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白软的耳垂已然红透,漂亮的长睫毛无措地扑闪着,苏玥这般无辜茫然的样子让裴慎只想化身野兽,肆意侵蚀,唯他独有……


    岁也不守了,子时的爆竹也不放了,苏玥青丝凌乱铺了满床,白皙的手指微微发着颤,睫毛湿漉漉哭得一塌糊涂,好不可怜。


    裴慎擦去她眼泪,极温柔地亲吻她,轻抚她脊背,“累了?”


    苏玥连瞪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往他臂弯里靠了靠,闭了眼睛,显然累极困极。


    下意识的亲近依赖让裴慎将人圈得更牢些,不带任何欲念的轻吻落在怀中人的头发上。


    从习惯性的照顾和责任,裴慎第一次清晰地察觉到他对苏玥强烈的占有欲。


    俩人身上尽是薄汗与黏腻,裴慎将一片狼藉收拾妥当已是过了三更天,合衣在苏玥身边躺下,闭眼眯了一会,五更的梆子声一过便起来洗漱。


    年初一大朝会,京中七品以上的官员均需到场参加。


    青袍、冠帽、笏板、乌角带,一一穿戴整齐,脚上是一双崭新的黑色云头履。


    出来屋门,王学文已经在外头等着了,林砚则因有要务任在身,早早去宫门处与礼部之人汇合了。


    修文坊就在皇城根下,距离宫门不远,俩人步行过去。


    天边挂着启明星,离天亮还早着呢,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王学文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气,同裴慎闲聊。


    “昨晚你家怎没出来放爆竹?”


    “过了好热闹的年纪,懒怠起。”裴慎顺口胡诌。


    王学文叹了口气:“说得也是,我幼时家中贫苦,每每看到别人家放爆竹心里就好生羡慕,如今到是不羡慕,可也没了当年心境,不过是陪着孩子应个景罢了。”


    裴慎不语,幼时年年都是萧伯年带着他放爆竹,母亲则在旁边捂住耳朵看着他们爷俩笑。


    有一搭没一搭的,王学文的话头儿聊到了林砚身上。


    “林兄当真是受陈学士器重啊,这才来翰林院多久。”


    默了一会儿,裴慎朝着王学文认真道:“瞬息之先,不若守滔滔不绝之势。”


    王学文微怔,随即苦笑,就不知裴慎如他一般苦守三年而毫无寸进,是否还能有这般豁达心境。


    闲聊的功夫俩人到达宫门外,此时宫外已经站了不少等候的官员,裴慎同王学文这等小人物品级低,自发往队尾站


    等了约莫有半柱香的功夫,人群一阵骚动,众人不约而同站直身子让出一条通道。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八人抬的银顶青幔云头大轿一路畅通无阻,在百官队伍最前头稳稳落地。


    轿帘掀开,黑色皂靴落地,一旁近侍无声上前恭敬递出手腕,养尊处优的冷白长指略略一搭,萧伯年起身下轿。


    这位才刚刚年过四旬的当朝首辅,身形清癯修长,绯红鹤袍外披了皇帝亲赐的玄色狐毛鹤氅,淡淡一站,不怒自威。


    队伍前头几位重臣上前同萧伯年见礼,寒暄的空隙,萧伯年的目光不动声色穿过长长的队伍,看向队尾。


    景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景贤不提也罢,景慎的驴脾气同她娘一样倔,一根筋认死理儿。


    没有一个不让他闹心的,全都是逆子!


    卯时,宫门洞开,百官入朝。


    裴慎这是第二次进太极殿,第一次考中进士受封之时,一回生二回熟,现下他早已经没有当初的紧张好奇,按步就班跟着庞大的队伍一路前行。


    到达太极殿前,天光大亮,三声鞭响之后,庄严肃穆的殿门缓缓向两侧开启。


    有宫中内侍殷勤上前接过萧伯年才刚脱下的狐皮鹤氅,萧伯年轻声说了句“有劳。”叫那太监受宠若惊。


    对于宫中之人,萧伯年向来甚少得罪,尤其是皇帝身边的内侍太监。


    礼乐声中,以萧伯年为首,众臣鱼贯入内,朝着御座上的君王行三拜九叩大礼。


    裴慎同王学文等则是站在宫殿外跟着人群叩头。


    跪拜之后就是一系列的大朝贺礼仪了。


    整个朝会进行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才结束,五品以上官员随皇帝入宫饮宴,其余诸人该干嘛干嘛去。


    朝会结束之后,回家的路上,王学文竟是同裴慎聊起萧伯年的八卦来。


    说是萧伯年当年的风姿是如何了得,吏部尚书之女是如何同他一见钟情,郎才女貌。


    俩人婚后又是如何琴瑟和鸣,萧伯年又如何痴情,后宅无一侍妾通房云云。


    裴慎一直沉默,可王学文没眼色,嘴巴一直不停。


    裴慎忍无可忍,挑眉看他:“你羡慕他靠女人上位?”


    王学文被他直白的话吓一大跳,慌忙朝四下看了一眼,见周围并无人靠近,这才轻呼了一口气。


    王学文不赞同道:“这官场之规则,便是要朝中有人,要上位总得有人提携,这能坐上首辅之位光靠人提携也是不够的,我倒是想娶尚书之女呢,可惜人尚书之女看不上我。”


    裴慎挑眉扫他:“怎么,看上你,你还想抛妻弃子不成?”


    裴慎的语气极冷,王学文讪笑。


    裴慎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王学文自知无趣,闭嘴之前不忘酸一句:“长得好就是占便宜啊,萧首辅是,林状元亦是。”


    裴慎感觉一个被窝果然睡不出两样人来,王学文嘴碎起来不比桂娘差多少。


    ——皇宫宴会


    整个紫宸殿丝竹入耳,歌舞升平,珍馐满盘,君臣之间把酒言欢,其乐融融。


    萧伯年坐在明昌帝下首,单独一案,酒过三巡之际,明朝帝目光落在一旁随侍的林砚身上。


    林砚今日的身份其实同皇帝秘书差不多,翰林院众人皆才华出众,可在宴上代表皇帝敬酒吟诗,代表着皇家体面。


    林砚确实出众,虽紧张,但因提前自己推演过无数遍,倒也落落大方叫人挑不出错来,尤其他诗词做得确实华美应景。


    此时站在宫灯之下,当真是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风姿甚美。


    明昌帝似是心情甚好,多喝了几杯,带着几分醉意,看看林砚,又瞧瞧萧伯年,笑道:“我观这林翰林颇有承渊当年风姿啊。”


    承渊是萧伯年的字。


    他这话一出口,整个紫宸殿有一瞬间的静默。


    皇帝这话到底几个意思?只是单纯的随口一夸,还是另有深意?


    若说将林翰林看作是萧首辅接班人,未免言之过早了些。


    莫不是利用林翰林在敲打萧伯年?


    暗示萧首辅这个“老人”亦可被“新人”所替?


    群臣眼观鼻,鼻观口,无一人敢上前凑这个热闹。


    明昌帝观众臣反应,心中不悦,如今这朝堂之上,竟是无一人敢同萧伯年唱反调。


    一旁的林砚整个人简直如遭雷击,皇帝这哪是夸他,这是把他往刀口上架呢,林砚几乎是下意识惶恐出列,扑通跪倒在地——


    “微臣惶恐,微臣萤火之辉岂敢与首辅大人日月之光争辉,微臣尚无寸功,如何能比拟首辅大人定鼎之器,国之柱石。”


    他太过紧张,以致于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首辅是日月之光,那皇帝算什么?


    皇帝既然要拿你当刀,你就老老实实做好你的本分,不卑不抗说两句走个过场就行了。


    你这番急于向首辅表忠心,你置御座上的皇帝陛下于何地。


    还是年轻人,没历练过,一遇见事就慌了神,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萧伯年给人的压迫感要远远大于垂垂老矣的明昌帝。


    宫门外那一出,众臣噤若寒蝉的场面给林砚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反观萧伯年始终不动如山,手里的筷子都未曾停顿一下。


    他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经过,甚至有人查到他曾在老家娶妻生子,那又如何,如今他还好好的坐在这首辅之位,与他做对之人却早已灰飞烟灭。


    皇帝这是拿他没办法才会来软的。


    若真拿他有办法,早就收拾上了,何必还要借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林砚来敲打。


    见林砚沉不住气,着急着踉跄扑出,萧伯年嘴角压下一丝不易觉察的弧度,他忽然觉得自己儿子甚有想法。


    倒是他自己,这些年久居高位无人敢忤逆,让他习惯了掌控,有些太急于求成了,年轻人还是要多历练历练,免得关键时候抗不住,反倒捅出大乱子。


    萧伯年心情甚好地放下手中银筷,朝着明昌帝一拱手,面露一丝得体的谦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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