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爸?你就是苏廷捡回来的儿子?”
叶修明:“是你爷爷我。”
苏廷心中憋笑,故意嗔道:“修明,别没礼貌。”
叶修明恹恹地看了苏廷一眼,“你还替他说话。”
谢逢生的眼神跋扈自恣:“毕竟我也不是外人。”
“他是谁??”叶修明说,“苏小爸你的私生活是不是有点太混乱了。”
谢逢生“哦?”了一声。
叶修明:“对啊,先是我大爸,再是西餐厅那位,还有个温家二公子,再就是这位叔叔……还有送你吊坠那个,我的天啊……小爸你是想凑齐足球队吗。”
谢逢生一怔:“温家的……温言玉也在追你?”
叶修明大喇喇地说:“哪的话,什么叫追啊,我小爸跟他约会过好几次呢。”
苏廷不露声色地看他们反复过招,没想到叶修明小小年纪竟懂得借力打力的威能。
谢逢生撇了撇嘴,好像在说“算你们厉害”。
他说了声“打扰了”,就转身出门。
苏廷目送那个高大的身影离开后,折身问叶修明:“你怎么知道温言玉是温家的老二?”
叶修明的额角顿时出了点细汗,不得不打着哈哈:“这不是你说的吗。”
苏廷发誓自己从没给叶修明说过温言玉的事情。
算了,反正叶修明替他解决了眼下一大难题,至于细节什么的,本不该在乎。
他给叶修明切了块余温尚在的千层饼,给他放在眼前,问道:“今天考试怎么样。”
“小儿科。”
“这么自信。”
“那是当然,我给你说,裴安考完差点哭了,说没见过那么难的选做题,不过我觉得还好,也就费了我几分钟的时间。”叶修明叉了块千层饼吃了,眼睛发着光,“真好吃啊,小爸,你怎么做什么都这么好吃。”
苏廷软声笑了起来,“还是你给面子。”
“我能吃光两盘!”叶修明傻乎乎地吃了一口又一口,“比我妈做的好吃多了。”
苏廷愣了愣神,说:“你妈妈也会做千层饼吗。”
叶修明抿了抿嘴,咀嚼的速度放缓,似有所思地说:“可她是个糊涂包,总是忘记在千层饼里放奶酪,可是千层饼最精髓的东西就是奶酪了。”
叶修明沉沉地笑道:“然后她解释是因为我乳糖不耐受,可我耐受啊。”
苏廷是第一次听他讲这么多关于妈妈的事情,心如刀搅般的痛苦,似乎纵使他站在叶修明的位置,也无法完全将那种被随意丢弃的感觉抛到脑后。
所以瘦小如他,是怎么承受这么多的呢?
“你好像跟这个叫裴安的走得很近。”苏廷试图让他转移注意力,忘记这些不好的回忆,“你很喜欢他吗。”
叶修明隐晦地看了他一眼,说:“喜欢,但不是那种喜欢。”
苏廷失笑,赶紧把烤盘里的千层饼都叉给他,“小小年纪,懂得不少。”
叶修明拍了拍苏廷送过来的手背,“够了小爸。”
苏廷一愣,觉得这动作他做得过于娴熟,应该是在酒桌上耳濡目染的,所以……一个家世背景还算上游的男孩,父母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将他抛弃的?
苏廷接受的死亡警告,真的与叶修明无关吗?
在某一瞬间,苏廷甚至在想就算是因叶修明而起的威胁,他也欣然接受,毕竟他的人生也可以一切为二了,一半是没有叶修明的混沌,另一半是拥有叶修明的清明。
他这辈子,也没得到过像叶修明这么好玩的馈赠。
“今天晚上,我还要谢谢你帮我解围,你可能不知道,在你来之前,这样的情况我疲于应对,能用的招数都用了,可还是收效甚微。”
苏廷打开谢逢生送的红酒,这种酒的强酸恰好能中和奶酪和肉酱和油腻,他转动着杯口快速醒酒,对叶修明说。
“那你喜欢他吗。”叶修明突然问道。
苏廷怔忡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谁了。”
叶修明好像哲人附体:“没准当你选择一个人去喜欢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多苦恼的问题。”
苏廷当晚睡得不够安稳,反复体味叶修明对他的劝告,他想,这么多年来,享受孤独一直是他的强项,但到底是不是他的偏爱呢?
难说。
也许他是时候不被困在过去了。
本以为这一晚会风平浪静地过去,不想后半夜苏廷被一阵虚浮的脚步声吵醒,他先是感到身侧的床榻软下去一层,再觉察出叶修明身上滚烫的体温。
苏廷被骤然吓了一跳。
他用手背测了下叶修明的热度,顿时揪紧了一颗心,慌乱之中打了一个人的电话。
周叙白来的时候苏廷正用毛巾给叶修明热敷,情况并没有任何好转,叶修明的肤色粉红,口中喃喃地嘟囔着呓语,看样子烧得不轻。
周叙白无可奈何地把叶修明半扶起身,给他用量杯喂了点橙色的药汁。
苏廷如临大敌地看着他:“你给他喂的是什么?”
周叙白把叶修明稳稳地放下:“退烧药。”
只见周叙白用额温枪测了叶修明的体温,有恃无恐地看着苏廷,说:“这才几天,孩子就让你养废了。”
苏廷心里的冤屈比喜马拉雅山还要高,没好气地抱着臂膀:“这是我的孩子,用不着你在这假惺惺的。”
隔了不到一分钟,周叙白再次测了叶修明的体温,只见温度渐消,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说:“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发烧很正常,有时候只是对抗外面的病毒而已,今天是他们期末考吧,学校的人肯定多。”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倒把新手爸爸苏廷给整不会了,苏廷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你忘了,我还有个妹妹,她小时候就是这样的。”
苏廷“哦”了一声。
房间里的灯光昏黄,苏廷的睡衣被染上暖色的光晕,周叙白心神不定地看着他,说:“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