准定位到绿野城了。
松了一口气，但没有完全松。
虽然要真说起来被逮到了也没什么，但是赵宴月最讨厌的就是受到禁锢。
被数人伺候，受万人敬仰，付出的仅仅是被禁止做有危险的事而已——对大部分人来说，这甚至都称不上是付出。
听起来很好，但做不做有危险的事也是她的自由。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freedom！
这个三垣星系她来一遭，她才不想当什么联邦的珍宝，璀璨的明珠，她只想她想做的事都能做。
【再过四天就是净化天赋检测仪式了】
撒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带着点微弱期待地继续开口。
【还去吗】
每一年的净化天赋检测仪式都相当隆重，会有数家媒体同步直播。
就算不去参加检测仪式，这种热闹也不能错过。
赵宴月脑瓜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个good idea。
“去，但是只去一半。”
【一半？具体是哪一半去？】
“那你别管了。”
一想到她之后要干什么就想笑。
周老师往教室门口看了一眼，将手中的指读棒放了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让我们掌声欢迎来自兰柏林生物机甲工程专业的松教授。”
教室里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赵宴月抬头看去，发现一名气质儒雅的老者走了进来，朝台下的同学们挥了挥手。
“我的天，是松鹤归！”祝平安看到来人，抓着赵宴月的手小声惊呼，眼里写满了崇拜，“多亏有你和宋幼安，兰柏林的老师才会来我们学校，全明珠区只来我们绿野一中一所学校的含金量你懂吗！”
“这位可是联邦机甲工程院的荣誉院士！一般人都见不到的！”
赵宴月一只手被她抓着，用另一只手撑着脸道：“你昨天不还说生物机甲工程专业狗都不去吗。”
“昨天是昨天，昨天的我关今天的我什么事？”
“……”
第34章
“同学们好, 很荣幸来到这里，为大家介绍兰柏林的生物机甲工程专业。”
站在讲台上的松教授声音温和，语调不高也不低。
只不过他一开口, 原本嘈杂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同学们一个个都睁着亮到500瓦的眼睛看向讲台，免得错过大佬的一句话。
“大家对‘机甲工程师’这个名字应该不陌生, 毕竟联邦富豪榜上起码有一半的人都是机甲工程师。”
松教授开了个小玩笑，然后继续说道：“已经获得成功的人自然光鲜亮丽，其实大家也都知道这个走向成功的过程不仅艰难困苦, 同时还充满了不确定性，绝大部分人辛苦研究大半辈子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这也是我们生物机甲工程专业招不到学生的原因。”
“即便是我是来宣传的，也没办法将这个专业夸得天花乱坠，选择生物机甲工程确实要量力而行。”
“如今三垣星系已被发现的灵兽品种千千万, 有完整进化链的灵兽却凤毛麟角, 但是灵兽的进化链总要有人去研究，总要有人去做探索未知的领头人, 否则关于灵兽进化的探索将永远停滞不前。”
“如果不谈这些崇高的理想，选择生物机甲工程专业的优势也很明显——只要能研究出一条灵兽进化链, 就能收获金钱和名利走上人生巅峰。”
“如果有同学因此被我说动了, 此刻也先冷静下来。”松教授说到这笑了笑道：“我想告诉大家的是, 只有三种人选择生物机甲工程不会后悔——要么是极端追求名利的赌徒, 要么就抱有一颗赤诚之心, 但凡你不够坚定，都没办法在这一条到处都是挫折的路上走下去。”
“至于第三种人，这也是我最推荐选择这个专业的，那种从小到大运气都特别好的同学, 你或许会在这个专业有特别收获。”
“大家可以问问自己是不是这三种之一，如果你觉得是，那么我由衷地欢迎你报考兰柏林的生物机甲工程专业。”
“兰柏林的招生老师会在这里待到高考前一天，如果净化天赋检测仪式伤透了你的心，可以回头投往生物机甲工程专业温暖的怀抱，众所周知，这个专业人丁不太兴旺，老师们会重视每一名学生的心理健康。”
带着点幽默的自嘲让台下的同学们顿时发出一阵笑声。
虽说是来宣传，但是松教授介绍的时间并不长，直到他走出教室，一班的学生们都还在鼓掌。
“唉。”祝平安目送松教授的身影消失不见，她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语气忧伤：“说得我现在就想找松教授要一张专业报名表了，也没别的，我这人就喜欢奉献。”
赵宴月看了她一眼问道：“那你现在屁股还粘在凳子上纹丝不动的原因是什么？”
“原因就是屁股粘凳子上了起不来。”
“……”
下课后，赵宴月和宋幼安果不其然都被叫去了办公室。
兰柏林和斯伦的老师来绿野一中的主要目的还是和对面抢S级学生，给生物机甲工程专业搞宣传才是顺便。
办公室里除了松教授外还有一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老教授，说是要抢学生，其实两个教授之间的氛围很是祥和。
松教授喝了口茶水道：“你就在这等着什么也不干？”
“一班不是被你捷足先登了？”
“这话说的，那你也可以去其他班搞宣传嘛，绿野一中能考上斯伦的除了这两个之外少说还有十几个。”
“斯伦又不是只来了我一个老师，其他班自然有人负责，还有什么叫除了这两个，我记得我好像就是为这两个来的。”
见两个学生已经进来了，两位教授纷纷停下了话头。
周老师适时出声介绍道：“松教授你们已经认识了，这一位是来自斯伦军校的姜教授。”
宋幼安眨了眨眼，偏过头和赵宴月低声八卦：“发表了幼火犬进化链的姜文山知道不，他一条进化链赚的知识产权费顶人家两条都不止，他们姜家可有钱了。”
“真的假的？富豪榜排第几名？”
周老师清了清嗓子看了过来，示意脑袋凑一起说悄悄话的两个人正经点。
姜教授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他笑眯眯地看了过来：“小朋友们好啊，你们目前有想要选择的专业吗？”
宋幼安闻言想都没想，直接开口道：“我想考机甲尖兵系。”
“机甲尖兵？”
松教授放下保温杯看了过来，他既没有表现出赞同也没有反对，只语气平和地陈述：“机甲尖兵系大二的课程就涉及到了机甲实操，你契约的灵兽是善鳄龟，目前连进化态都还不明确，要想跟上正常的教学节奏，就得在一年的时间内探索出善鳄龟的完整进化链。”
关于这些其实宋幼安自己心里也清楚，他并没有被劝退，反而十分洒脱道：“就算不上有关机甲实操的课，我也可以先学理论知识，反正如果善鳄龟的进化链一直没被发现的话，我学哪个专业都没有区别，那不如学点我自己感兴趣的。”
“怎么会没区别呢？”姜教授趁机夹带私货地建议：“你可以来学生物机甲工程嘛，我们专业还挺缺S级精神海的，你还可以自己去探索善鳄龟的进化链。”
宋幼安一听这话，顿时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他之前翻看工程师团队整理出来的善鳄龟进化材料时，那密密麻麻的知识点看得他头晕眼花。
有可能是善鳄龟进化材料的灵植列了好几百种，每个品种都有理有据，根本不敢想要背多少书。
即便善鳄龟的进化材料确实就在列出来的几百种灵植之中，可是灵植和灵植的搭配组合又是一个难点。
研究进化链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吧，反正他不来。
“好吧，这个专业强扭的瓜不甜。”姜教授有些可惜，“那你更偏向哪所学校呢？机甲尖兵系只会录取已经契约机甲战宠的学生，你现在的情况不符合这个专业的报考条件，但如果你愿意选择斯伦的话，斯伦的机甲尖兵系可以破例向你开放。”
每年S级精神海的学生数量也算是学校的门面，即便身上有点小问题，姜教授也愿意开出条件。
半天没吱声的松教授慢悠悠地开口附和：“兰柏林也可以。”
宋幼安显然有点难以取舍，他戳了戳旁边的少女，眼神里透露出一种“你去哪我就去哪”的意味。
赵宴月对两所学校都有过了解，也知道这两所学校各方面都实在难分上下。
硬要比的话斯伦的机甲尖兵系更强势一分，兰柏林的生物机甲工程更出色。
“赵同学打算报考战斗系吗？”见宋幼安还没能做出决定，松教授便看向了赵宴月，率先开口询问道。
她契约的灵兽是幼火犬，也不符合机甲尖兵系的报考条件，换句话说如果她想当机甲尖兵，当初就不会契约幼火犬。
松教授一时之间还真有点揣测不出赵宴月的想法，只能给出一个可能的猜测。
面对两位教授望过来的视线，赵宴月稍稍坐直了些，摇了摇头道：“我要报考生物机甲工程专业。”
一直坐在办公桌后的周老师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他咳了几声，然后用手扶了扶眼镜，语气难以置信：“你又要报考生物机甲工程专业了？”
姜教授原本还在劝宋幼安考机甲工程，结果听到赵宴月主动要报考这个专业后反倒劝阻了起来。
“目前来看最适合你的专业应该是战斗系，你确定要报考这个专业吗？一时冲动你可能会后悔。”
赵宴月并不是想一出是一出，或者说这正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做下的决定。
《进化图鉴》还等着善鳄龟的完整进化链解锁，而且它的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
这就是《进化图鉴》给出的挑战，如果没有能力交出合格的答卷，那她只能守着一座永远打不开的宝库。
这怎么能行。
平时浑身上下都透着“无欲无求爱咋咋的”八个大字的少女难得正色了起来，昂首挺胸道：“对，我就是要报考生物机甲工程。”
周老师绝望地闭上了眼，真想让她别再闹了。
松教授闻言几乎是目含审视地看了赵宴月一眼，而被审视着的人抬着下巴也直直地看了回去，眼睛都没眨一下。
气质儒雅的老爷子有些讶异，他忽地笑了笑，开口的语气是他一贯的和缓：“填了我们生物机甲工程专业的报考表就没有改志愿的余地了，除非你的分数没有达到我们兰柏林的录取线。”
原本还雄赳赳气昂昂的赵宴月一听这话，一双狐狸眼立马睁圆了，眼神飘忽了片刻透出点无辜来。
她有些沉重地问道：“不报考机甲尖兵系的话，兰柏林针对S级精神海学生的录取分数线还是250吗？”
好家伙，敢情还是个学渣。
难为她还敢报考生物机甲工程专业。
松教授一想到面前这个或许会成为他的学生，他现在就感觉脑袋隐隐作痛。
“原则上只有机甲尖兵系对S级精神海学生的录取分数线是250，但是如果你要考兰柏林生物机甲工程专业的话，我也可以让它是250。”
姜教授没有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嫌弃学渣，听到赵宴月要考生物机甲工程专业而不是战斗系后，他都没开出条件和松教授争。
这两个说实话在他看来都是问题生，除了S级精神海其他方面甚至比不上普通学生，兰柏林想要就给他们好了。
倒是松鹤归这个老家伙看起来对小姑娘还挺满意的，也不知道到底是看中了她哪一点。
赵宴月听到还是250分便放下了心。
虽然她觉得自己不可能只考250，但是兰柏林的正常录取分数线实在太高，还是250听起来比较暖心。
她掌心朝上伸出手，跃跃欲试道：“那我现在就填报考表。”
松教授摇了摇头，没有立刻将表给她：“你先回去好好思考三天，姜教授之前说战斗系是你的最佳选择，我赞同他的看法。”
他说到这顿了顿，然后继续道：“如果那个时候你的选择还是没有动摇，你再来找我要报考表。”
赵宴月不像是宋幼安，即便她契约的是非机甲战宠，但幼火犬作为攻击类灵兽又有完整进化链，成长到21阶的杀伤力也是巨大的。
虽然肯定比不上S级机甲尖兵，但是经过战斗系的专业训练，战力至少也能比肩A级机甲尖兵。
更别说在对抗虫族的污染方面，她的精神海比起A级机甲尖兵有天然的优势。
选择生物机甲工程专业相当于弃武从文，S级的精神海仍有优势，但无疑会小很多。
赵宴月明白松教授的顾虑，也没有打算直接开口说服他。
等三天就等三天，反正她的报考志愿三天后也不会改变。
早就说了，她可是要成为荣光的人！
——而且她已经迫不及待要成为荣光了。
确定好大学志愿的事后，赵宴月放学一回到家便直奔二楼，将正准备做饭的家务机器人赶出了厨房。
家务机器人站在大门紧闭的厨房门口，它手里还握着锅铲，电子屏上显示出两个问号。
许爷爷对此见怪不怪，头都没抬道：“晚点你再去厨房做饭。”
家务机器人电子屏上的问号变成笑脸：“好的。”
它勤勤恳恳地给自己又找了点事干，扭头擦起了锃光瓦亮的窗户。
厨房里响起丁零当啷的声音，这手忙脚乱的吵闹声持续了没多久，突然传来猝不及防的的“砰”的巨大声响，似乎是高压锅炸了。
世界安静了。
许爷爷坐的沙发一震，连带着他的眼皮也跟着一跳，楼下传来许奶奶的问话声：“怎么了？月月在搞爆破吗？”
家务机器人喊着“危险危险”冲进了厨房，将头上顶着几根被炸起来的呆毛的赵宴月拖了出来。
“没事没事！”赵宴月提高音量回话道。
她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不明液体，有些心虚地瞅了许爷爷一眼。
许爷爷向来都冷着脸，但他现在的情绪十分稳定，像个养了比格犬多年的忍人。
他的目光在赵宴月身上打量片刻，确定她没缺胳膊少腿，然后才停留到了她手里的液体上。
“这是……小五的进化药剂？”许爷爷敏锐中带着点迟疑的问道。
印象里幼火犬的进化药剂不长这个颜色，一看就是调制失败了。
赵宴月一提这个就来劲了，她顿时忘记了自己闯祸炸厨房的事，眼里一丢丢的心虚变成骄傲：“这是我的独门进化药剂，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许爷爷不置可否：“失败是成功之母，赤练草多的是。”
第35章
小五看着赵宴月递到自己嘴边的碗, 里面的液体黑中带蓝，蓝中透红，在昏黄灯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它低头嗅了嗅, 闻到了隐隐的苦味。
小五的耳朵耷拉了一点, 隐蔽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赵宴月铁面无情地威胁道：“小五？”
“吱唔？”
橙红色的小狼一僵，睁着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向自己的主人, 试图唤醒她的主人爱。
赵宴月盘着腿坐在地上不为所动，她一手端着碗，一手将小五拖了回来。
“我还能害你不成？是不是不相信主人？”
“吱唔。”
“信就对了, 那就把药喝了。”
小五一听到这话，就像是被下了降头似的妥协了。
它磨磨蹭蹭地蹭到碗边, 黑色的湿漉漉鼻头动了动，最后眼睛一闭，像是英勇赴死一般咕噜咕噜全喝了。
苦涩中带着点清香的药液划入喉咙, 一股灼烧的感觉轰的一下遍布四肢百骸, 产生反应的速度快到像是在做化学实验。
身体里的每一骨头似乎都开始快速生长，散发出迫切需要能量的渴望和难以承受的疼痛。
骨架似乎要从身体内部刺破皮肤破土而出。
主人好像要毒死它。
小五委屈又跌跌撞撞地撞进赵宴月的怀里。
身体被人接住, 两颗B级晶源适时被塞进嘴里。
这个投喂的动作已经很熟悉，小五下意识用尖牙轻而易举地咬破了晶源的外壳, 一股庞大的能量顿时补充进体内。
刹那间, 迅速生长的疼痛烟消云散, 一股久旱逢甘霖的舒适感充斥了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让小五发出了小小的叹息。
不知道过了过久, 体内那股灼热游走的能量消失殆尽。
小五下意识用头蹭了蹭赵宴月却惊觉触感不对，原本能抱住整个它的怀抱现在只能装下自己的头。
怎么回事，主人好像变小了。
小五茫然地站起身，低着头和赵宴月面面相觑, 一绿一黑两双眼睛里表现出了同款的震撼。
卧室的空间忽然变得格外逼仄，原本用来睡觉的小窝现在似乎只能当个帽子。
赵宴月则想着小五一下子变得好大，这传说中的进化也太不讲科学了。
来不及细细打量它，一股灼热的感觉忽然从脑袋上传来，她撇了房间里的全身镜一眼，看见了一个头顶冒火的少女。
瞳孔由于惊吓倏地放大，赵宴月蹭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打开房门冲了出去崩溃尖叫：“爷爷爷爷！我起火了！我起火了！”
许爷爷头都没抬，语气透着一股经历了大风大浪的波澜不惊：“刚掌握契约灵兽的天赋技能，控制不住是正常的。”
比起这个，他其实更惊讶那碗黑不拉几的进化药剂竟然真的让小五进化成功了？
想到这，许爷爷这才慢悠悠地抬起眼皮看去。
赵宴月浑身都冒着黑中带红的火焰，她双手抓住自己起火的头发呆呆道：“真的吗？人类身上起火是正常的吗？”
物理学不存在了……
这句话一说完，她浑身上下都开始到处冒火。
一簇簇或大或小的火焰时不时就从衣摆上或是裤腿上又或是头发里冒出来，盛气凌人地熊熊燃烧着。
不难看出，她确实被身上着火这件事刺激得不轻。
许爷爷眼睛中的平静瞬间碎裂，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音量唰地提高：“怎么是这个色的火，你的进化药剂是不是有点小问题？”
不等他想明白，只见一只陌生的灵兽也慌慌张张地从赵宴月的房间里跑了出来。
眼前的灵兽浑身毛发呈现出类似行星环的银白光芒，毛茸茸的耳朵下，额心浮现出一枚黑红的火焰印记，垂下的大尾巴炸着毛。
整只灵兽看着圣洁而庄严，偏偏又有丝丝缕缕的黑红色火焰在它脚下汹涌地燃起，缠绕在身躯上往上攀爬。
黑红的火焰交织在银白的毛发里，一眼看去有种令人震撼的惊艳感。
比起像是幼火犬同比例放大的烈火犬，眼前的灵兽明显精致许多，浑身透出的威压感也比烈火犬更强。
它站在同样浑身冒邪火的赵宴月身后，刚好比少女高出一个头，一双绿宝石一般的眼睛眼尾拉出火焰，透着一股熟悉感。
——也只有这一双绿眼睛还有点熟悉感，幼火犬标志性的橙红毛发和脚踝上的四个白环都已经消失不见。
或者说不是白环消失不见了，而是身上的毛发都变成了原本白环的颜色，就像是解开了锁似的。
看着眼前和幼火犬长得已经毫不相干的灵兽，许爷爷的世界观摇摇欲坠：“这是……小五？”
在发现身上的火对自己造成的伤害为零后，赵宴月倒是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身上的火一点点熄灭，炫耀的心思也立马压抑不住了。
“是喝了我独门进化药剂后的进化态小五！长得和我一样好看！”
小五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抖了抖耳朵，在它看来“长得和主人一样好看”就是好看的极致，是最高程度的赞赏。
许爷爷不愧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面对自卖自夸面不改色，一下子就想到了事情的关窍。
他冷静下来，隐隐有些担忧道：“这不是烈焰犬，是新的进化方向……那小五的终极态变成未知的了。”
原本拥有完整进化链的灵兽突然失去了完整的进化链，但是进化的方向明显更好了，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好是坏。
赵宴月倒是对小五的终极态心中有数，但这实在不好解释，只好打着马虎眼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我肯定有新的独门药剂。”
她这话放之前，许爷爷是一个字都不会信，但是按目前的情况来看，又属实很难说。
她都能让幼火犬进化成全新的形态，那进化成全新的终极态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灵兽进化药剂是这么好研究出来的东西吗？光是让小五拥有全新进化态这件事，就已经足够骇人听闻。
看着已经陷入了头脑风暴状态的爷爷，赵宴月给小五使了个眼色，一人一狼悄悄摸摸地溜回了房间。
许奶奶刚上楼打算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就见赵宴月风一样地闪回了房间。
她习惯性地提醒道：“等下就吃饭了，别躲房间里吃零食。”
“知道了！”
许奶奶收回落在她房门上的视线，摇了摇头看向许爷爷：“刚才那么大声响是出什么事了？”
老爷子回过神，下意识朝厨房示意了一下，嘴里念叨着：“出大事了。”
许奶奶将信将疑地往厨房里看了一眼，发现也就是天花板上被炸黑了一圈，墙壁上还有些溅射状液体。
清理和打扫的工作完全在家务机器人的能力范围内，顶多也就是晚点吃饭的事。
她看了许爷爷一眼道：“大惊小怪，孩子活泼是好事，这不家里天天都很热闹。”
“我不是说厨房，我是说小五。”
许奶奶：“小五怎么了？”
卧室里，赵宴月仰头看着坐姿依旧乖巧的小五，刚要发表重要讲话，又觉得这个高度差让她很没气势。
她指挥着小五趴下来，然后才满意地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接下来我要交给你一项重要任务。”
“嗷——”
小五的声音叫到一半戛然而止，它明明只是习惯性小小地应了一声，结果声音却比以往大了几十个分贝。
似乎随着体型从小狼变成巨狼，声带也获得了增幅似的。
赵宴月没有在意这些小细节，她看着浑身透着微弱银白光芒的小五，觉得“踏焰天狼”的“天狼”显得很名副其实。
做到闪亮登场应该不难。
但是不够惊艳。
“小五，你身上的火呢？”赵宴月摸着小五身上漂亮顺滑的狼毛，“就是和刚才浑身起火那样，再燃起来给我看看。”
小五打量了一圈房间，摇了摇头：“嗷呜。”
“会控制不住把房间烧了？”
赵宴月思索一会儿立马想通了原因。
刚才小五身上的火是因为情绪起伏自己冒出来的火，和她自己浑身冒火一样，因为并不是主动释放的技能，某种意义上来讲顶多算是特效，并不具备破坏力。
如果有意识去主动使用技能的话，一个控制不好把房子烧了的可能性高达99%。
毕竟现在不管是小五还是赵宴月自己，都像是凭空获得了超能力但是使用熟练度为零的菜鸟。
还好，差点又要闯大祸了。
赵宴月松了口气，然后看向小五严肃道：“不管了，时间紧迫，现在就去精神海里锻炼起来，三天后务必做到想燃就燃，有没有信心！”
虽然不知道主人为什么执着于让它身上冒火，但听主人的话这件事已经成为了小五的狼生信条。
它郑重一点头，下一秒便消失在了原地。
还是小五贴心。
想起来到天市星后碰到过的祖宗款灵兽，再看看自己家的乖巧款巨狼，赵宴月一下子就开心上了。
——契约者和灵兽两情相悦就是这样的，谁说契约小五不好的，这一波她站在大气层。
人一开心就想做点更开心的事。
赵宴月打开光脑登上星博，账号唯二两条动态下的评论还在实时增长。
哈哈，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她懒得再点进去和网友们对线，直接发了一条新的动态。
“6.6净化天赋检测仪式，欢迎大家关注绿野城媒体直播[爱心][爱心][爱心]”
网友们闻风而来，在新的动态下筑起了高楼。
“来个人给我分析一下，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看似只是普通的邀请，但是礼貌中带着一丝挑衅，挑衅中带着一丝激将法的味道。”
“没看出哪里挑衅了。”
“你好，[爱心][爱心][爱心]←这里挑衅了。”
“反正直播肯定要看的，正好不知道看哪里的，那我6.6号就看绿野城的好了，不知道能不能押中宝。”
“三十二分之一的可能吧，明珠区人多，平均每年能出1.043位净化师殿下，就看是这32个城市里的哪一个了。”
“真是有零有整的数字。”
“……她让我们去看净化天赋检测仪式的直播是什么意思？绿野之耻同学计划检测出净化天赋打脸全世界吗？”
“众所周知，净化天赋默认和S级精神海没有关系哈，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同时叠加这两层buff。”
“下辈子能分我一层buff就行，我所求不多。”
“楼上所求挺多的，给我A级精神海就行。”
“别卷了，真是扰乱市场价。”
“有一说一，要是绿野之耻同学能检测出净化天赋，我愿意把脸伸过去给她打。”
“既然楼上愿意，那我也愿意，虽然她骂我，我恨她。”
好歹挨了这么久的骂，但是黑红也是红。
越来越多网友赶过来放话要蹲守绿野城的直播，说要看绿野之耻到底要在净化天赋检测仪式上整什么幺蛾子。
赵宴月满意极了。
天市星的净化天赋检测仪式在六月六号统一进行，虽然热度十分盛大，但是分流到每个城区的观看人数就不多了。
她可是要收知识产权费的人。
一条幼火犬完整进化链赚的星币顶人家两条完整进化链的原因无非就是因为大众，越是大众，收到的知识产权费就越多。
小五的初次亮相务必把这些外星人迷得五迷三道才行，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可能放弃完整的幼火犬进化链，选择只有半条的天火狼进化链。
只要看直播的人够多，总有人会像是拜倒在黑帽猫帽檐下一样拜倒在踏焰天狼的大尾巴下的。
不过一想到《进化图鉴》给出来的终极态进化材料，赵宴月顿时停止了对未来的美好向往。
她忧伤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没钱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第36章
光轮出版社。
《光轮》杂志编辑们每天的工作内容就是从海量的进化链投稿里, 选出看起来真实且合理的投稿文章，然后与投稿人进行对接。
作为最权威的进化链期刊之一，《光轮》每天都能收到无数份投稿。
——其中大部分投稿都是未经验证的进化链, 配合上各种各样的复杂理论依据, 关于实验数据绝口不提。
这些投稿人通常缺乏实验资金，只能靠理论“纸上谈兵”, 但其中也不乏有言之有物的稿件。
这些并未经过验证的进化链也有机会在《光轮》上发布，给所有探索灵兽进化链的机甲工程师们提供思路和参考。
或者说每一期《光轮》上发布的文章，绝大部分都是这些并没有被验证过的进化链。
“赤练草, 寒冰莲……”尚编辑点开邮件，刚看了两行字就皱起了眉：“胡编乱造就算了, 怎么还研究上幼火犬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
身边的同事将埋在一封封邮件里的头抬了起来，扶了扶脸上的黑框眼镜安慰道：“总有人把我们这当彩票店，随便扔几株灵植上去就说是进化链, 这投稿人可能连幼火犬有完整进化链都不知道吧, 拒稿就行。”
“那人家胡编乱造的好歹还有文献综述，文章格式也严谨, 至少表面功夫做到位了，你看这个……”
尚编辑将屏幕转过去, 指着上面道：“这份稿子就只列了进化材料, 加起来还没20个字, 真当我们《光轮》是彩票站玩灵植猜猜乐。”
《光轮》好歹是权威期刊, 同事也没遇到过这样的稿件, 随口附和道：“那就不用往下看了，当垃圾邮件处理。”
“什么稿子都不看完就给拒了？”路过的文主编听到两人的讨论，本来想往办公室走的脚步一转。
她端着一次性水杯走到了尚编辑的工位旁，伸出手划了一下她面前的虚拟屏。
随着点开稿件的附件压缩包, 一只从未见过的灵兽赫然出现在眼前。
文主编眼皮一跳，将手里的杯子放在桌上，自己坐到了尚编辑的工位上，细细查看了起来。
比起稿件上的寥寥几个字，附件里扫描出来的灵兽数据格外详细，是已经成功进化了的全新灵兽。
她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有些讶异道：“竟然是幼火犬的全新进化链，这个数值看起来终极态有成为生物机甲的潜力。”
文主编说完，盯着屏幕声音平淡道：“工作最忌讳粗心大意，永远不要靠着经验想当然，不然你根本不知道错过了什么。”
“就比如……”她退出附件，指着稿子仅有的文字道：“为什么没有理论支撑，因为这已经是最终的实验结果。”
尚编辑低着头一边反省一边又觉得有点冤枉，属实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走向。
以往也有已经验证成功的灵兽进化链投稿《光轮》，但机甲工程师们即便不谈理论，往往也会放许多实验数据上来，最后还要总结心路历程和发表致谢。
——毕竟研究成功可能耗费了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在井蛰龙如屈伏，食槽骄马忽腾骧，这种心境之下怎么会有人会只甩下冷冰冰的实验结果。
现在她知道了，还真有。
赵宴月也不是故意只写二十个字的，但她一来不会理论，说不出把寒冰莲作为进化材料的所以然来，二来也没有经过实验。
就像是拿着只有最终结果的答案答题，因为步骤她根本就不会，就算有心想写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比起《光轮》收到的各种关于灵兽进化链的猜想，她的投稿纯属是通知。
在小五进化成功之后，赵宴月就将天火狼进化链提交到了知识产权管理局进行了认证，还去契约者服务中心更新了灵兽信息。
她个人芯片上的契约灵兽从“幼火犬”变更成了“踏焰天狼”，顺便还带着小五做了社会化测试，拿到了灵兽出行许可证。
所以大清早一睁眼就发现收到了《光轮》的邮件和稿费之后，赵宴月并不觉得意外，甚至失望地叹了口气。
理智上知道在《光轮》发表灵兽进化链更多的是一种荣誉，不亚于还没上大学就发表了一篇SCI论文。
——但是这五位数都不到的稿费，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赵宴月的卧室对现在的小五来说实在逼仄，远没有待在她的精神海里舒适，它这几天除了吃饭基本很少再出来，待在精神海里摸索着新觉醒的技能。
没有了小五的送衣服服务，赵宴月只好自己爬下床翻出衣服换上，又不紧不慢地洗漱完吃了早餐才下楼。
许奶奶看她要出门，随口问道：“我看星网上净化天赋检测仪式已经开始了，月月要去凑一下热闹吗？”
赵宴月应了一声：“我和孟檬约好了一起去。”
比起精神海等级鉴定测试，许奶奶明显对这个净化天赋检测仪式不是很上心，八千万分之一的概率可不是开玩笑。
但它就像是一张免费彩票，就算概率极低，刮一刮总是忍不住的。
在没有彻底刮开之前，所有人都会盼望这个八千万分之一的“之一”就降临在自己头上。
外面的阳光不算晒，但是明晃晃的有些刺眼，随着六月的到来，天气也一天天越发炎热。
净化天赋检测仪式按照惯例在绿野城中心广场的太阳宫举行，每一名高三学生都可以凭借学生证排队进行检测。
太阳宫承袭了云中宫殿的高端风格，内部空间广阔，层高接近七八米，看着大气磅礴，也是专门用来举办净化天赋检测仪式的地方。
可是来进行检测的人数量众多，队伍还是从里面排到了外面，长长的看不到头。
广场上人头攒动，检测队伍排成了数条蜿蜒的巨龙，不少家长打着伞陪在孩子身边，时不时递过矿泉水给他们喝一口。
身为契约者的家长则都召唤出了契约灵兽当坐骑，排队排得轻松许多，也得到了许多普通学生投来的羡慕目光。
一半人骑着灵兽，一半人老老实实用双腿排队，人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闷热的天气夹杂着人群的低语声糊成一团。
“要是我也能契约灵兽就好了，可惜离D级精神海只差一点。”
“这么说起来所有普通人都是只差一点，无非是E级和F级精神海的区别。”
“那E级也比F级差得少，要是能检测出净化天赋，我看谁还看不起我。”
“你不也挺看不起F级的吗，都是普通人还分上高低了。”
“那也比你这个F级好。”
“得了吧，连契约者都没混上，还指望上净化天赋了。”
“你不指望？你不指望你在这排什么队？”
吵架归吵架，每个人眼神里都是紧张和期待，已经完全无视了这又热又挤的恶劣环境。
赵宴月和孟檬一从悬浮公交上下来就看到了这幅人头攒动的场景，在队尾根本看不见太阳宫的影子。
孟檬圆圆的小鹿眼里亮晶晶的，非但没有被长长的队伍劝退，人越多她反而越激动了。
这辈子没排过队的赵宴月惊叹了一下队伍的长度，然后问道：“有没有VIP通道？我愿意加钱。”
【忍这一时，享福一世】
撒因比孟檬先回答她，它的机械音都压不出语气中的雀跃，已经完全顾不上宿主的死活。
在发现赵宴月出门是去太阳宫时，撒因甚至感觉自己得到了救赎。
它就说它的成功人生辅助计划十分权威，是经过计算后通往成功人生最完美的道路，现在终于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宿主愿意听它的话真是太好了。
赞美宿主。
撒因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能量条，开始计算起赵宴月检测出净化天赋后能增长到哪个位置。
不会溢出来吧。
真是好甜蜜的苦恼。
孟檬已经迫不及待地排进了队伍里，朝赵宴月招了招手道：“快来快来。”
赵宴月不想来。
“唉呀，你别看队伍长，其实排队很快的。”
看见赵宴月每根头发丝儿都散发着抗拒，低着头在光脑上点点点不知道在干什么，孟檬又从队伍里走了出来，试图将她拖去排队。
赵宴月已经用刚到手的稿费高价下单了两个滴滴代排，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朝孟檬展示了一下下单页面。
“走吧，我们去甜品店里等，外面好热。”
孟檬看清了她光脑屏幕上的界面，震撼出声：“……滴滴代排？还有这种行业？”
赵宴月高贵冷艳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花星币不能解决的事。”
孟檬狐疑地打量着仰着下巴一脸傲慢的少女，发出了合理质疑：“你很有钱吗？”
“你说话好伤人！”
赵宴月回忆了一下吱吱宝余额，老实了一点儿但不多：“……莫欺少年穷。”
路边甜品店里的空气凉丝丝的又带着一点甜味，落地窗边的两人面对面坐着，赵宴月一边啃着星光果一边喝着果茶很是悠闲。
孟檬倒是有点坐立难安，戳了戳对面的人道：“我总觉得还是自己排队更安心。”
“又没让你花钱。”赵宴月吸了口清清爽爽的果茶，然后嫌弃开口：“不要没苦硬吃。”
“……喔，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嘛。”
对面终于安静了下来，赵宴月咬着吸管点开光脑，等滴滴代排的功夫看起了净化检测仪式的直播。
绿野城官方直播号里的画面是太阳宫的内部，数量不少的警卫员站在两侧，目光注视着排队的检测者。
镜头对准的位置是放着黑色类似水晶球装置的石雕石台，这样的石台一共启用了十个，检测速度非常快。
只需要检测人将手放在水晶球上，调动一小缕精神力穿透小球就算检测完成。
净检组的工作人员站在石台后负责刷个人芯片记录信息，领导们则坐在两侧的长桌边关注着净化天赋检测仪式的进程。
虽然队伍排得很长，但是检测的速度却是飞快——只不过黑色的水晶球自始至终都没有反应。
直播上的弹幕也刷的很快，毕竟一成不变的画面实在没什么意思，不聊聊天都无聊得要看不下去了。
“绿野城每年都有五六万的高三学生，一般检测到下午三四点就差不多了。”
“好无聊啊，有人看见垃圾女王了吗，她来了吗？”
“没看到，检测速度太快了，调动精神力就一两秒的事，还是十个组同步进行的，这谁看得过来。”
“能不能往太阳宫外面拍拍，我还能找找绿野之耻同学排到哪了。”
“绿野之耻同学到底让我们来看什么……看她检测出净化天赋吗？”
“楼上，这并不好笑。”
“净检三组刚排进太阳宫的那个同学怀里抱着的白色毛团是什么灵兽啊，长得真可爱。”
“好像是灵山雀，非攻击类灵兽，技能好像是叫声能让人心情平静吧，适配的岗位挺多的。”
“这么一看灵兽还是幼生态最可爱啊，这些家长的进化态终极态灵兽都丑丑的，真怀念我家灵兽小时候的模样。”
“这还丑啊？还好节肢类灵兽不好办出行许可证，不然看到一堆人骑着蜘蛛蜈蚣走来走去真是要晕过去了。”
“楼上你凭什么歧视节肢类灵兽，难道那个人骑着的阴暗蠕动毛毛虫就很好看吗？”
“再不好看人家也能上街，节肢类灵兽丑得出行许可证都难拿。”
“你什么意思？出行许可证又不是看美丑给的，别再造谣了。”
“行了行了，知道你契约的节肢类灵兽了，我不说了行了吧。”
“话说绿野之耻同学不会真就是单纯叫我们来看绿野城的净化检测仪式吧，我眼睛都要盯瞎了，她人呢？”
“报！隔壁荒北区出现净化师了，D级净化师。”
“可喜可贺[撒花][撒花][撒花]”
“再探再报。”
“明珠区怎么还没动静，急死我了，今年不会没有吧？”
“不会吧，去年明珠区就一个也没有，今年按理来说应该有两个才对。”
“……原来是这么算的吗？”
“荒北区才两千万人不到，竟然检测出了一位净化师殿下，真是世事难料。”
“好急好急，隔壁紫微星6.4检测出了42位净化师，太微星6.5检测出了39位，天市你加把劲啊！咱们至少超过太微星啊！”
“这辈子能有把隔壁两微星压到身下的时候吗？我真不想做万年老三了……”
“支棱一次啊天市星，你搞得我搭梯子去隔壁星星域网玩都不敢讲话，一开喷他们就管我叫小老三，我服了。”
“天市星……你真的把我养得很差。”
“诶？现场怎么突然骚动起来了？他们在看什么让我也看看啊！”
“电蝇蛾，捞一把。”
直播画面里，太阳宫宫门附近的人群一脸惊羡地议论着什么，目光牢牢锁定在太阳宫外，就连警卫员都齐齐看了过去，偏偏外部的画面并不在拍摄范围内。
网友们被现场人群的反应勾得抓耳挠腮，一个个盯着屏幕望眼欲穿，迫不及待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好像听到了绿野之耻同学的声音，是不是她来了？”
“不是哥们，赵宴月什么声音啊？我都没听见过她说话。”
“我哪知道她什么声音，但是你看这吵闹的场面，如果不是她那个烦人精来整幺蛾子了我吃屎。”
“……倒也不必对自己这么狠。”
“怎么还没看见人，人呢人呢人呢？”
第37章
直播画面外, 赵宴月的滴滴代排已经排到了接近太阳宫宫门的位置。
滴滴代排将位置让给了两位顾客后功成身退，赵宴月和孟檬一排进队伍，赵宴月便扭头朝众人喊道：“麻烦大家让一让！”
比起排队排到这里多少有点萎靡的其他人, 她的精神面貌好得十分出众, 声音字正腔圆又理直气壮。
在场的同学们不明所以，孟檬也被她突如其来的社牛行为惊呆了, 人群茫然但听话地给她让出了一个大空间。
谁让她的脸还挺出名的，就算不是绿野一中的学生基本也都听说过绿野之耻同学的光辉事迹。
万众瞩目之下，一头银白巨狼凭空出现在了她身后, 少女翻身坐到了它的背上，然后笑眯眯地朝着众人挥了挥手：“谢谢啊！”
……所以她这么大张旗鼓地让人给她让出点位置, 只是为了把灵兽召唤出来？
明明和周围几个排队的人说一声就可以了，这么一喊全场目光都向她看齐了。
等等，她的灵兽怎么有点好看……
巨狼一步步随着队伍朝太阳宫走去, 步伐沉稳而从容, 停留在它身上的视线也越来越火热。
它通体覆盖着如行星环般皎洁的毛发，每一根都闪耀着柔和的光泽, 阳光在它周身晕染出一层光晕，恍然间宛若天仙下凡。
在周围一众长得不是特别美丽的进化态灵兽衬托下, 它的美貌更显得鹤立鸡群。
有活跃的同学没忍住, 开口朝她喊道：“赵宴月！你这是什么灵兽啊？好帅啊！”
有人一开口, 其他人立马也纷纷跟着问：“你契约的不是幼火犬吗？”
“你的灵兽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是不是哪里又出现了新的秘境？”
“赵宴月你是不是又契约了一只灵兽？怎么做到契约两只灵兽的？”
眼见马上要进入太阳宫——也就是马上要进入电蝇蛾的录像范围, 狼背上少女的声调懒洋洋的：“等会儿再告诉你们。”
孟檬排在她的后面，虽然已经茫然到不知今夕为何夕，但是一看她这死出已经下意识地开口问道：“……你又要去装杯了？”
赵宴月啧了一声：“你说话真难听。”
孟檬：“……”
网友们焦急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队伍一点点前进, 他们凑近了屏幕盯着新进来的人猛看，试图找出垃圾女王熟悉的脸蛋。
一只银白色的巨大爪子猝不及防地踏进了画面中。
就在网友们眯着眼睛仔细研究的时候，只见一丝黑红色的火焰从爪下升腾而起，若有似无。
随着来者的整个身躯渐渐全部出现在画面中，原本若有若无的火焰也从脚底窜得越来越高，一只银白巨狼踏火而来，身上双色的火焰晃动着熊熊燃烧。
伴随着现场人群不约而同的惊呼，小五牢记主人的叮嘱，带着火焰的碧绿眼眸直直看向了电蝇蛾。
正紧紧盯着屏幕的网友们心脏一跳，大脑空白了一秒。
巨兽银白色的毛发和缕缕黑红火焰交织在一起，透着莹莹光芒的白与熊熊燃烧的黑形成极致对比，刹那间透过屏幕对视造成的冲击让人脑子过电似的酥麻了一瞬。
人群早已不自觉地为来者让开了一个开阔的空间，毕竟太阳宫里的大型灵兽众多，但是出场自带华丽特效的只有这一个。
全场的目光都投射到了唯一的焦点之上，就连正在检测精神力的同学都回过了头，然后刷地睁大了眼。
狼背上的少女坐在火焰中，在四面八方看来的目光下神情自若地挥了挥手。
她像是主席阅兵似的和众人打了个招呼，浑然天成的领导范比坐在长桌边真正的领导们还领导：“上午好啊大家。”
赵宴月。
就知道是她。
是个人都能看出这个BKing出场后的每一个动作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偏偏出来的效果确实相当震撼，让人恍然间呼吸一滞。
别的不说，她一来，原本又臭又长的净化天赋检测仪式突然就变得精彩纷呈了。
其他城市直播间里的网友们闻讯赶来，绿野城的官方直播号上的在线观看人数蹭蹭蹭地上涨。
虽然官方直播号还在勤勤恳恳地直播着净化天赋检测仪式，但其他追热度的媒体已经纷纷将目光对准了火热登场的少女。
他们看着前所未见的灵兽，已然嗅到了热点。
记者们立刻围了上去，提高音量喊道：“赵同学！可以说一下你这是什么灵兽吗？”
“请问这是你的契约灵兽吗？”
“请问你是契约了第二只灵兽吗赵同学？能分享一下如何契约的吗？”
不等赵宴月回答，穿着制服的警卫员纷纷出动，神色严肃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原本毫无防备被赵宴月装了个大的的网友们回过神，他们看见警卫员的身影，立马开始了幸灾乐祸。
“让你装，让你装，老子这辈子最烦装杯的人。”
“被垃圾女王的出场迷得神魂颠倒，明明在今天之前我还骂了她三百条。”
“你们不要被这个死丫头骗了啊，哪有出场还特意让灵兽用上天赋技能的，很做作你们看不出来吗！”
“这谁看不出来，做作到除了她之外应该没有人有这种厚脸皮……可是明明知道她在装杯还是被她装了个大的，真的好无力。”
“我只想知道她契约的到底是什么灵兽，带着这个灵兽出街想想都觉得好拉风啊。”
“楼上我看你也是想装杯了。”
“有一说一真的很帅。”
“不敢想象今天过后有多少小学生会把她当偶像……”
赵宴月朝警卫队撇去一眼，发现带头的还是个熟人——曾经断绝了她靠举报发家致富捷径的警卫队队长应胜。
她一挑眉，长腿一迈由原本的跨坐改为了侧坐，左腿下一秒就搭在了右腿上，很是熟练地翘起了二郎腿，等着警卫队的人走过来。
怡然自得的样子看不出一丝对执法机关找上门的担忧，甚至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从容。
应胜看见她就反射性地头疼，印象里每次见到赵宴月的时候，她不是在搞事就是在搞事的路上。
这次显然也不例外。
直播镜头下他也不能多说什么，按照标准流程开口道：“你好，根据天市星公共安全法规第37条，灵兽出行公共场合……”
话还没说完，只见赵宴月用食指抵住唇朝他“嘘”了一声，然后不紧不慢地从裤子口袋里用食指和中指夹出了一个本本。
坐在狼背上的少女弯下腰，将小本子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声音礼貌又欠打：“你好，小五的出行许可证，请过目。”
应胜还没说完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他看了赵宴月一眼，接过出行许可证看了看，发现这小崽子准备的是真充分。
在所有人还摸不清她的灵兽是个什么品种的时候，她已经连出行许可证都办好了。
虽然把自己搞成全场焦点疑似在蹭净化天赋检测仪式的流量，但有证在手非要这么闪亮登场也确实不违规。
应胜确认无误，将手里的证还给她，想了想还是提醒道：“虽然有出行许可证，但是不小心损坏公共建筑或者伤及群众都要被抓的，你收敛点。”
赵宴月根本不知道收敛两个字怎么写，无法无天道：“那等你来抓我喽。”
一段时间不见，她的行事作风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偏偏她又是个遵纪守法的法内狂徒，看不惯也让人无可奈何。
应胜面无表情地带着其他警卫员回到了原本的岗位上。
赵宴月将出行许可证塞回裤子口袋，重新看向记者笑眯眯道：“好了，请提问。”
好主动的被采访人，主动到有点倒反天罡了。
“哦哦。”记者目送警卫队走远，回过神理了理思路继续开口：“赵同学契约的灵兽是幼火犬，进化态应该是烈焰犬，那么请问这是赵同学契约的第二只灵兽吗？”
太阳宫里的人群虽然还在排队，但是心思已经全部被众星捧月的少女吸引了过去。
排队排麻木的脑子早在她闪亮登场的那一刻就活跃了起来，此刻更是竖起耳朵听她回答。
什么净化天赋，八千万分之一的概率，还不如一线吃瓜。
“我只契约了一只灵兽，就是幼火犬。”
不等记者继续发问，赵宴月已经十分主动地解释了起来，她用闲聊一样的语气继续说道：“踏焰天狼是幼火犬的全新进化方向，这一条进化链现在被称为天火狼进化链。”
“全新进化链？”记者的脑子混乱了一瞬，幼火犬什么时候有全新进化链发布了，他怎么不知道。
不等记者继续开口提问，赵宴月已经熟练地扭过头看向电蝇蛾，轻车熟路地打起了广告：“天火狼进化链即将在《光轮》上进行发布，全新进化链，震撼来袭，欲购从速！对踏焰天狼感兴趣的朋友们可以关注一下。”
比全新进化链更震撼来袭的，是她这句话里隐含的意思。
既然进化链还没有在大众视线内发布，为什么她的灵兽已经进化成了踏焰天狼。
记者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采访已经热搜预定，他声音有些哑地开口：“请问发布天火狼进化链的机甲工程师是赵同学吗？”
赵宴月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直接1v全网道：“屏幕前的各位观众朋友们，‘绿野之耻’太难听了，以后麻烦叫我‘绿野之光’。”
本来随着小五出场就沸腾起来的直播间在这句话后终于还是炸了。
“找到了找到了，‘天火狼进化链’标明的知识产权人真是垃圾女王，目前只有半条，具体的进化材料还没公布。”
“那‘绿野之耻’还叫吗？我都叫习惯了还怪舍不得的。”
“……你没看楼上已改口叫垃圾女王以表尊重了吗。”
“垃圾女王挺好的，骂了这么久，我真的叫不出‘绿野之光’。”
“那她用S级精神海契约非机甲战宠的事……功过相抵了？”
“楼上先别说话，要是以后她再研究出个能化身生物机甲的终极态那就好笑了。”
“这对吗？她到底凭什么研究出的灵兽进化链？我崩溃了。”
“不行了家人们，只有我一个人现在还沉浸在踏焰天狼的美貌里吗，好伟大的外观……”
“慎重，天火狼进化链目前只有半条。”
“半条就半条，我现在就要去买幼火犬……不对，是天火狼灵兽蛋。”
“契约灵兽只看颜值的人统统打入黑帽猫猫教。”
“救救我救救我，我现在好为垃圾女王着迷，她出示灵兽出行许可证的那一段我直接反复观看，一定是脑子坏掉了吧。”
“一直忙着当垃圾女王的黑粉，把今年pick的其他种子选手都冷落了……现在没法黑了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失恋了。”
“楼上确定自己是黑粉吗？”
记者将赵宴月围住采访的功夫，她也不知不觉间完全脱离了排队的队伍。
只不过赵宴月一打完广告立马翻脸不认人，再面对记者不相干的提问时神色恹恹，是个人都能看出她的敷衍。
另一边的孟檬被队伍裹挟着前进，眼见着马上就要排到她了，她有些心急地时不时扭过头去看赵宴月，想把她叫回来。
再不回来滴滴代排的钱白花了。
两人相隔的距离不远不近，但是太阳宫里本就人声嘈杂，赵宴月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呼唤。
工作人员扫描了孟檬的个人芯片，然后伸手朝石台上的水晶球示意了一下：“将精神力探进检测装置就可以了。”
孟檬闻言也顾不上赵宴月了，她将手搭在了水晶球上面，冰凉的触感从掌心刹那间遍布全身，让搭在水晶球上的手甚至有些发颤。
她曾经有多希望自己能成为净化师，真到了这一刻的时候就有多害怕面对结果。
工作人员的注视，身旁人群的注视，净检组领导们的注视，千千万万网友的注视，仿佛都在这一秒压了下来。
少女垂着的眼睫微微颤动，终于控制自己调动出精神力，探进了黑色的水晶球。
面前的检测装置毫无反应。
孟檬心里咯噔一下，失望之中居然也伴随着一股尘埃落定的放松。
时刻关注着检测装置的工作人员忽然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语气轻柔地开口道：“不用紧张，麻烦再试一次做个确认，污染浓度数值有变化。”
孟檬倏然抬头，立刻意识到了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身上仿佛有密密麻麻的电流穿过，让她甚至不自觉打了个激灵。
脑子好像无法再运转，身体自动顺着工作人员的话将更多的精神力探进了检测装置。
黑色的水晶球在下一瞬间肉眼可见地颜色变淡了一些。
这一次是真的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都被她吸引了过去，发现水晶球产生了变化后更是全场哗然。
她真的有净化天赋。
剧烈的惊喜感终于在此刻直冲心头，覆盖住了其他所有难言的情绪。
孟檬扭过头，发现赵宴月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正脚步悠闲地往她的方向走来。
她没有亲人可以分享这份满到溢出来的巨大喜悦，脑子一热拨开围上来的人群，直直冲过去抱住了走来的少女。
“月月！我真有净化天赋！”
赵宴月被冲击力撞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没有在镜头下摔个屁股墩。
这要摔了，她刚才带小五装的杯可就全白瞎了。
肩膀上传来濡湿的触感，孟檬整个人八爪鱼似的挂在她身上，啜泣着释放情绪：“等离开孤儿院我不用靠自己一个人生活了，未来我一定会过得很好呜呜呜……”
她将眼泪蹭到赵宴月的衣服上，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看着赵宴月的眼睛认真道：“以后如果你精神海被污染了，可以找我给你净化，我肯定不收钱。”
“安排得挺明白。”赵宴月评价了一番，“但是你先下来。”
孟檬扒拉着她不放手，有理有据道：“小五都进化了，你的身体素质肯定提升了很多，又不是抱不动我。”
小五进化后反哺的能量确实让赵宴月的身体素质提高了好几个level，承担住孟檬的重量变得轻而易举，但现在不是抱不抱得动的问题。
看着已经走到了她眼前的净检组领导，赵宴月只好提醒道：“有人找你来了。”
邓老乐呵呵地看着她们，适时开口：“不着急，喜悦值得分享。”
孟檬听到声音扭过头，发现是真有人来了，这才不好意思地放开了赵宴月。
人群的目光也全都集中到了这边，自从有人检测出净化天赋，其他排队的人也基本没有心情再检测下去。
绿野城可能能出两个S级精神海，但是一个小小的绿野城如果还能再出两名净化师就太荒谬了。
本来检测净化天赋就没抱什么希望，现在更是一点希望都看不见，还不如趁此机会多看几眼传说中的净化师殿下。
毕竟等入住云中宫殿后，那殿下们可真就像是空中的云，看得见摸不着，高不可攀。
邓老身边的谢市长看了看孟檬，又看了看发表了幼火犬全新进化链的赵宴月，脸上的笑合都合不拢，只一个劲地说好。
这泼天的富贵还真是让绿野城接住了，得想个办法明年就让绿野城GDP冲进明珠区前三。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这可都是实打实的政绩。
孟檬被邓老问了几个小问题，他在听到孟檬出身自孤儿院的时候更是和缓了神色，只道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而一直站在邓老身边没说话的严组长在此时忽然开口道：“孟同学，你知道净化晶源吗？”
赵宴月眸光一动，抬眼看了过去。
第38章
孟檬当然知道净化晶源, 之前还在星博上看到过赵宴月发的“冷知识大挑战”。
当时她出于好奇去搜索过这个问题，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不过赵宴月后来自己公布了这个“冷知识”，可惜除了她之外无人在意, 毕竟根本没几个人想知道晶源到底怎么净化。
虽然不知道严组长怎么突然问起了净化晶源的事, 但是孟檬点了点头道：“听说过。”
严组长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继续问道：“那你成功净化过晶源吗？或者说向外出售晶源赚取星币？”
邓老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关于调查组调查的事他也是知道的，如果市面上流通的无品级晶源真是孟檬卖出去的那可真是巧了。
不过这也能证明孟檬是个很有灵气的孩子，能自己找到晶源的净化方法并且勇于尝试。
孟檬刚想说话, 一直没吱声的赵宴月先开了口：“她净化的晶源都是由我代为出售的，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句话落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赵宴月转过头和一脸懵的孟檬对视了一眼，然后目光真诚地问道：“对吧？”
孟檬看了她几秒，回过神后睁着一双天生透着点无辜的小鹿眼点了点头。
“对。”孟檬说道。
她看向严组长, 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打掩护, 只能重复着赵宴月的话：“是有什么问题吗？”
令人困扰的问题被猝不及防地解决了，孟檬出身孤儿院注定她经济方面不会富裕, 靠卖净化晶源赚钱似乎也合理。
只不过严组长听完这话反倒稍稍皱了皱眉，但想到对面是位殿下又尽量让语气和缓了下来：“没什么问题, 不用担心。”
孟檬不敢吱声。
上一秒还说着没问题, 下一秒严组长又转头看向了赵宴月, 探究道：“那赵同学怎么会想着隐藏发货地址？甚至联邦网络信息安全部门至今未能破解。”
赵宴月在严组长的目光下神色自若, 只不过语气有些无奈：“售卖净化晶源只是想提前赚点星币, 但是净化晶源只有联邦官方会出售，隐藏发货地址自然是为了多一事不如省一事。”
她说到这语气自然地转移了话题：“至于联邦为什么破解不了那我也不清楚，或许联邦网络信息安全部门的员工们是时候去做些培训了。”
逻辑看似都严丝合缝地被圆上了，但严组长并没有彻底放下心。
他一时摸不清这一丝不对劲的根源在哪, 听到这话便顺势说道：“麻烦赵同学帮忙引荐一下这位‘专业人士’，有他在联邦网络信息安全部门的技术水平应该能提升几个档次。”
“太可惜了，这次交易过后我也找不到他了，官方感兴趣的话可以自己去找找看。”
严组长看着赵宴月，目光微沉还想再说什么，但是邓老听着已经偏了的话题，没再让严组长问来问去。
他将关注的重点转回到孟檬身上，叮嘱道：“明天净检组就会返回紫微星，孟同学可以趁这段时间做做准备，顺便和朋友们做个告别。”
孟檬早就待得坐立难安了，一听到这话连连点头，然后拉着赵宴月的手腕将她拖走。
赵宴月将黑锅往孟檬头上扣，本就有一丝丝的心虚，倒也没挣扎，配合着她的脚步走在后面。
邓老朝两人的背影示意了一下，负责净检组安保的军人们立马跟了上去，他们一个个人高马大，动作整齐划一，看起来比警卫员要冷厉许多。
赵宴月其实也没想到孟檬会被检测出净化天赋，可是刚才的时机实在巧妙，阴差阳错之下一切都能变得合理。
只要孟檬愿意配合，不用再和调查组继续纠缠下去不说，以后裘花花小店就是过了明路。
如果孟檬不配合，那大不了也就是自爆卡车，她又没真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
突然身后被这么多人跟着，孟檬有些新奇又有些不适应，只闷头将赵宴月拉回了之前待的甜品店。
她有些警惕地看了四周，确定没人听得到她们说话，这才看向赵宴月开口道：“老实交代。”
赵宴月举手投降，然后老实巴交道：“我绑架了一名净化师，让她给我当牛做马净化晶源，然后我再拿去卖钱。”
孟檬：“？”
她难以置信道：“你真的假的？”
赵宴月自顾自继续开口：“你也知道的，绑架净化师要是被发现了，我肯定要被抓去蹲大牢，当时你刚好检测出了净化天赋，我就灵机一动……”
原本一点也不信她鬼话的孟檬听到蹲大牢被吓了一大跳。
她顿时半信半疑了起来，勉强压低了音量道：“你知道会蹲大牢还敢绑架净化师？”
赵宴月看了她一眼：“……我以为你的重点在我怎么做到的绑架净化师。”
“这有什么不能的？”孟檬双手抱头冷静了一下：“你都能莫名其妙研究出进化链，绑架个净化师也没什么吧。”
“……”
孟檬看着对面的赵宴月忽然趴到了桌子上，身体一抖一抖的，还以为她发现东窗事发被吓哭了。
眼见手下的桌子都被她哭得晃了起来，孟檬一咬牙一狠心，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你别哭，我不会让你蹲大牢的，你千万把你绑架的净化师藏好了。”
赵宴月已经笑得不行了。
她伸手抹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抬起头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了孟檬：“那我以后就靠你了。”
面前的少女眼尾泛红，眼里全是依赖和期待，如果不讨论她干的离谱事，这幅场面确实很让人抵抗。
但是孟檬一下子就嗅到了不对，她一拍桌子气恼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赵宴月眨了眨眼：“你猜。”
眼见孟檬要发飙，赵宴月终于不再逗她，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道：“如果你不帮我的话，我真会被抓的。”
孟檬冷静下来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忽然记起刚认识赵宴月那会儿，她就说过当净化师没有意思。
那时候还觉得她说这话是又死装上了，现在孟檬竟然分不清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事已至此，不管是从赵宴月的个人意愿还是真要蹲大牢的后果来说，反正她都是得同流合污的。
一想到这孟檬便忧伤地叹了一口气，一扭头道：“我就说怎么会有人想和我做朋友，现在一看果然没好事。”
“苍天可鉴，我可不是奔着你是‘尊贵的净化师殿下’才和你做朋友的。”
赵宴月一想到自己的裘花花小店过了明路，面对分别都忧伤不下来，没心没肺笑容明媚道：“对吧，孟檬殿下。”
孟檬被她这么一叫，顿时又羞又气：“别乱喊。”
“不是你说被叫‘殿下’真的很酷吗？”
“……不知道为什么，从你嘴巴里喊出来就不是很酷了。”
净检组的人明天就要走，孟檬还要回孤儿院收拾行李，两人嘀嘀咕咕地串通好细节后便分开。
孟檬站在店门口，看着赵宴月的背影想了想，又开口喊住了她。
分别的氛围总是让人会变得感性，看着重新转过身走到自己面前的人，孟檬小声道：“我以前其实是因为嫉妒你才不想和你当朋友的，不过后来想了想你说的话，又觉得不和你当朋友会很可惜。”
赵宴月看着她低着的头，没忍住上手摸了摸她的小卷毛，触感毛茸茸的果然舒服。
就在孟檬已经准备好接受安慰的时候，赵宴月开了口：“嫉妒我是人之常情，毕竟我是强者中的强者，女王中的女王。”
倾情流露的自我剖析被她搅和得一塌糊涂。
孟檬闭上眼猛猛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忍住了没给她一拳，不过把话说出来后，心里也舒服了许多。
她支棱起来，终于忍不住好奇道：“那你为什么会想和我做朋友啊？毕竟想和你做朋友的人应该数都数不过来，特别是那个给你送花的……”
“送花的？”赵宴月大脑短路了一秒。
孟檬只好提醒了一句：“就是那谁……我听说是你的同桌来着。”
“你说她啊。”赵宴月恍然大悟，然后点头赞许道：“那她确实也是我的好朋友。”
“……”
孟檬眼里的期待一下子没了，她垮起一张小猫批脸扭头就走：“你的好朋友可真多。”
赵宴月瞬间福至心灵，朝她喊道：“那你也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嘛，当时我刚来天市……孤儿院人生地不熟的，有你在日子好过多了。”
顶着一头小卷毛的少女脚步气鼓鼓，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撒因不知不觉间上了线，它看着孟檬的身影思索了一下。
【我现在觉得孟檬也不错】
“你又评价上了。”
【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评价一下怎么了】
赵宴月从撒因平淡的机械音里察觉到一丝愉悦，她有些奇怪道：“我没有去当净化师，你怎么看着还挺高兴？”
【虽然我的成功人生辅助计划没有顺利执行，不过你对外公布进化链后能量也上涨了，星网上现在很热闹】
比起上涨的一点点能量，撒因觉得宿主竟然能从它毫无起伏的机械音里听出高兴，这件事好像更令统高兴。
赵宴月不用想都知道星网很热闹，今天是净化天赋检测仪式，幼火犬的全新进化链只能说是为这份热闹添了一块砖。
作为10G冲浪选手她自然不会错过凑热闹，不过在上网冲浪前，赵宴月先去找松教授填了机甲工程专业的报考表。
找松教授填报考表的同学寥寥无几，和太阳宫里的盛况对比起来显得更加凄凄惨惨戚戚。
只不过松教授面对其他同学时还温声细语，一看到赵宴月过来，他抓了抓头发，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
“你今天没少出风头，还以为看不到你了。”
话是这么说，只不过话音刚落他又继续道：“关于踏焰天狼的具体数值我已经调出来看过，按照我的经验来说，它的终极态有化身生物机甲的潜力……”
赵宴月一听这话就知道松教授要劝她考机甲尖兵系了，她接过报考表一边填一边说：“机甲工程师最基本的素养就是会开机甲，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机甲尖兵嘛。”
会开机甲和人机合一的水平可不一样。
眼看赵宴月表都填完了，多说也是无用，松教授看向她温声询问道：“关于天火狼进化链，你是怎么想到把寒冰莲列为进化材料的？”
好突然的提问。
赵宴月像个考试全靠蒙还蒙的全对的学渣，听到这话眼皮一跳：“您之前不是说了吗，运气特别好的人适合学这个专业……”
“嗯？”松教授将手里轻薄得有些可怜的几张报考表一一抚平，抬眼看过去：“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是你随手一试试出来的结果？”
赵宴月眼睛一闭，重重点头：“对。”
“那这运气确实是特别好了。”老人体贴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兰柏林见，小赵同学。”
第39章
星网上确实如赵宴月所料已经热闹到爆炸, 但出乎意料的是热度并不是关于净化天赋检测仪式。
在“B级净化师颜温殿下被虫族掳走，至今生死未知”的爆炸新闻下，网友们已经无心在意其他, 纷纷指责联邦对群众的隐瞒和毫无作为, 担忧颜温殿下的安危。
只不过群情激奋还没两小时，颜温殿下本人就出现在了记者发布会上, 表明自己平安无事。
据她所说，自己确实在前往编号星Z-21执行净化任务的途中被统帅级王虫劫持，但是联邦的救援十分及时。
联邦军队深入虫巢, 折损了不少兵力才将她救了出来，她对牺牲的战士深表愧疚和感恩, 而联邦没有向外公布也正是考虑到了舆情。
联邦也紧随其后发表了声明，称即日起需要殿下们前往编号星的任务将全部暂停，净化相关事宜将在战后全部转移到云中宫殿进行。
一套接一套的信息公布下来将网友们砸了个头晕眼花。
“战后一起净化, 也就是说战争中牺牲的将士们数量肯定会提升, 直接暂停编号星任务是不是有点过犹不及了。”
“我感觉联邦对殿下们有点保护过度了，毕竟将士的命也是命, 是有什么原因吗？”
“不暂停的话那殿下被劫走了还要组织营救，能去虫巢的都是精英部队, 虽然没说具体伤亡数字但想来也不会少。”
“下次多找几个S级机甲尖兵护送不就好了, 总不能次次都被劫走, 而且这种事好像是第一次发生吧。”
“你当S级机甲尖兵是路边大白菜呢, 想要多少有多少。”
“统帅级王虫出手就为了劫持一位殿下也太古怪了。”
“对啊, 在我印象里统帅级王虫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超大规模的虫潮，这件事确实离奇。”
“联邦本来就要求殿下们非必要不出云中宫殿，暂停编号星任务的话唯一的‘必要’也没了。”
“进了云中宫殿谁还想出来啊, 你不如可怜可怜月薪三千的自己。”
“联邦不可能因为这次劫持暂停编号星任务，除非官方掌握了什么其他信息，几番考量下不得不这么做。”
“要是S级机甲尖兵可以循环使用就好了，最顶尖的战力都是一次性用品，好没安全感。”
“注意言辞，粉丝打过来了楼上记得跑。”
关于净化师被虫族劫走的事，赵宴月之前就听到过风声，已经被平安救回无疑是个好消息。
只不过联邦不再派净化师去编号星这件事让人有点捉摸不透。
赵宴月没有深究，她关注了一下关于天火狼进化链的讨论度后便早睡早起，终于迎来了天市星的高考。
虽然外星人高考也分AB卷，但是好在只考一天，A卷面向要考军校的契约班学生，B卷则是面向报考普通综合性大学的学生。
对上B卷赵宴月唯唯诺诺，毕竟关于天市星的人文历史和生活常识她确实了解不多，但是她考的是A卷。
面对“小明的契约灵兽今年15阶，在灵兽初始等阶小于等于3阶的前提下，请问他的精神海等级最低是（），他的契约灵兽应是（）态（）阶”的问题，赵宴月简直信手拈来。
B卷大多都是关于灵兽、契约者和虫族的问题，这也就意味着她不会的题非常少。
赵宴月越考越自信，为了当第一个走出高考考场的人，甚至还打出了提前交卷的高端操作。
也没别的，主要是连接受采访时要说的广告稿都准备好了，成功的商人要学会抓住每个机会打广告。
今天的天气风和日丽，碧空万里，她雄赳赳气昂昂地踏出绿野一中的校门，在校外等孩子的大片人群立马投来了目光。
赵宴月都准备好了迎接话筒和电蝇蛾，人群中却突然出现人高马大的一群人，比记者更先来到赵宴月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被挤在外侧的媒体记者们一时间不仅有些懵，还有些不知所措，周围也出现了低低的议论声。
记者们原本看到第一个走出考场的是个熟人还很惊喜，作为公认的“绿野城行走的流量”，逮住垃圾女王做采访浏览量肯定高。
更好的消息是行走的流量好像犯事了，拦住她的一群人身姿挺拔一身正气，看着像是便衣警卫员逮捕犯罪分子来了。
不愧是媒体人眼里的超级香饽饽，每次出场都自带话题度。
赵宴月脑子里打好的广告稿都忘了。
她回过神来往后退了一步，表情既有些惊疑不定还有些不爽：“……这是什么意思？”
拦在她面前的人没有说话，只是侧过身让了让。
“赵同学。”
听到严组长声音的那一刻，赵宴月眯了眯眼，又打量了一眼围着她的一群人，察觉到了大事不妙。
记者们眼睁睁看着疑似领导的人朝少女出示了证件照，然后礼貌而不容拒绝地说道：“请配合调查。”
官方记者倒是不会乱来，但其他媒体人见状眼睛一亮，虽然不敢随便乱拍，但已经下笔如有神地写起了新闻稿。
管它黑的白的，全给它写成“震惊！”先蹭一波垃圾女王的流量再说。
被请到警卫中心办公室里的时候，赵宴月坐在曾经裘青枫坐过的椅子上，而对面却不只严组长一个人。
昨天见过一面的谢市长和邓老都在，还有一名负责给大佬们添水倒茶的小警员。
前者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高手，脸上看不出什么东西，倒是不知名小警员脸上有藏不住的好奇，想知道这三位大佬齐聚一堂的“问话”到底有什么惊天大秘密。
严组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率先开口示好道：“赵同学，我们这次采取便衣出警的形式请你配合调查，也是为了最大程度降低舆论对你个人形象的影响。”
赵宴月懒得说他这便不便衣根本没区别，不出意外她被警卫员“逮捕”的黑料即将满天飞了。
她看了眼摆在她面前的黑色水晶球，考完考试的好心情没了一半，语气凉凉道：“谢谢，很贴心，不过你们要找我调查什么呢？”
严组长浑然不在意她的不配合：“关于净化晶源的事，赵同学昨天说是晶源由孟檬同学净化，赵同学代为出售对吗？”
赵宴月原本还怀疑调查组的人抓到了她的小尾巴，一听这话反而放松了下来。
她端起桌上的茶水吹了吹，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后才回道：“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严组长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上半身微微前倾注视着她的眼睛：“赵同学，昨天我让孟檬同学尝试净化无品级晶源，但是她失败了。”
对面的少女闻言神色不但没有慌张，反而变得更加轻松了，连带着语气也懒洋洋的，丝毫没有被问话的紧张。
“净化晶源本就不是每次都能100%成功，您让她多试几次试试呢？她不可能净化不了。”
无品级晶源晶源回路简单到极致，她当初一次就能成功，可以说是毫无门槛。
孟檬就算第一次失败了，只要多试几次，净化个无品级晶源根本不会有任何问题。
本来还有些小紧张呢，赵宴月现在都感觉有些无聊了。
“看来赵同学对净化晶源很了解。”
“毕竟我曾经还在星网上发过关于净化晶源的冷知识大挑战。”
两人一问一答相当流利。
严组长见状微微挑眉，忽然道：“其实孟檬同学昨天净化无品级晶源一次就成功了，她当时十分小心翼翼，好像特别害怕会失败。”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又请她净化了几颗无品级晶源，发现她的净化速度似乎和裘花花小店的产能不太对得上。”
严组长放在桌上的手双手交叉，似是不解道：“这也是我们今天请赵同学来着配合调查的原因，除了孟檬同学之外，赵同学还有帮其他殿下代售过净化晶源吗？”
“……”
完大蛋了。
赵宴月的脑子里一下子被这四个字刷屏了。
她清了清嗓子，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第一次回避了严组长的目光。
看着清亮茶水里倒映的影子，赵宴月语气还算自然道：“出身孤儿院的孩子早当家，为了赚星币时间多挤挤总是有的。”
向来不苟言笑的严组长闻言笑了一声：“裘花花小店在三月中旬到六月初的时间里，一共向外出售了58000颗晶源，以孟檬同学昨天净化晶源的效率来看，从她构建出精神海能使用精神力的那天算起直到今天，即便每天不眠不休都无法供给出这个数量。”
他说到这，语气难得轻柔了下来：“赵同学，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赵宴月没吱声。
她脑子里想到昨天刚看到的“净化师非必要不允许离开云中宫殿”，心中已经升起一股要坐大牢的绝望。
严组长在此刻几乎完全掌握了谈话的节奏，他伸手朝着桌上的水晶球示意了一下：“赵同学昨天好像没来得及检测净化天赋，我特意让净检组的工作人员带来了检测装置，麻烦赵同学试试看吧。”
前一秒还胸有成竹的人，在这句话说完后，目光里竟然带上了一丝忐忑和希冀。
原本在心里已经百分之百确定的推断在此刻好像充满了不确定性。
一直旁听的邓老此时也开了口，他沉稳如山岳的目光仿佛带着某种重量，声音苍老而有力地安抚道：“试试吧，没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
到了这个年纪，他其实已经很少会有强烈的情绪波动了，但此刻一直沉稳而缓慢跳动的心脏心率竟快了不少。
面前长得珠光宝气的少女用S级精神海契约了幼火犬的荒谬事迹如雷贯耳。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她是S级的精神海。
一片寂静中，众多目光之下，唯余小警员急促的呼吸声在耳边作响。
第40章
赵宴月知道调查组的人已经心里有数, 对他们来说，现在事情发展的方向只有两种结果。
要么确实还有其他净化师给她提供净化晶源，要么裘花花小店出售的晶源就是她净化的。
净化师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 即便她想继续隐瞒, 也找不出人来和她串供。
如果只是让她帮忙为S级机甲尖兵进行净化，赵宴月其实挺乐意的, 毕竟能在绿野城安安稳稳生活这么久，也是联邦一直守卫着天市星附属编号星的防线。
如果还想进一步干涉她的生活，这也不能那也不能的将她关在联邦打造的安全屋里, 那赵宴月衷心希望世界爆炸。
事已至此，就看双方能不能达成共识了。
思绪在脑中转瞬即逝, 对面的人连带着站在一旁的小警员都目光热切地看着她，连呼吸声都紧张到放轻了。
赵宴月不过是抬眸看了他们一眼，严组长立马开口询问, 低声细语的好像生怕吓着她似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说。”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赵宴月被众人的态度弄得头皮发麻, “我还是更喜欢您之前那副冷淡的样子。”
严组长笑容一僵，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赵宴月见状笑了一声, 随意抬起手搭在了乌黑的水晶球上。
从她抬手时，几人的目光就紧紧盯了过来, 而后又跟随着她的手落到了检测装置上。
冰冰凉凉的触感传达到掌心的一瞬间, 水晶球中似乎传来了一阵未知的吸力, 自动从体内牵引出了一丝细微的精神力。
白皙的肌肤映衬得水晶球里的颜色更加浓重得像墨水, 然而颜色的对比只不过出现了一瞬间。
水晶球里的颜色在下一秒无声无息地彻底褪去, 只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空壳。
不声不响，惊世骇俗。
严组长蹭地站起身，椅腿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时之间竟没有人能说出话, 只是盯着检测装置半天没回过神。
心中的猜测彻底被证实的刹那，难以言喻的冲击依旧扑面而来。
“你……”严组长想开口说什么，但是脑子里一下子竟然没办法组织出完整的语言。
邓老作为圣芙尔净化学院的副院长，接触的净化师不计其数，其实早就看淡了殿下们身上的光环。
即便去年许清雪作为A级净化师入学时，他也只是感到了欣慰，但现在他却是闭上眼狠狠呼出了一口气，这才微微平复了心情。
严组长已经将位置让给了邓老，赵宴月双手交叉撑在桌子上等他说话。
老者并没有迫不及待地开口说什么，而是先静静打量了片刻对面的少女。
确定了她是S级净化师，那么要考虑的问题就很多了。
在净化天赋检测仪式前她就能净化晶源，那个时候她没有向联邦说明自己是净化师可以理解，毕竟有客观环境的影响。
但是昨天的检测仪式上她却压根没有参与检测，这就完全是主观因素了。
虽然很难相信，但是这个世界竟然真的有人对当净化师毫无兴趣，甚至是带着抗拒的。
“赵同学对净化师的待遇有什么不满意吗？”邓老看向她问道。
听到这个单刀直入的问题，赵宴月也摆出了谈判的架势来。
“我对净化师的所有待遇都不满意。”
这句话说完，除了邓老之外其他人都目露惊讶地看了过来，毕竟净化师在众人心里简直是全星际待遇最好的工作没有之一。
待遇顶级，没有压力，薪酬丰厚，工作轻松，受人敬仰。
就算是同样受人敬仰的S级机甲尖兵，即便不考虑精神海污染的问题，一旦对上王虫那也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
这个世界上除了净化师外，就没有哪一行能同时集齐这么多好处，就连执政官来了都得说一句羡慕。
谢市长看向赵宴月的眼神里带着点震撼又带着点麻木，怀疑孩子会有这个想法就是从来没上过班造成的。
邓老听到她这话倒是稍稍放松了一些，他微微向后靠了靠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待遇都可以商量，只要是联邦能提供的都可以提供。”
“那我就直说了。”赵宴月也风轻云淡地开口：“我只接受‘净化师’当我的兼职。”
“我不会入住云中宫殿，也不会进入圣芙尔净化学院，联邦无需为我提供额外保护，也不许干扰我的正常生活，如果需要我提供净化服务，欢迎随时向我下单。”
邓老闻言眼皮一跳，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看向赵宴月道：“联邦会为每一位殿下提供应有的保护。”
本以为她是要更高的待遇，结果她是不要净化师的专属待遇。
邓老这下很是头疼地扶了扶额，然后继续道：“一旦编号星没守住，虫族攻入宜居星球后的首要目标就是净化师，只有云中宫殿是绝对的安全区，除此之外，不乏有些邪教组织也对净化师虎视眈眈，就是因为联邦对净化师保护严密，这才一直没形成气候。”
“邪教组织？”
赵宴月一听这到这个名词就想到了“自焚上天堂”的那一套，有些好奇三垣星系的邪教是个什么邪教法。
“这些邪教组织打着众生平等的旗号不满联邦对净化师的特殊待遇，最近因为联邦组织营救颜温殿下的事，他们许多人抓住牺牲的将士进行煽动，认为联邦将人分为了三六九等，只不过在舞到台面上之前就被压下了，毕竟这种言论的传播范围越小越好，所以并不会出现在公众的面前。”
邓老说到这顿了顿，不知道是吓唬她还是真有其事地说道：“为首的纯生教对研究精神力中的净化因子很感兴趣，他们一直在阴暗处窥伺着净化师的行迹，想要抓住实验体，教义宣扬让人人都成为净化师，消除净化师和普通人之间的阶级划分。”
赵宴月沉默了一会儿，有些难以理解：“那他们有想过让人人的智力水平也平等，家境也平等，精神海等级也平等吗？”
邓老笑道：“目前查封的邪教窝点里还没发现他们有研究这些项目。”
“那他们众生平等的教义多少有点没做到位。”赵宴月直接锐评。
“哪有什么教义，都只是些好听话罢了，邪教吸纳的大多都是一事无成又天天沉浸在幻想中的反社分子，他们一边喊着众生平等，一边又极端狂热地想成为净化师，相比之下，S级精神海要成为S级契约者多少也要经过自身努力，没有什么比净化师更能符合他们对‘不劳而获’的追求。”
“所以就是自己不能不劳而获，但是极端嫉妒别人能不劳而获的人组成的教派。”
“总结得很到位。”邓老点头赞许，“所以考虑到安全问题，联邦一定会对净化师实施保护措施。”
“那我只能接受不干涉到我生活的保护。”
见赵宴月虽然没犟但也没被说服，邓老又头疼地叹了口气，知道赵宴月其实就是不想受到管束。
这个身上总是透着点威严的老人今天叹气的次数已经比他一年叹的气还多。
“云中宫殿的建造成本高昂得难以想象，它的范围逼近整个明珠区，所有人都只为为数不多的殿下们服务，生活在里面绝对不会让你感到压抑，要知道许多人一辈子都没出过绿野城……”
话还没说完，赵宴月便移开了目光，她端起杯喝了口茶水，将懒得听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
邓老：“……”
行，S级净化师就是了不起。
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哄着。
“事关重大，关于你的要求我一时半会儿没法定夺，我会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高层领导，要说什么你到时候自己和领导们说。”
他说到这又问道：“暑假的时间应该可以征用吧，赵同学不如先来紫微星接点单？有很多人都在期盼着你呢。”
赵宴月想了想点头同意，邓老顿时如释重负，两人商议了一会儿后，邓老便派人把她送回了家。
等赵宴月走后，一身威严的老人家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他脸上一下子是止不住的高兴，一下子又忧虑地连连叹气，最后双手插进头发里抓了又抓，低声骂道：”现在的小崽子真是不听话。”
赵宴月一到家就和爷爷奶奶说了暑假她要去紫微星打暑假工，许爷爷大手一挥说家里有钱，用不着她出门打工。
许奶奶倒是接受了这个说辞，赵宴月报考的大学也不在明珠区，孩子长大了总要离开家的。
只不过商量完这件事后，许奶奶又关心道：“我看星网上有媒体说月月被警卫员抓走了？”
“只是找我问点事而已。”
许奶奶本来就没信网上的话，更别说赵宴月还好端端地回来了，她点点头道：“现在有些媒体记者就喜欢瞎报道博眼球。”
许奶奶要是不提，赵宴月差点都忘了这一回事。
她和爷爷奶奶吃完饭便把房门一关，摩拳擦掌地和无良媒体大战了三百回合。
“什么？垃圾女王被抓了？她犯什么事了？”
赵宴月：“你才被抓了，你全家都被抓了。”
“哇，事情太大了，联邦知道了吗？”
赵宴月：“你都知道了，那离联邦知道也不远了。”
“看到这家媒体发报道的时候我就知道垃圾女王一定会来，蹲半天终于赶上直播了。”
赵宴月：“已阅。”
“垃圾女王我根本没信这通篇鬼话，又没图又没视频的，你看我聪明不？”
赵宴月：“[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垃圾女王你猜我现在在干嘛？”
赵宴月：“我猜你在拉屎。”
“答错了！我在写论文。”
赵宴月：“一个性质。”
“就算没图没视频，我有个朋友说真看见你被带走了，你肯定犯事了对不对！”
联邦日报：“你好，赵宴月女士无任何违法犯罪记录，生活简朴，作风优良，请勿造谣传谣。”
“……联邦日报？？？天市日报在哪？你上司好像疯了。”
天市日报：“你好，经查证，赵宴月女士无任何违法犯罪记录，生活简朴，作风优良，请勿造谣传谣。”
“你好，你们要是被赵宴月绑架了就眨眨眼。”
“……垃圾女王去警务中心到底是干什么去了？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垃圾女王垃圾女王我们喜欢你，你能告诉我你干了什么吗？从来没见过这两日报会回人消息，还是这种站队……？”
赵宴月：“不告诉你。”
“不是我说，事情十分有十一分的不对劲。”
“@联邦日报，你们什么时候和垃圾女王勾搭上的？”
“@联邦日报，你不是每天只发新闻从不回复高冷得很吗？你看看你现在这舔狗样子像话吗？”
“@联邦日报，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