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气息根本就不可能是灵兽!”恍然大悟的玉娃娃大声地对陈朵儿和方圆宣布道。
“这是一头龙蛟,是无法被灵力所御使的纯血大妖!”
在元祁和齐谙二人缠斗黑蛟,其余领队们纷纷回过神来下场救人之时,另一边,陈朵儿和方圆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吓到了。
尽管他们都第一时间先找了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但很快他二人便反应过来了一件事:等等,在这么危险的时候,玉娃娃此刻又在哪里?!
“娃娃这个臭丫头!”陈朵儿猛地劈开了战斗中飞溅来的灵力碎片,对着拿着罗盘正在找人的方圆骂骂咧咧。
“下次再出来我如果带她我就是狗!”
但是当他二人冒着危险再度找到玉娃娃后,这御虫脉的少女却开口便信誓旦旦地同他们说道。
“有人想要让终南道宗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去违背妖族永不为奴的群山之盟——这是一个阴谋,这头龙蛟此刻八成已经被人控制了!”
“你说什么?”陈朵儿和方圆闻言双双脸色大变。“初笙师姐可还在黑蛟那里救人呢!”
另一头,元祁手中掐诀,一边控制着天焱镇魔伞配合几位宗门领队消耗黑蛟的精力,一边同宗门长老们通讯。
玄蛟境界较高,又有一身坚硬麟甲,除却自己同元祁出手能够造成切实效果之外,其余宗门的攻击都只能算是辅助手段……
木属与金属的法诀只能给这黑蛟造成些许小伤也就罢了,尤其是火属法修,面对水属黑蛟时受到属性与境界的双重压制后显得格外被动,即便拼尽全力也像是在帮忙给黑蛟刮痧。
这种无力感气的性格刚直的炎琥一拳就打碎了蛟尾甩来的巨树。“他奶奶个腿的,憋屈死我了!可恶!”
元祁也是火属法修,但他手中的域外天火先天纯度极高,可与水属龙种抗衡,一旦发动确有胜算。
但天火霸烈不易控制,倘若有所疏忽,难免会伤及无辜,因而需要借势将这玄蛟控在一处……齐谙一击不中后退后几步,一边思索着战术,一边看向元祁所在的位置。
与此同时,这位终南道宗的宗子脸色平静地掐断了与终南道宗的通讯玉珠,几步跨出便闪现到了齐谙身侧。
“都问清楚了。”元祁淡淡解释道。
“半个时辰前,沧浪山脉的监察队驻地突发异状,宗门长老半数前去驰援了,留在宗门的几位此刻正在法阵外……
但他们突破不了被歹人额外设下的阵法,倘若短时间内强行拆解,恐怕这方空间会自动崩毁,届时将无人能活着逃离此处。”
但一旦随了幕后之人的意,轻易拉长解开阵法的时间,那么这黑蛟只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失去理智,一旦半步化神的灵兽变得越来越狂暴,就是最后发动自爆也并非毫无可能!
——有人借机混入终南道宗,并成功封锁了这方空间,意图今日要把前来参加法修大比的宗门弟子全部一网打尽。
必须速战速决,齐谙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头玄蛟今日必须留个活口。”长老们短时间内无法前来插手,时间又如此紧张,元祁却并不惊慌,只沉静地阖眸思索。
“它身上定有蹊跷,留着它才能找到藏在背后的罪魁祸首……齐谙,你能做到吧?”
“跨一个大境界能够击杀都不错了,还想要活的?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
齐谙将方才思虑的事情丢诸脑后,他甩了甩洛水剑上的血迹,呼出一口气。
“怪道你此前非要留我下来……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吗,元祁?这可真是让人害怕的信任啊。”
“没办法,谁能找到叶子清那家伙居然会临阵脱逃呢?”元祁也不反驳齐谙的暗暗指责,只是笑了一下,而后单手掐诀道:“去!”
悬浮在半空中的天焱镇魔伞缓缓向反方向回拉锁链,被束缚住尾部的黑蛟吃痛后猛地变更方向,用身体砸到一旁的岩壁上,巍峨的山峰瞬间便塌下了一大块!
“快跑!”
花濛从战圈中一巴掌拍出最后一名花宗弟子后,身上的灵力在某个瞬间突然中断,失去了灵力的她霍然抬眼望着从天而降的巨岩,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压在地底深受重伤的未来——
“叮!”
黑发少女犹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她身侧,而后一把揽住花濛的腰便飞快地往后撤退。
眼看巨岩坠落的位置避无可避,初笙手起剑落,融会贯通的碧海剑法犹如呼吸一般自然的使出,剑光一闪过后,巨岩当场便在花濛眼前被砍碎成无数小块崩飞了出去!
“……花濛道友、花濛道友?你还好吗?”
花濛有些呆愣的看着少女关切的神色,半晌后才平息下波澜起伏的心情回过神来。
她一个金丹期的修士,居然……居然被筑基后期的师妹救了下来?!
“……多谢你,我无事。”花濛看着她有些担忧的面容,愣愣地回答道。
初笙闻言当即便松了口气,她替还有些懵然的花濛捋了捋夹杂了些许碎石的长发,十分真诚地笑了起来。
“那就好,这边人比较多,情况也复杂,相比起来花濛道友要更得大家信任,此处就先拜托了,我且进去再帮一帮余下几位道友。”
花濛来不及思考自己方才复杂的情绪,闻言立刻神识一扫看了看自己四周:清风宗,花宗,御火宗……好家伙,各宗门的弟子们竟乱七八糟毫无姿态地坐了一地!
这群尚且稚嫩的宗门弟子里,有的至今还在幻境里至今没能清醒,有的正被自家师兄师姐用尽办法来狠狠唤醒沉睡的心灵……还有几个宗门的领队拉着终南道宗配备的医修,正七手八脚的救治着自家倒霉受伤的弟子。
初笙说的真是一点不错,倘若没有一个大家信得过的人站出来维持秩序,这一处难得安全的小角落里只会闹哄哄的乱成一锅粥!
“……等一下,师妹!”看着初笙的背影,对于自己方才莫名其妙失去了灵力还有些懵的花濛猛地回过神来,连忙提醒。
“初笙师妹!那黑蛟附近十分古怪,很可能会影响到灵力运转,你可一定要当心啊!”
初笙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再度一头冲进了黑蛟附近的焦灼战圈之中!
元祁和齐谙此刻正在配合默契地围困黑蛟,初笙小心翼翼地绕开他们混战的核心区,仔细搜寻着自家宗门的三个活宝到底藏去了哪个犄角旮旯。
“师姐!师姐师姐师姐!!!”方圆狗狗祟祟地探出头来,对着初笙疯狂挥手。“我们在这里!师姐!!”
初笙看着自己面前趴在树上身披树叶,仿佛要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三个大聪明,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该夸他们伪装的好,还是应当责备他们遇到危险不知道往外跑。
最会察言观色的方圆感受到了初笙复杂的情绪,连忙连拖带拽地把一旁为了掩护三人的藏身位置而力竭昏迷的陈朵儿和瑟缩成一团的玉娃娃给推了出来。
“师姐!你先带着他们两个往外跑,我还有力气,我可以跟着你出去!”
初笙抱起陈朵儿,又背上玉娃娃,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在这个关键时刻突然支棱起来的方圆,应了一声。“好。”
“如果中途跟不上我的步伐,那就尽快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临时躲避一下,我马上就会回来找你的,小方圆。”
“我明白的,师姐!我又不傻,下了雨知道往家里跑!”方圆十分肯定地对初笙说道。“大家用的都是合欢宗的轻功步伐,我一定会跟上你,不会被甩开太远的!”
而后方圆就险些被自家的好师姐给遛成了狗。
——这真的是筑基期应该有的速度吗!
方圆吐着舌头蹲在地上很是崩溃,初笙身前抱着一个陈朵儿身后挂着一个玉娃娃,一脸轻松写意地站在他面前,弯腰低头看他埋下去的脸:“咦,小方圆,你哭了吗?”
“……我没哭!谁哭了!反正不是我!”
方圆立刻狠狠擦了把脸,“师姐,不用管我,你带着她们两个先走!我跟得上!”
“不行呢,小方圆。”初笙看着这个小师弟那双倔强的眼睛,拒绝了他的提议。“师姐很担心你,怎么能放着你在这里不管呢?”
“师姐,我……”方圆张了张嘴,被初笙突然摸了摸头顶的动作掐住了声音。
“子清师兄都告诉我了,小方圆,现在还不可以哦。”
少女的声音清冽中带着一股莫名其妙让人平静的力量,她的手掌并不是非常温暖,体温比正常人都要更低一些,但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
“那是半步化神的黑蛟,哪怕你真的去了也只是找死,所以不可以哦,把你脑子里的东西都塞回去。”
初笙张开手掌笼罩住方圆的头顶,直到那对毛茸茸的耳朵缩了回去后才重新收回了自己的手。
方圆抬起头来,注视着这位年轻的师姐那双乌黑的眼睛,听到她平静而不含一丝质问意味地问道。
“小方圆,我只给你几句话的时间——说说看吧,到底发现了什么让你如此焦急,甚至不惜自己出手把同门打晕过去?”
第28章 碧海
尽管拜在合欢宗的长老门下,成为了宗门的核心弟子之一,方圆却并非人族,而是一只来自百万群山中青丘一族的小狐妖。
——这是叶子清从一开始初笙拜入云梦子门下时就告诉了她的事情。
有教无类,世界大同,合欢宗虽然没有如此宏伟的目标,但也不会拒绝毛茸茸主动投入自己的怀抱。
毕竟有谁会不喜欢毛茸茸呢!
因此,从一开始方圆并未从幻境中立刻脱离出来时,初笙便意识到了不和谐的地方。而当玉娃娃一反常态地爬上树之后,所发生的事情更是验证了初笙的猜测。
“轰!”另一边元祁与齐谙同狂暴的黑蛟正打的天翻地覆,几个宗门的领队被战斗的余波扫到,负伤败下阵来,又有新的宗门领队毅然顶上。
元祁和齐谙现在的状态,似乎并没有他们看起来的那样好。
初笙已经看到原本藏好位置的桂璇已经再度走了出来,并且敏锐地给自己递来一个十分愤怒的目光。
嗯,毕竟被师尊认真拜托了要在法修大比上看顾好自己的任务,结果现在跑了这么几圈下来之后……
初笙看了看自己目前的状态,在现在回去挨骂和一会儿回去挨骂的两个选择中,愉快地决心暂时装死地忽略掉桂璇那犹如实质一般的目光。
“对于这头黑蛟现在的情况,你有什么知情的事情吗,小方圆?”
“不论如何都不能杀死它!师姐,更不能让它被元祁或者其他人加固主仆契约……”
方圆紧紧握住了初笙的手,可能是过于愤怒,也可能是见到了同类的激动,他的身体都在不自知的微微颤抖着。
“那是……那是龙蛟啊!是幽林大泽里的纯血大妖!如果强行对大妖施加主仆契约的话,只要有一丝空隙,它就会毫不犹豫地自尽!”
而此刻距离上一次人族与妖族签订互不侵犯的群山之盟,才刚刚过去了短短十年——
倘若在此时发生强行契约大妖致使其自爆的意外,妖族与人族因为异魔来犯而好不容易平息的战火,就会顷刻之间再度重燃!
“我明白了。”初笙立刻明白了这件事的重要性,她安抚下方圆躁动不安的情绪,取出芥子中项圈式的防御法器戴在了他身上。
在初笙的视野之中,并没有少年法修的身影,而是一只毛茸茸圆滚滚的幼狐正睁大自己黑葡萄一般清澈的眼睛,用无措而依赖的神色注视着她。
……还是一团宝宝呢,方圆师弟。
“不要怕,小方圆,师姐把朵儿和娃娃交给你,你肯定能带着她们安全回到花濛道友那里去的,对吧?”
“我能!”方圆睁大了眼睛。“我可以!”
初笙轻轻揉了揉小狐狸的头,又给陈朵儿和玉娃娃安置好防身法器,最后站直了身子。
“我知道,子清师兄临走之前肯定在你身上留了通讯玉珠,对吧?”
“是……是的,但是我刚才试了,似乎没有办法把信息发出去。”方圆喏喏道。
“继续发,只要你一旦手上有空闲,就坚持不断地一直发。”初笙说。“子清师兄擅长阵法,他的通讯玉珠只要找到屏蔽缝隙就一定能传出讯息,我不信法修大比他没留后手。”
方圆与初笙对话间,元祁与齐谙的围困已然初见成效。
经过一番缠斗后,齐谙看准时机,倾注剑意的一剑划出,顷刻之间教蛟身崩出血花无数!
黑蛟瞬间便发出痛苦的嘶吼,元祁掐诀紧随其后,驱使天焱镇魔伞凝聚出天火锁链牢牢束缚住玄蛟的躯干和利爪——
“成功了?”清河抹了把脸,不知手上留下的是灰尘还是血迹,他看着逐渐放弃挣扎的黑蛟,忍不住松了口气。
“还好……”
还好元祁和齐谙这二人的实力,都足以与元婴期进行匹敌,再加上终南道宗操纵灵兽的秘术,才得以让这头黑蛟再度降伏!
与清河这般想法的领队们并不在少数,大家面上不显,心中却俱是松了口气,皆是感到轻松了些许。
但元祁和齐谙面上却丝毫没有流露出轻松的神色,二人谨慎地靠近黑蛟身旁,准备种下新的降伏契约。
齐谙直觉哪里不太对劲,这种直觉来源于他无数次战斗中积累下的经验,而元祁则在驱使灵兽诀时发觉了端倪。
尽管从中作梗之人将契约与术法更改的极为精妙,但元祁只根据黑蛟额上若隐若现的法印便嗅到了一丝不和谐的气息。
……不对!面前这头黑蛟这根本就不是终南道宗原本的那头灵兽玄蛟!
“——吼!!!!!”已经安静下来的黑蛟猛然抬起兽首,毫无预兆地身形暴涨挣断锁链,而后硕大蛟尾径直甩向近在咫尺的元祁与齐谙二人!
“齐谙!”
元祁急急出手驱动天焱镇魔伞,而齐谙即便已经速度很快地抬手以剑格挡,也依旧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一把拍进了岩壁里!
“果然出事了。”初笙注意到了黑蛟所发生的异变,准备动身前往。
“——师姐!”
方圆猛然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襟。
看着初笙过分年轻的侧脸,他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面前这位小师姐其实也才不到二十岁的年纪,顿时有点后悔自己方才一股脑地将心中的压力倾泻了出去。
“初笙师姐,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你不要去了……”
你是这样年轻,又只有筑基期的修为,黑蛟的异变也不是你的责任,让金丹期的师兄师姐们去撑去扛也没有人会指责你啊!
他抓着小师姐的衣襟,无声地恳求道。
初笙眨了眨眼,看着方圆恳求又担忧的神情,笑了。
“别担心,我可是领队啊,小方圆。”
身为合欢宗弟子却修行无情道,注定会遇上麻烦与困难无数。也许是修为不能寸进,也许是被他人误会自己,也许是经常遇到险境,但那又怎么样?
她有着倾尽一切托举她的师尊,有用自己的方式爱护着她的同门,有冥冥之中注视着她的“道”,有无数的未知等待着她的探索……
整个世界都是属于她的人生挑战,而初笙却对这里产生了认同。
认同,便代表她只会一次次迎难而上,绝不会对自己遇到的每一次困境袖手旁观。
于是初笙拔剑。
“卓清,我知道你现在有在听!”元祁被黑蛟的攻击直直倒退数十步后,第一时间并没有看向齐谙的位置,而是立刻喊出藏在一旁的桂璇。
“这头黑蛟并非我终南道宗的灵兽,而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妖族!事已至此,你手上若有什么可以麻痹妖族的药物,劳烦立刻交给我!”
介于元祁即便在此时也没有掀开自己的马甲,沉默许久的桂璇被喊了名字也藏不下去了,只能开口接茬。
“虽然我是有这种药没错,但是你想的太简单了,元祁。尽管我来了法修大比,但这并不代表我达到了那群老家伙们所希望的程度,也不代表现在就能够实现你所设想的效果。”
桂璇阐述着他所想到的解决方式。
“你现在考虑的不应当是如何控制住这头黑蛟,而是通报终南道宗的长老们从哪个角度强制破开防御阵法损失最小——”
“但这样会出现毫无意义的伤亡……”元祁深深地注视着他,“而这种事情,我们本可以避免的!”
“我们两仪谷很喜欢说医者仁心之类的话,但其实谷内还有一句话,叫人各有命。倘若有人会在这里就此殒落,那也是他们自己合该如此的天命。”
桂璇平静地说道。
“不要这样看我,元祁,两仪谷的准则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我接了云梦尊者的委托才得以从谷中出来与合欢宗随行,本次参与这法修大比自然只为看顾初笙一人而已。”
“——我只关心她的死活,其他人与我何干?”
齐谙并不知晓元祁与桂璇之间发生的争执。
以齐谙的能力,元祁相信方才黑蛟的攻击不会伤害到根本,但这头黑蛟大妖的水属性之中暗藏玄机,迷雾幻境作为它的天赋之一,自然也被它融会贯通到了一招一式里。
齐谙猝*不及防之下中了招,意识瞬间便陷入了黑暗!
“师兄?师兄!”
齐谙有些恍然地睁开眼睛,黑发黑眸的少女见他醒转过来,露出欢欣的笑意。
“太好了师兄,你总算是醒啦!”
这是他师尊在多年前收入门下的弟子,名叫初笙。
“……初、师妹?”他有些卡壳,少女的名字明明应当已经被喊了千回万回,此刻却诡异的出现了顿挫的预兆,于是齐谙咽下了名字,转换成了更加模糊的指代称呼。
“你今天好奇怪啊,师兄。”少女近身伸手拨动他的剑穗,看起来和齐谙很是熟稔的模样,脸上洋溢着活泼而明媚的笑容。
“说好的今天要教我剑意,结果我起了个大早,你竟然还在睡觉,我要告诉师尊你偷懒!”
“我没有偷懒……答应你的事情,我当然会做到。”齐谙下意识说道。“你想学剑意?那你得先有一柄水属的灵剑。”
“嘿嘿,师兄,你说的这些,师尊老早就替我想到啦!”
少女十分得意地拔出自己心爱的灵剑向他展示:
“看,是柄很漂亮的剑哦,完全不比你的洛水差!它也有个好听的名字……”
“它叫什么?”
齐谙清楚的知道自己此刻正身处幻境之中。理智告诉他应该脱离出去了,但此刻的他只失神的看着那柄修长而通体碧色的长剑,它的名字就含在舌尖,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诉说出口——
“它叫碧海!”
少女十分神气地说道。“总有一天,我会让碧海的名号响彻整个修真界!”
第29章 渡劫
“碧海剑法——潮平!”
凌厉无匹的剑光倏然闪过,黑发黑眸的少女击碎被黑蛟甩来的巨木,而后她迅速伸出手去,扶住了齐谙受伤后有些踉跄的身形。
“抱歉,我来迟了!你还好吗,齐师兄?”
齐谙注视着初笙的面容有些出神。
从中招到挣脱的短短的数秒之内,齐谙在幻境之中经历了一次完整的人生。
身为无情道剑修,齐谙本不应该这样容易被蛊惑,但幻境与现实的重叠之处让他不得不心生动摇——
碧海剑法,碧海剑……
从幻境中迅速挣脱出来的齐谙,感觉自己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但此刻并不是深究这种事情的好时候,他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整理思绪,紧接着就同初笙正色道。
“多谢师妹。这里有我与元祁,此地不宜久留,趁现在你快去找花濛……”
“我到这就是来帮你们的,齐谙师兄。”初笙将方圆所阐述的前因后果同齐谙言简意赅地总结了一番。
“娃娃方才已经辨别出来,这黑蛟并非灵兽,而是纯血的妖族。倘若在此击杀它,只会将终南道宗陷入背信弃义的境地之中,这种前提下我们的动作反而受限,需要想办法让它就地降服失去行动力才行。”
“……确是如此。”齐谙承认道。他深呼吸片刻,想要动用灵力修复身体,却发现方才导致自己受伤的灵力停滞依旧仍在持续。
青年剑修只微皱了皱眉,便很快自衣摆处撕出布条来捆绑在伤口处,胸腹原本正在流淌的鲜血此刻暂时的被止住了。
他注视着被元祁用临时性的防御阵法再度围困起来的黑蛟,神情凝重。
“但它现在已经发狂了,发狂的半步化神即便是我、元祁和叶子清联手也无可奈何。在这种情况下,初笙师妹你想做什么?”
齐谙承认,仅凭自己方才所见到的一招半式,就足以证明初笙在剑道上的天赋好的就像个纯正的剑修。
尽管初笙同寻常剑修一样拥有越级作战的能力,但不可忽视的是她的修为毕竟只定格于筑基后期……
倘若她说自己要跨越金丹、元婴两个大境界,与那头近乎半步化神的黑蛟进行缠斗,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般的事情!
“我当然有办法。”
初笙张开手掌,感受着在经脉之中汩汩流淌、犹如海浪一般卷起潮汐的澎湃灵力,而后轻轻地说道。
“——因为我要在这里渡劫进阶了,齐谙师兄。”
“你在开什么玩笑!这个绝对不行!”担忧初笙的桂璇指使元祁带他来到此处,甫一近身便听到这等发言,顿时便想到了那特别定制出来的回灵丹。
“你修为突破才过了多久就要再度渡劫,你是在拿自己的道途开玩笑吗?!倘若云梦尊者一觉醒来,发现你参加一次法修大比便——”
“倘若师尊醒来,发现在你的帮助下,我竟在法修大比当中直接突破了金丹,想必他会非常感谢你的。”初笙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拉下了桂璇抓住自己肩膀的手。
“你究竟在怕些什么,桂璇?难道上一次的劫雷劈坏了你的胆子吗?”
元祁对齐谙检查了一番,见伤口已经经过简单处理后这才放下心来。
“到底怎么回事?”
“方才不知怎么回事,身上的灵力突然凝滞了,现在也还没成功恢复。”齐谙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无碍,我们剑修不比你们法修,哪怕没有灵力也还有剑意能使得上劲,拖不了你的后腿。”
“不,这恰恰说明问题有些严重了。”元祁摇了摇头。
方才不靠近这片区域时还不觉着,在带着桂璇落地的瞬间,元祁也感受到了和齐谙同样的异常之处。
身为法修,灵力凝滞给他所带来的影响比齐谙要更加严重。
只是元祁的反应很快,在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后,他便立即切断了与外界灵力之间的联系,这才保住了自己体内一个金丹期修士的正常灵力,让他看起来与往日间并无异样。
“初笙师妹说这是头纯血大妖?那便说的清了,寻常灵兽不可能有这般多的种族天赋。这玄蛟已经体现出了幻境的能力,现在看来,控制周边环境灵力的流动恐怕也是它种族天赋的一种。”
“你我二人倘若灵力无以为继,又无法用处杀招,面对这半步化神的妖族……”
这简直像是被谁刻意算好了一般,每一步都叫人憋屈的厉害!
元祁与齐谙二人看着正在逐步突破阵法的黑蛟陷入了沉默,而后元祁率先开口对齐谙问道。
“方才初笙师妹都说了些什么?”
另一头,桂璇还在拼命摇晃初笙,试图用自己苍白的语言让她改变主意。一直以来都肆意妄为让别人苦哈哈收拾烂摊子的两仪谷少谷主,此刻头一次跟在别人身后被吓到心惊肉跳却无从下手:
“初笙我求求你行行好,这件事你真的不能干,除此之外,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去……我都说了不要把事情想的这么理所当然!那可是劫雷!哪里能让你召之即来,呼之即去,说干就干呢!”
初笙被桂璇不讲道理地摇晃到头晕眼花:“但是你都说了,劫雷本身就不是那种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东西……”
从到了终南道宗开始,或许是由于这里格外纯净的灵力气场带来的增幅,初笙所救下的每一个人,他人对于自己的每一分挂念,每一点感谢,都一丝一丝地推动了同心诀运转的速度。
这个速度从慢到快,从无到有,从空空如也,到彻底圆满——而在方圆拉住初笙衣襟的一瞬间,少女听到了某种一直阻隔在她与道之间的屏障,轰然碎裂的声音。
“所以进阶这种事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而然的就发生了,我也控制不住啊!”
刚刚突破筑基期,并且肉眼可见在近几十年内都不可能再有大境界突破的桂璇,看着被初笙拿出来原封未动的回灵丹瓶,瞬间陷入了宕机:“……”
所以说,你的意思是,在这跑来终南道宗呆了不到四天的时间里,你就感受到了突破契机,要从筑基进阶到金丹期去了?
这是哪门子的废物?到底是谁说的云梦尊者的弟子不堪大用难以为继?你告诉我不到二十岁要突破金丹的天才不堪大用?我看你的眼睛是瞎了,给爷爬!
桂璇先缓了口气,看到初笙此刻一脸无辜的表情,又感觉胸口有点憋屈的堵。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真的很气人啊!
“我明白了。”
元祁从齐谙处也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知什么缘由,齐谙并没有将自己的幻境同元祁说明,但这并不影响元祁做出判断。
尽管这位终南道宗的宗子大人并不知晓初笙的底细,但在他看来,合欢宗弟子因功法特殊,进境本就轻而易举,初笙所说的话并不值得人大惊小怪,因此元祁反而第一个接受了初笙的建议。
“初笙师妹,你的阵法造诣如何?”
“虽然不会布置,但是看得懂,会用。”初笙话音未落,元祁从怀中取出一个不同颜色的领队令牌便丢给了她。
“拿着它,在你之后的渡劫过程中一旦感觉有生命危险,那就立即让它启动。”
初笙捏着新的令牌研究片刻便收了起来:“没问题。”
“困住黑蛟的那个阵法还能撑多久?”齐谙问道。
“二十息。”元祁说,“倘若这番筹谋不成,我会要求长老们强行突破这方空间……”
他平静的,好似没有经过方才同桂璇争论时的心理挣扎一般做出了决定。“由此所造成的宗门弟子伤亡与意外,皆由我一力承担。”
这种与元祁平日作风截然不符的决策令齐谙为之愕然。“什么?元祁,你……”
旁人似乎发生了争执,但这些争论都与她无关。初笙抬起头,她此刻已经悄然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
她的视野变得很高很高,高到看清陈朵儿和玉娃娃两个人正抓着方圆一通痛殴;看清花濛正在焦头烂额地调配炎琥和清河几乎干仗起来的关系;看清这方空间之外,终南道宗的长老们一脸焦灼地拆解阵法……
看清黑蛟的狂躁与暴怒,看清桂璇脸上头一次出现了担心的神色,而齐谙和元祁此时也同样抬起头来,看向了那仿佛无穷无尽又蕴藏无数秘密的天穹。
——来了。
极黑极深邃极厚重的云层之中,一道比起此前出了足足五倍不止的雷蛇轰然下落,猛然击打在防御法阵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轰!”
凌风致一剑甩开攀附上来的鸟型异魔,猝不及防间背后一阵阴风倏然刮过,兽型异魔体型巨大且浑身带毒,不过是利爪一闪便让年轻的剑修伤及肺腑!
凌风致咽下那从喉咙处几乎溢出口中的鲜血,反手便将伤了自己的罪魁祸首捅了个对穿。初到驻地便遇到了异魔暴动,引路之人俱已毙命,人生地不熟身处此等困境,凌风致的运气不可谓之不倒霉。
但值此十万火急之时,一切的情绪都只能被抛之脑后,此时此刻放在第一位的显然是如何保证自己能够活下去!
——活下去……吗?我能够活下去吗?
第30章 觉悟
此刻,凌风致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很多东西。
比如师尊的生死,比如宗门讳莫如深的师兄,比如手中灵剑的隐秘,比如自己踏入道途以来的风风雨雨,几多坎坷……最后留在脑海中的,是少女那张熟悉的面容。
——似乎只有在沧浪山脉的日子中,他才是“凌风致”,而非“剑宫弟子”。
明明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久,可凌风致脑海中描摹出的面容却清晰如昨,就像第一次出手对敌,他便无比信任地让她踏上了自己的剑锋,配合默契地取下了他人的首级。
凌风致的脑海中,初笙没有笑,也没有露出其他的神情,她专注而集中的注视着手中的剑,一息,两息,三息。
有风轻拂吹动袍角的瞬间,少女在那棵梅树下倏而起手。
“凌道友,身为剑宫弟子——”
“你之剑道究竟为何?”
凌风致从喉咙中发出一声畅快的笑。
他不再去想师尊、魔修、宗门亦或是灵剑的一切纷纷扰扰。值此绝境之中,他的精神却在此刻回到了沧浪山脉之中曾经养伤的小小别院里,疼痛与虚弱在这一瞬间都尽数远离了他的身体。
没有受伤,没有疲劳,没有困惑,也没有迟疑,一往无前全盛时期的凌风致仿佛回到了他的身上,此刻遗留在心境之中的,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少年剑修握着被无数人觊觎的霜华剑,仿佛寻死一般地径直跳入了连地面上的各类异魔都不愿踏足的禁忌区域,那深不见底的地下洞窟之中。
“初笙道友,我有一剑招尚未使出……”
他以身为剑,战意铮铮,霜华有灵而为之动容,仿佛从未与他不合一般安静地留于手中——凌风致此刻垂下了头。
风停了。
天地之间变得极静,只有血液沿着手臂流淌到指尖,再突然砸到嶙峋岩壁上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清晰。极深极黑的地底之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窸窸窣窣的攀爬声中,无数异魔前仆后继地向凌风致这个灯塔一般明显的存在涌去,看着数量越来越多的异魔,少年剑修神色坚定中带着一丝孤注一掷般的疯狂。
凌风致不仅并不后退,反而快步上前往更深处行进——下一秒,一道仿佛贯穿天地的寒芒由极深之中霍然洞出!
“——你且看好,此剑何如?”
轰!
一艘正在向荆南洲前进的飞舟上,叶子清握着不断闪烁的通讯玉珠,一脚踹开了多宝塔为了盯着他赶稿而用阵法焊死的门。
“书主,塔主说今日的稿子还差九份……”守卫的话尚未说完,便只看到了叶子清跳下高塔踩着飞行法器一骑绝尘离去的背影。
“别说那么多废话!都记我账上!”
——再不快点去救场子,老子师妹都要把人家终南道宗的山头给拆家了!
作为叶子清此刻心心念念的拆家师妹,初笙此时正在想着怎么主动引雷劈。
虽然控制雷劫听起来有点扯淡,但介于此前初笙和桂璇都已经经历了小劫云所带来的特殊经验包,面对如何控制雷劫范围和怎样精准点艹,二人居然都有了一点点说不上来的心得体会。
初笙隐约能够感知到劫云的情绪,甚至可以某种程度上与它达成沟通,而桂璇……
桂璇知道元祁像玩笑一般丢给初笙的令牌是整个终南道宗见之便如亲临的宗子令,但这并不妨碍他手速很快地把元祁的天焱镇魔伞给抢了过来,并在这把伞马上抗拒的要给他来上一下时塞进了初笙怀里。
“什么防御阵法都是虚的,只有这玩意儿才是最好使的,用这个!”
“等等,卓清,元祁的天焱伞被你这么拿时会出事的——”齐谙准备出手制止的声音,在发觉初笙很自然的接过伞还撑开转了一圈后卡在了喉咙里。
“有什么问题吗?”初笙下意识握着伞柄转了个伞花,而后看向了三人。“……谢谢元祁师兄,拿起来还挺顺手?”
“顺手便好,天焱愿意被你驾驭也是好事,如此这般便不会教你冒太大风险了。”
身为主人的元祁此番说罢,初笙便毫无怀疑地带着天焱镇魔伞拉着桂璇一起去研究如何引雷了。
这下换成齐谙用一种看家贼一样的目光看向元祁。“元祁,你的本命法器,为什么初笙师妹上手就能用?”
本命法器是一个修士求仙路上最赖以生存的助力与半身。有的人在机缘巧合下会获得此前已经声名鹊起的有名法器,例如凌风致手中的霜华剑。
捡现成的坏处显而易见,主人需要获得法器的认可才能真正使用,但好处也是立竿见影的,持有霜华剑的凌风致只要能活下来,他未来的成就起码会达到那位传闻中霜华剑主的水平。
也有的人会选择一个粗坯,像沙砾到最后蜕变成珍珠一样,自己从头开始打造一柄传奇法器,齐谙就是这个例子当中的典型代表。
从头开始代表着初期的修士享受不到法器带来的更大加成,但随着修士自己境界的不断增加,对法器的进一步打磨与淬炼,会使得本命法器更加得心应手且具有成长性。
而元祁则代表更加小众、也更加烧钱烧人烧资源的一种选择。
出身修真世家大族的元祁,从诞生之日起便享受到无数人求之不得的修炼资源。
作为整个元家翘首以盼多年才如愿以偿得来的麒麟子,元家的老祖早在元祁诞生之前便用秘术测算了他的根骨,亲自前往秘境之中寻觅到了有名的上古法器镇魔伞,来作为他的本命法器契约对象。
但一介小儿想要将上古法器收为己用,即便背后有世家大族的支持,也显得有些不切实际。
而以元家为代表的老牌修仙势力们积蓄了上千年的深厚底蕴,自然有他们自己的一套办法来中和这个难题:
在稚子诞生之日起,便以稚子的脐带血开始对法器进行夜以继日的长期炼化。除却脐带血、眉心血、心头血这三宝之外,还需在道体成熟后择取身体的一部分融入材料来同法器融为一体,以此加强同法器之间的联系,直到彻底收服法器之时。
通过这种方式创造出来的本命法器,能够兼具前两者的优点,但对于修士本人的素质要求极高,还要保证修士舍去原身骨血后能够得到充分保护与修复。
整个过程中所需要的材料、蕴养的资源更是不计其数,绝非常人能及,也就只有元祁这般含着金汤匙出生,且拥有得天独厚资质的人才可以做到罢了。
元祁在三岁时便对镇魔伞炼化了自己的三宝,又在道体小成后择取了自己的一截指骨和半截肋骨融入其中,如今已对镇魔伞彻底降伏,这才冠以了“天焱”的名号。
对修士而言,被彻底降伏的本命法器便是自己的延伸,是不可或缺的手,是心随意动永不背叛的己身,他人轻易不能触碰。别说是道侣夫妻,便是血脉至亲也少有拿起便跟玩耍般使用的……
这一点,元祁也有些不解,但考虑到天焱初次见到初笙便十分亲近,许是二者之间有什么机缘尚且还不太明晰,他便闭口不言这件事了。
时机未到时,贸然寻根问底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元祁深知这一点。
“或许初笙师妹曾经也是我的师妹呢?”
元祁轻飘飘的揭过了这个话题,对于初笙拿走自己的本命法器也没什么抗拒。倘若需要引天劫雷霆之力入局,天焱本就不宜展露太多能力,只作防身之用恐怕反而更稳妥些。
只是此刻对着齐谙,他脸上难免露出几分惭愧之色。
“此番险境,我等身为金丹期却无能为力,只能教初笙师妹一介筑基后期顶在前面,往后着实是让人无颜以对叶子清……”
齐谙闻言脸色不由得也是一青。
“待此事毕了,终南道宗必然会给出一个交代。”元祁将天焱镇魔伞给了初笙,自己仍有其余法器傍身。
他取出一柄拂尘,千千万万天丝漂浮而起,随时准备出手接应初笙与桂璇二人:
“不过话说回来,桂璇和初笙师妹的关系竟然这般要好,真是教人意想不到。”
两仪谷少谷主这个名称代词放到任何一个场景之下,都是会让人头痛的前摇称谓,肆意妄为、听不懂人话、恃才傲物、毫无人情,都是过往受害者们给予桂璇的代名词。
在此之前,元祁自然也是这样认知的,但在初笙身边,桂璇所展露的另外一面倒是令他大开眼界。
“两仪谷是下定决心要与合欢宗的云梦尊者联姻了吗?初笙师妹尚且如此年幼,此事倘若为真那也为时尚早了些,多少有些不妥……”
“元祁,你都在那里乱七八糟地胡说些什么啊?桂璇那讨厌鬼什么时候来了!初笙师妹身边的卓清不是个女修吗,哪门子来的联姻!”
齐谙听的头痛,干脆一巴掌虎虎生威地拍上了元祁的后背打断了他的碎碎念。
“好了都这时候就别算了,集中注意力,困住黑蛟的防御阵法马上就要崩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